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净听说无深回来，激动得险些摔了一跤，觉得自己不应该如此不稳重，又定下心，在房里泡上茶，等着好徒儿来找自己。
只是等了半天，往外看了好几回，人都没来，知道肯定是那些个小和尚把人拦着叙旧，他只能吹吹胡子表示不满。
再一次往外探头时，刚好就与来人对上了眼，渡云看他这样觉得好笑，一个笑容就露了出来。
怀净倒是惊了：“咱们，咱们不苟言笑的小无深居然露了笑，不得了不得了。”
渡云并没把笑容收起，他走入室中关上门，在怀净面前坐下，单刀直入，问：“师傅，有个问题想问您很久了，您是否有觉得过，我同寺中那尊铜像，有几分相似？”
怀净定了定，哼笑两声，给他倒上茶，“我徒儿哪去啦？”
“这样快就看出来了？”
“轻而易举。”怀净摸了一把胡子，“无深同你是不一样的，他是个冷冰冰的性子，而你呢......也就稍微比他好些吧。”
“我以为您会首先认为是哪一方的妖魔上了您徒儿的身，要和我大打出手呢。”
怀净轻轻摇头，“找到无深的时候我就算过，他啊，有仙缘。佛缘和仙缘是截然不同的东西，若是佛缘，可以是与我相遇或皈依佛门之中，升天也是成佛，必不会成仙。”
怀净抬起眼问：“但你真是占了我徒儿的身体？若是这样，我可真要为我徒儿讨回公道了。”
说着，他就开始活动起肩骨，真有一副要大打出手的模样。
“哎，大师，佛门净地见血不好。”渡云说笑完，正经起来，“也不算是我占了他的身体吧，只能说，无深所经历的东西，只是我这上千年来一小段的不寻常，比起千百年的记忆，他的占不了太多，因此我也还能是他，只是他不能是我。”
“所以......你是？”
“渡云。”
怀净面露惊色，又很快镇定，“你如何能证明呢？”
渡云掏出轮回镜，轮回镜集齐了四方神兽的灵力，指向东西南北四个方向的边缘冒着属于神兽颜色的光芒。
“轮回镜。”渡云说，“这是天上物，大师修炼佛法几十年，应当能感受到他的不同寻常。”
“的确如此。”怀净看着轮回镜点点头，天上物，他没敢伸手触碰，“我看这其中，似乎还蕴含些其他灵力？”
“是神兽灵力，开启轮回镜所需之物。”
这个证明确实有用，怀净心里可清楚，无深修炼十来年罢，修为尚浅，若他是普通人，天上仙器可不由他随意使用。
他知道弟子有仙缘，只是万没有想到，他有的并非仙缘，甚至有着仙体仙骨——他本就是天上之人。
看他怀疑消除，渡云也不拖沓，直言道：“此番前来，我带来了一个人，也因为他要做些事......我恐怕不能待在佛门了。”
“当然，您不同意也无妨。”渡云往上伸出手指，“很快就要回去了，我立刻来找他也成。”
怀净笑说：“我本来就说，无深没有佛缘，决定要离开我也不会阻拦。但在此之前，我倒想听听这些时日都发生了些什么，你带来的那个人是个怎么样的姑娘，能让你倾心。”
“不是姑娘，是个男子，是个我爱了五百年的人，他叫宣如松。”
怀净脸上惊色更甚，听着渡云与他徐徐道来，五百年前的故事。
...
宣如松不知道自己等了多久，他只知道自己晒着太阳，靠着木柱，舒服得就睡过去了，等睡醒时月亮已经挂在了天上，稍稍清醒发现身上盖了件衣服，身旁坐了个渡云。
今日的渡云穿的不再是那一身灰布衫，也没换成寺中和尚会穿的衣服，而是着了一身寻常男子的衣裳，是砖红色的......他今日刚好就穿了身绿的。
“你可真会配。”宣如松对着他轻轻开口，看他抬眉转头，对上眼来的时候展开了笑颜，又接道：“可是桃红才配柳绿，你怎么不穿桃红的？”
渡云笑道：“桃红太艳了。你这也不是柳绿，这是琉璃绿，与我砖红正好相配。”
“贫嘴。”
“过奖。”
“我没夸你。”
“我知晓。”
对视着，俩人就笑了。
“怀净大师肯让你走？”
“他一眼就看出我不是无深了。”
“他有没有为难你？”
“没有。”渡云摇头道，“我几乎把所有一切都同他说了，他说想见见你，怎知找到你时发现你在此处睡着了，但这也算是见过一面了。”
见面什么的，待他醒来再见也无妨，在别的方面宣如松更好奇也疑惑：“你同他说了所有？这些事他可以知晓？天道不会怪罪？”
渡云没注意到他为何忽然会在意到天道，答说：“他将无深带回明华寺，就算是所有一切的起始者，我将一切告知他时天道没有警示，所以他应当是能知道这一切的。”
宣如松表示明白地颔首，抱着衣服像泥鳅一样往前扑，脑袋枕在渡云一只腿上，上手搂着他的腰，问：“今夜我们在哪儿安置？”
渡云顺势把手放在他头上，手掌上下滑动给他将有些凌乱的头发抚顺，“怀净大师给我们安排了房间，我们今夜住那。”
“不在从前无深的房间？”
“无深孩子时与其他和尚住一块，我们不可能睡那。他后来闭关的地方寒冷，不适合住人，也住不了。”
宣如松把脸往他肚子里藏了藏，待了一会才露出一双眼睛，扑闪着看他，小心翼翼地问：“既然是单独一个屋，那我们今夜能不能......”
“不能。”渡云看出了宣如松眼底的一点害羞，一下就猜出他在想些什么，“佛门之地，可不能做污秽之事。”
“可那具铜像不是你吗？”
“那也不能。”渡云坚定的拒绝着他，“玄武也不在，我修为还没恢复，声音可挡不住。”
“我叫得也没那么......”
“很大声。”
宣如松用力把脸藏进渡云怀里，脸颊热得不行——难怪无论在碧云天上还是在别的地方，玄武每次都要给他们把声音隔起来......原来原因在自己。
他羞着脸抱了一会，渡云好笑的揉揉他的头发，头发明明已经理顺，自己却又弄乱了。
天色不早，渡云附身在他耳边问：“不能做什么，但能抱你回房亲一亲，你可要？”
宣如松稍稍松劲儿，点头答应，渡云见状便一把将他抱起，宣如松有些慌张地抓紧他的衣服，愣是把渡云衣服弄乱了才抓稳。
渡云先在他唇上蜻蜓点水地落了一下，才将他带回房去。
回到房间后他们没有改变姿势，渡云干脆就这样抱着他坐下，低下头去与他深吻，宣如松也挽着他的脖子用力回应，躺着的人慢慢坐在对方怀中，又被吻得向后倒，知道躺在地上。
他们都亲热了，但什么都不能做，便静静抱着对方，等待热意退散。
宣如松很享受对方所有重量都在自己身上的感觉，等心的跳动没那么强烈了，才在他耳边轻声说：“我好想这样，一直和你在一起。”
“我们可以一直在一起。”渡云在他额头上落了一吻，眼中却是严肃，他把宣如松捞起来，让他又一次坐在自己面前，一双手牢牢相握在他腰间，把人桎梏在怀中，才说话：“你近日很奇怪，说的很多话也很奇怪，从晕倒醒来后就是这样，我总觉得有什么要发生，可你不愿意同我说......心肝儿，我很难受。”
宣如松只觉喉中哽咽，他抬抬下巴放在渡云一边肩上，轻轻回抱着他，薄薄的门纸能让月光透进少许，那一点就落在了宣如松的眼睛上，水光潋滟。
他咽下那点酸涩，说：“没什么要发生，我就是做了个梦而已。”
渡云下意识地抚摸他的后背，“可我总觉得你要离开我。”
那点酸涩咽不下去了，宣如松不敢出声，怕一出声，哭腔就冒了出来。
他只能学着渡云的动作抚摸着渡云的后背，但他的意思是安慰，与他习惯性顺毛的动作不一样。
但泪珠子还是有些忍不住，宣如松抬手在眼睛处擦了擦，又做了个揉的动作。
宣如松枕在渡云肩上，所以渡云看不到他的脸，只注意到他的动作，也因此以为他是困了，“你困了吗？刚刚没睡够？”
“嗯。”宣如松只应了一个字，用力咽了咽口水，故意装出有些哑的嗓音，“抱我去睡吧。”
床并不远，宣如松不愿走渡云也不嫌，给宣如松脱掉外衣，就着这个姿势将他放到床铺上。
松落的一刹，他看到宣如松通红的眼睛。
宣如松不想让他看，闭眼翻滚背对着他，自以为藏的很好。
渡云在床前定着不动了——宣如松不是困了，而是哭了。
他看过那么多次，怎可能认不出怎样的眼睛是困了，怎样的是哭了。
但他还是不愿和自己说。
他脱下外衣，上床抱住背对他的宣如松，轻声道：“明天我们就开启轮回镜吧，让怀净和明华寺的和尚给我们护法，不等玄武了。”
“为什么？”
“我心里不安，轮回镜开得越晚，这种不安好像会更强烈......就好像，我不开启它，你就会离开我。”
他们睡着两个枕头，渡云那个是干爽的，宣如松那个......在听到他的话之后，逐渐湿润起来。
“好。”
宣如松答应了，睁着的眼睛不舍得闭上，他抓住渡云的手，渡云转了方向和他相握，好似这样抓着对方，就一直不会分开。
在渡云看不见的黑暗里，宣如松勾唇露出苦笑——难怪那个“梦里”，见不到玄武。
第六十四掌
宣如松醒得很早，许是昨夜之前睡过一觉，并不那么困，又许是心事太重，让他没什么睡意。
天只是蒙蒙亮，他没吵醒渡云，小心翼翼下了床，穿好衣服，出门去问已经醒来洒扫的小和尚哪儿可以洗漱，问到位置，独自就去了。
斋堂中备饭的和尚醒得更早，宣如松洗漱完去到斋堂已经有早饭可以吃了，他拿了几个素包子和两碗热豆浆带走，一份留在房间里，是给渡云的，一份被他端到了门口。
他坐在走廊上，一手拿着包子，一手端着豆浆，吃一口包子，喝一口豆浆，看远方太阳徐徐升起，日光打上云层，像鲜艳的染料洒在了云上，光一照，整天片都是橙亮橙亮的。
太阳升得越高，天空越明亮，染料被日光洗净，云又是雪白雪白的。
身后房门被推开，里头的人走出来在他身旁坐下，打了个哈欠，手往他头上用力摸了一把，“一醒来就看不见你人，床铺还凉了好久，吓着我了。”
宣如松对他轻笑道：“我不是放了早饭在桌上？还用灵力温着呢。”
“就是看见了，才知道你是醒来用饭了。”渡云往他脸上贴了贴，“但你用完饭也不在房里......”
“你一开门不就见到我了嘛。”
渡云伸手抓住宣如松的手，十指相扣握在手中，“你昨夜那样......我心慌啊，心肝儿。”
“在屋外呢，别乱喊。”宣如松看着他们相扣的双手，轻声呵斥之后又道：“算了，喊吧，我还怪喜欢听的。”
“前日、昨日，你都怎么了，可以告诉我了吗？”
“前日昨日......”宣如松似乎真的要认真回答这个问题，作出努力思考的模样，片刻后才答：“前日确实是因为做了一个梦，梦太令人害怕了，控制不住情绪。昨日回想起了那个梦，又是夜晚，当时天黑黑，周边的灯也不亮，天一暗，情绪也跟着差了，满心都是恐慌，就怕你真走了......你不会离开我吧？”
突如其来的反问让渡云一愣，那种对方要离开的感觉，明明是宣如松给自己的，怎么忽然就成了自己给他的呢？
他那个梦里的自己，真有这么狠心？
“我定然是不会的啊！”渡云气得都直起身子来，扭过宣如松的肩膀让他正对自己，“倒是你，明明是你让我害怕的！”
宣如松被他逗乐，笑意轻松，“你可放心吧，我只是忽然犯犯毛病，没什么大事。”
“当真？”
宣如松没敢回应，也没像昨日那样露出半点不对劲，只是凑到渡云跟前落了一吻，又立即向后躲开，“你没洗漱！”
“你嫌我？”渡云一下不高兴了，抓着宣如松就往上凑，重重一吻后才心满意足地退开，没意识到自己被敷衍了，欢欢喜喜洗漱去了。
看着他的背影，宣如松的笑容渐渐退了下去。
视线落到了盛豆浆的碗上，豆浆已经喝完，碗底还留了薄薄一层没能喝掉的豆渣。
宣如松拿着碗起身，向斋堂走去，喃喃自语道：“要快些拿去给师傅们，放久了就不好洗了。”
...
开启轮回镜要明华寺中有修为的僧人护法这事，不是渡云说了就能办的，这事得找怀净商议一番。
宣如松也跟着去了，同时也算是正式和怀净见上一面。
三人先是随意聊了一会天，譬如昨夜睡得好不好、斋堂早饭可好吃云云，基本问的都是宣如松。
几句之后渡云就对他说起需要僧人护法的事。
怀净摸了摸胡子沉思片刻问：“这是天上之物，我们终究是凡人，为你们护法，可会伤及寺中僧人性命？”
这个问题渡云想过，他并不确定，他想从轮回镜中找到答案，可一面镜子能看出什么？
“不会的。”
没等他看出什么，身旁的宣如松就先给出了答案，并接着道：“轮回镜是天上宝物，是仙物。仙与魔对立，和人却不是对立的，就如同佛门法器一样，是不会伤人性命的。”
“你如此确定？”
渡云同样投去疑惑目光——法宝是他的，宣如松怎会知道它是否会伤人？
“我自然也是猜测。”宣如松笑着，分别向俩人对视一眼，打消他们疑虑，“这样吧，我虽然身上有些修为，但到底还是凡人，先由我触碰轮回镜，如若无事，那轮回镜一定不会伤及任何人的性命。”
宣如松说罢，向渡云伸手讨要轮回镜。
“如松......”渡云没将轮回镜给出，他是轮回镜的持有者，因为未对凡人使用过，是否会给凡人造成伤害他根本不清楚，尽管宣如松说的有理，但他害怕轮回镜还是会让宣如松受伤，特别是这一世萧竹从出生起就是半妖。
宣如松却反问他：“你不认同我的看法吗？”
渡云说出自己的担忧：“可你今生曾是半妖。”
“现在不是了。”宣如松道，“你忘了？是天道抹掉我半妖的身份，如今的我只是一介凡人，除了有些修为，我身上就没有半点与凡人不同的东西。”
渡云不语，犹豫半晌才肯将轮回镜拿出。
“好了好了，看你这纠结的样子。”怀净在一旁恨铁不成钢，顺便一把夺过渡云缓缓拿出的轮回镜，“我担忧寺中僧人的安危，那这应该由我来定论他是否会伤人性命，因此更应该让我来尝试它是否会伤人。”
宣如松向怀净怀中的镜子伸出手去要拿，“这不妥。”
“没什么妥不妥的！”怀净向后一倒，开始摸索起轮回镜，看它冒着不同颜色的光，在镜面与镜子四周摸来摸去也没感觉到什么异常，就站起身把镜子放到桌上，对他俩道：“等我片刻。”
说罢他就走出房外，宣如松和渡云等了一盏茶的时间，他才端着一个小盒子回来，边走边道：“与其用凡人尝试，倒不如用邪物尝试，若它能将此邪物消灭，那它便与佛门法器无异，不会伤及凡人。”
俩人看向他手中的盒子十分好奇，异口同声问：“这是何物？”
话音落下俩人悄悄对视一眼，怀净则小心翼翼打开盒子。
盒子里装的是一把毛发，一眼就能看出这不是人的毛发，它比人的毛发粗糙，颜色偏黄，且短，像是某种动物的毛。
怀净说：“你外出五个月后，明安镇忽然出现了一只黄鼠狼妖，黄鼠狼妖作恶多端，伤人无数，我们赶到的时候，已经有宗门弟子将它绞杀，为了不让黄鼠狼妖的怨气滋生，我与你的几个师兄弟为他超度，超度之后尸身消失了，只留下这缕毛。它应当是不舍得这个世界，才留下些东西，因此我就把它带了回来，没想到到了今天还有了作用。”
他对着黄鼠狼妖留下的毛双手合十，念了一句“阿弥陀佛”，又念了一段感谢的话，才用手指捻起几根，拿到轮回镜上方，松开手指，让占有妖气的毛轻轻飘落到镜面上。
触碰到镜面的一瞬间，轮回镜中四色强光乍起乍灭，他们齐齐挡住眼睛，回头再看，落在镜面上的毛发被焚烧成灰，就连粘在怀净手指中的那几根也跟着烧起，而接触到毛发的手指毫发无损，连焚烧时的热感都没有。
这基本确定，轮回镜只针对于邪魔，它散发出的灵力不会对凡人造成任何伤害。
怀净合上盒子，当即下了决定：“我现在便去召集有修为的弟子，同他们说明此事。”
说罢他捏着手指算了算，说：“今日酉时是大吉，申末之前我就让他们摆好阵法，时辰一到，即可开启轮回镜。”
渡云应了声好，待他道过谢，宣如松才后知后觉跟着道了声谢。
他有些恍惚。
酉时，还有四个时辰，不长也不短的一个时间。
玄武回到北方地界恢复灵力需要一整日的时间，午后从北边赶来，最快也要半日......那确实赶不过来了。
宣如松苦笑一声。
算了。
命啊，就这样了。
...
四个时辰，能做些什么呢？
无论他是宣如松，还是萧竹的时候，他都想过一个问题——如若知晓自己时日无多，那在那之前，要做点什么呢？
吃喝玩乐？
这个确实想过，去碧云天下的镇子，或是就近的哪个镇子里最好的酒楼，大吃大喝一顿，再买上一大包的蜜饯，把从前不舍得吃的都补上，吃到不想吃为止。
他还想学着那些纨绔子弟，到青楼、赌坊逛上一圈，想到此处他就想到这俩地方的门口——招揽客人的姑娘、被打断腿脚的赌徒......他似乎还是不适合到这些地方玩儿。
临到此时，这些从前想过的却没有冒出来，他什么都不想做，唯一想的，就是和渡云待着，静静待上四个时辰也可以。
从离开怀房间开始，他就一直牵着渡云的手在寺中散步，渡云十分受用，回握着他问：“时辰还早，要去明安镇看看吗？我知道那边有家卖蜜饯的铺子，去给你买点。”
“我不想去。”宣如松摇摇头，从乾坤镯里拿出蜜饯，这些是玄武给他买的，上回买的已经全部还给萧竹了，后来也没记得给自己买上一袋新鲜的，“玄武用灵力给我存了些，应当还好吃。”
说着，他从中挑出两颗，一颗喂给了渡云，一颗塞到自己口中。
渡云说：“蜜饯果子保存的时间长，玄武没用灵力存着，应当也还不会坏。”
“还是挺甜的。”宣如松嚼了嚼咽下，又拿了一块放入口中，他知道渡云其实不那么爱吃甜食，于是就没再给他拿。
“离开启轮回镜还有四个时辰，你有什么想去的地方吗？”渡云问。
宣如松认真想了想，说：“去一趟后山吧，就是萧竹小时候给无深抓兔子的地方。”
渡云一声应下，扣着他的手指向明华寺后门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