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戈小说网>历史军事>帝国的忧伤>第118章 计中计

夏子末在凌晨时分到了包公府的,此时人已较少,整个府里面弥漫着樱花公主生前最爱的熏香,清淡的梨花香味。

在灵柩旁,静静的待了一个时辰, 她的遗容被装扮的美艳大方,她的面容呈现出意想不到的舒展松弛,听人说这是人临死前最后的真实状态,如果是这样,仿佛也可以说是一件聊以欣慰的事。

好几次冲动的伸进灵柩里面摸一下她的手,甚至摸一下她的脸颊,但是又很害怕触摸到冰凉的感觉。有一种奇怪的邪念,似乎躺着的她才是自己最愿意接受的她,一旦心里面尝试去剥掉她平日的伪装,那种倍增的怜爱、惋惜甚至强烈的自责就如潮水般涌上心头。

包营生在卧房里短暂睡了一觉,一起来就看到夏子末黯然神伤的坐在灵柩边,没有立即上去打扰他,而是让人热了两碗豆花汤,然后才把他请到内室里,两人就这样没有一句话,闷头各自喝完,抬起头来异口同声的看了一口气。

“这次会连累到你吗?”夏子末轻声问道。

“谁知道呢?我现在头就搁在砧板上,反正就一刀的事。”

“从我那里回来之后,我感觉她好像情绪还不赖,那时还挺为她高兴的,只是到了松湖庄园,她好像情绪又低落起来,你说会不会如太子所样,她在这种情绪下,真的做出了不理智的事情?”

“她整天和你们在一起,是你们的影响太大了,否则她怎么会对太子有如此逆反情绪?”包营生叹气道:“我倒不是怪罪于你们,不过这就是客观情况。”

这把夏子末说的无以反驳,在自己与太子之间,她确实明目张胆的不止一次给自己撑脸面,甚至当众羞辱过太子。而在月瑛去世之后,她也确实说过要替她报仇。

“她这辈子也真是太坎坷了。”包营生感慨道:“从小没有娘,在皇上宠溺之下,骄纵 又叛逆,皇上杀了那个邢国的间细,成为一切的导火索,两三年来一发不可收拾的祸害至今,固执又麻木的选择那个自己也不相信的事实,以自毁的方式为心中的执念殉葬。”

“你们皇上既然选择宠爱他,就应该宠爱到底,树木既已成形,何以强行改之?”

包营生苦笑一声:“皇事即国事,国事即政治,你应该比我更能体会,一切都要为终局服务的道理。”

夏子末并不否认这句话,“我倒确实一直想问你,你们什么时候开始有把握的确定对这里的预期的?”

“齐百成的尸体运回京城的那一天。”他十分的肯定道。

“所以你们从那个时候开始就决定推进樱花公主与太子的联姻?”

“没错,这是我们早就设想的自动启动这一进程的情势。”

“难怪!”夏子末冷笑,“你们大概从一开始就把她作为利用的对象了吧?那我想知道,如果齐百成没死,我大哥入主东宫呢?是不是得让她嫁给我大哥?”

“当然,我们需要夏国的稳定,需要两国关系的稳定。”他没有任何的犹豫:“你不要看不起,这就是政治的一部分。”

夏子末有些怅然,半晌之后转移话题,“父皇跟你说什么了?”

“你猜呢?”

“与太子有关吗?”

他微微点头,夏子末则心里一沉,“父皇真的想一条路走到黑呀?”

“想开点吧,你赚你的银子就行了。”包营生淡淡道:“如果我能挺过这一关,后面大米的量我大概可以给你翻倍。”

夏子末却想起了一事,“你跟许青将军熟悉吗?”

“干什么?你又想打他的什么主意?他这人可是油盐不进,你可不要弄巧成拙。”

“放心吧,与生意无关,我是想帮助解决这件事情,对大家都有好处。”

“据我所知,当朝当中,他跟殷丞相是有些私交的。”

“不是说他跟四大家族关系都不好吗?” 夏子末疑惑道。

“此一时彼一时也,我只知道近些年他们是有联系的。”

早上,刚回到府上,庆儿正在厅堂等他,以为她又是来要银子的,哪知她焦急的问:“贾六宝将军的事具体什么情况?娘娘可急死了。”

夏子末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只听她又说道,“听唐妃宫里的惠子说兵部正准备把贾将军撤调至青州,所以娘娘让我特地来问你,是不是与上次的信有关,有没有碰到什么麻烦?你千万不能把贾将军给连累了。”

“他到西北边境还不满三年,按说现在没有到人事变动的时候,再说我策划的这件事很少有人知道,应该是无关的。即使被人发现也不至于落人把柄呀!”当下让她先回去,“你们都稍安勿躁,我来查一下这个事。”

庆儿这时又说道,“尚宫局刘德庸公公昨日通知各宫捐款,各宫都要有所表示,说不得低于二十两。娘娘让我问你,咱们捐多少为好?”

“那就多捐点。”

“娘娘担心如果捐多了,会不会让皇上有所误会,觉得娘娘在外头有什么捞银子的偏门。这样不就得不偿失了吗?”

“这还不好说吗?你们全部摊到我头上,就说是我良心发现了,行吧?现在就连父皇也知道我在外面做生意。”他说着掏出几张银票,“全部给我捐出去。”

她看了下面额,张大了嘴合不拢,“天哪!捐这么多干嘛?脑子有毛病,顶多一百两够了呀,本来现在月银就比去年发得少,谁家宫里头也没有富余的,我估计就连皇后娘娘顶多也就五十两。”

“你懂个屁。”夏子末不想理她,“全拿回去捐了,不许截留。”

庆儿“哦”的一声,鬼灵鬼精的样子说道:“我明白了,你不会想借娘娘的手去讨好皇上吧?”

“少废话。”夏子末斥责道:“主人的事情下人少揣测,这点银子只是起步,你跟娘娘讲,只要找到机会就要去捐银子,没有机会要创造机会去捐,也要借机跟尚宫局刘德庸。”

“这还要你说吗?这么多银子捐出去,肯定把刘德庸得瑟得够呛,他以后得天天给咱们碎石轩烧香拜佛。”

她一走,夏子末赶紧叫北桑去找郭士飞,打探一下贾六宝调动的事,心下甚是疑惑,阿刁怀疑是姚老头搞得鬼,立即把人派出去监控姓姚的。

夏子末心里也是这样想的,这老头难道真要对自己釜底抽薪?他在朝里面有这么大的影响力吗?如果真被他运作成功的话,自己岂不是连个汤都喝不上了?

午时,北桑传来消息,没找着郭士飞,不在家里,也不在兵部,更不在包公府。

“这家伙怎么回事啊?我也有好几天没见着他了,好像他也没有去祭拜樱花公主,以他们俩的关系,不至于呀!”夏子末琢磨着,“这事很不正常,你们赶紧去把它找出来,不要被人害了。”

傍晚时分,亲自来到大象玉器店,没有先进去,而是在对面的杂货铺,随便转着,看那掌柜,倒也正常,看不出什么迹象。正在这时,十几个路人突然齐齐的挤到杂货铺里来,围住夏子末,护卫还没反应过来,他已被人用匕首顶住了腰眼。

阿刁闻讯赶来,带来了更多的护卫把他们团团围住,对方领头的冷冷的说道:“如果不想替你们主子收尸的话,就全部让开吧,我只有半炷香的时间,必须把他带到一个地方,否则就只能撕票。”

夏子末只能认怂,跟着他们走,阿刁他们被警告不允许跟着,唤来一辆马车,把夏子末塞进去,拐道长阳大街,阿刁的人在这条大街上无处隐藏,只能分散到旁边的小道暗暗的跟踪。

车子行到一个巷子口,那里有几个人把守着,串进去,里面是一片宅子,没绕多远,就进了一扇门,就发现那个姚老头正坐在那里,更奇葩的是,周适赫然在一旁站着,还朝自己微微一笑。

姚老头叼着个烟斗,居高临下的看着夏子末,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

“谈事就谈事,何必伪装成绑匪,这样兴师动众,不怕被一些好事之人盯上吗?”

“既然敢这么做,就不怕后果,即使我今天卸你一只胳膊一条腿,也不会有问题的。”

“爹,你就别吓唬他了。”周适突然说道。

这下可把夏子末惊得目瞪口呆。

“你还有脸说?竟然把大凉州的货给了他,不是白瞎了吗?”姚老头狠狠的批评他,“你看看他是不是白眼狼?现在抢生意抢到我头上来了,这次我岂能饶他?”说着狠狠的拍了一下桌子。

旁边的人都战战兢兢的,大气不敢喘一下,唯独周适还在笑道:“多大的事呀?这点货我都做不了主吗?实在不行你 把我的权力收回去得了,我还是去浪荡天涯更加的自由自在。”

“不要气我,我才不管你的死活呢,有多远滚多远。”说着转头狠狠的瞪了夏子末一眼,“再给你最后的机会,铁器的事情你不要碰,把贾六宝的关系给我,你那一份我一分不少给你,要不然他下个月就会被撤调至青州,你就彻底不要玩了。”

夏子末是沮丧的,他的猜想果然没错,却还是倔强道:“如果我非不呢?”

“你——”姚老头气急败坏,“ 我要让你在京城的生意彻底完蛋,大凉州的货也要给你立即停掉。”

夏子末一惊,突然哈哈大笑:“老人家你岁数不小了,怎么脾气还这么大?既然你在兵部有了安排,干嘛还要跟我在这里死磕呢?难道说这只是你的虚晃一枪?如果我猜的没错的话,那个唐妃的丫鬟,是你的眼线吧?费这么大的劲在我面前故布移魂阵,恰恰说明你搞不定兵部。”

姚老头喝了一口茶,失笑一声道:“我后面是什么人你不会到现在还不清楚吧?我的话在张观正面前的分量你会很快见识到。”他起身甩了一下衣摆,傲慢道,“送客。”

夏子末突然又道:“或许,我想你确实是可以做到的,可惜,你未必想让太子知道你这个生意,所以你才一直纠结着没敢去动用兵部的关系,我说的没错吧?”

姚老头背着身子停顿了一下脚步,大声呵斥了一声,“走。”

众人纷纷跟随他从后门出去了,夏子末出了巷子口,刚跟阿刁他们会合,兴奋的说道:“姓姚的跟我玩弄空城计,被我识破了。而且你们想得到吗,他竟然是周适的老爹。”

阿刁直呼不可思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