榆阳冬季来得早。
今年冬天她们都去秦素家, 商量婚事。
张姨半路上还愁江序去哪里度假过冬,说山里更冷。
江序温和笑道:“我身体已经好了,不怕冷了。”
张姨说她冷,说她身体还虚, 还没到大雪时节, 她就给江序掏出了“企鹅装”。
这一路, 徐向晚或明拍或偷拍或合影, 把江序限时返场的企鹅装无死角记录。
路远,她们一路说笑,过得倒也快。
秦素是山里出来的孩子,在镇上买了房,不常住。去年跟杨小意在镇上住过, 这次回家, 也在镇上酒店住,说家里住不开人。
正式拜访,她们都一块儿去,把答应要来的苏慕留在酒店。
没受到邀请, 偏要跟着一起来的高行乐一边说她们不厚道,一边也留在酒店。
徐向晚让她偷着乐吧。
从镇上下乡,又是好久的路。
到了地方, 还得爬过一座山——几年前修路了, 可以进车了。
秦素妈妈赵秀梅在家准备了一桌硬菜招待她们, 买了酒,也准备了自酿米酒。
饭后就切入正题,说孩子们的亲事。
江序精神力延伸出触角, 趴桌沿边旁听。
张姨跟赵秀梅是老相识,两个孩子是自由恋爱, 没谁拿乔,好商好量。
都是女孩子,就不说嫁娶,也无所谓彩礼聘礼,就盼着她俩能把日子过好、过顺。
秦素跟杨小意都经济独立,有一份稳定的高薪工作。秦素这些年工作勤恳,从不乱花钱,除开寄回家的,她还小有资产,在榆阳有住房,市中心的区域,寸土寸金。
缺点是她方便工作,没考虑太远的事,房子买小了。
张姨倒不介意,住两个人还是住得开的。
又不是做客,房间里多个人的事。
别的就说一说两孩子的未来规划,确定常待榆阳,也要考虑老家这边怎么安置。
亲人会老,她们不能只顾自己。
后面还有琐碎的细节,两位妈妈对小家庭的支持分别是哪些,再到婚期商讨。
江序听得入神。
她跟徐向晚还没有举办婚礼,也没提亲下聘的过程。
依着她们商量的内容,排除彩礼聘礼。
也根据两家父母的实际情况,上门拜见省去。
其他细节可以复刻。
比如未来规划,婚礼细节。
江序对未来规划的理解是,事业上的稳定性和发展性,以及可靠性。这是婚姻物质基础。
情感上的安全感、包容度以及忠诚陪伴。这是婚姻幸福指数基础。
事业上,娱乐圈部分,也就是瀚海的主体,她近三年内都不会做大调整,会用人不疑,让人才们在各自岗位发光发热,她只需要盯大方向的航道。
科技公司,耳机升级、传感设备量产。然后准备引起时代潮流,进入全息时代。
医疗中心,这里会留下她的精神核心。
有了精神核心,才能完美治疗精神疾病。
这是不可替代品,和她的初期计划一样,是她给地球文明的赠礼,也是她在这颗星球留下的印记。
考虑到婚礼,以及她的种族对求偶的规格,江序认为婚礼可以在月牙湾进行。
她脑中计划成型,凑到徐向晚身边,跟她耳语:“我们结婚吗?”
徐向晚脸热,“我们已经结婚了啊。”
江序笑道:“是婚礼。”
徐向晚让她别凑热闹。
过了会儿,见江序真的不说了,她又若无其事问:“什么婚礼?”
江序跟她玩废话文学,“我们的婚礼。”
徐向晚哼一声走了。
她去找因害羞躲起来的杨小意。
杨小意蹲院子里晒太阳,院子没有围墙,村里很多孩子笑嘻嘻看热闹,还有几个大人满眼好奇的往里打量,好奇秦素带回来的城里老婆长啥样。
徐向晚拿两张小板凳过来坐,“你看起来不开心?”
杨小意瓮声瓮气的,“没有啊,就感觉很快……”
徐向晚好奇,“你不想快点跟秦秘书在一起吗?”
杨小意点头,“想啊,但是我也不想很快离开我妈妈啊。”
徐向晚一下被暴击。
秦素跟杨小意,都是有妈妈的人。
她们的妈妈,都是爱女儿的人。
徐向晚想到被她送去国外的父母兄长,又想到他们从前说起她婚事的算计,扯扯嘴角,对江序说的婚礼动力满满。
她再回客厅,江序还坐方桌边的椅子上,不玩手机不看电视,没人聊天,捧杯热茶,研究杯子上的花鸟图。
她问江序:“你说的婚礼是什么?”
江序说:“看你想要参与感,还是惊喜感。”
参与感就一起准备,惊喜感就江序准备。
徐向晚贪心,“能不能都要?”
这是当然。
现在不谈。
今年年节热闹,她们在秦素的老家过,体验了城市没有的年味,也参加了一场婚礼。
婚礼在酒店办的,婚宴厅有专场,场地氛围极好,司仪能说会道,开场前还有节目助兴,全程录制给足新婚妻妻镜头。
这是一场很快的仪式,把前置的商讨加进去,都不过二十天。
徐向晚因此对她的婚礼预期,也就二十天到一个月。
江序要她耐心等待。
“我们都结婚了,后来补的仪式感可以不用着急,慢工出细活。”
徐向晚本以为热情会在等待中耗尽,反正已经结婚了,也已经公开关系了,无所谓有没有仪式。
有更好,没有也没关系。
想着,她摇头。
不,很有关系。
婚房是徐向晚在月牙湾的海岛房,装修风格由徐向晚定。
徐向晚第一次弄装修,在事业上升期抽空,忙得人要裂开。
到一个月,她才将装修方案定下。
同时意识到,她的婚礼,可能会跟月牙湾的项目同步。
那边结束,她这里才开始。
突然就不急了。
婚礼仪式在游轮进行,仪式结束,刚好抵达月牙湾,可以回家。
徐向晚想要宇宙之心主题,这个复刻困难,暂时用4d技术投影,加上内景布置尽量还原。
这期间,徐向晚找到了她的事业定位。
她就是个唱歌的、玩音乐的,认清“做喜欢的事”的含义,会接其他通告,只是消遣、散心,核心还在音乐上。
她作品高产,为人低调,慢慢在圈内只有作品被大众讨论,是她理想的状态。
婚礼前,先等来初版传感设备上市,裸眼视觉更清晰,除开闭着眼睛娱乐办公,在生活上,也减轻眼睛的负累。
有耳机的助听器功能在前,首期发售,网络上测评有一半是盲眼测试。
在一些人闭着眼睛尝试生活行为后,也有盲人试戴,给出结果。
看得见光、看得见色彩,有一点模糊,非常满足。
瀚海科技的风头几乎高过了瀚海娱乐,头条头版霸榜刷屏。
作为瀚海的董事长,江序又被拉出来挨夸。
有这实力,早该干实业去了。
也因此,淡出大众视野的医疗中心重新卷回热度,全民催建。
徐向晚产生了熟悉的怨念。
别人都有了传感设备,她还没有。
——江序给她的内测产品除外。
“要等生日吗?”徐向晚明示。
江序失笑,“在房间桌上。”
徐向晚快步上楼,心里万分期待。
她把手机放在桌上,拆开摆在正中央的礼物盒。
她因为江序而对星空产生兴趣,江序因为她对星空感兴趣,礼物纸都选了星月图案。
盒子是十五公分高的方形,徐向晚对大小不抱希望,拆开发现在套娃。一层一层,拆了三层才看见传感仪本体。
像墨镜,比墨镜厚。
徐向晚仔细想她认识的眼镜,找到相似的防风镜。
新的传感仪外形很像防风镜,架在鼻梁上,把眼睛都包裹进去,配的皮质搭扣,在脑后固定。
本体是金属质感,触手冰凉。
她看说明书操作,开机没有对外销售品的光感电流组成系列图样,平平无奇,像一个墨色防风镜。
徐向晚关机,戴到头上再开机。
眼前的黑变得通透,视觉比裸眼清晰,有颗粒感。闭上眼睛也一样。
体验好太多,她新奇地四处看,眼角余光扫到了放桌上的手机。
手机正面朝下,露出宇宙之心手机壳。
徐向晚垂眸看去。
静置的时间太短,图案会流动。仙主腐
边缘的竖条在传感仪里被锐化了一般,成了一根根高矮不一的圆柱。
很破坏整副构图的美感,细看又觉得它们本该是一体的。
徐向晚纠结要不要把这个视觉效果告诉江序,眼前就有扫码提示。
【识别到条码为“星球之语”网站,是否进入?】
徐向晚愣了下,心脏狂跳。
是江序早就准备好的惊喜?
她沿桌走,坐到了沙发上,点击确定。
画面加载,她眼前的世界暗了下来。
视觉恢复后,她在一个怪异的密封空间内,耳畔响起江序的声音。
“欢迎来到我的探索星舰。”
楼下,江序抱着抱枕假寐,精神力往上,连接了传感仪的信号。
她没有办法再找到新的无人星球,但她从前找到的星球,都可以给徐向晚看。
每颗星球的生命形态、海陆空分布,气候特点,都有复刻记录。
专业性的记录剔除,留下纯影像与纯声音的全息投影。
来自亿万光年之外的星星,和地球一样,会发出自然的声音。
雷霆风雪,雨露霜寒,生命体之间的碰撞。
画面最后,都是相同的弯曲印记。
江序给她介绍,“这是我记录的标记。”
她找到过7颗无人星球,或是有过文明,已经覆灭,或是还未诞生文明,并不是适居星球。
合适居住的星球,坐标太远,是备选项。
太过震撼,徐向晚顿觉自己非常渺小。
她想拥抱江序。
可惜全息画面不真实,她抬手从江序身体里划过,才发现面前的只是一个影像。
她坐飞船里,与江序一起,降落一颗又一颗的星球,所有的一切都在加速,她却感觉过去了亿万光年。
她问江序:“你会觉得孤独吗?”
江序说:“探索本身就是一件很有趣的事。”
徐向晚想到了她的人生规划。
“我想陪你走遍山川湖海。”
这颗星球,也有星球之语。
婚礼在九月。
请柬发出以后,她们学着其他官宣一样,在公众平台发了结婚证照片,附带了9月9号举办婚礼的信息。
到那天,亲朋满座,游轮遍地是人。
她们在宇宙之心的布景里,穿着婚纱朝对方走去。
这里有着其他人难以体会的浪漫,是独属于她们俩的秘密。
徐向晚在面对面时,给江序一把承诺过的新房钥匙,以及她心里承诺过的“富婆支票”。
“我的礼物。”
江序含笑接过。她们交换戒指,在祝福声里接吻,于黄昏抵达月牙湾。
在甲板上,遥遥可见一尊双人雕像。
她们身形窈窕,相对执手,交换戒指。
在岛屿核心区,也有一尊雕塑。
巨大的鸟嘴医生,肩上趴着一只小刺猬。
江序的精神核心落在小刺猬的心上。
整座月牙湾都在发光,一瞬又暗淡,仿若幻觉。
“它的名声将传遍世界,每一个听说过它的人,都知道我爱你。”
百年之后,来到这里的人,依然是她们爱情的见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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