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顾星野和陆晚凝的照片时，他的第一反应不是想到要怎么处理，而是把照片放大了几倍，试图通过蛛丝马迹否认媒体的捕风捉影。
这样的情绪很不对劲，有什么东西从心里生根发芽，呼之欲出。洛栖看不清那是什么，只是本能地想看到顾星野，却又想躲开。
“我累了，”洛栖放下筷子，站起身：“你走的时候帮我把门带上，我休…喂！”
话没说完，身体突然腾空，洛栖吓了一跳，本能地抱住顾星野的脖子。
顾星野打横抱起洛栖，走了几步，小心地把他放在病床上，两手撑在洛栖头的两侧，两人的距离不过咫尺，呼吸交错，洛栖的心跳节奏又不争气地紊乱了几拍。
“你…”
洛栖试图推开顾星野的手刚刚抵在顾星野的胸口，带着温热气息的唇突然毫无征兆地覆盖在了他的唇上。
顾星野五官硬朗，却是一个十足的睫毛精，长而卷翘的睫毛根根分明。
洛栖不合时宜地想，顾星野的睫毛近距离看上去就像是一把精致的扫帚，扫去了遮在他眼前的尘埃，让他似乎更加清晰地认清对顾星野的感情。
顾星野24岁，带着这个年纪独有的桀骜与不羁，然而此时他却像面对着易碎的琉璃，变得虔诚而小心翼翼。
这是一个短暂而克制的吻，不过短短两三秒，顾星野就放开了洛栖，撑起身子，睁开眼看着他。
洛栖的眼睛因为错愕瞪得大大的，带着和平时完全不相同的傻气，和顾星野对视了几秒，原本没什么血色的脸腾地一下红了。
直到窗外车子的鸣笛声拉回了洛栖，他才慌乱地移开目光，轻咳一声，虚张声势地问：“干什么。”
在顾星野心中，开始一段感情，确定自己的心意是重之又重，即便不需要包个海岛像海边求婚那么声势浩大，但是总归是要有鲜花美酒和一个浪漫的环境。
可是看着洛栖被自己圈在身前，淡色的眼眸中盛满自己的身影，他又觉得，等不及了。
顾星野深吸了一口气，冷淡的眉眼染上了几分笑意，说话间灼热的气息喷洒在洛栖的脸上：“就是这个意思，洛栖，我喜…”
话没说完，洛栖突然伸手捂住了顾星野的唇，让他的后半句戛然而止在嗓子里。
洛栖眼底带着不可掩饰的惊慌和无措，两人的距离太近了，近到让他轻而易举地看到顾星野眼中的光瞬间熄灭。
顾星野的眉头微微皱起，垂着眼，万般情绪舍不得发泄出来，沉默了好一阵。
一切都太突然了，突然到洛栖甚至还没有来得及认清自己的感情。
他很清楚，现在两人是朋友，是合作伙伴，然而有些话一旦说出口，什么都变了。
顾星野的头稍微往后仰了一下，避开洛栖的手，紧接着俯下身，趴在洛栖的胸口。
隔着并不厚实的胸膛，能听到紊乱不规律的心跳声，顾星野闭了闭眼，心中带着懊恼与自责。
纵使千般不舍万般小心，还是吓到了他。
顾少爷24年的人生，头一次体验到了心疼的滋味，直起身坐在病床上，捉住洛栖的手背亲了亲。
“好了，是我不好，不吓你了。”
整整一个下午，洛栖也没再搭理顾星野，顾星野坐在一旁看了会儿剧本，还要应付陆晏辰不断骚扰的消息。
“我回个电话，”顾星野实在受不了，站起身。
洛栖如释重负，终于露出了整个下午的第一个笑容：“好。”
陆晏辰那边正噼里啪啦打字，顾星野一个电话闪过来。
“来了来了！嘘！”陆晏辰朝盘腿坐在地毯上的祺锐比划了一下，才接起电话。
“怎么样啊顾少爷？我这礼品都买好了，就等着给你提亲去呢，快把地址发过来。”
顾星野靠在走廊的墙上，低头看着地上的影子：“提个屁。”
手机被祺锐一把抢过去：“怎么回事啊！是不是没成？我和你说我就是看那个洛栖呜呜呜！”
陆晏辰非常粗鲁地捂住祺锐的嘴，把手机抢了回来：“别听他瞎说，到底什么情况？”
“没什么情况，他累了，先挂了。”
“不是，什么累了？喂我还没…”
顾星野放下手机，掐断了祺锐聒噪的声音。
他懒散地站着，洛栖住的是私立医院顶层的高档病房，病人不算多，偶尔有一两个来往的护士，红着脸偷偷瞄几眼。
即使表现得毫不在意，但是洛栖的拒绝依旧让顾星野觉得心里说不出的难受。
这么长时间，他从没提起过十九年前那匆匆一面，就连陆晏辰都看出了那只贝壳对于顾星野的重要性，然而洛栖却像完全记不得他了一样。
想一想倒也不觉得多奇怪，上次见过洛栖的父母，恩爱有加，两人对视的时候眉眼之间都是默契。
这样家庭长大的孩子，最习以为常的就是爱与被爱，或许那天在婚礼现场，不管洛栖碰到的人是谁，都会跑上前去安慰。
然而对于洛栖来说再平常不过的一件事，却支撑着小小的顾星野一个人熬过在偌大别墅中的每个黑夜。
听到推门的声音，一直关注着门口动静的洛栖急忙把头转过来，假装盯着手机。
顾星野看了一眼时间，调暗了灯光，走到病床边，低声道：“太晚了，你今天中午没有休息，早点睡。”
虽然精神不怎么好，但是洛栖脑子里一片混乱，就像一团毛线球，被顾星野下午直白的表现扯得乱七八糟。
“好。”洛栖此时不想说话，把手机放在一旁，滑进了被子。
顾星野帮他盖好被子，关了灯，进卫生间洗漱去了。
卫生间的灯光从门缝中透出来，伴随着水声，洛栖盯着那处亮光看了半天，指尖微微蜷缩，下意识地碰了碰被顾星野吻过的唇。
对顾星野究竟是什么感情，洛栖没有想通，自从那天在齐项明的办公室答应带他，一切就都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