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孩心里无奈，却仍是抱紧了他，带着他向深处游去。
必须要快，否则氧气会不够。
古穴的内壁冒着鬼气，显然是刚刚鬼怪大量进入撞击残留下的，越是往里越是森寒。
令他们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就这么一个洞穴，竟然仍有三条岔路。
林澍看着夏黎，他明白他的眼里的意思，是想让他在这儿等着，自己进去探路。
他当然不会同意。
假装没有看懂少年的眼神，男孩闭眼仔细听了一会儿，最后指了指右边的那条。
夏黎这才想起他的耳目和感知力在结丹后就极好，一定是听到了动静。
二人不敢再做停留立刻潜行，在夏黎憋气憋到有些头晕时，竟是直接窜出了水面。
入眼是更大的洞穴，湖中竟然还别有一番洞天。
“这……”
少年有些惊讶，转头看向身边还搂着自己的人。
“我听到这里声音比较空旷。”林澍换了口气，道。
“那鬼怪呢？”
“三个岔路都有，其它都在水下，这里可以施展开一些。”
夏黎点点头，被男孩托着腰先送上了岸，取下脖子上挂着的防水对讲机。
“秦队，听得见吗？”
对面传来嘈杂的电流声，大概过了有半分钟后，终于传来了声音。
“夏黎？你们怎么样。”
“阵破开了，洞穴里有三个岔路口。”
少年想了想，把对讲机递给了身边的人。
“你来说。”
“我们现在在最右边的这个，里面通往的是一个溶洞还有暗河。另外两条路都是水路，需要带潜水设备，三条路鬼怪数量差不多，都在几十左右。”
林澍很快说出了详细情况。
“我们马上会从第三条岔路往里走，等救援来了注意分配下人数。”
“好。”秦安顿了顿。“你们要不就在那儿等着！先别进去，救援大概还有十分钟就到。”
夏黎没忍住苦笑两声。
“秦队，鬼可不等人啊。”
秦安也知道实在等不了，就叮嘱他们万分小心，便任由二人往深处探去。
洞穴深处弯弯绕绕，本来就没有光线透入，此刻空气中又满是鬼气，更是伸手不见五指。
火棍的光只照亮两米之内的视野，夏黎伸手握住林澍以防走散，脚底被石子硌得流了血也不能发出声音。
暗河就在两人并肩的一掌处，他们小心翼翼地走着，以防踏入水中发出动静。
“不对劲。”
脑海里突然响起传音，少年偏过了头。
“鬼气在减少。”男孩皱着眉，道。
“是他们在献祭破法台吗？”
“我没有感觉到法台的法力波动。”林澍摇摇头，这一片都没有。
“难道它们自取灭亡了？”少年有些疑惑，他不相信还有这种好事。
“先停下，你再好好感受一下。”
男孩点头，停下脚步闭上双眼，五感大开。
方圆千米的声音悉数入耳，杂乱吵闹地让他的神经有些抽痛。
祭出神识，林澍感觉整个人轻飘飘地，空气中的丝毫流动都在面前无限放大。
他的神色骤变。
“里头有修为极高的鬼，我刚刚只在意了数量。”
“但是那两个鬼是在单方面屠杀。”
“？？他们在杀其它的鬼怪？”
“嗯。”
夏黎也皱起了眉。
“会不会是鬼将那伙的。”
“现在不能确定。”
“走吧，去看……”
忽然间，男孩脸色苍白难看，只觉得脑海里灼烧难耐，神识也被迫归位，嘴角溢出了一丝血。
“你怎么了！”
少年吓了一跳，紧紧握着他的胳膊慌道。
“被发现了。”
溶洞里安静诡秘，头顶的水滴滴入脚边的暗河，潺潺水声在此刻显得十分可怖。
两人没敢动作，夏黎收了火棍的暗芒，紧握手中。
他正准备向前一步，却已经被林澍先挡在了前面。
“……”
少年拉了拉前面人的衣角，见他纹丝不动，无奈地错开了点，站到了他的身侧。
他握住了他的手，轻轻捏了捏。
感受到身边的人动作微僵，少年传声叹道：“一起。”
男孩没有再说话，只是握紧了他想要收回的手，紧紧地攥在手心。
虽然知道时机不合适，但是夏黎的心跳还是不免加了速，“砰砰”的声音在黑暗中异常清晰。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周围的空气开始变得炙热，两个人的神色皆是一凝。
来了。
“人？”不远处的疑问声传来，下一秒周围火光乍现，竟然是直接在暗河上燃起了不灭的火种，刹那间照亮了整个溶洞。
夏黎眼睛不适地眯了眯，定睛看去，远处竟是站了一个和他们差不多年纪的少年。
但这年龄不是重点，重点是他的模样简直就是年轻了几岁的康回！
一时间两个人都有点错愕，却都感受到了那鬼怪少年身上的浓厚鬼气，立即警惕起来。
然而那鬼的神色也不好看，唯一和康回不同的红色双眸狠狠地盯着夏黎，咬牙恨道。
“是你！！！”
下一秒，不等他们反应，周围的火光四起，直接向岸上的二人扑去。
林澍速度更快，他伸手将人揽入怀中，向后跳去，陷陷避开。
如果说夏黎的火是龙，那这火就更像蛇一样狡猾，灵活跟来。
“洞里只剩它了，其它鬼都死光了。”
虽然带着一个人四处躲避，但男孩的声音丝毫不喘。
夏黎不需要自己使多大力跳，直接倚在身后的人身上。
“你带我躲一下。”
“嗯。”
少年深吸一口气，不去在意那紧紧箍在自己腰间和肩上的手，比诀念道。
“水雷！没！！！”
燃烧的暗河此刻一顿，本来有些沸腾的河水此刻竟然反扑而上，企图扑灭水面上的火种。
一时间蒸发的声音四起，高温的热气将二人熏得大汗淋漓。
水火终究不容，此刻真正翻涌缠斗起来，夏黎和林澍也终于不用再躲避。
“你有病吧？我根本不认识你。”饶是脾气再好的夏黎，也压不住心头的怒气，喝道。
“不认识？”那年轻的鬼蹙了蹙眉，瞥了一眼他手中的火棍。
“你不认识我没关系，我认识你就好了！”
鬼怪森然地笑了起来，鬼气暴涨而出，满池的火焰化为青黑色的巨蟒，竟是从水面直接攀上了洞穴的四壁，直接烧了过来。
“屏气！”林澍感觉到不对，抱着少年直接跳入了湖水当中，向外游去。
湖水的温度因为水雷的原因还算正常，即便因为缠斗而湍急汹涌，也阻拦不了男孩的速度。
这鬼的修为比上次见的蛇妖有过之而无不及，不能再留！
林澍拼劲全力地向溶洞深处游去，后方席卷而来的鬼气穷追不舍。
他怕夏黎闭气不了多久。
他没有选择原路返回，因为上了岸这鬼肯定会想办法跟上，那到时候出事的可能就是全区，甚至是全金陵城！
只有往最深处去才行。
他也在赌，赌这鬼无法下水。
事实证明，他赌对了。
暗河的水已经成了水雷，那鬼怪的攻击都是火向，或许在陆地上不怕，但它一旦下水，相克的属性必定还是会对它造成影响。
男孩一直在仔细着怀里人的状态，如果他坚持不住了就立马上浮。
水下极黑，又有鬼气在身后紧追，不知顺着水流绕过了多少弯路，才将它彻底甩开。
夏黎已经超越了极限5分钟，他死死抓着林澍的胸前的衣服，脸色发紫，终于上了岸。
他躺在地上大口喘息着，身边的人不停地给他顺着气，好一会儿才平息下来。
“这是哪儿？”
“超出1千米了。”
男孩皱着眉，将少年的上半身扶起。
“没信号了。”
调试了一下对讲机的开关设置，夏黎叹了口气。
“没事，我能听到。”
听到这话，少年笑了笑，脱下自己身上的衣服正准备拧干水，却被接了过去。
除了刚开始神识被打探到以外，林澍的状态几乎没受到影响，拧了两下衣服就不再滴水，被少年重新穿上。
“还好有你在，要是我自个儿，今天可能就凉在这儿了。”
“我不会不在。”
林澍揉了揉他的脑袋，也处理了下自己的衣服。
“你有没有觉得不对？”
“身份？”
“嗯……”夏黎垂眸，沉思道。“相柳，还有刚刚碰到的鬼，他们都说认识我……”
“难道真是我的前世？”
“有可能。”男孩看着少年苦恼的模样，叹了口气。
“不过前世、身份这些，不是当下的重点。”
偏过头，夏黎有些疑惑地看向他。
“他们两个，都是上了万年的妖鬼。”
此话一出，两个人都更加严肃起来。
是的，无论是哪一个，他们都没有能力赢。
真正的修为实力面前，技巧运气都是虚的。
至少目前相柳看来不是敌人，这是唯一值得庆幸的。
撑着石壁起身，夏黎重新点亮长棍上的暗芒，看向身边的人。
“既然到这儿了，就去看个究竟吧。”
他刚要迈开步子，就被人拦住。
林澍半蹲下身子，缓缓开口。
“走吧，我背你。”
少年动作顿了顿，脚底被刮伤的地方又因为下了水流出了更多的血。
他踌躇片刻，最后平复了一下心跳，趴了上去。
“谢谢了，小叔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