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界与颜来,我都要。◎
“你和魔尊讲理?”红尘摸摸自己的耳朵,平静对视眼前的帝姬,“你和流光红颜讲道理呀。”
倾古气得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脑子里一片混乱,张口说道:“我是你的姐姐,你不该尊敬我吗?”
“崇方还是我爹,我不照样杀了他。”红尘反驳。
倾古彻底不出声了。
颜来慢悠悠地从水下走出,一阵风轻扬,发丝轻扬,衣裳也跟着干了。她朝着倾古帝姬笑了笑,“你二人又斗嘴,帝姬是想问凤凰羽的事情吗?”
“你可以说?”倾古总算吐了口气,心中舒服多了。
颜来却说道:“无可奉告。”
心中的气压下,蹭蹭又上来了,“你无可奉告?你骗我,却说一句无可奉告?颜来上神,你欺负人。”
“凤凰羽是我凤凰山之物,它的去处,自然不可为外人知晓。”颜来轻声细语,慢步走到红尘跟前,轻轻攥住她的手。
红尘舒服极了,“本就是凤凰山的物什,自然不会告诉你。”
倾古觉得不可置信,“你拿我当外人?”
颜来诚恳地点点头。
倾古气得掉头就走了,走了两步又指着红尘:“我白白护了你万年。”
“长姐保护妹妹,也在情理之中,邀什么功呢。”红尘摸摸自己的心口,“等你有事,我也会豁出性命保护你的。”
倾古止步了,心里总算舒服了不少,道:“流光红颜在你二人的寝殿内不出来,不知做什么。”
红尘说道:“肯定抱着师父的枕头哭呢,再不济抱着她的衣服睡觉。人看不到,衣服摸一摸也好安慰自己孤寂的心灵。”
颜来恨不得捂住自己的耳朵,红尘笑吟吟地,觉得自己说得不够,又说道:“她有流光的意识,流光被丈夫抛弃,师父对她这么狠毒,她肯定也觉得师父薄情寡义,下回见面多半也要杀妻证道了。”
颜来扶额,说道:“你别说话了,我头疼了。”
都说的什么话呀。
红尘很认真地说道:“我说的都是实话,流光红颜心慕于你。羡慕我与你双修……”
颜来捂着红尘的嘴巴,与倾顾抱歉:“她都是和楚族长学的,莫要见怪。”
倾古似乎习以为常,“她说得也对,要不使用美人计?”
红尘颔首:“可,倾古阿姐,你上,我给你助威。”
“你怎么不上?”倾古又生气了。
红尘无奈:“你见过自己喜欢自己的吗?”
林间一阵缄默。
红尘踏脚要走了,颜来跟上,倾古自然也巴巴地跟上去。
三人回到大厅,喝茶的两位长辈都已不在了。红尘大大咧咧地坐了进去,倾古吩咐人上茶,选了主座坐下。
如今的花族奉她母女二人为尊,比起仙族,也是不差。
坐下后,倾古说起这几日领兵的状况,询问可有阵法困住流光红颜。
红尘大口喝茶,随意说道:“你去寻四件神器,神器炼化后可净化万恶,到时除去流光内的万恶,就好了。”
“这么简单吗?”倾古不大相信她的说辞。
红尘瞪她:“简单?你问东海借玄铁剑,他们借吗?你问蛮荒借乾坤令,他们敢借吗?”
“于天下苍生有益,为何不借?”
红尘嗤笑:“玄铁剑化为水晶宫,乾坤令震住万兽,你觉得,他们敢拿出来给你使吗?”
“那还有两个呢?”
“还有什么,我想想。”红尘抿了口花茶,“还有通天石,天碑镇住仙宫,天碑便是通天石,凤凰山灭,凤凰羽在我身体内。你夺哪一件?”
倾古瞠目结舌,难怪母亲说红尘得凤凰羽非好事。
一时间,无人敢接话,唯有红尘气定神闲地继续喝茶,她淡笑道:“瞧,一件都借不来,拿来一样,都是生灵涂炭之举。你还觉得简单吗?”
颜来沉默,伸手捂住她攥住茶盏的手,道:“你怎么知道那么多?”
“流光告诉我的,我与她在一起,她教了我许多。正因为如此,才不会敢提净化二字。配提吗?一提便让四族血淋淋地毁灭。”红尘说道。
残酷的真相摆在面前,突然间,流光红颜也并非那么可恨了。
红尘继续说:“流光红颜并没有杀人,她嗜杀,是有人招惹她。好比流光,只是报仇罢了。该死的是岁铭,她何错之有呢。世间因果,错的是果吗?是因。”
“流光红颜没有统一四界的想法,比起崇方,她可安定极了。她要的是颜来上神罢了。她要上神陪她。”
倾古听得有些不宁,“你的意思让上神去配陪她?”
“你去陪,你也是她的阿姐,多好。”红尘瞪了回去。
倾古再度吃瘪,怀念起以前在凤凰山时如何逗弄都不肯说话的小红颜了。面前这人,可恨又无耻。
“你有办法?”
“没有,得过且过。”
“你……”倾古除了生气就是生气,已然不知该用什么情绪来对待这个不友好的天帝陛下。
红尘端着茶一饮而尽,“想不到就不要说话了,我能封印她一回,就有第二回 。”
倾古看向红尘的双眸中涌出其他不一样的情绪,怎么说呢,红尘的骄傲,是四界的希望。
她罕见地沉默下来,红尘却拉着颜来说道:“我想吃鲜花饼了,我们去做。”
百花山最多的便是花了,用来做鲜花饼再和合适不过。
颜来摸不透红尘的心思,眼前人跟随流光究竟学了些什么呢。
红尘兴颠颠地走了,走到门口才想起来颜来,“你怎么还坐着呢。”
颜来没动,道:“我与倾古帝姬有话细说。”
“随你,我去了。”红尘的身影已消失了。
殿内两人端坐如山,倾古忍不住开口:“你们怎么想的?”
“我们并没有提这件事。我想请公主去一趟蛮荒与东海,问问他们的意思,可能借。若是借了,会有什么样后果。详细问清楚后,我们再商议如何将伤亡减至最少。”
“上神为何不自己去?”
“红尘似乎并不愿用神器。我若去了,她必然会阻止的。”
倾古嘀咕一句:“你怎么就那么怕她。”
“是尊敬。待帝姬遇到相知相许的人,便知晓了。”颜来含笑。
两人之间并非是惧怕,而是尊重。有了尊重,多为对方着想,才是相爱之道。
倾古不懂,总觉得往日高冷不可触碰的上神跌落到地上,似乎更接地气了。
“既然你坚持,我便前往一趟。你等我回来。”她答应了。
倾古带了两个长老,与颜来告别,匆匆走了。
颜来去寻红尘。
红尘的鲜花饼已成了大半,树下摆着锅灶不说,还有蒸笼,一样一样,像模像样。
“谁教你的?”
“流光,我二人相处过几日。”
“流光、她好看吗?”
“挺好看的,她都有十几万岁了,当真是不可多得。你说我们能活那么久吗?”红尘朝她招招手,“我知晓神仙活到一定岁数后会陨落。但这样的太少了,老祖是被楚族长杀死的,不然,肯定活着。”
话题变得再是普通不过,是神仙们都在意的岁月星辰。
颜来一时间也答不上来,神仙活得久,凡人只有几十年的岁月,短暂盛放的岁月,如昙花一现,也有自己的风华。
红尘将亲手做的鲜花饼递给颜来,继续说道:“你可知晓我为何要夺走你的记忆?”
“为何?”颜来接过散着花香的圆饼,“你怕我伤心?”
“不是怕你伤心,是怕你做傻事。”红尘低笑,“伴侣伴侣,失去了一半,怎么会坚持活下去呢。”
她望向头顶上的树枝,枝繁叶茂,生机勃勃。
“我怀念在凤凰山的时候。”
“那时候很多师兄弟师姐妹,哪怕她们喜欢欺负我们,可那个时候当真是热闹。”
“再往前,若是回到岁铭杀妻证道的时候,我喜欢流光可以反杀他。”
“未曾经历过背叛,流光肯定舍不得杀她的丈夫。”
颜来听得糊涂,怎么就说起久远的事情,红尘含笑着咬了一口鲜花饼,口中立即弥漫着鲜花气息。
她望着颜阿里,眼睛似剪水,容色明艳,她继续说道:“颜来,若回到过去,你还会收下我吗?”
“会,我会想去杀了崇方,将祸乱阻绝。”颜来麻木地咬了一口饼,心中逐渐不安。
红尘笑吟吟地点点头,“你说得很对。吃饼,好吃不,我放了很多糖呢。”
“好吃。”颜来细细咀嚼,不知怎地,如同嚼蜡,感觉不到甜味。
红尘又拿出两盏茶,递了一盏给颜来,“我烤干的花茶,你试试,可香了。”
林间清渺,草木气息浓郁,花香涌动。两人并肩而坐,喝茶吃饼。
等长老们找来,两人已吃好喝好,准备要回去了。
流光红颜来了。
似是探寻到红尘的气息,特地来找她。
众人不敢慢待,立即找人来寻。红尘抬手整理自己的衣襟,与颜来说道:“你先去休息,我去见见她。”
“切勿意气用事,我等你回来。”颜来不想面对流光红颜,她的眼神,太让人恶心。
红尘施施然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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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族待客的厅堂内,楚华年脸上的笑容僵了又僵,流光红颜一直不苟言笑,甚至会随时发难。
入山之际,流光红颜打死了山下的树精。
红尘飞入殿,朝着楚华年挥挥手,楚华年立即领着一众人退了出去。
两人直面,红尘唇角含着笑,这一幕落在流光红颜眼中却是那么讽刺。
“我当初舍弃了你,就没打算再令你现世。同样,我封印你一回,也会有第二回 。”红尘冷眼瞧着。
两人对面而立,仙气魔气相涌,红尘身上的魔气被凤凰羽净化,如今,身上没有魔气,只有属于凤凰羽的仙气了。
仙气飘逸,身形婉约,这一幕,又让流光红颜不满。
“在你封印我之前,我就会杀了你。区区凤凰羽,有何用处。你怜悯众生,我偏偏屠杀你的众生,撕开你伪善的面目。”流光红颜言罢,万箭齐发,朝着红尘飞去。
红尘不动,身前涌起一面金色的屏障,轻易化解对方的箭羽。
“我已非残魂一体,不同于以往,你杀我,岂会那么容易。”
流光红颜表情狰狞,一招不成,再度发招。
红尘只守着,并不还击,“流光死了,证明得到法器并非就拥有不死之身,也就说,你是有软肋的。我知晓,你的软肋是什么?”
她二人是一样的,软肋都是颜来。
作为身体的一部分,流光红颜所拥有的意识都来自于红尘。
红尘曾经那么深爱颜来,渴望与她相守,流光红颜的思想是停在那一时刻的。
曾经的红尘偏执,同样,流光红颜也会偏执。
红尘最懂曾经的自己,失去颜来的痛苦,几乎压垮了她。
凤凰山一战,她讨回公道,让凤凰山众人悔恨至死,可颜来也失去了族人。
她叹气,说道:“我们可以坐下来商议,你是器灵,回到法器内去。”
“为何不是你回到法器内去?你如此懦弱无能,有什么资格统领四界,我是万魔之首,最适合做四界之主。”
“万年来,身为魔尊的你做了些什么,无所事事,懒惰无能。”
“我可以让师父成为四界内最尊贵的女人,你呢?”
红尘面对痛诉后觉得有些荒唐,“你想要什么?”
“四界,颜来,我都要。”
“你觉得四界会容忍你这个万魔之首做天地主宰吗?”红尘嗤笑,“我答应,各族不会答应。这样,净化你身上的恶念,我便答应你。”
流光红尘面露冷厉,“净化?变成你这般畏首畏尾的无能之人吗?我要以万魔之首的身份主宰天地。”
红尘笑了,笑容里有勉强与凄苦,“你是我一己之私而造成的,我活着,不会让你成功。师父与四界,是我的底限。”
“那就开战,让我试试你身上的凤凰羽究竟是如何厉害?”流光红颜抬手凝聚灵力,“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仙魔之间的差别。”
红尘很是为难,“我不想与你打架,我已找到你的法器。法器有什么样的效果,你应该知晓。倘若我改变四界,回到岁铭杀妻证道之时,到时候还有你吗?”
闻言,流光红颜脸色遽变,神情扭曲,“我不会让你得逞的。”
“是吗?你随我来。”红尘挥袖,空中立即产生一道裂痕,她直接钻了进去。
流光红尘紧随其后。
殿内骤然安静下来,楚柔赶来,已不见人了。
“她们去何处了?”
无人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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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尘来到凤凰山,学着楚柔一般,滴血种草。只她的草与楚柔的不同。她找的不是人,而是流光法器。
很快,草儿就回来了,朝着红尘摇头晃脑,红尘笑道:“我是药草,感应土间万物变化,法器在何处,我比你更清楚。”
言罢,她的身影立即钻入地内,这一刻,流光红颜还是慌了,迫不及待地追过去。
一路跟随,紧追不舍,不,她比红尘更快。
然而红尘是根系药草,地面之下,她的速度更快。
追了许久,红尘止步,捏诀设置结界,将流光红颜阻隔在外。
流光红颜喘息,直勾勾地看着红尘,“你想做什么?”
“我比你更熟悉这件法器,我用它回到过去,我也阻断了回到过去的路。但它还有一个作用,回到数万年前,鸿蒙初开,万物萌生。一切的一切都还未开始。”红尘眼中淡漠。
流光红颜发疯似地击碎结界,直接冲过去,红尘裹住法器,轻易地避开她。
“流光红颜,没有我,便没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