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戈小说网>历史军事>皇明土着大战穿越众>第285章 天道好轮回(十七)

“小娘子与之前的二位一般,都是受业障所拖累。”宝相庄严的惠静师太再次一手掐算,娓娓道来“若不想办法根除,恐怕余生将不宁。”

对面面容娇俏的女郎早就脸色煞白,惶恐的看向身旁二人。

“师太不妨明言。”最左边身穿海清半臂合领衫的女子不动声色道“小女子实在不懂,究竟有何业障。”

“几位既然不信贫尼,那么也不需多言。”惠静师太起身,就要走。

“师太莫恼。”其余二人赶忙起身拦住对方“温姐姐也是心急,并不是不信师太。”

身穿海清的女子默不作声,算是默认。

“也罢。”惠静师太见走不得,索性重新落座“我只问你们一件事,三位日后可有去处?”

三女不明所以的互相瞅瞅,答非所问道“我们原本要跟着家人回乡,不想被困此处,父母兄长全遭不测。”讲到此处,三人不免哽咽。

“是吗?”惠静师太却不为所动,冷笑道“那么看来是贫尼算错了。”言罢看向刚刚质疑她的温姓女子“诸位小娘子需要谨记,女子该恪守贞洁本分。”

三人脸色大变,姓温的女子立刻站了起来“你是谁?”

她们三人都是申王的妾,按照朝廷制度,亲王成亲是同时娶一位王妃,九位皇妾。如今申王薨逝,她们要入皇姑寺守节。可她们如今不过十七八岁,花一样的年华哪里受得了。于是在袁氏父亲袁茂鼓动下,求了王妃开恩这才诈死回乡。既然不能为申王守节,她们自然是要嫁人的,慧静师太此时讲这些,是什么意思?

“施主问的好生奇怪。”惠静师太冷着脸道“原本诸位清修,不但可以消灾还可得到一场机缘。奈何横生枝节,如今机缘未得,还引来了业障。可惜可惜……”

“你……”温姓女子正要追问,旁边的白衣女子却已经发难“都是袁家叔叔,若不然……”

“住口。”温姓女子立刻瞪了眼对方“时才是小女子无礼,还望师太见谅,未知可有破解的法子。”说完拿出了五两银子塞给了对方。

“这个……”惠静师太收了银子,态度自然没有刚刚那般生硬,继续掐指算了起来“你们三位不可分开,或可减轻,只是若要治本……需要有一位至刚至阳的施主肉身布施才可。”

三女一听,又羞又恼。这意思不就是让她们三女共侍一夫?

“不成的。”一直不发一言的青衣女子赶忙道“我,我定了亲了。”

“住口。”依旧是那年龄最小的白衣女子站了出来“我们吃住都在一起,你何时定的亲?”

青衣女子脸色一红,终究不吭声了。

她的父亲因为需要往返四川到京师,意外的和周王世孙朱睦?结识。五年前周王病逝后,就为了王位产生了一通乱斗。如今尘埃落定,朱睦?获胜,而因为袁茂之前一直给予对方金银支持,双方已经暗中敲定,立她为亲王妃。

至于为何一位亲王的皇妾能成为另一位亲王的王妃,很简单,成亲三年,申王从未染指于她。不单单是她,同日进门的九位皇妾,申王都从未染指。这么多年,殿下只留宿在王妃的宫中。也因此王妃才会网开一面放她们离去,毕竟众人不过是担了个有名无实的名声而已。

“师太这法子倒是稀奇。”温姓女子没有理会两个同伴间的龌龊,继续追问。

她自然也不愿意,因为她也有了去路。平凉苦寒,韩王作为太祖时的始封亲王自然也要紧衣缩食。在这里一千两银子都是一笔巨款,而这次她的父亲温应奎足足带了五千两。年初的时候兄长送来消息,已经和韩王府商量好了,只要送进去这笔嫁妆,她就是年初刚刚承袭韩王爵位的朱旭櫏的王妃,也就是韩王妃。哪怕韩府再苦寒毕竟是亲王府,总好过一般人家啊,而且该有的皇家体面一样也不会少。见惯了申王妃在府中的威风,她是无论如何都要回去的。

“贫尼只是有一说一。”惠静师太一点也不在乎“听与不听,都是三位施主来决断。”起身又要走。

“师太所言至阳至刚之人去哪里找?”温姓女子见此又问。

“这就不是贫尼能晓得了,不过卦象上看,已经在诸位的附近了。”惠静师太行礼之后向外走去。就这点手段,还想和她玩心眼。慧静师太都感觉大材小用,不过对于能够重回白衣庵还是很高兴的。

昨个城门一开,她就被朱小旗从廉台堡亲自接回来。本来以为出了什么大事,却原来依旧是做她的老本行。这个恶霸,家里多少了,还往里边划拉?

那日看到孙二娘的惨况,惠静师太对是否继续留在那个恶霸身边就产生了动摇。真下得去手,那可是为了他,可以不要命的女人啊。原本洪水之时正是逃跑的好时候,可那个混了头的孙二娘恨不得不闭眼的盯着所有人。弄得慧静师太有心出墙,却无胆去做。她敢保证,若不能一日千里远遁而去,那不用恶霸如何,孙二娘这个母夜叉就会抓她回来,活剥了。所以慧静师太只能暂时苟且,以待将来。

因为大伙都被关在一个院子,彼此来往自然比以往多了起来。很快慧静师太发现与她有相似想法的远不是一两个。只是大伙都被这对公母的淫威震慑,不敢妄动。

出了小院,刚刚回到禅舍,净月就找了过来“监院。”

志清师太说到做到,今日惠静师太一来,就将监院的位置给了她,同时借口病了闭关静修。也就是讲,如今整个白衣庵,都要听惠静师太的。

“师妹怎么了?”慧静师太笑笑,等着对方下文。

“这是达达给监院的。”净月师父听不出对方的态度,不敢造次,伸手将一张纸递给了惠静师太。

慧静师太瞅了眼对方,并没有着急看信“原来昨夜是妹妹啊,快坐。”

她昨日傍晚入得城,一回去连天南地北都没有弄清楚就被那个恶霸折腾起来。当时虽然晓得旁边之人是个修行同门,却因为天黑,认不出是谁。慧静师太对郑直的眼光有些不满,怎么什么人都往院子里划拉?之前的总算让她心服口服,可是净月算什么?根本就是不信她,派过来监视的。

净月脸色微红,低头落座。

惠静师太打开纸,确实是郑直的笔迹,让她安排净月做地位仅次于监院的维那,协助她管理白衣庵。慧静师太笑笑“昨夜为何不讲?”

果然是派来监视她的,心中对郑直最后的依恋和不舍也随之烟消云散。

“这就不晓得了,不过怕姐姐误会,原本达达是打算一会亲自讲给姐姐听得。”净月脸色微红“可刚刚家里来了消息,就急匆匆回廉台堡了。”

“哦。”惠静师太点点头“既然他发话了,那就召集全庵师姐妹,顺便清点一下庵内财物。”叫的可真亲,人都没有在跟前,装给谁看。不过郑直的突然离开,让慧静师太发现了一个绝佳的逃跑机会。对方这完全是临时起意,那么很多事就不可能周全,比如安排人对她名为保护实为监视。

不得不讲,人一旦对谁有了成见,不管那个人做什么,都是错。

净月师父应了一声,兴高采烈的走了。

惠静师太瞅瞅外边的天色,陆路太慢,唯有水路才能一日千里。虽然要经过廉台渡,可是只要不停靠,应该没人发现。只要出了真定府,她就什么也不怕了。可惜了那些产业,不过跟命比起来,也算不得什么了。姐妹们,那么就让我给你们打个样,瞧瞧吧。

看着走进来忙前忙后的染香,惠静师太道“染香,一会回家一趟,等着达达回来,把我的信亲自交给他。”

染香没有多想,应了一声,继续忙活起来。

以后会如何?慧静师太不清楚,可是她晓得有银子才有一切。当众安排了净月担任维那后,她直接来到了庵堂的库房,名为查验,暗中却把存放在此的三十两金子,一百两银子都拿了出来。待回到精舍,慧静师太又写了一封长信,交给染香送走了。

信上清清楚楚告诉郑直这个光棍、啦唬、恶霸、无赖,老娘不要你了。从此以后,桥归桥路归路,彼此老死不相往来。那些带不走的,除了赔给白衣庵之外,剩下的都给孙二娘了。至于白衣庵内的三个女子,她已经想办法勾兑好了,直接接回家睡就行了。

这最后一条自然是她在给郑直设套,以对方的手段,那三个女人最多就是让他一身骚,算不上大事。而之所以如此,就是为孙二娘出口恶气。还是那句话,这么钟情于你的女人,都下得去手,谁还敢跟你?

待染香离开后,慧静师太立刻换了一身素服,带上头巾,拿上所有的细软,绕路爬出白衣庵,来到了恢复营业没多久的乾隆当。除了留下十两散碎银子以备不时之需外,其余的都存了进去换了银票。

出了乾隆当,租了马车,直奔南关码头。一路求神拜佛,终于平安无事的寻了一条去河南的商船,找了借口坐了上去。

因为怕郑直的那些帮虎瞅见,直接进了船舱。直到货船离港,她才松了口气,走上甲板准备透透气。

“师太?”不曾想还未站稳,就听到了身后一声似曾相识的呼唤。一扭头,忍不住扬声道“孙秀才?”孙汉和郑直关系很好她是晓得的,好到什么地步,方家姐妹被他们两个送过来,送过去,简直成了奇闻。

“正是在下。”孙汉被对方吓了一跳,有些奇怪“师太可有不妥?”

“没有。”惠静师太到底是老江湖,立刻调整了情绪,稳住心神,行礼之后道“贫尼听人讲,孙秀才上京了。”

“确实如此。”对方叹口气,有些犹豫,欲言又止。

“孙秀才可是有事对贫尼讲?”长于察言观色的惠静师太不动声色的询问。

“师太道行深见多识广,俺想问问,师太有没有见过佛祖显灵?比如讲回到一年前啥的?”孙汉斟酌片刻询问。

“大千世界无奇不有。”惠静师太笑笑“贫尼虽然没有见过,却绝不敢称没有。”

孙汉颇为失望“在下受教。”

“不知孙秀才这次回来是不是要参加下月的科试?”慧静师太见对方并没有罢休的意思,只好岔开话题。能够回到从前的佛祖显灵?她也想啊,别整一年两年的,显得小家子气。她想重新投胎做人,那样怎么也不会沦落到如今这种地步。可这世上哪有这等好事。

“俺……来瞅瞅郑监生。”孙汉拱拱手转身去了船尾。

惠静师太一听,心都提到嗓子眼了。赶忙找到船东追问,这才得知孙汉出了大价钱,船一会要在廉台渡短暂停留“师太放心,俺们一共也就停留不到半个时辰,误不了师太的佛会。”

慧静师太有度牒,可是外出也要有章法,于是借口参加洛阳佛会,这才上的船。面对船东给出的理由,她无可奈何,只好转身再次下了舱,继续回去求神拜佛,保佑一会靠岸后她不被人瞅见。

好在佛祖听到了她的祈祷,待傍晚时分,船靠岸后,一切风平浪静,直到货船离港,都没有任何不妥。

松了口气的慧静师太这才有心思寻思孙汉找郑直做什么?看对方的模样,颇为狼狈,神态颇为憔悴,问的颇为离奇,想来是遇到了大事,应该还和郑大恶霸有关。不过这跟她已经没有关系了。遥望渐渐被甩在船后的廉台渡,慧静师太突然感到了脸颊冰凉,一抹,竟然是眼泪。这风,真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