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边的对话越来越近。
“你,就瞎吹。不信。”跟在女人身后的是一个瘦瘦的少年,面黄肌瘦,手腕细的像一根竹竿一样。
“靠我这美貌,那些男人是拒绝不了我的。他们不小心闯进这里,来找我问路,本来我当时心情好,好心没吃他们。”女人尖锐的声音格外有穿透力,脸上是不掩饰的嫌恶。
“结果是那些脏男人,看我孤身一人,起了脏心思。我能怎么办,当然是解决掉咯。我可要守身如玉,能和我相配的只有晏大人啊。”
“是鬼。”少年撇嘴,对女人的大放厥词十分嫌弃,“晏大人,你不够格。别造谣,小心你的皮。”
“晏大人有时候确实很吓人哦,表面清风明月翩翩君子的,”两人来到巨石这边,居然就这么停下了。女人坐在巨石对面的石凳上,少年则直接坐到铺满枯竹叶的地上。
“真会装。”女人笑嘻嘻的给那位晏大人下了定论,“我就爱这种,有劲儿。”
“小心舌头。”少年冷着脸吐出四个字,女人不以为意。
沈秋黎暗自焦心,两人聊天叙旧他管不着,但大半夜不睡觉来这聊天叙旧,多少有点神经质。
不过这是他人自由,他尊重理解。可换个地方聊也行,怎么就非坐他对面聊?
“晏大人把那个死画皮的,皮给全撕破了,叫人把他骨头剖出碾成骨灰,就留了他魂魄凝成的一团血肉。哦哟,真的吓死个人。”女人用手指卷着自己一缕头发,眉头皱成一团。
“偏偏没把他魂魄直接碾碎,这倒好,他只能一直承受血肉之苦,直到魂魄自行消散前都不得解脱。这毁了他道行,还不放过他,是个狠人。”
“他,犯了,错?”
“不清楚哦,好像是背叛晏大人,把什么重要消息卖给外边的人了吧?”女人叹气,带着幸灾乐祸的笑意说着,“所以晏大人就该选我陪在他身边,我是绝不会背叛他的。”
说话期间,眼睛还在四处张望,最后停在巨石上。
一双眼睛,眼瞳深黑,眼黑多眼白少。沈秋黎听他们对话一头雾水,本想偷偷观察一下两人位置,一下子对上这双眼睛。
心跳突兀停了一刻,接着开始疯狂跳动,躁动的鼓点一样让沈秋黎清晰感知到。脑海一片空白。
但那双眼就停留一刻,又若无其事移开,女人殷红色嘴唇上勾抹出灿烂的笑。
“听说,晏大人,已经有对象了。”少年面无表情,语气里满是诚恳,“你已经,没机会了。”
“再说,栗琨的位置,已经有,金芷顶上了。”少年慢悠悠补上,“贴身助手,的位置,你也够不上。”
“扎心了……”女人嘴角抽搐,又翻了个白眼,用脚踢了少年一脚“你再这样,我看你夜宵别想吃了!”
“你,跟我废话,这么久,没看见你,给我,找夜宵。骗我。”少年不甘示弱,一拳砸过去,不吃一点亏。
“切,你的夜宵……”女人的笑意越发灿烂,拉长了声调,意味深长地说,“可不就在这吗?”
气氛一下子好像沉寂下来,沈秋黎听着对话觉得有些不对劲,背部紧贴巨石,冰凉的触感透过衣服,一齐传到心脏。心脏却剧烈跳动,血液在血管里沸腾涌动。
“可爱的……小夜宵~”背后那个女人哼起怪异的歌调,“到底在哪里呢?”
“是藏在竹林里?”耳畔传来踩着枯叶发出的咔嚓咔嚓声。
“咔嚓——咔嚓——”
“嗯……不在这呢。那是在凉亭里?”脚步声又渐渐远离,往那边去了。
沈秋黎松了口气,警惕地观察四周,看看哪里才适合不动声色离开。
“都没有。小夜宵偷偷跑远了?那我们去那边找找吧~”女人的声音洋溢着一种兴奋,随着脚步声渐行渐远,周围安静了。
只有风摇竹叶的声音,呜呜地响。还有耳畔里无限放大的沈秋黎自己的心跳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