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等我长大就可以追你了吧？”
一直沉默的方澄忽然道。
“……”夏黎觉得自己可能要心梗，心想对不起你不是我喜欢的类型，但又不好直接说明。
“等你长大就会发现不喜欢我了，所以不要想了。”
“万一呢？”
“你先到那时候再说吧。”
少年觉得再多说一句自己可能就要晕过去了，偏过头朝不远处一直在看戏的两人使了个眼色。
宋三憋着笑，点点头，和杨四一起起身走来。
“小朋友，你好呀。”
方澄抬头，看向面前这两个风格不同却都极为英俊的男人。
“我是夏九的三师兄，碰巧和我媳妇在这儿吃饭，听到你们的对话了。”
杨四也扬起了温柔的笑，推了推眼镜，问道。
“介意来我们那桌，一起聊聊吗？”
方澄下意识地转过头去看夏黎，对方却别过了头，假装没看见，他顿了顿，点了点头。
“好。”
带走了小男孩，少年整个人摊在椅子上，抹了把脸，便起身向楼上走去。
杨四给他发了消息，他们会负责把方澄送回家，让他好好和同学聚会。
夏黎在包间门口站了一会儿，深呼吸了好几下，才缓解心里因为尴尬而产生的紧张。
他敲了两下门，便推开走进，正正对上大半人暧昧不清的眼神。
“哎呀！我们还在想你到底会不会来呢？”
“不会跟别人走了吧。”
“……”
少年无奈地抚了抚额头。
“你们别拿我打趣了，我当然不会答应啊。”
“那肯定，就是感叹不愧是你，这么受欢迎，男生女生都喜欢。”陈泽笑道，指了指林澍旁边的空位。
“快坐，小叔叔给你留的，他可一直等你才肯动筷子呢。”
夏黎向林澍桌前看去，果不其然除了他的餐具干干净净没有动过，其他人的盘子里多少都有些食物。
“谢啦。”
小声道了谢，少年在他身边坐下，却仍然有些不敢看他。
“没事。”
明明声音和以前没有什么变化，但夏黎就是觉得他身边的人今天好像心情有些复杂。
“你们从什么时候开始听的？”
“80亿开始。”
高盛天在嘴里嚼着牛排，本来陈泽差点忘了请他，还是夏黎拒绝以后，他才想起来有这么个天天打游戏的隔壁兄弟。
“……”
夏黎心道那不就是全听见了。
“你和他说清楚了？”
柏叶侧头。
“嗯。”
没人再提这个事儿，过去就是过去了，一伙人终于开始好好享受美食。
林澍看着身边的人有一下没一下地戳着盘子里的焦糖布丁。
虽然他今天穿的显得成熟夺目，但丝毫不影响他现在表现出的可爱。
他清晰地记得少年今天说过的话。
找到一个喜欢的人已经很不容易，又为什么要去在意他的性别。
也就是，他完全不介意，对吧？
感觉到有人一直在盯着自己看，夏黎抬头看向林澍，而他却正好收回了目光，
他怎么觉得他好像有话要说……
几个人聊着天，嬉闹着过了半个小时，林澍突然接到了一个电话，起身去走廊接听。
夏黎想了想，也跟着了出去。
“大哥你去哪儿？”
“洗手间。”
站在不远处的走廊尽头，男孩接通了来自自家师父的电话。
“宋哥？”
“我们刚把那小子送回家。”
“小林子，心情咋样啊？”
“……”林澍无奈地按了按眉心。
“这是理所当然的吧。”
“嗯？”
“会喜欢他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啧，还真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宋三爽朗的笑声在电话那头响起。
“不过你说的对，夏九确实讨喜。”
“你自己把握好，别让他被拐跑咯，我还是偏心自家徒弟的。”
本以为男孩会和以往一样并不回答这类话题，然而这次，他没有回避。
“嗯，我会的。”
挂了电话，林澍回头正对上了身后不远处的视线。
气氛一瞬间陷入了沉默。
他现在能听到自己因为紧张而加快的心跳，手心竟然直接开始冒汗。
他……都听到了？
“那个……我出来上个厕所。”夏黎耳尖有些红，别扭地出声道。
这偷听被当场抓包也太尴尬了。
“嗯……”
“……”
“……”
“回去吗？”
“好……”
两个人进了包间，没有人注意到他们之间的气氛有些怪异。
除了柏叶。
坐回座位上，夏黎愣愣地想着刚刚自己听到的。
林澍有喜欢的人了吗？他经常和自己呆在一起，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那个人又是谁？
他想着这些，情绪出现了连自己都说不清的失落。
有种被隐瞒被抛弃的感觉……
他一口又一口地吃着薯条，想把这种奇怪的感觉赶走。
可一想到以后林澍可能不会再和他一起调查，不会再给他讲解题目，甚至可能会不再修炼……虽然他知道自己没有资格干预这些，但他心里就是越发堵得慌。
他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
少年小心翼翼地用余光瞥见了身边的人低头不语，心里更是发酸。
然而林澍此刻心里也是有些难受。
他不知道夏黎有没有听见他说了什么，但万一他听见了，现在这样沉默的气氛，是不是意味着他在回避自己？
柏叶坐在旁边左看看右看看，打量着这两个人，皱眉想着怎么出去五分钟回来就成了这模样。
吵架了？
不可能，林澍怎么可能会和夏黎吵架。
不知怎么的，好像其他人也感觉到了气压的低沉，一圈人嬉笑的声音都渐渐停了下来。
整个屋子陷入了诡异的寂静。
就在这时，楼下突然传来尖叫，穿透了整个餐厅。
“鬼啊！！！”
夏黎“腾”得一下就站起了身，飞快往楼下赶去。
而林澍竟然比他动作还要快，把人拽到了自己身后，低声道：“走我后面。”
少Hela年一愣，点了点头，不自觉地就跑在了他的背后。
柏叶看着更觉得两个人没有吵架的可能了。
一众人都陆续到了楼下，夏黎沉着脸环视一圈，问道：“鬼呢？”
“那儿……在那儿……”
刚刚领他进门的服务员颤抖着手，指着院外那片湖。
所有人定睛看去，在发现潋滟湖光上竟然有两道悬空着。
“那……那是……”
陈泽呆住，抓紧了身边李越的袖子。
“是……是鬼将啊！！！”
没错，其中有一个身影他们几人非常熟悉，正是他们在民宿遇见的那个鬼将！
然而此刻的它，却丝毫没有先前的自若，被另一个人扣着手腕压着跪在半空中，黑色鬼气还在从伤口里不停地往外冒。
夏黎和林澍脸色沉了下来，透过落地窗紧盯着那个人。
鬼将的修为有千年，而他们甚至都没有听到动静，它就被制服了。
这个人……究竟是谁？
“这也太牛逼了……”就连李越他们也感觉到了这人的不简单，小声惊叹道。
夏黎和林澍对视一眼，一道出了餐厅，向湖边走去。
那人感觉到有人靠近，这才转头看向岸边。
和两个少年人对视上，双方都是一愣。
夏黎林澍主要惊讶于那人的相貌，竟是个看起来比他们俩还要小一些的少年。
他的皮肤白到发青，没有丝毫血色，身子看起来也极为单薄，只穿了一件纯黑短袖，头发像是许久没有打理，前额的刘海几乎遮住了眼睛。
此刻他正用讶然惊喜，又天真的颜色看着他们。
这实在与他手上按着的半死不活的鬼将不太搭。
林澍皱了皱眉，小声问道：“不是人？”
“嗯。”夏黎轻声应了。“也不是鬼，是妖。”
男孩眯了眯眼，紧盯着对面还不到一米七的身影，手不自觉握住了腰间的鬼怵。
是敌是友还无法分辨，他必须做好准备。
然而下一秒小妖开口的称呼让两个人都彻底愣住。
“帝君？”
“是你吧帝君！”
餐厅里外的人就看那这可人的小少年满脸期待纯真地拎着手里的鬼飞身而来。
也不管那鬼将半截身子在湖水里拖沓地水花四溅。
“……”
众人一时间不知道该作何反应，是该叫，还是该笑。
“帝君帝君！”小妖到了跟前，竟是直接就要跪下，吓得夏黎连忙伸手把他托住。
“不是不是我不是！你别跪！”
小妖似是有些茫然地抬起了头，看了他半晌，呢喃道：“你……不是吗？”
“不对啊，你身上有帝君的气息，你就是啊。”
林澍在一旁皱了皱眉，看着不停地和对方解释自己不是什么帝君的少年，心里闪过一丝念头。
他想起了康回看夏黎的眼神。
说不准夏黎身上真有什么，连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事情。
一旁的少年就这样不断和小妖解释着，林澍回头朝着餐厅里的柏叶摇了摇头，示意已经没有事情了，这个小妖看起来并不是敌人。
柏叶明白了他的意思，叫周围的人都散了，不用在意，便也带着一行人出来会和。
“怎么回事？”
“这小妖怪把我当成了什么帝君，我哪是啊。”
夏黎无奈地抓了抓了自己的头发，对上面前这么一小只的少年清澈无辜的眼神，叹了口气。
他今天怎么都在和这些个小孩子打交道。
柏叶听到这话，神色有些奇怪，又仔细看了下那个小男孩，眼中闪过一丝惊讶。
“你是……相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