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洲之前有想过用孩子束缚住安枝予, 但这个想法很快就被他摒弃了。
就像他之前跟乔梦说过,他不想要安枝予的感动。
而这两者,无论哪一种, 都和他的初心有着本质的区别。
靳洲用纸包住那被人蓄意破坏的一层薄薄乳胶, 连带着撕开的包装袋一起丢进垃圾桶。
安枝予裹着被子坐在旁边:“以后你别买这个牌子的了。”
都没怎么用力,都能破!
靳洲垂眸笑了声:“好。”
翌日阴天, 老爷子站在窗边,眼角皱纹堆着很深的笑意。
奶奶走过来:“你昨晚做什么梦了?”半夜,她被笑声吵醒了,睁开眼, 见老头子闭着眼, 在那嘿嘿嘿, 把她吓了一跳。
老爷子停下嘴里哼着的小曲:“今天天气真是不错!”
奶奶看向窗外阴耷耷的天, 不可思议:“你什么眼神啊!”
因为心情好,早饭的时候, 老爷子连喝粥都喝出了声音。
奶奶用胳膊碰了碰他:“像什么样子!”
靳洲抬头看过去一眼, 刚好对上老爷子意味深长的笑意,他把刚剥好的白水蛋放到递到安枝予面前,明知故问:“爷爷今天心情怎么这么好?”
奶奶帮着回答:“那谁知道他, 昨晚做梦都在笑呢!”
老爷子傲娇地哼了声:“怎嘛,还不让人做梦啊!”
昨晚他做了个美梦, 梦到自己抱到了重孙, 但是这梦是悲喜交加,因为上一秒刚抱上, 下一秒就传来孙媳妇又怀上一个的消息, 当时他好气,一脚踹孙子腿上, 骂他不知道心疼人!然后孙子顶他:还不都怪你!
然后他就醒了。
醒来琢磨了会儿,发现这事不可能,哪有人刚生完就立马又怀第二个的。
这不符合常理和现实。
所以惊吓都没了,都成欢喜了。
老爷子瞥了眼孙子那张可以用“绝了”二字来形容的脸,再瞧孙媳妇那精致的五官,哎哟,简直天造地设,天生一对!
等小夫妻一走,老爷子就去了厨房:“小顾啊!”小顾是负责做饭的阿姨,五十来岁,靳洲喊她顾姨,老爷子喊她小顾。
他交代:“从今天开始,你多买点补品。”
顾姨问:“哪一类的补品?”
“就是有助于男人强身健体的那种,喝了生龙活虎的!”
顾姨是个过来人,一秒懂了:“好,我上午就去。”
这边交代完,老爷子又去找乔梦:“梦梦,你上午去买点补品。”
乔梦问:“您自己吃吗?”
“我身体这么好,哪用吃,我是让你给孙媳妇买!”他交代:“买那种贵的!”
【越贵越好,这四个字还是有它的道理的。】
乔梦怕领会错来人的意思:“您说燕窝灵芝那一类的?”
老爷子皱眉:“你就不能买点有新意的?”
乔梦在国内都有哪些感情深的小姐妹,老爷子都知道。
他提醒:“就上次你说她家抱孙子,龙凤胎的那个!”
乔梦这才懂了老人的意思:“行,我回头问问她。”
这种事宜早不宜迟。
老爷子跟下命令似的:“什么回头,你现在就问!”
没辙,乔梦只能照做。
“宝儿,你上次给你家儿媳妇找的那个中医馆在哪?......哦哦,好好,那我上午在家等你。”
电话挂断,乔梦抬头,眼神询问:这下行了吗?
老爷子一脸的满意,坐到对面的沙发里,双手撑着拐杖顶端,和她一起等。
不到一个小时,乔梦口中的“宝儿”就来了。
对方叫江澄雪,是乔梦玩了好几十年的姐妹,分隔两地再久,也依旧一个电话就能让对方立马坐八九个小时飞机赶到对方身边的。
所以,老爷子见过她。
求人帮忙,还要让人家上门,老爷子客气得很,赶紧让小顾泡茶。
“我就知道你会为这事找我!”她把口袋里的方子给乔梦。
这方子已经转手给了好多人了,现在都成功怀上了,堪称名丹妙药!
乔梦刚把那张纸展开,老爷子就朝她伸手了:“我看看!”
乔梦递过去,和江澄雪没聊几句,就被老爷子催促:“那你们赶紧去吧!”早喝早怀。
两人就这么被老爷子赶走了。
去中医馆的路上,乔梦这才问出她心里的担忧:“都不用号脉,直接拿药回来喝吗?”
如果是这样,她觉得不靠谱。
江澄雪说:“当然要把人带去啦,我给你那方子是基础,虽说喝了对身体只好不坏,但你要真想有立竿见影的效果,那肯定还是要把人带去让费老亲自看的!”
乔梦这才放了几分心,但这样的话,也不好办。
万一让她那个儿子知道,讲不好要生气,而且儿媳妇对生孩子是个什么态度,她还没摸清呢!
乔梦看了眼窗外阴沉沉的天,天气预报说未来一周持续雨雪,她不喜欢阴雨天,会让她有一种诸事不宜的感觉。
有时候是这样,心情会被天气影响,而天气也似乎很会看人下菜。
九点,徐淮正收到了人事部发来的解除劳动合同的通知书。
不知付出多少日夜才终于坐上的位置,就这么到头了。
虽说这个结果,他昨晚就想到了,可真的摆在面前,还是让他难以接受。
徐淮正拿着那张通知书就直奔最高层。
姜雪似乎知道他会来,站在半敞的玻璃门前,没有让他进去的意思:“徐经理,靳总在开会。”
满肚子的憋屈和不甘让他整个人都显得狂妄又嚣张,徐淮正冷脸站在门口:“什么时候能结束?”
“这个我不能确定,你可以先回去,等靳总这边结束了,我帮你转达。”
“不用,”门口就是等待区,他往后看了眼:“我就在这等!”
谁知这一等就等了一个多小时,徐淮正整个人都等得烦躁,他看了眼玻璃门里的风平浪静,转身按了电梯。
他去了许安昕的办公室。
没了平日里的谨慎卑谦,徐淮正眼里像戳了把冰刀子似的站在许安昕办公桌前,质问道:“辞退我的理由呢?”
许安昕背靠座椅看着他,眼下乌青明显,想必昨晚没有睡好。
也是,前任是董事长的现任,这事搁谁身上都很难睡一个踏实觉。
其实,徐淮正出轨同公司女员工,被现如今的靳太太一脚踢出局,这件事在靳氏年会之后就不知被谁捅破了。
这段时间,不少员工都在猜,徐淮正还能在公司待多久。
所以昨晚接到靳洲的电话,许安昕一点也不意外,不过靳总只给了结果,至于原因,那就需要她这个执行者来想了。
也不过两个电话就轻松解决了的事。
许安昕风轻云淡地朝他笑了笑:“通知书上不是写的很清楚吗?”
徐淮正扬起手里薄薄一张纸:“我从没有听说过旷工两个小时能严重到要被辞退的!”
“正常情况下是不会,”许安昕收起嘴角淡淡一点笑,表情开始严肃:“但是昨天你旷工期间,工程部总经理却因急事找你找不到,造成七百万的材料费无法上报至江通管材的财务,昨天是一月的最后一天你知道吗?”
“第一天上班你就犯了这么严重的错误,你让领导怎么相信你接下来的工作态度?”
许安昕说的这些事实,徐淮正无力反驳,但若是平时,这种事顶多就是在周会上被工程部总经理批评,绝不会严重到需要走人的地步。
徐淮正又不傻,自己为什么被辞退,他比谁都清楚,只是没想到,那个人为此还找了这个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
徐淮正冷笑一声:“靳总的君子风范果然名不虚传!”
外界对靳洲人品的评价,一直都很正面,过去徐淮正也觉得他是个君子,但现在他不这么认为了。
他在电话里是这么和安枝予说的:“没想到你老公是这么一个小肚鸡肠的男人!”
虽然安枝予没想到他会被辞退,但靳洲昨天在车里努力压制却终究没有压制住的情绪,她又不觉意外。
“是你自己拎不清!”
她就只说了这么一句就挂断了电话。
徐淮正把手机往关秀海面前一撂,他现在给安枝予打电话依旧只能用别人的手机。
关秀海也有点懵:“之前不还好好的吗,怎么就突然把你辞了?”
徐淮正也不藏着,但是他避重就轻:“就因为昨天在咖啡店门口和他的靳太太说了两句话!”
关秀海有点不相信似的盯着他看:“就这样?”
徐淮正瞥他一眼:“大庭广众,又在公司楼下,我还能怎样?”
虽说是靳氏员工,但关秀海对靳洲的了解也都是靠传言。抛开和徐淮正‘朋友’的关系,他在为人处世方面和靳洲相比,那压根就不是一个层次的。
不过这话,也就只能放心里。
“那你接下来怎么办?”关秀海问。
徐淮正其实早就料到自己会有这么一天了,之前能留在靳氏,他估摸着应该是靳洲想在安枝予面前扮演大度,然后背地里再寻一个时机把他开了。
也是,总不能让人觉得他连一个‘前任’都容不下。
倒是自己,给了他一个空子钻。
徐淮正收拾着办公桌上的东西:“京市又不是只有他一家,我还能饿着不成!”
“蒋昕五月底的预产期吧?”关秀海突然提到这事。
徐淮正手里的动作停住。
关秀海提醒他:“让她在公司注意点,咱们公司的生育津贴可是数一数二的。”
这话就算关秀海不说,蒋昕心里也有数,特别是知道徐淮正被辞退的消息,她就有些坐不住了。
但是打给徐淮正的好几个电话,他都没接。终于挨到午休,她这才去了楼下的工程部,徐淮正所在的办公室被收拾得干干净净,干净到已经看不到一点与他有关的痕迹。
“蒋昕。”
扭头见是关秀海,蒋昕忙拽住了他胳膊:“徐淮正呢?”
关秀海偏了下头:“走了。”
这就走了,说辞退就辞退了。
而她到现在,连他被辞退的原因都不知道。
当关秀海把徐淮正跟他说的那些话告诉她的时候,蒋昕冷笑一声。
别说她不信,关秀海自己也不信,但是这事只有当事人知道,关秀海拍了拍她肩:“已经这样了,别想了。”
蒋昕低头看向自己隆起的肚子:“都这样了,他还不死心......”
两人结婚前,徐淮正对蒋昕安的是什么心,关秀海心里跟明镜似的,但是能怎么办,他劝过,没用。
男人在这方面,总会抱着侥幸的心理,当然了,侥幸一次,但不可能次次都侥幸。
结果呢,失去了,后悔了,但是晚了。
直接把喜欢的女人拱手送到了上司的枕边!
以前关秀海对安枝予就一个印象,漂亮,一眼忘不掉的漂亮。现在他对这个女人又多了一重印象,那就是有两把刷子。
漂亮的女人很多,但如果这个女人又漂亮情商又高,那可就不是一般女人了。
他可是亲眼见过靳洲给她拎包,还蹲在地上给她系鞋带的画面的!
看着冷冷清清话不多,但能把那么高高在上的男人拿捏住,这要没点手段,说出去都没人信。
以前还觉得蒋昕挺气人的,现在他有点同情她了。
“以后看见那个女人,绕着点走吧!”他就只能说这么多了,毕竟还要在靳氏混。
可他不说还好,这么一说,直接让蒋昕沉不住气了。
她扬眉冷笑一声:“我一个孕妇,她能把我怎么样?”
安枝予上班的地方,蒋昕是知道的,打车到了安枝予公司楼下,刚好看见靳洲牵着她手从里面走出来。
下车时还满心愤恨的人,顿时就躲到了绿化带后面。
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靳洲体贴地给她开了车门,还弯下腰进去给她系安全带。
凭什么,凭什么每一个男人都能把她放在心上,而她,费尽心机得来的一切却随时都要失去。
她咬着牙,眼里有不甘,也有嫉妒。
等到车开走,蒋昕再次给徐淮正打电话,这次,他接了。
如果上午他接她电话,蒋昕可能还会安慰他几句,但是现在,她开口就是质问:“你到底对那个女人做了什么?”
他怎么可能就因为和那个女人说两句话,就被靳洲开除。
徐淮正本来就烦躁,被她这么一问,顿时也来火了:“有这闲工夫,你还是管好你自己吧!”
说完他就挂了电话。
蒋昕目瞪口呆地看着手机屏幕。
所以她当初到底看上了他什么?他的经理职位,还是他那稳重斯文的表面?
可她早就看穿了他虚伪狡猾的真实面目了啊!
突然就觉得很可笑,当初那个看似可怜,被她抢了男人的女人,实则是被她拉出了火海,而她呢,奋不顾身地跳了下去!
*
昨天是安枝予放了楚菲菲的鸽子,今天反过来了。
安枝予刚和靳洲说晚上要和楚菲菲出去吃饭,楚菲菲电话就打来了,说是她们经理请吃饭,推脱不掉。
安枝予还能怎么办,“那你自己多注意安全,少喝酒。”楚菲菲在酒桌上会有逞能的心态,她知道的。
楚菲菲感动的都要哭了:“宝,你不生我气就好,周末,周末我请你去做指甲!”
被她这么一说,安枝予看了眼自己的指甲。
到了下班的点,靳洲打来电话:“我在楼下。”
安枝予一愣,她是下午给他发的短信,说晚上会和楚菲菲一起,就不能和他一块回家了。但是楚菲菲的那通爽约的电话,安枝予还没有跟他说。
像是条件反射,安枝予脱口就问了:“不是让你不用来接我的吗?”
她哪里知道,楚菲菲在挂了她电话后就给靳洲发了条短信。
自上次加了靳洲微信后,楚菲菲还是第一次和靳洲在微信里打招呼。
一条【靳总,你好】发出去一个小时都没回。
一条【我晚上不能陪枝予吃饭了,就暂时把靳太太还给你喽!】发出去两分钟就回了。
虽然回的只有一个字:【好。】
不过靳洲没有说这事,他说的是:“习惯来接你,都到楼下了才想起来。”
安枝予抓起桌上的包就往外跑。
靳洲就站在电梯门口,安枝予出来的时候,电梯里还有好几个同事。
靳洲接过她手里的包时,掌心习惯先覆在她脑袋后,然后才会搂她的肩。
这般亲昵的动作自然惹来了几声起哄的羡慕。
以前安枝予还会脸红一下,现在她已经习惯了,和同事说了拜拜后,她就挽住了靳洲的胳膊:“本来我还想着去做指甲呢!”
“和楚菲菲?”他故意这么问,因为到现在,安枝予还没有跟他说楚菲菲不能陪她的事。
安枝予摇头:“她被酒精勾走了。”
她倒是鲜少说这种玩笑话。
靳洲笑了声:“那我如果不来,你是不是打算自己去做指甲?”
她的确是这么想的,但是他来了呀,所以安枝予改变主意了:“那你要不要陪我去?”
当然。
他来接她就是这个目的,不管她想做什么,要做什么。
出门左转没多远就有一家美甲店。
安枝予在选色,靳洲坐在她旁边,不出声,目光追着,在色卡上,在她的眼神里,来回移动。
然后,他看见她略微挑眉的一点轻微的动作,目光从她眼睛里移开,靳洲看向色卡,“那就选这个。”他指尖落在黑色泛一点碎金的色卡上。
安枝予扭头看他:“颜色会不会太深了?”
但是他看得出她有点喜欢。
坐在对面的店员说:“要不要帮你试涂一下?”
涂上后,安枝予展开五指在看。
“很漂亮。”
在夸她这件事上,靳洲从来都不吝啬,【很、非常】都是他经常用的词。
但是在安枝予涂完的时候,她突然提出一个大胆,甚至有些‘荒诞’的要求。
“你要不要也涂一个?”
“我?”靳洲表情怔愣,转而笑了声:“哪有男人涂指甲的。”
其实也是有的,但安枝予没见过。
所以她有点不讲理地说:“可我想看。”
怕了她了。
靳洲把自己的左手伸出来,“涂哪个?”
安枝予没有太贪心,指着他小拇指:“这个吧!”
回去的路上,安枝予走在了靳洲的左边,不知什么时候养成的习惯,只要靳洲在,她就不看路了。
她看着和她涂了一样颜色的尾指,边看边笑:“要是被公司的人看到,会笑你吗?”
肯定会,但应该不敢当他的面。
但是家里那几位长辈可就说不准了。
果然,晚饭桌上,老爷子瞅见了靳洲的手:“你手上什么东西?”
靳洲倒是没藏着掖着:“指甲油。”
老爷子表情一呆:“你一个大男人,涂指甲油干嘛?”
安枝予埋着头坐在一旁,也不敢说话,然后就听旁边传来一句:“枝予让我涂的。”
就这么被他光明正大地出卖了,而且语气还特别的理所当然。
安枝予抬头,一副做错事等着挨训的表情:“爷爷——”
结果老爷子却笑了,用手指着他这个已经沦为老婆奴的孙子。
“你可终于让我扳回一局了!”
为什么要这么说呢?
中午的时候,岑颂爷爷打来电话,两人聊着聊着又聊到了彼此的孙子。
岑颂爷爷问:“你家靳洲呢?”
老爷子说:“在公司呢!”
岑颂爷爷叹气:“羡慕你啊!”
老爷子当时还没懂他的羡慕是什么意思:“你家岑颂呢?”
岑颂爷爷又“唉”了声:“在这给他老婆剪手指甲呢!”
原来是在变着法地撒孙子孙媳妇的狗粮!
老爷子呵呵一声:“昨晚靳洲还给他老婆剪脚趾甲呢!”
岑颂爷爷“嘁”了声:“你别在这跟我吹,你家靳洲什么性子我还不知道?就算真给他老婆剪脚趾甲,会让你看见?”
老爷子一生气,直接把电话挂了。
比不过,怎么都比不过!
首先在重孙这件事上,他就落后人家一大截了!
老爷子笑着笑着,视线定在了靳洲的手上,蓦地,他朝靳洲招了招手:“你把手给我!”
靳洲不明所以:“干嘛?”
老爷子急了:“你给我!”
靳洲把手伸过去,眼睁睁地看着老爷子举起手机,对着他的手,又是离近又是拉远的,一连拍了很多张。
当时靳洲没懂他的用意,以为他就是觉得好玩。
一个小时后,岑颂给他发来两张朋友圈的截图。
一张靳洲认得,是他家老爷子的微信昵称,发的内容就是他那涂了黑色指甲油的手。
另一张截图是谁的朋友圈,靳洲就不认识,但截图里的手他倒是认得,是岑颂的,也是涂了指甲油的手,但是他涂了五个!
岑颂还发来一段文字:【我真是对这两个老爷子服气了,这都要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