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九点的时候, 房文敏把两人送到楼下。
“别送了妈——”
“老房啊!”
房文敏回头,看见一楼阳台伸出的脑袋,她敷衍地笑笑:“老江。”
江凤华喊的虽然是她, 可一双眼却直直盯着站在安枝予身旁的男人:“你女婿呀?”
“对!”房文敏答得很脆。
靳洲待人一向有礼, 他转过身来,嘴角挂着淡笑, 朝阳台方向微微颔首,礼貌喊人:“江阿姨。”
江凤华是远嫁过来的,见到靳洲正脸,家乡话都飚出来了:“我滴个妈!”这脸长的, 可真是甩她家二女婿几条街哟!
招呼也算是打过, 房文敏转过脸, 催着两人:“快回去收拾收拾吧!”
靳洲说了声好, “您也上去吧,别送了。”
靳洲开来的那辆车虽说颜色低调, 但车头的样式复古, 停在一排二十多万的车里,可谓是一眼吸睛。
江凤华老公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那车是他女婿的?”
江凤华跟着倒吸一口气:“儿子昨天说的就是那辆车?”
听儿子说要三百多万!
夫妻俩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见老公朝自己挤了挤眼,江凤华转身就往客厅跑。
可惜还是晚了一步, 等她从楼道里跑出来后, 只看到了驶离的车屁股。
江凤华这人除了爱炫耀,还爱攀比, 小区里谁家要是买了什么比她家贵的、好的东西, 她都要酸上两句。
如今三百多万的车就像个棒槌一样,抡她头上。
“老房。”
这人竟然还跑出来‘看热闹’了, 房文敏皱着眉看她:“又怎么了?”
听听,有了有钱的女婿,说话都和平时不一样了!
江凤华心里呵呵,嘴角却咧着:“你女婿是做什么的呀?”
房文敏比她高出小半头,站得近了,低眉看她时,眼神就显得居高临下。
江凤华在心里撇嘴,脸上却又赔着笑脸:“哎哟,我就是随口问问,你要不想说不说就是了。”大不了,她再从别人嘴里打听。
房文敏可太了解她了,说了,她那嘴是个没把门的,不说,她能逢人问个遍。
但是想到这段时间她在背后议论的那些话,房文敏对她自然是一肚子的意见。
“也没做什么,就是开了家公司。”
房文敏就只能浅浅提这么一嘴,要是说开的是一家上市公司,讲不好整个小区都能炸开锅。
她可不想自家事成为别人茶余饭后的谈资,无论好事还是坏事,她都不想。
偏偏江凤华不是个好打发的,虽说现在开公司的大马路上一抓一大把,可能开一辆三百多万车的老板,那一百个、一千个里也不一定能碰到一个。
江凤华追问:“开的是什么公司啊?”
不透露点,还真是脱不开身。
房文敏想了想昨晚靳洲说的:“投资和什么科技之类的,哎呀,我这个年纪,也不懂那些,行了不跟你说了,我楼上一堆事呢!”
她作势就要走,结果胳膊被江凤华拉住:“斜对面超市今天来了不少的黑猪肉,你要不要,我给你带几斤!”
邻居这么多年了,房文敏还第一次见她这么热心。
“不用了,昨天我买了一堆菜,还没吃完呢!”房文敏朝她敷衍又客气地笑笑:“谢谢了啊!”
阳光从前窗玻璃洒进来,铺在人身上暖洋洋的。
见她半晌不说话,眉头还时紧时松,靳洲歪头看她一眼:“在想什么?”
思绪被他声音打断,安枝予收回视线,眉眼低垂:“没想什么......”
情绪都露在声音里,还说没想什么。
“在想我母亲会不会不好相处?”
被他一语道破,安枝予扭头看他。
因他侧脸柔和的轮廓,让安枝予袒露心头的顾虑:“会比我妈妈好相处吗?”
看似很简单的一个问题,却让靳洲失笑出声,他扭头看过来,眉眼的笑晕染到唇角:“你这是送命题。”
安枝予:“......”
“要听真话吗?”他似乎心情很好,眼尾轻轻上扬,柔和里添了几分张扬。
安枝予听出来了:“我妈妈比较难相处,是吗?”
靳洲摇头:“她们是完全不一样的性格。”
安枝予回想着上次仅有的一面之缘,只可惜她当时没好意思多打量,现在回想起来,只记得依稀的轮廓。
可惜靳洲却没有细说,浅浅一句带过:“我母亲话很多,到时候你别嫌烦就好。”
等红灯的间隙,靳洲征求她意见:“是先回去收拾东西,还是先带你去我那看看?”
安枝予说:“先回去收拾东西吧,不然还要多跑一趟。”
“好。”
路上,安枝予几度抿唇,最后实在没忍住:“我以后是不是就要一直住你那里了?”
靳洲没有直接回答:“溪侨离你上班的地方很近,早上不想多睡一会儿吗?”
谁不想住的地方离上下班的地方近呢,当初买榭亭阁的房子,她就嫌远了,可房价和地段都是成正比的,她没有多少的选择余地。
见她不说话,靳洲又说:“你会喜欢的。”
如果不是一见钟情,那么日久生情也是好的。
只是没想到,到了小区楼下,两人刚从车里下来,一辆黑色越野停在了他的车头前。
主驾驶下来一个男人,没等靳洲给出反应,安枝予就惊讶了一声:“方秘书?”
方宇扭头看过来,面色一怔,“靳太太。”下一秒,他视线和靳洲的对上,脸上的怔忪全变成了心虚:“靳、靳总。”
视线从他脸上掠过,靳洲看向车后座。
果不其然,后座车门一打开,乔梦就惊讶一声:“哎呀,这么巧!”
巧吗?
靳洲严重怀疑她是故意的。
相比靳洲的不动声色,安枝予整个人愣在原地,接到对方看过来的眼神,安枝予条件反射地走上前一步:“伯、伯母......”
乔梦三步并两步地走过来:“还伯母呐!”她自来熟地拉起安枝予的手腕:“靳洲说你们都领证了!”
安枝予往靳洲看了眼,短暂迟疑后,她改口:“妈。”
乔梦笑得嘴都合不拢,半点不见电视剧里豪门婆婆的高姿态,一连“嗳”了两声后,她挽着安枝予的胳膊,走到了车头前。
“老靳,你在里面干嘛呢!”
靳洲脸上这才现出诧异:“我爸也回来了?”
后座车窗玻璃滑下,靳洲的父亲靳兆祁手举电话,做了个“嘘”的手势。
然后对着电话那头,好言安抚着:“这趟回来的急,下次,下次一定带您二老一块儿回来!我骗您干嘛呀,我说过的话,什么时候没有兑现过,好啦好啦,晚上,等晚上我让靳洲跟您视频,不会忘不会忘......”
因为挽着安枝予的胳膊,乔梦和她紧紧挨着,她笑着掩嘴:“是靳洲的爷爷奶奶,知道你们结婚了,高兴坏了,不过老爷子上周感冒才刚好,这趟回来,我们就没带他。”
虽说今天不是和乔梦的第一次见面,但上次也不过打了个照面,所以她的这份毫不做作的亲切感,让安枝予略有不适的同时,心里的紧张却消减了不少。
眼看车里的男人下车,安枝予礼貌喊了声:“爸。”
太多年没有喊过这个词,从自己口中听到这声,安枝予心头也不由自主地紧了一下。
靳兆齐朝她笑了笑,语气谦和:“第一次见面却是以这种方式,是我们靳家失礼了。”
没等安枝予开口,乔梦就接住他话:“以后啊,全部给你补回来!”
看得出安枝予的不自在,靳洲温声开口:“有什么话上去说吧!”
乔梦一把松开了安枝予的胳膊,把‘主位’让出去,她后退到自家老公身边挽住了靳兆祁的胳膊。
靳洲不露声色地看了她一眼,脸刚转回来,手臂被很轻一股力量环住。
他嘴角轻滑出笑,低声问:“两个妈妈,是不是完全不一样的性子?”
安枝予被他‘两个妈妈’惹笑一声,她没有去看脚下的路,一边跟着他往前走,一边抬头看他:“她都一点没起疑吗?”
怎么可能不起疑,只不过这事,靳洲并不打算瞒着她,相比自己的单枪匹马,他突然觉得自己那‘好事’的母亲,或许能助自己一臂之力。
靳洲低头,配合着她的小声:“所以等下你要自然一点。”
自然......
是说话自然,还是动作自然呢?
不过相比昨天他在房文敏面前的表现,刚刚自己的确是演技不过关。
安枝予低头看向挽在他臂弯里的胳膊,短暂迟疑了几秒,她把另只手也圈进去了。
“中午应该会在外面吃,有没有什么特别想吃的?”
安枝予摇头:“我不怎么挑食,你又不是不知道。”
看似随口的一句,却让靳洲嘴角弯出很深的弧度:“那我们不出去吃了,”他又低头在她耳边:“在家里吃火锅怎么样?”
安枝予抬头的瞬间,靳洲的脸还在凑在她耳边。
额头擦过他下巴,安枝予下意识就要往后躲,结果被她挽在怀里的胳膊快她一步抽出来,在她给出反应的前一秒,搂在了她腰上。
隔着并不单薄的大衣布料,安枝予清楚感觉到了他手臂与掌心的力量,圈住她腰,不让她有一丝一毫退避的可能。
她下意识吞咽了一下,感觉到了耳尖的热度,她眉眼垂下,想看一眼身后人的反应,可又怕被看出心虚。
进了电梯,安枝予瞄了眼电梯门上的倒影,刚好乔梦转过身来,眼神不偏不倚地对上,安枝予眼睫颤了两下,然后听见她说。
“枝予啊,溪桥那边,你去过了吗?”
安枝予摇头:“还没有。”
“今天就搬过去了,”靳洲在一旁接住话:“这趟过来就是收拾东西的。”
闻言,乔梦眼睛骤然发亮:“那正好,我和你爸也能帮点忙!”
安枝予忙在一旁摆手:“不用了伯母,我东西不多的!”
慌忙开口之下,她称呼又忘了改。
乔梦倒是没在意,嘴角笑意很深:“小姑娘家家的,这些体力活别伸手揽,男人是干嘛用的?”
说着,她意味深长的眼神溜到靳洲脸上。
靳洲没接她的话,搂在安枝予腰上的手紧了紧:“等下我跟你一起收拾。”
但是安枝予没有细想,等出了电梯,她才恍然回神。
难不成他妈妈已经知道她住在对门了?
进了走廊,靳洲也没回自己那里,搂着安枝予,径直往她家门口去。
门开的时候,靳洲扭头,见乔梦和靳兆祁也跟在身后,他皱眉:“你们先回去休息会儿吧,我们俩自己整理。”
乔梦也没坚持:“那行,等你们收拾好了,我们再过来帮你们搬。”
进门后,安枝予问他:“你什么时候跟他们说我住在你对门的?”
“跟她说我们领证的时候,我顺带提了一下,”见她脸上有着不明的顾虑,靳洲问:“怎么了,不想他们知道?”
安枝予转身往卧室走:“我就是随口问问。”
靳洲跟在她身后,“行李箱够用吗,我那边还有两个。”
“够用的,”安枝予在卧室门口站住脚:“你去客厅坐一会儿吧,我自己收拾就行了。”
靳洲低头看她,眉眼含笑意:“不想让我进去?”
靳洲来过她这边,但却没进过她卧室。
安枝予脸上虽有几分扭捏,但并不明显:“我不是那意思......”
靳洲双手压着她肩,把她扳过身去,而后从后面推着她,把她推到了衣柜前:“把需要带走的衣服拿出来,我帮你叠。”
再拒绝倒显得自己过分扭捏了,安枝予迟疑短瞬,拉开了衣柜门。
“行李箱在哪,我去拿?”
“在朝北的那间卧室。”
安枝予只带了近期会穿的衣服,但是她就只拿了外面穿的衣服,里面的一些贴身衣物,她没好意思一块儿拿出来。
靳洲蹲在地上帮她整理着行李箱,看着他认真又娴熟的动作,安枝予心里突然涌上几分暖意。
不是因为他的帮忙,而是因为他的身份,本该高高在上的一个人,却甘心为她做这些小事。
眼看他把最后一件毛衣折好放进去,安枝予拉住他胳膊:“其他的我来整理就好了,你回去看看伯父伯母吧。”
靳洲当然知道她还有一些衣物没有拿出来,他也没有说破:“那我先过去看看,等下再过来。”
安枝予把他送到门口:“门我就不关了。”
“好,”靳洲突然抬手揉了揉她发顶:“不用带太多东西,我那边也给你准备了一些。”
安枝予一愣:“你都准备什么了?”
他却没有细说:“去了你就知道了。”
回到自己那边的时候,随着门打开,客厅里的说话声戛然而止。
靳洲把门虚掩上,转过身的时候,他瞥了眼客厅沙发:“有什么话直接问我就好。”
言下之意是不要背地里议论。
乔梦撇嘴:“问什么你都能说吗?”
当然不是。
“那要看你想知道什么。”说着,他双手插在西装口袋,在两个长辈面前站定。
乔梦自然是一肚子的疑惑。
“你这婚闪的是不是有点太快了?”
“快吗?”靳洲笑了笑,不觉有意:“你不是一直都希望我快点结婚的吗?”
话是这么说没错,可也不能一声不吭就把证领了,连个招呼都不打,重点是,自己儿子结婚,她竟然还是从别人嘴里知道的。
所以高兴归高兴,该有的疑惑和顾虑,乔梦可是一点都没少想。
“你该不会......”乔梦上下打量着他,“把人家给那什么了吧?”
靳兆祁比靳洲反应还大,不可置信地看了老婆一眼,又扭头看向靳洲,眼睛都睁圆了:“真的假的?”
这要搁别的人身上,根本就不足为奇,可自己这儿子,那脸上差点就写着:女人别碰我......
靳洲呵了声笑:“在你们眼里,我是这种人?”
乔梦撇嘴:“越是不像这种人,越是能干这种事!”
靳洲不想和她说下去了,转身回了卧室。
乔梦若有所思了几秒,用手肘碰了碰老公:“你都不觉得奇怪?”
靳兆祁懂她作为母亲的顾虑,但也觉得儿子这么大了,自然也有他的考量:“你别大惊小怪的,儿子是什么人,你还不知道?”
她就是因为太知道了,所以这事,她才会越想越觉得匪夷所思。
乔梦低哼了一声:“他说结婚就结婚,谁知道真的假的!”
这两天,她一直都是在惊和喜之间徘徊。
“闪婚”这两个字,在谁身上都可能发生,但是在她家这位身上,那概率简直比中彩票都难。
作为男人,思维肯定和女人不一样,靳兆祁除了觉得自己儿子不会做出先上车后补票这事,其他的倒是都能想通。
“你别掺和这事了,靳洲不会拿婚姻当儿戏的,再说了,两人既然领了证,肯定不会有假。”
靳兆祁最后一句话瞬间点醒乔梦,她腾的站起身。
房间里,靳洲正背身站在窗前,听见身后脚步声,他回头看了眼,和乔梦视线对上,他转过身来。
“还要问什么?”
“结婚证呢,”乔梦摊开手:“拿来给我看看!”
靳洲摇头失笑,走到床头柜旁,拉开抽屉,从里面将结婚证拿出来给她。
现在做假证的技术都高超。
乔梦翻来覆去看了看,没看出来端倪。
“还是不信?”
乔梦抬头看他:“换做是你,你信吗?”
的确,换做是他,他大概也不会信。
“但事实胜于雄辩,”他面色淡然:“不是吗?”
在飞机上的时候,乔梦就一直在想上次他在商场说的那些话,她甚至在心里做了一个大胆的假设。
几经踌躇下,乔梦试探着问:“领证这事,是你提出来的还是人家?”
靳洲不假思索:“我。”
还真如她所料。
乔梦压下心里的重重顾虑,没有再追问,她岔开话题:“枝予不是在收拾东西吗?你不去帮忙,回来干嘛?”
靳洲低头看一眼时间,十多分钟了,贴身的衣物估计也收拾得差不多了。
“你和爸坐会儿,我过去看看。”
回到客厅,乔梦抱着胳膊坐到沙发里,一阵思忖后,她来了主意:“老公,晚上咱们也住溪侨吧!”
*
安枝予带的东西不多,一个行李箱装着衣服,一个行李包装着一些日用品。
回去的路上已近晌午,乔梦提议:“咱们在外面吃完饭再回去吧!”
靳洲目视前方:“中午在家吃火锅吧。”
乔梦一秒皱眉:“今天是我和你爸第一次和枝予吃饭,吃火锅像什么样子!”还在家吃,那也太没有礼数了。
刚要再度开口,胳膊被靳兆祁碰了一下,乔梦扭头看他。
“孩子想吃什么就随他们,你别管太多。”
乔梦眼眸转了两圈,似是想到了什么,随之改变主意:“那咱们现在就去超市买配菜?”
这个话题一结束,乔梦就从后座凑了过来:“枝予,你会做饭吗?”
作为“婆婆”问这种话,安枝予自然而然就以为这是她对儿媳妇的要求。
要是说不会,说不好会落下嫌弃。
安枝予没敢实话实说:“我只会一点,但厨艺不好。”
谁曾想,身后竟传来一句:“会也不要做,女人这双手啊,可不是用来洗衣做饭的!”
安枝予不可置信地扭头看她,“那、那家里的饭谁做啊?”
乔梦当然没说让靳洲做,毕竟她知道,他这个儿子连厨房都很少进。
“请阿姨啊,你也有工作,靳洲也要上班,家里自然是要请阿姨的!”
请阿姨这事,乔梦每次回来都要在靳洲面前说上几嘴,可惜说再多都是白搭。
靳洲回头看了她一眼:“您又提这事。”
旧事虽然重提,但理由已经和之前大不一样了。
乔梦说:“以前你是觉得一个人在家清净,但你现在结婚了,难不成你还想让枝予跟你一日三餐吃外卖啊!”
视线落到靳洲脸上,安枝予先是怔了几秒,蓦地,她嘴角一弯,笑声从嘴角溢出来。
知道自己露馅了,靳洲整个人瞬间不自在了起来,他抬眉看了眼后视镜里事事都想操心的母亲。
看出他眼神里的‘警告’,乔梦往后坐了坐,不再去接他的眼神:“我又没说错。”
听出她声音里的委屈,靳兆祁轻拍了拍她手:“他吃的又不是路边摊,你就别操心了。”
乔梦偏开脸看向窗外,上一秒低下去的声音突然扬高了几分:“谁担心他啊,我还不是怕枝予在他这受委屈!”
说着,她余光往前瞄。
“妈,”枝予半转过身来:“靳洲没有让我受委屈,这段时间,早饭都是他做的。”
“你别替他说好话,”乔梦才不信,“我都没见他开过火!”
真是越说越离谱了。
靳洲忍不住辩了句:“您没见过不代表我不会做!”
安枝予还是第一次见他和别人这么‘针锋相对’,况且还是自己的母亲。
她伸手揪了揪靳洲的袖子,在靳洲扭头看过来的时候,她朝他做了个拧眉摇头的表情。
扶着方向盘的手当即放了下来,在安枝予就要收回手的前一秒,靳洲把她手握到了自己手里,大拇指指腹一边摩挲在她手背,反驳的语气里,有着浓浓的自信:“我不会让她受委屈的!”
车厢就这么大点,车窗紧闭,所有杂音都被阻隔在外,他刚刚说的那句话,几乎每个字的音标起伏都清楚传进了乔梦耳朵里。
以前那个对什么都处之淡然,几乎没什么人和事能在他眼底掀起波澜,如今脸一转,就好像变了个人似的,一脸的柔情蜜意不说,小情话也都信手拈来。
表演痕迹太重。
既然这么想演,那她不提些剧本式的要求都说不过去。
乔梦往靳兆祁身边一靠,“老公,这次回来,我不想住酒店了。”挽在臂弯里的手用力一拧。
靳兆祁眉心突紧,视线落到乔梦脸上,就要作声的嘴角在接到乔梦意味深长的眼神后,他心里了然了七八分。
他轻咳一声,坐正几分:“不然你问问靳洲,看看他那边方不方便。”
乔梦才没问主驾驶的人,她视线落到副驾驶,“枝予,我们住你那行吗?”
矛头突然指向自己,安枝予表情有一瞬的凝滞,扭头看过来,眼神茫然又无措,被握住的左手,力道突然紧了几分,她下意识看向靳洲。
车厢里突然静到针落可闻。
接到靳洲眼神里清浅的笑痕,安枝予压下眼睫的轻颤,扭头看向后座。
“妈,那也是您的家,您当然可以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