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广明亲昵地走到了母嫔身侧,探头去看那些画像。

  瞥上几眼,皇宫里长大的少年立马发觉画像上的美人可不堪匹配他的兄长。

  他说错话了。

  闫嫔还有些生气,将手里展开的画卷丢到最上面,堪堪挡住小儿子的视线。

  “探头探脑做什么,叫你学的礼呢?学到狗肚子里去了不成。”

  宋广明赧然:“唔,进儿子肚子了。”

  他求救地朝宋广骏挤眉弄眼,让胞兄救他一救。

  宋广骏心软地开口:“阿娘,广明又没做错什么,你只需生我的气,不必连累他。”

  宋广明则伸出手,给闫嫔轻轻揉捏肩膀:“二哥惹阿娘你生气了?娘,你说说二哥错在哪儿,我帮你训他。”

  “哪有当弟弟的训哥哥的道理。”

  闫嫔睨小儿子一眼,“你还能不知道你二哥,他有理得很,错的是娘。”

  “娘怎么会错。”宋广明小嘴摸蜜,“娘就是错的也是对的,我这心啊,就偏着娘你的,讲不讲理也无妨。”

  “你啊!”闫嫔叫他说得心里头舒服,“真到了那要紧时候,只怕是帮着你二哥糊弄我呢。你兄弟二人,好得像穿了一条裤子。”

  “兄弟友爱,阿娘教导有方!”

  宋广明更能在母亲面前落下脸面,拍起马屁来也不在话下。

  宋广骏却知道,今日的分歧,只轻易哄哄怕是过不了关的。

  "我不过是想着给你们父皇再挑几个人,你二哥就给我摆脸子了。”闫嫔对着小儿子数落大儿子。

  “挑呗,我瞧着这些庸脂俗粉也配不上我二哥。”宋广明不以为意。

  他年幼不知男女之事时,还曾帮着闫嫔选过人呢,可惜不合他父皇心意。叫闫嫔笑了好一阵,二哥知晓了,拉着他教了好一通。

  宋广骏:“这时候,何必惹眼。”

  宋广骏跟大皇子年岁相近,从小一处长大。母亲依附于贵妃,虽然大皇子待他如亲兄弟,但宋广骏一直知晓区别。

  自己母亲在贵妃宫中伏低做小,仆从般努力哄着人开心,他时刻忘不得。

  心有芥蒂,如何真正随意由心。

  待他渐大,闫嫔一路升了嫔,闫家也晋成皇商,才逐渐改变。

  到了弟弟广明记事,日子便好过了,母子二人也十分疼宠这个幼子、幼弟,好叫他不用受那种落于人下的郁闷、憋屈,如此才养出宋广明现在这份随性和乐天。

  闫嫔听了这话,跟小儿子抱怨:“不过是桩小事,你们父皇身边过多少人,谁能去记这些小事。你看看你二哥,多警醒!好像娘要害了你们一般。”

  “这还得怪娘。”宋广明眼睛滴溜溜地转,用上自己在老七那儿学的招。

  闫嫔傻眼:“你也觉得是娘的错?”

  “对啊,要不是娘你把二哥生得如此聪慧,所思所虑过分周全,今日这架也不必吵了。”

  闫嫔哼笑一声:“你娘也不笨,少来这套,我只问你,你站哪边。”

  宋广明:?

  怎么轮到我用,就不管用了。

  他没琢磨透,平常宋宴清偶尔用,也多是把这招用在脾气极好的太傅身上。

  宋广明叹气:“把我劈了吧,给你们一人分一半。”

  “呸呸呸,胡说什么。”闫嫔捂了小儿子的嘴,开始跟天上神道歉,小儿胡言,莫要入耳。

  有宋广明胡搅蛮缠,他走之前,宋广骏母子二人没再吵起来。

  但等小的一走,闫嫔就抽出来三胞胎的画像,吩咐道:“定好了,送出去吧。”

  宋广骏站在她身后,身形已经比体格小巧的母嫔高大不知多少。

  他问道:“娘,他哪是什么好人,这么多年了,你难道看不透一个男人。”

  “正是娘看透他了,才决定这么做。”

  闫嫔个头不高,身量小,纵是身穿华裙、头戴整套金枝繁花的十六件,瞧着也只是个瘦瘦小小的贵妇人。

  她年轻时,外表也只胜在一份小巧玲珑上。

  如今的她侧过身,仰头看着已经长大成人的儿子,多年积攒的不甘在长出不少皱纹的脸上糅合成一种诡异的平静。

  “广骏,他也不偏爱你大哥,甚至恼恨大皇子。”

  “父皇待贵妃那么好,怎会——”

  闫嫔压低声音:“你从前还有个嫡出大哥的,名为玉宇。大皇子他承的不是上下四方的宇,只是前头的宇。活着的人,如何能比得了那死了的。”

  宋广骏并不讶异。

  “娘,此事儿子早就知晓了。”

  他的母亲话音一转:“但你没见过练琴烂掉的手。”

  “那时你也还小,娘吓得不轻,没敢告诉你。”

  宋广骏眼中闪过惊色,沉默不语。

  半响,青年面上神色更为坚定,断然出声:“阿娘,与虎谋皮,焉有其利!”

  闫嫔想得更多,神色反而更为从容。

  “身在此间,老虎要吃人,纵我儿想做义士,可势单力薄,身有负累,又能如之奈何。”

  他有的选么?

  宋广骏愣在原地。

  ***

  宋广明回了自己的宫殿,跟吴用抱怨。

  “我哥也真是个死心眼,非要留在那儿跟阿娘吵,叫都叫不走。”

  吴用斟酌着用词:“可能二皇子是有正事,必要今日跟娘娘商量好的。”

  “什么事还不能与我一块商量了,分明是不把我当回事。”

  平素没心没肺的少年,虽然没看到未来的风雨,也有了面前的忧愁。

  吴用也没进里间,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只能想办法安抚这位主子。

  “殿下要不出去转转?这个点,像是快到七殿下换药的时候了。”

  五殿下之前还惦记着,要去看七殿下的伤处呢。

  闻言,宋广明笑道:“你个促狭鬼。”

  “真是懂我!”

  “走走走,我们快些去,别又错过了时辰。”

  吴用笑着跟上,在心里跟七殿下连声道歉。

  虽已数不清道歉了多少回,但他每回必是真心实意,真心觉得对不住七殿下的。

  宋广明跑到七清宫,汲取上回被不怕死的小马堵在门口的经验,偷偷地趴窗户外看。

  能看到屋子里,李福正站在床塌边的桌子旁,调弄着一碗黑绿色药膏,而床上的人趴着,白色的裹裤还好好穿在身上。

  赶上了,宋广明偷笑。

  吴用纳闷地转头看了圈。

  七殿下这宫殿里的人呢?怎么都没瞧见。

  一柱香后,眼见着李福把黑绿色的药膏折腾得黑了两个度,又开始在那儿磨磨蹭蹭地磨新的药粉。

  吴用小声提醒:“主子,小的瞧着不对。”

  脖子酸的宋广明:?

  脑子一转,就知道又被老七耍弄了。他翻窗进屋,跑到床边一看。

  床上趴着的哪里是老七,而是憋笑的小太监小马。

  宋广明回身,踹一下桌子腿:“老七呢?”

  “殿下在对面读书。”李福佯作惊讶,“五殿下!你怎么有门不走,翻窗进来呢?”

  宋广明怒瞪着他:“你不知道?”

  要不是这人是老七宫里的,他可就发作了……

  宋广明生气地跑去另一边,找到站在书房里一动不动看书的宋宴清。

  “好你个老七,不就是想看你换药么,你真叫小气算了!”

  宋宴清:……

  “五哥,你先扒了裤子,给我看看。”

  “我又没受伤。”

  “你自己都不肯,偏想看我笑话,我岂能叫你如意。”

  宋宴清对被人看屁股有心理阴影,他冷下脸,警告宋广明:“五哥,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这回只是叫你站一会,下回你且小心着。”

  那股曾经威慑了老宋家堂兄弟的冷意,也让宋广明意识到老七认真了。

  宋广明咽口口水,小声问:“你下回要干什么?”

  宋广明还是比老宋家的熊孩子懂事一些的,毕竟年岁更长。

  宋宴清也没再吓他,眼带笑意扫向宋广明:“别怕,弟弟最多扒你裤子,当众。

  “要不狠狠揍你一顿?可以让五哥你自己选。”

  宋广明可知道这家伙手贼快,听到前一句就连忙后退一步:“不看就不看,五哥只是关心你的伤势,你怎么老误会我?”

  “你说呢?”宋宴清反问他。

  还不是因为宋广明这小子一天天地净瞎折腾,长不大似的。

  宋广明死了看老七笑话的心,在宋宴清书桌前的好位子坐下,愁眉苦脸地感慨:“唉,日子真是难过。”

  “你课业写完了吗?”为补课业看书的宋宴清随口问了句。

  宋广明:“你就不能关心关心五哥我?”

  宋宴清决定关心得明显一点:“五哥,你课业写完了吗?”

  “真是铁石心肠。”宋广明痛心控诉。

  宋宴清:“你想说就说呗,说什么日子难过,你日子难过,我还过不过了?大家都去跳城墙得了。”

  “为什么是跳城墙?”

  ——“系统,告诉他为什么。”

  【跳城墙重生概率高?】

  【但系统不能跟其他训练生沟通,请宿主谨记系统保密条款。重生只是故事里的事,宿主你再次重生的概率极小,务必珍惜生命啊!】

  宋宴清就笑着对宋广明说:“我答应了别人保密,不能告诉你。”

  保密二字颇得宋广明的心。

  宋宴清又温声道:“五哥你不是有正事么,弟弟听着呢,你说。”

  宋广明就道出自己的苦恼。

  “你说我都这么大了,为何母嫔还将我当个无知孩童?”

  宋广明没好意思把他二哥一并加进去。但他感觉得到,母嫔和兄长都数十年如一日把他当稚童敷衍。

  宋宴清看着他,又复读机一样问:“五哥,你课业写完了吗?”

  “这干课业什么事?”宋广明有点生气地反问。

  宋宴清:“不一定有关系,但不能说没完全没关系。”

  “五哥,你觉得读书有用么?”

  “四书五经对那些书生自然有用,我们皇子又不必去科考,与书生抢夺名利。读不读的,说有用有点,但我觉得用处也不大。”

  “大哥二哥为何要读书,大哥为何还要去论学?”

  宋宴清问得正经,宋广明也没那么生气了,有些疑惑地回答:“大哥之心,还用说嘛。他不读书,如何笼络亲近那些文臣。”

  “那二哥呢。”

  “二哥也与那些文臣打交道,自然——”宋广明突然一顿,改口道,“是我显得无用!”

  这与宋宴清要给他的答案有点出入,但他没否定宋广明的话。

  宋广明又道:“可我眼下又能做什么?”

  他是什么事都不必操心的,平常只费心在母嫔、二哥不高兴时,哄哄他们。一时之间,竟想不到自己能做的其他事。

  强烈的挫败感涌现在宋广明的脸上,少年人脸上的面疮刚好,还有些红印在脸上,眼神呆呆的,像张染色错乱的白纸。

  而宋宴清无情泼墨上去。

  “五哥,你要不先把自己安排好吧。”

  看宋广明呆滞的神色,又觉得残忍。

  宋宴清多言劝他:“课业也好,读书也好,就像五哥你说的,都是为了将来用得上。”

  “前些日子太傅布置课业,问志向为何,五哥答的是什么,想好如何完成了么?”

  宋广明:……

  “我写的是,我要去写能传千古的话本!”

  宋宴清是支持的,但他不知道闫嫔想不想打儿子、宋广骏那个亦兄亦父的想不想揍弟弟。

  “你接着说啊,小七。”宋广明手撑着桌子一下站起来,快步走到宋宴清身边,“继续给我出出主意。”

  宋宴清迟疑:“你可以,假装看起来很靠谱?如此别人便能更为信任你。”

  “从完成课业开始么?怪不得我跟你一块住的时候,二哥就不怎么多操心。”宋广明感觉自己懂了,点头道,“我再装装。”

  宋宴清:……

  总觉得,二哥可能是比较放心他。

  但作为一个宠粉偶像,怎么可以打击榜上五哥。

  宋宴清送出鼓励:“五哥你多装装,平常也多关心二哥和闫嫔娘娘,他们必能发现你的转变。”

  宋广明又磨宋宴清给他列个事项计划,看如何装得更像些。

  这种事,跟其他人说宋广明总觉得撂不开面子,但跟“狐朋狗友”老七说说还是可以的。

  待计划到手,宋广明又有些害怕了:“好麻烦,这多耽误我琢磨写话本啊。”

  宋宴清没好气:“那你还给我?”

  “我不。”

  宋广明捞了纸塞进怀里,并且麻溜地躲开了两步,然后站在两步外笑:“你过来拿啊!”

  宋宴清才不像他那么幼稚,失笑摇头,拿起刚刚放下的书翻看起来。

  宋广明心服口服:“我要是能装成你这样,我哥就不止是放心,反而要担心我是不是脑子坏了呢。”

  宋宴清:……

  你骂谁呢。

  等宋广明走了,宋宴清问李福:“我真的太好学了吗?看起来很——”

  李福没说话,但脸上写着“原来殿下你自己心里清楚啊!”。

  宋宴清不仅没有反省,反而在第二天,跟要去上书房读书的宋曲生在清晨相遇了。

  看着站在步辇上,连坐都不能坐的七弟,宋曲生满脸惊色。

  “七弟,你这是做甚?!”

  宋宴清微笑:“去上书房啊,弟已好些日子没去上书房,颇为想念太傅和兄长们。”

  “那也应是我们去看你啊!”宋曲生替他的伤着急。

  被他问到的少年就很不好意思地又笑了笑:“弟弟想去听太傅讲书。”

  想你们是假的,想读书才是真的。

  宋曲生震惊又佩服:“七弟向学之心,实令六哥心生敬意。我读书多年,今日方知何为好学矣!”

  【叮!粉丝值+500。叮!粉丝值+10、+15……】

  宋宴清:让我们郑重感谢来自榜一六哥的助攻。

  从七清宫出来后,宋宴清就开始听报喜统的叮叮当当曲。眼下又有六哥的助攻,想来还能多搜刮一波粉丝值。

  疯狂好学是也是假的,想搞粉丝值,才是宋宴清真正的目的。

  系统对此表示鼓励和肯定:【即使环境恶劣,加大宣传也是有用的!宿主加油!】

  宋宴清一路听叮叮当当曲,宋曲生已经在想能为七弟做些什么了。

  他提议道:“七弟,我明日去七清宫接你吧?”

  宋宴清思考了一下:“不会太麻烦嘛。”

  “怎会,七弟如此不便,求学都不嫌麻烦,我能走能跑的,如何算得上麻烦了。”

  良心微微痛的宋宴清郑重行礼:“宴清多谢六哥了。”

  假如六哥也能收获粉丝值,宋宴清想自己至少也得是真爱粉。

  这一场浅试水的“宣传”,在宋宴清穿过银杏林、抵达上书房时,得到了第一次丰厚回报。

  太傅当场就给了【500粉丝值】巨额打赏,问过知道不能坐,甚至还愿意让人在原本只有书桌的书房里摆放一张塌,便于宋宴清趴着。

  在上书房的人更是有一个算一个,宫人们都惊讶地交出来自己的粉丝值。

  所有人中,似乎唯独宋广明没给粉丝值。

  宋宴清看向他五哥,有些不解。

  宋广明也很不解。

  老七脑子是不是真的出问题了啊?这也装得太过了吧!

  很显然,其他人并不像他一样懂老七,短短两三天工夫,七皇子好学的美名传遍了整个皇宫。

  待到第三日,早朝前的文臣都为此念叨了一嘴。

  据宋广明的消息线报回馈,酒楼里也提过这事。那时宋广明终于给出了粉丝值,成为了又一枚狂热粉。

  再接着,国子监将七皇子好学之事列为素材,要学子们发散思维,作时文一篇。

  【叮!粉丝值-1。】

  【叮!粉丝值-2、粉丝值-1……】

  【似乎是小规模黑粉组织的形成,请宿主注意行止,及时反思。】

  宋宴清又不知晓此事,一时没想到有那里不对。

  虽然不知道在哪有了一批小黑粉,但这次宣传效果比他想的更好一点、被宣传到的范围更广,至少在京城里面有了一点水花,前前后后有□□千的粉丝值收获。

  这期间,虹芳姐姐的重点小册子也到了宋宴清手里。

  册子上字不多,但内容还怪吓唬人的。

  先谈起宋齐光十七岁,先帝驾崩,原本定下的太子也早一年没了,他算是接盘登基,接手了宋宴清如今名义上便宜爷爷的烂摊子。

  彼时政权旁落,南北两地世家在朝当官之人极多,官官相护,风气不佳,国库也被挥霍一空,北边还乱得厉害,刚被人抢了七城……

  宋齐光观望了一阵,挑中世家中的王家女王兰君为后。

  论世家先后,王谢两家当为首。如此一来,他虽在朝堂上虽失之颜面,但多少有了些话语权。

  接着就是各处周旋,勤勤恳恳干活,积攒家业的三年,其中细节没细说,宋宴清只知晓结局很好:虽然当时皇宫看起来都变破了些,但实际上有了钱粮,各处安宁,边境也被清扫了一遍,有些模样。

  且在这三年期间,在前朝因为兵权、武将翻车的前提下,宋齐光竟然和皇后用那笔流传至今的巨额嫁妆为基础,再时不时不把户部的人命当人命,苟出了一支精兵,还挖掘出了韩世元。

  再接着,就是让宋宴清挨打的《鹿鸣》剧变,打仗本来很有赢面,可天降雪灾,宋齐光经历了第一次人生暴击。

  小册子上《罪己诏》三个字,看得宋宴清“啧”了一声,对昏君的感官顿时复杂了起来。

  这份《罪己诏》,是能从南方运粮过来救济北地的代价。

  而后又是三载,不甘的帝王冒进,许多摩擦后,帝后失和,直至宋宴清的小哥哥没了后,夫妻间彻底崩盘。

  再往后,宋宴清猜中间有段东西被虹芳隐瞒了,有些事导致皇后被囚禁,宋齐光孤军奋战。

  他当然失败了,还败了不止一次,不过虹芳都没在小册子这部分骂宋齐光,能料想那些挣扎的初衷是有利于家国的,哪怕他只是为了皇权、为了和世家夺真正的天下之权。

  最后惋惜感叹,帝王晦气加身,天道亦不公,多有灾祸,不怜苍生。

  宋齐光当皇帝这些年,不仅遇到了大雪灾、什么大洪水、千里干旱、多地地动、天狗食月等等,他是一个没少。

  作为一个有点迷信的古代人,心理阴影面积不知道有多庞大,于是宋齐光三腿一蹬,走上了摆烂路。

  “小冰河?”宋宴清脑子里冒出这么个词。他记得历史上,有个皇帝也如此倒霉。

  也怪不得,底层农人那么多生活不下去了。

  “还有性格缺陷。”

  宋齐光挺会看人的,但他也挺能砍人的。

  小册子上廖廖话语,但亦看得出来死的不少,这还是在前期努力当明君的前提下,虹芳怒骂其为暴君,然后又落笔提醒宋宴清得避开暴君相干的大忌讳。

  宋宴清看了三遍,让系统记录了一份,然后将小册子直接丢进了火盆中。

  望着跳动的火焰,少年思考着。

  先不论真假,给他这份册子,甚至连那些根本打探不到的底细都告诉了他,皇后和虹芳的意图又是什么呢?

  难道看好他不成。

  可皇后早与王家貌合神离,也同帝王彻底闹翻,情形比他也好不了多少,还能有什么图谋。

  又觉得纯当好人,在这皇宫里不太可能。

  宋宴清想着想着,忍不住把人往有目的、想要利用他的方向去想。

  他倒不是故意的,只是这皇宫里面其他人貌似心眼子都很多,弄得他对宋广明好感都凭空多了不少。

  宋宴清就在这样猫挠毛线团——越搞越乱的状态中,被太后召唤去慈宁宫。

  系统意外积极:【宿主,等会需要提示你哪位是老板家的太后么?】

  ——“其实不认识老板的年轻人也很多的。”

  宋宴清试图为自己的黑历史辩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