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里度假酒店落于湖边, 以古风山水、回归质朴的中式元素在京市这样一个讲究繁复高端的奢华里独树一帜。
包厢临窗纳景,端景墙用的是一笔成型的实木印刻风景画,古朴静雅的装修风格, 透着浓浓的中式意蕴。
从酒店的选择也能看出一个人的品性。
虽说房文敏只是一名小学老师, 但并没有因为对方家世的显赫而露出任何的谄媚奉承。
倒是乔梦,她本就爱说话, 再加上自家儿子的‘单相思’,她热情里又多了几分讨好。
所以在她的主动亲近下,房文敏内心强掩的紧张也慢慢消退下去。
“婚礼的事啊,靳洲不让我们操心, 但您放心, 绝对不会让枝予有一丁点的委屈的。”
房文敏笑了笑:“看得出来, 他是一个很有主见的孩子。”
她用‘孩子’一词来形容靳洲, 这让乔梦颇感意外,但意外之余, 心里又偷乐。
看来, 她们家这个没少在丈母娘面前表现。
“不瞒您说,我打第一次见到枝予,就从心里喜欢她!”
房文敏看了眼斜对面的女儿。
她这个女儿不是一个会用嘴巴讨人欢心的人, 但长相和气质却是真的让人挑不出一点的毛病,可这个年头, 能让婆婆发自内心喜欢的, 哪是只凭一张脸就可以。
何况还是这样不一般的家庭。
目光又落到对面,正巧看见靳洲夹起一块鱼放到女儿碗里。
“和上次味道比, 有什么不一样的吗?”
“上次?”安枝予反应了几秒, 才后知后觉:“你是说上周末那顿午饭?也是从这家买的?”
靳洲点头:“那次你吃的最多的就是他们家的鱼。”
所以他才特意选在这家酒店吗?
安枝予没有问。
从开始动筷子到现在,他几乎都在给她夹菜。
“你怎么都不吃?”
下午靳洲在岑颂那, 一个人吃完了一盘子的炸带鱼,这会儿是真不饿。
可是他说:“你又没给我夹。”
安枝予:“......”
她往对面看了眼,见三位长辈还在聊,她拿起筷子给靳洲夹了一块排骨。
然后靳洲两指压着转盘边缘,把一份叉烧皇转到了她面前:“还有这个。”
安枝予被他‘幼稚’的行径弄得失笑。
“你怎么跟个小孩似的?”说着,她夹一块叉烧到他碗里:“还要别的吗?”
靳洲不自己选了:“你看着夹吧。”
然后安枝予就把每样菜都给他夹了一块,不过她并不是敷衍。
之前她没有留意过靳洲的喜好,但下午房文敏的话提醒了她。
她不可以一味地只接受他对她的照顾,即便是照单全收,她也要在自己力所能及的范围内给他以回馈。
当然,她的回馈不止在今晚给他夹菜这点小事上。
吃完饭,把房文敏送回去后,两人也回了溪侨公馆。
下午靳洲去接她的时候就看见她拎着一个方形的小纸袋了。
牌子他认得,是一家只做男装的品牌。
不过他却只字未问。
有的时候,人在事先不知道的情况下收到惊喜就会只在意自己的内心感受而完全忽略对方的。如今他已经感受过那份惊喜,所以现在,他特别想感受一下她送他东西时的心情。
不似平时上楼般那样,今晚,安枝予是跟在他身后上楼的。
到了二楼平阶,靳洲扭头看她,目光再一次掠过她手里拎着的东西。
刚好那时安枝予也踩上最后一个楼梯,抬头的时候,靳洲刚好收回目光。
他鲜少会避开她视线的。
安枝予心里泛起了小小的疑惑,明明晚饭的时候,他们之间还很和谐,他的举手投足也都尽显对她的照顾,怎么一回来就变了样呢?
往卧室走着的步履开始莫名变慢。
安枝予低头看着手里的纸袋,那里装着她下午给他挑的一条领带,逛了很多家男装店才选的一款,她甚至还特意和店员学了领带的系法......
进了房间,靳洲先去了衣帽间,脱了正装外套,走到门口,见安枝予站在两米远处在看他。
他轻掀起笑:“怎么了?”
安枝予轻抿双唇,目光不转地看着他的同时,拎着纸袋袋绳的手指蜷了蜷。
她不知道他是不是在刻意压着情绪,可她却总觉得若不跟他解释,她心里的不安怕是难以过去。
所以走到他面前后,她软着眼神,仰头看他,“生气啦?”
她突然这么说,让靳洲反应慢了两秒,给出的第一反应就是眉心拢出疑惑。
“为什么这么说?”
安枝予解释:“下午不是陪我妈妈逛街吗,所以才没有及时回你短信。”
她主动提及这事,倒是把靳洲意外到了。
但怎么会觉得自己在生气呢?
虽说一整个下午,他都在为这件微不足道的小事而心神不宁,但晚上接到她后,她小跑到自己面前,脸上的欢喜雀跃一秒驱散了他心底的阴霾。
鲜少会有什么人和事影响到自己的情绪,却又因为对方是她,所以他都能想通且全盘照收。
见他不说话,安枝予轻轻晃了晃他腰,“别气了,人家都是女孩子才会计较这些,你是男人!”
不过一层衬衫之隔,能明显感觉到她温软的指腹,耳边还余留着她刚刚那句解释的软语。
一同袭着他。
对她本就没有气性,这会儿,更是被她磨的心都要化了。
可是又很享受这一刻。
他高大的身影能完全盖住他,在女孩子中并不算矮的身高到了他面前,却显得小小一只。
目光在她脸上定格,头顶暖黄色的灯光融在他眼里,略有灼热。
“男人就不能计较这个了?”他突然觉得这个话题很有‘商讨’的趣味:“靳太太,你可别高看我。”
被他以‘靳太太’定格住身份,安枝予鼻子轻囊:“那靳先生能不能大气一点,不要和我计较这些?”
靳洲却不答反问:“那你是发现还是没发现?”
话题被他轻而易举绕回到他改的备注上。
“你说呢?”她眉棱微挑,眸光里闪出俏皮:“那么明显的两个字,我怎么可能没发现?”
发现了之后呢?
她心里有没有微微动?
靳洲很想直白地问她,可又怕自己的直白‘吓’到她,毕竟他们家这个是个典型慢热的性子。
然后就听她说:“难怪昨晚拿我手机。”神秘兮兮的还不给她看。
被她一语戳破,靳洲倒是一点都不觉得难为情。
“我们什么关系?”
安枝予被他这么一问,表情愣了愣,提在嗓子眼的“夫妻”硬是没说出口。
好在靳洲接住了她的短暂茫然,说:“证都领了,手机不可以看吗?”
安枝予:“......”
然后他又说:“而且哪有夫妻之间没有昵称的,”他语气随口到不行:“下午我去了岑颂那,你知道闫嗔喊他什么吗?”
“什、什么?”
“宝贝!”
“......”
他这是要她也喊他宝贝的意思?
安枝予脸一红,手从他腰上拿下来,刚要转身,靳洲手臂一伸,搂住她腰往自己怀里一 勾。
毫无准备下,安枝予整个上身就这么重重撞进他怀里。
扣在她后腰的手用了力,丝毫不给她溜走的机会。
安枝予仰起脸,猝不及防地撞进了他那双深邃的眼眸里。
女孩子特有的柔软严丝合缝般紧紧贴在他怀里,让他眸光渐深,有一点放肆,夹着两三分的克制,在她脸上流转。
微蜷的掌心刚好抵在他胸口,能感觉到他重重的心跳,安枝予触电般收回了手。
“跑什么?”
厚沉的音色带着几分不自知的性感,让安枝予的注意力飘转到他唇上。
他的唇不算很薄,但也绝对不厚,不说话的时候,唇角有一点点上扬的痕迹,大概也是因为这样,才会给人以温润的印象。
轻搭在他肩膀的手失了控般,轻轻抬起,越过他的下巴,最后轻碰在他唇角。
靳洲整个人像是被定住,一动不敢动,生怕自己一丁点的动静就打断她主动的碰触。
直到“啪”的一声传来,安枝予指尖一抖,低头才发现是她手里的袋子掉在了地上。
所以她刚刚到底在干什么!
靳洲后退一步将地上的袋子捡起来,看见了里面的皮质长形盒子,他一眼便猜出了里面装的是什么,却又明知故问:“是什么?”
“领、领带。”
“给我的?”他虽然在问她,但目光却攫在她微微低垂的脸上。
见她点了点下巴,靳洲慢慢打开盒盖。
在他的静默声里,安枝予微微抬脸,这才发现他不是在看领带,而是在看她。
她略有羞窘,“我也不知道你喜欢什么样的,就、就随便选了一条。”
“随便?”
他略扬的音调让安枝予忙改口:“不、不是随便。”第一次给他买礼物,她怎么可能随便。
天知道她把整个商场的男装店都逛了,最后才选了这么一条颜色低调,但布料和手工都上乘的。
“那有特意去选吗?”
他的追问让安枝予愈加的难为情。
见她耳朵尖都红了,靳洲嘴角抿出很深的笑意:“会打领带吗?”
安枝予下午在店里跟店员学了很久。
她点头,但还是有些不自信:“我怕我打的不好。”
靳洲弯了弯唇,在无声的笑意里,他两指捏住领带结,拧松后往一侧一扯。
然后,他低下了头。
俯首称臣,在他爱着的女人面前。
尽管下午学的很熟练,就是为了能给他亲自系上,可真的在他面前实操起来,安枝予还是被自己的紧张拖了后腿。
几次重新再来后,安枝予终于轻松一口气:“好了。”
靳洲抬手摸了摸带结的形状:“打的不是挺好?”
只是凭手摸就能感觉到她打的挺好?
暗暗偷瞄在他脸上的眼神收回,安枝予声音带着几分含糊不清的咕哝:“你都没看。”
虽然她眉眼微垂,但靳洲还是能从她偷弯的嘴角看出她暗藏的欢喜。
“第一次打领带吗?”
总不能说下午她学了很久吧。
安枝予抿了抿唇:“第一次给男的打。”
靳洲捏着领带尾端的布料,目光暗含深意地定在她脸上:“知道送男人领带意味着什么吗?”
其中深意,安枝予从始至终都没有多想,若说为什么非要送他一件礼物,一来是觉得这段时间受他照顾太多,她想回馈一点心意给他,所以这条领带,她花的是自己的钱。二来,是觉得下午她没有回他短信,心里的歉疚越积越多,好像不送他些什么,她心里很是过意不去。
见她久久不说话,靳洲搂着她腰的力度重了几分:“是不知道还是不好意思说?”
他声音比平时要沉哑许多,落在耳里,像是有很多小颗粒,在磨自己的耳膜。
安枝予脑袋在这一刻,空空的,她茫然地摇了摇头,说不知道。
靳洲把解下来的那条领带绕在了她脖子上,交叉、翻转......他劲秀的手指在她下巴处慢条斯理地动作着。
等安枝予低头去看他手指的时候,他已经熟练地系出了一个领结。
随着他轻轻抽拽的动作,束缚感也随之而来,安枝予也不知自己怎么就秒懂了,她偏开脸,轻笑一声。
“懂了吗?”
他都用动作告诉她答案了,她再不懂......
安枝予亦恼亦嗔地剜了他一眼:“看来你没少收过领带!”
她的表情,她的声音,都很能让人觉察到她心里的酸酸涩涩。
“怎么会,”他嘴角压着,眼睛在笑:“我不可能给别人这样的机会。”
“那你还收我的?”话说出口,安枝予才感觉到自己好像在试探他似的。
“你别多想,我就是随口一说。”
她不解释还好,这么一解释,倒显得此地无银三百两了。
靳洲握住她在缠绕领带的手:“你不一样。”
心被他这句话烫了一下,目光从他的手背抬至他脸上。
很想问他,她对他来说,哪里不一样......
可是却被靳洲推着肩膀,把她一路推到了浴室......
月色如银,月影如钩。
溪侨公馆的浓浓郁色隔开了闹市的喧嚣和繁华。
安枝予洗完澡后看见楚菲菲发来的消息,这会儿,正趴在床上回她的短信。
安枝予:【本来说是周六去的,刚刚靳洲说改到了明天晚上。】
楚菲菲:【既然是度假村,那肯定也能泡温泉喽?】
安枝予:【不知道呢,我也没问他具体位置。】
楚菲菲发来了一个坏笑的表情包:【你例假结束了吗?】
安枝予:【刚走,怎么啦?】
楚菲菲又发来了一个打了部分码的小图片,安枝予看的脸一红,赶紧点了删除,然后说:【你下次别给我发这种图片了,靳洲现在知道我手机密码,要是被他看见,得怎么想我啊!】
楚菲菲立马听出了猫腻:【你都把这么隐私的东西告诉人家了?可以啊!说吧,进行到哪步了?】
安枝予装傻:【什么进行到哪步了】
她连标点符号都没带。
楚菲菲可太了解她了,只要是不带标点符号的回答,那绝对是她用了好几个都觉得不合适,最后给删掉的。
楚菲菲:【知道你这个位置有多少女人觊觎吗,现在有这个好的一个机会,不把握住,小心你被人篡了位!】
安枝予正陷在她这段文字里略有失神,楚菲菲的消息又发来:【如今天时地利人和,我劝你赶紧搞一个小靳总出来!】
小靳总......
安枝予眸光一顿。
偏巧这时,开门声让安枝予下意识把手机锁了屏,扭头看向卫生间方向。
平时洗完澡会穿一身睡衣睡裤的人,今天直接穿了一件浴袍,带子松松垮垮地系着,让人不禁去浮想薄薄布料下的线条......
虽然在一张床上睡了好几晚了,可她还真没见过他露出多少皮肤,正想着,靳洲已经走到了床边,见她双手捧着手机,眼神却有些失焦。
“干嘛呢?”
他那么站着,安枝予看他要仰高下巴,刚好一滴晶莹从她目光里陡然坠下。
视线定在他湿意明显的额前刘海,安枝予眼睫轻眨两下。
“你怎么不吹头发呀?”
语调微扬,但是又有几分娇滴滴的软音。
伴着她那一袭浓密的长发散落在后背和两侧肩膀,娇柔的模样又透着几分无辜,勾得人心痒。
靳洲掩下眸底渐生的欲色,在床边蹲下:“那你要不要帮我吹?”
“啊?”
这是安枝予的第一反应,第二反应是:“哦。”
靳洲被她呆懵懵的表情逗笑,掀开盖在她身上的被子,刚好看见她长不过的膝的裙摆只遮到了臀部往下一点。
藕白色的肌肤映在他漆黑的瞳孔,染出了别样的颜色。
意识到自己放肆的目光,靳洲局促地偏开视线。
眼看她穿上鞋站起身,靳洲轻咳出声:“我去给你拿件衣服披上。”
结果他刚一转身,胳膊被安枝予拉住。
“我不冷。”
靳洲:“......”
她今天穿的睡裙是靳洲下午去买的,颜色和款式和昨天差不多,但是多了胸垫。
安枝予走到他身前,歪头看他,怕他不信似的,又重复了一遍:“我真的不冷。”
虽然她目光追在靳洲脸上,但靳洲却没有接住,眼神几度飘转后,他往床上偏了偏脸:“你回床上躺着吧,我自己吹就行了。”
还说女人最善变,男人也丝毫不差在哪儿!
安枝予忍不住撇嘴:“那你刚刚又让我给你吹?”
她声音带着几分嗔恼的调子,像是在怪他。
靳洲鼓腮吹了吹额前的刘海,语气无奈:“我就是怕冻到你。”
“都说了不冷了!”
靳洲:“......”
卫生间里亮着暖黄色的灯,靳洲低头站在她身前,头皮被暖风侵拂的同时,也感受到她指尖那点点软肉的碰触。
就是这身高差让安枝予举着吹风机的手抬出酸涩。
见她两边肩膀塌下几秒后又再度抬起,靳洲嘴角抿出笑痕。
“等一下。”他弯腰从柜格里拿出一条毛巾铺到台上。
“你铺这个干嘛——”
没等她余音落地,靳洲就掐着她腰,在她的惊呼声里,在吹风机最小档的嗡嗡声里,安枝予被他抱坐到洗漱台上。
平时总是挺得脊直的背,因双手撑在她身体两侧的台沿上,而弯出弓形的弧度。
安枝予低头看了眼,意识到自己被他圈在双臂之间,脸颊一红。
吹风机嗡嗡在响,暖风没有拂在头发上,却从耳边掠过。
靳洲抬头看她。
视线对上的那一瞬,安枝予慌忙别开眼,之后,她吹头发就有些心不在焉了......
靳洲抬头,目光越过她肩膀看了眼镜子,然后被自己那乱糟糟的发型弄的失笑。
安枝予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能把他吹成这样,表情囧囧的:“我不太会吹头发。”
还挺会给自己的心不在焉找借口。
靳洲也不拆穿她,随手拂了拂头发,“多吹几次就好了。”
眼看他站直身体,安枝予刚想从台面上跳下去,结果靳洲又往前一步,双臂搂住她腰,熊抱似的将她抱到怀里。
动作比大脑先给出反应,安枝予条件反射的搂住他肩膀。
他掌心的滚烫托举着熨帖在她腿后,让安枝予声音都颤了:“你干嘛?”
靳洲抱着她往外走,风轻云淡地开口:“睡觉。”
走到卫生间门口的时候,安枝予忍不住回头看了眼,这一看,脸上的热度顿时烧到了耳朵尖。
从和楚菲菲发了那些短信之后,安枝予就有种被洗脑的感觉,他刚刚说的睡觉,还有自己现在的姿.势,还有楚菲菲问她例假之后给她发的那张打了码的小图片......
“对了,度假村里有温泉。”因为被他托举得高,靳洲看她还要微微仰头,“例假结束了吗?”
安枝予彻底呆愣住,突然就觉得身边的人都在关注她的例假。
但她又清楚地知道,靳洲问她例假的意思和楚菲菲问的不一样。
见她不回答,脸上还爬出了淡淡红晕,靳洲后知后觉到自己刚刚那句话的冒犯。
“我没有别的意思,”他解释:“只是想说,如果,如果你那个结束了,可以泡一泡温泉。”
他表情很是无措,看她的目光也小心翼翼,直到看见安枝予嘴角抿出笑,他心里才暗暗松一口气。
“困不困?”
安枝予违心地点了点下巴。
靳洲松开托举在她腿后的两只手,把她放到床上,“快进去躺着,别冻着。”
夜阑人静,月光在窗前的地板上落了一层银白。
靳洲躺下后,安枝予就从平躺变成了侧躺。
但是靳洲是平躺的,虽然没有看她,但是知道她目光定在自己脸上。
默了会儿,他低出一声笑。
安枝予拿脚挠了他一下:“快睡觉!”
她这样,他要怎么睡。
他不仅不睡,还转过身来,不过不是单单地看她,他把胳膊抬起来,“要不要过来?”
只是多了一层薄薄的胸垫,她整个人都没了昨天的扭捏。
她靠过去,但却把靳洲的胳膊放回到被子里,然后抱着他胳膊,说:“这样舒服一点。”
她说的是真是假,靳洲不知道,但从每次她早上的睡姿来看,她应该更喜欢枕着他肩膀。
只是微微侧头,唇就能碰到她发顶。
头顶传来很轻很轻一声啄吻的声音,还有一句“晚安”。
可安枝予却久久都没能入睡,直到听见他均匀的呼吸声,原本抱着他胳膊的手抽出来一只,悄悄的,一点一点环上他腰......
而此时,即便初冬都依然绿色葱郁的北御铭城花园洋房里,蒋昕在房间里魂不守舍地来回绕着圈。
徐淮正两腿叠着靠在床上,眉心烦成了“川”字:“你能不能消停会儿?”
蒋昕站住脚,不可置信又好笑地看着他:“你怎么能这么沉得住气!”
徐淮正不咸不淡,一副局外人的姿态:“那不然怎么办,辞职吗?”
他在靳氏摸爬滚打了这么多年,断不会因为这点‘小事’而前功尽弃。
蒋昕最近是越发的看不懂他了,“你就一点都不担心靳洲给你穿小鞋?”
徐怀正一脸的自信:“他不会的。”
因为一个女人给他小鞋穿?
这要是换做别人,他可能还真要多几个心眼,但这个人是靳洲,他会因为一个女人为难他?
这要是传出去,那丢的可不是他徐怀正的脸。
但这是他的男性思维,作为女人的蒋昕可不这么认为。
“就算靳洲懒得给你小鞋穿,那个女人呢?你可别小看女人的枕边风!”
见他半敞不说话,蒋昕冷哼一声:“你该不会还在想着那个女人吧?”
徐淮正侧眸瞥了她一眼,一脸不耐之余,神色恹恹地撇过头,懒得理她。
蒋昕就见不得他那副一听她提安枝予就对她不理不睬的态度,嫉妒的焰火从她脚底往上窜。
“她前脚和你分手,后脚就成了靳太太,你就没怀疑过什么?”
徐淮正抬起他那双颇有几分书卷气的眉眼,冷幽幽看过去:“你老是怀疑这个有意思?”
蒋昕被气笑了:“这还需要怀疑吗,肯定是假的!”
在她看来,就算安枝予美成了天外之物,靳洲那种身份的人也不会娶她。
当今社会,讲究的都是价值交换。
只不过有一件事她想不通,靳洲对安枝予来说有利用价值,那靳洲到底看上了她什么?
真的是那张脸吗?
这个理由,蒋昕不知想到过多少次,可每次她都被自己笑到了。
如果真能凭一张脸就能踩进豪门大院,那她这一年多在徐怀正身上花的心思算什么,笑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