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其实好像什么也没做，你会原谅我，我其实有些想不通。”
渡云和宣如松并肩坐在地上，相互靠着，安静了片刻这句话终于还是憋不住。
宣如松看着前方比孩子都能闹腾的宣赦和青龙，他们指尖冒了火，给地上一个什么东西点了火，随后飞快向后撤。
只见一道蓝光直冲云霄，“砰”的一声巨响，天空炸开了一朵蓝色的烟花，花火向着四面八方飞散，在坠落时渐渐没了颜色，消失于黑夜之中。
这些烟花已经放了很久，宣赦临时想起的，就拉着青龙点了许多个，只是那些全都用不了了，看他们不断试验都没点起，万悦早就枕着宣桂膝盖睡了，哪能想到刚睡着就有一个点了起来，可惜她没看找。
待烟花消散，宣赦、青龙还在继续尝试，宣如松才开了口：“本来就没多怪你，只不过是我害怕，那几日把你晾在台阶下、一直不见你，其实都是在逃避。”
“你怕我依旧是无深。”
“是啊。”宣如松没有否认，“无深可恨不得与我一刀两断呢，我怕无深出现在面前，是为了辞别。”
“对不起......”
“错不在你。”
他们讨论的声音很小，其他人都没听见，宣赦和青龙试完了所有烟火筒子，除了方才放出的那一个就没别的可用了。
青龙又在那叨叨说为何不买些来。
宣赦直接赏了他一个大嘴巴子，说仓库里有这么多，何必要浪费钱。
就是谁也不知道这些烟花是好是坏。
这一夜也差不多了。
宣桂将万悦抱起，向着院子走去，经过他们的时候落了一句“早些睡”，那边青龙看到了屁颠屁颠跟来，宣赦将他一把扯后，追上了宣桂的步伐。
宣如松坐直身子，随后起身，双手拍拍衣服，对渡云说：“走吧，回去歇息了。”
渡云点点头，起来后就去牵着他的手，一直到他房门口才放开，问：“明早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今夜吃的太腻，清淡些的就好。”
看宣如松打开房门，渡云点点头应了一声，“那你好生歇息，我回房去了。”
说罢，他转身就朝着隔壁房间去。
宣如松站在原地一愣，看他就要走远，当即对他呵道：“等会，站那。”
渡云立即就不动了，转身来问他怎么了。
“怎么了？”宣如松反问一声，莫名有些生气，愤怒也跟着挂到了脸上，“房间就在这呢，你去哪？”
渡云怔在原地一时是懵了，昨夜还把他拒之门外，今夜居然就......
他也不想了，朝着宣如松快步走去，笑容早在走来时上了脸。
宣如松跨步入内，待渡云走入后，房门才悠悠关上。
***
渡云起来时天才蒙蒙亮，躺在身侧的宣如松还睡着，连他醒了也不知道。
因为今日要启程，昨夜他们多的事没做，顶多是情不自禁的接吻，之后便相拥而眠，一觉睡到了天亮。
在台阶下待了几日，渡云也是观察了几日，知道他醒的时间大约是几时。
待时间差不多，他才翻身下床穿衣。
床上宣如松也有了动静，但没起，他还是闭着眼，翻了个身继续睡，渡云便到厨房去，按照宣如松的要求做点清淡的。
昨夜吃得油腻，今早就以一锅清粥和一些小菜开场。
他做了一整锅，蔬菜还是从宣赦菜园里拔的，拔的时候渡云都有些不忍心了——这几日宣赦的菜园几乎被薅光，不知他是不是特别心疼。
平日最早到厨房的是宣桂，其次才是醒后要来帮忙的万悦，今日俩人起的时间差不多，看他已经做好了早饭倒是有些惊讶，不过还是一人盛了一碗到昨夜没收好的大桌子上吃了起来。
宣如松今日起晚了，睡醒后还不清醒，看练功台上有人就跟着坐在了桌前，眼皮闭上睁开几次，哈欠也打了三四次，最后一次睁眼时居然看见面前突然降临了白粥和小菜，一抬头，才发现是渡云拿给他的。
同时宣赦和青龙也上了桌，前者在嚎自己的菜园子被薅光了，后者在笑宣如松睡醒了还能不清醒。
看见宣赦和宣桂，宣如松才反应过来该和他们说一说今日就要启程的事了，咽下两口热粥先把空虚的胃腹填一填，才和他们提起他要跟渡云去找朱雀的事。
宣桂听着沉思片刻，对着宣赦和青龙道：“说起来，我们好像很久都没有朱雀的消息了，她性子是急躁了些，但也不至于和我们断绝联系。”
“说到朱雀，我总觉得她不对劲。”宣赦蹙眉道，“五百年前她还常和我们炫耀她家小公主呢，就是那之后不知哪一天，突然就没了联系。我们也用灵力联系过她，只是连上之后，我们也听不到她任何声音，那股灵力也在不久后消散了，自此之后就再没能联系上。”
宣桂接话继续：“我们也试过寻找朱雀，可我们不能离开北边太久，断断续续找了几回，也没找到。”
宣如松问：“轮回镜也无法指明方向吗？”
宣桂：“轮回镜虽然是在我们手里，可其一，我们不是渡云，也没有渡云的灵力，无法使用轮回镜；其二，当时渡云还未降世，轮回镜亦处于尘封状态，我们也不知晓它除了送仙者入轮回之外，还有什么作用；其三，无深降世后轮回镜有了作用，可所指方向却一直是碧云天，也就是我们所在的地方，我们没法切换寻找对象。”
宣如松这就愁了，“如今青龙在碧云天上，就算不在，青龙所在的东边也是比朱雀所在的南边要近，他的指向始终是最近的那个。”
说着，他抬眼看向青龙。
青龙今日的搭配是枣红与月白，折扇也是这个配色。
他听到宣如松的话打开了那把配扇，白色扇面上画着一朵红艳艳的月季，半面扇子挡住了脸，像是要把自己藏起来一样，“别看我，我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一边的万悦看他一眼，眨巴着眼睛，问：“什么意思？”
宣桂给她解释道：“他的意思是，不会轻易将灵力给渡云的轮回镜。”
万悦一直知道他们要做的是什么事，无论是萧竹和无深，还是宣如松与渡云，记得或是不记得，这一路来都是为了这些，宣如松因此受了不少委屈，可如今近在眼前的青龙，却不肯给出灵力，她十分不解，厉声质问青龙：“你就在这呢，为何不能将灵力给他们？这几日不缺你吃不缺你喝的，你也总得付点房租吧？”
青龙脸上浮现了些愁色，他又把扇面举高了些，挡住双眼，静默片刻才放下、收扇，同时掏出自己那个荷包，放到桌上，往宣如松那一推，说：“喏，房租和伙食费。”
“你这......”
万悦还想说些什么，宣如松一把拦住了她，没让她对着青龙再说什么，毕竟青龙为何这般他知晓，情有可原。
看宣如松不打算说出真相，渡云犹豫再三，还是对万悦开了口：“你可知晓，青龙为何会出现在此？为何不愿将灵力给我？”
宣如松当即朝他递去目光，示意他别说，宣如松认为，这些事对七岁的万悦而言，还为时过早。
“可她始终要知道的。”渡云目光坚定，“若我们都不说，她就要一直被蒙在鼓里吗？或者，她已经大概知晓，只是没人同她说，她就干脆不把这层窗纸捅破，继续装傻充愣？”
宣如松张张嘴想说什么，可渡云所说不无道理，他也只能闭嘴，让渡云继续说下去。
万悦当然知道青龙是为她而来，可她并不知晓青龙在把灵力给了渡云之后，他就会无法踏入碧云天，也会被遣回东边。
若青龙离开了，她感觉自己会高兴，可不知为何，一想到青龙不能踏足碧云天内，就泛起一阵心疼——明明是自己的守护神，却没法像玄武守在宣如松身旁一样守着自己。
其实换她，她也会难过。
虽然青龙是自己的守护神，可前世自己没见过他，今生也是最近才见到了他，就算前世他为自己准备了不少书画助自己增长见识，因为这些见识她才逃婚、脱离万家，但与万悦而言，青龙就是一个，陌生人。
如今青龙因为自己不愿意给师傅他们自己的灵力，理由全在她身上。
万悦不禁感觉到愧疚，粥也不吃了，低着头像在沉思，在心里说服自己，跟着青龙去，也无大碍。
“万悦。”许是宣如松猜到了她的想法，他当即打断了万悦的思绪，待她抬起头，与自己目光相对时才继续说：“你不必为了我们要的东西而委屈自己。若你不愿，青龙就算借此理由硬要把你带走，我们也会奋力与他反抗。碧云天是你的家，你想留下，谁都不能把你带走。”
万悦听罢顿时热了眼眶，她用手背擦擦鼻子，“那青龙的灵力，该如何是好？”
“我们会另寻他法。”宣如松笑着，怕把她的发髻碰乱，就小心地揉揉她的脑袋，“我们可以先去找朱雀。轮回镜在青龙靠近的地方无法指向朱雀的所在地，但我们可以一路南下，到了南方，最近的就只有朱雀了。其他的，待我们找到朱雀后再说吧。”
万悦轻轻点头，吸了吸鼻子，对着宣如松说：“师傅，对不起。”
“你没有错，不必道歉。”
话毕万悦目光投向青龙，脸颊鼓了气，泪花在眼眶里打转：“都怪你！”
青龙头疼道：“我很无辜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