姜式脑袋昏昏沉沉,步子轻飘飘的,大口吸着气却被溺水的感觉缠满全身。

  这种感觉好像很熟悉,他动了动一团浆糊似的脑子,思考老半天,才终于想起来,这种感觉……就是他发热期胡乱打抑制剂的下场。

  他意识混沌,而这一晚的醉意。

  正好将他从身体感官到思绪记忆都统统拉回了那个刚失去Alpha的发热期。

  他低头盯着地面,呆呆思考着这是哪里?

  既然已经打了过量抑制剂,那老板还让不让他明天继续打比赛?

  后颈的标记要洗吗?

  还有……

  “你总跟着我做什么!”他回头冲身后的男人怒吼。

  酒精模糊了姜式的双眼,他只能勉强看见男人高挑的身影,和嘴角的伤。

  “回家啊。”牧楚为莫名其妙。

  “我他妈认识你吗?你就想跟老子回家,滚滚滚……”姜式气不过,干脆在路边一屁股坐下,不走了。

  路灯下,牧楚为有些狼狈。

  牧总这辈子头一次跟人打架,没捞着太多便宜。

  但那货下颌骨都被揍歪了,托着下巴支支吾吾,模样滑稽,狗嘴里再也吐不出一个侮辱姜式的词。

  牧总就觉得这架打得值。

  “宝贝你喝醉了。”他望着气鼓鼓的姜式,忍俊不禁,不小心扯着了嘴角的伤口,鲜血直流。

  幸好,他察觉不到痛。

  “干嘛学我老板讲话!”姜式要他闭嘴。

  老板?

  牧楚为回想起那个整天把宝贝儿挂在嘴边的俱乐部老板,他沉吟片刻,试探着开口:“还想打拳啊宝贝?”

  “打啊,怎么不打……”姜式垂着脑袋,靠在路灯下,低声喃喃,“不打太难熬了。”

  牧楚为缓缓蹲下身,摸摸他被酒精染红的脸蛋,既心疼,又失落:“跟我在一起,那么痛苦么?”

  “跟你在一起……我刚才就想问了。”姜式口齿不清,但依旧拧着眉,装得凶狠,“你他妈谁啊!”

  牧楚为怔了一瞬。

  虽然很蠢,但面对的毕竟是个小醉鬼,他无奈,只好选择自报家门:“牧楚为。”

  谁知姜式一听这三个字,噌的一声站起身,抬腿就走。

  牧楚为赶紧追上去:“又怎么啦?我的小祖宗。”

  “别跟我提他!”姜式头也不回,一个劲儿往前冲。

  “?”牧楚为一头雾水。

  姜式踉踉跄跄冲出去几步,头晕目眩,只好扶着路灯又慢下来。

  牧楚为在他身前蹲下来:“我背你。”

  姜式揉了揉鼻尖:“谁会无缘无故送一个陌生人回家?说,什么居心!”

  牧楚为:“不白背,我计价收费。”

  “哦,出租车啊。”那一切就都合理了。

  姜式低头一看,‘座位‘是简陋了一些,但现在不是挑三拣四的时候了,再不回去,秦勉和躲躲都要担心他了。

  牧楚为一边说着“安全带”一边把姜式的胳膊往自己脖子上缠:“扶稳了。”

  交通安全姜式很遵守的。

  他乖乖搂着牧楚为,小声抱怨:“没空调啊师傅,起步价少算一点吧。”

  牧楚为失笑:“不行,不能讨价还价的。”

  姜式吃瘪,趴在他肩头沉默一阵。

  四周万家灯火。

  牧楚为背着他的姜姜,慢慢一步一步,走在空荡荡的街道上。

  姜式脑袋稍稍抬起一点,呵出的热气儿拂过牧楚为颈侧的皮肤,有点痒,那点温度转瞬就凉了下来。

  “师傅。”姜式的声音又软又轻,还有点黏,“你认识牧楚为啊?”

  牧楚为顿了一下,生怕‘认识‘两个字刚说出口小祖宗就要‘跳车‘了,只好说:“这么讨厌他啊?”

  姜式低低嗯了一声。

  牧楚为哭笑不得:“那他要怎么做才能让你不讨厌?”

  姜式不屑地嘁了一声:“他才不在乎呢。”

  牧楚为侧过脸,默默望着他气鼓鼓的宝贝,望了许久,才低声呢喃:“怎么会不在乎……”

  姜式根本听不清他说了什么,一个劲儿自顾自地嘟嘟囔囔:“师傅,你说我洗不洗掉标记啊?”

  “不准。”牧楚为说。

  “可是不洗掉的话……”姜式的脑袋重重垂下去,声音闷闷的,“我打了好多好多抑制剂……还是好难受啊……”

  牧楚为顿时停下脚步:“什么时候的事?”

  “师傅……我没有Alpha了。”姜式醉得很彻底,脆弱又茫然,“下次发热期该怎么熬啊……”

  闻言,牧楚为猛然呼吸一滞。

  ——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