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点儿还没什么人来吃饭,在厕所里排队的也寥寥无几。
楚安缔进去晃了一眼,没瞅见小孩的身影,便叫了声她的大名:“楚远熙?”
“……哎,哎。”
回音从里面的隔间传来,语气似乎有点紧张,同时伴随着一声轻微的、掐断了电话的忙音。
“你怎么了。”楚安缔皱眉,想着她是不是闹肚子了,或者忽然来月事了,“要我帮忙吗。”
“不用不用。”
说完这句话的下一秒,冲水声响起,楚远熙便走了出来,低头洗手。
她解释道:“刚才褚素素着急地给我打了个电话,光顾着跟她说了,在厕所里呆了好久。”
“什么事儿啊?”
“期末考试的事,她怕自己涂错卡了,跟我对了半天。”
“噢。”楚安缔也没怀疑,毕竟褚素素这女孩每天蹦蹦跳跳的,看起来不太细心,这种事儿发生在她身上也正常,“没事就好。”
两人这顿饭吃得挺快,半小时左右就吃好了。之前楚远熙说想在外面玩一天,楚安缔便问她:“要去哪里玩?”
少女反过来征询她的意见:“你有没有想去的地方?”
“没有哎,听你的。”
如果不是楚远熙非拉着她出来,她倒是宁愿在家睡一天不起床。
“那我们等下先去买杯奶茶,再去看电影,看完之后随便转转。你饭量小,晚饭应该吃不下了,可以去吃点甜品,然后广场上会放小型烟花……”
显然少女是早就计划过的,这一串行程安排得稳稳当当,密密麻麻。
“电影票我也买好了,最近没有什么新片子,只有一个比较老的电影重映……”她翻出手机,给对方看,“看评论还挺感人的,你喜欢吗?不喜欢可以退了换一个。”
楚安缔一眼便瞥见了支付订单的日期,是在几天前,显然是早就盘算着今天一整天都在外面玩儿了。
“你上学的时候光计划着玩儿了,能考好吗?”她故意开玩笑,逗楚远熙。
“……肯定能的!”
“好,那今天就都随你做主了。”
少女的双眸犹如倏然窜出的两簇闪动火苗,似乎燃得整个餐厅都亮亮的。
“嗯。”她重重点头。
… …
与此同时,TT基地内。
虽然今天是本年的最后一天,按理说大家都该回家准备过元旦去了,但此刻的基地里还是留存着不少人。
作为承载着一整个基地的幻想空间,在设计上自然要考虑到稳定性和防御性。
因此在接到上面传来消息说明今天的特殊情况之后,诸人便严阵以待,开启空间的防护系统,将整个基地都好好地保护在内。
——有消息称,G将在今天发动一次袭击。
不过那是之后的事情了,并不是现在。
至于现在,防护系统还未开启,表面上还是与平时无异。
五楼的屋内,几人正坐在监控设备前,观察着上面能量的波动,同时用对讲机给其他人发布指示:“注意西侧出口,能量波动提高了3%。”
“4%……”
为首的一人忽然道了声:“嘘。”
其他人便立即噤了声。
他看着屏幕上的能量指数,忽然抬手点向那个数字。
“有什么不对吗?”其他人连忙凑过去看,问道,“这里是最平稳的。”
东南侧的能量指数一直浮动很小,前后差值不过0.3%,光从这上面看来,并无异常,显然是没有携带能量的生物在东南侧出现。
“事出反常必有妖。正是因为数字变化太小,才有问题。”
为首那人说,随即下令,安排人员发动小型仪器去东南侧勘察。
“收到。”
那小型仪器是台经过改造的无人机,不过半分钟就飞到了相应的地方。
无人机也是有能量的,按说它到了那处,屏幕上的数值该变化一些才对。
可它仍是维持着原来的数字,丝毫没变。
果然有不对劲的地方!
这种情况出现,很可能是对方在他们疏忽的时候,偷偷在这里安装了足以匹敌的能量信号屏蔽器。
因此就算波动再大,也无法被TT发现。
“是否开启防护系统?”旁边的人一脸紧张,赶忙请示道,“G的人说不定已经溜进来了。”
为首那人沉默了一下。
“不。”他说,“还不是现在。”
再等等,再耐心等一等。
等到他们所有人都进来之后,瓮中捉鳖。
一个不留。
正在约会中的两人对于这边的暗潮汹涌自然一无所知,兴冲冲地端着奶茶进了电影院。
都说是老片子了,观影的人自然寥寥无几。
她们坐在最后一排,即便举止亲密,却因为是两个女生,亲密些也无妨,其他人并不会刻意注意这边。
这部电影拍得还不错,从开头便引人入胜,楚安缔饶有兴趣地盯着,听到身边人和自己说话的时候,也只是轻轻地“嗯”了一下。
可某个少女很快就不乐意了。
她见楚安缔没怎么理自己,忽然凑到耳边,委屈地问:“干嘛不和我说话。这里人这么少,我们小声点,又不会吵到别人。”
“乖,好好看电影。”
“难道来电影院,真的是为了看电影?”
这番毫无逻辑的霸道发言把楚安缔整笑了,只好偏过头去,盯着少女被屏幕光微微映照着的脸,轻声问:
“那是为了什么?”
两股视线在黑暗中碰撞,很快融化在了彼此之中。
率先行动的还是楚远熙,本身距离就很近,她只需微微仰头,便能撷到身边人的唇。
刚刚喝过奶茶,很甜,唇齿交缠间,充斥着一股新鲜的奶香味儿。
近在咫尺,她几乎能感受到楚安缔紊乱的呼吸落在自己的皮肤上。
手随即落在她的腰间,不允许对方后退。
电影来到了一个比较平缓的场景,配乐倏然间沉静下来。
她们稍微动静大些,便会被轻易听到。
影厅内暖气十足,早就将羽绒服脱了下来,可少女的手缓缓顺着腰间上移,落在了耳畔,滑着她的耳廓,勾勒出软骨的线条,又轻又酥。
而后如同一只灵活又张扬的小鸟,肆意抚弄她泛红的颊。
指尖压着脸部白皙的皮肤,在上面留下泛红的印记,如同采摘一颗成熟的水蜜桃;同时来回拨弄着细细的绒毛,很痒,似乎在存心逼楚安缔发出声音。
亲吻忽然停下,而后稍稍低下头,牙齿微微用力,咬在了她的颈侧。
在她终于忍不住出声制止的前一秒,楚远熙的左手抬了起来,准确地将手指放在了她的唇边,任凭其一口咬住,狠狠地在指尖留下了牙印。
余光几乎能瞥见对方眼中破碎不堪,又荡漾盈盈的水光。
趁着电影的音乐又大了起来,她听到了一声含混不清的斥责,叫她的名字。
“楚远熙。”
可却说得有气无力,丝毫站不住脚。
“姐姐。”她贴着她的耳朵,也回应般地叫了她。
“别这样。”罕见地带了几分示弱。
非要在电影院里……又不能……
最终还是楚远熙主动放开了她,停了下来。虽然有点意犹未尽,但并未丧失理智,做出太出格的举动。
只是撩拨到这种程度再停下……
“姐姐。”她又叫了一声。
楚安缔好像还在生她气:“……别叫我姐。”
只不过少女早已将她的感受摸透了,笑眯眯地,低声又问了句什么。
“……了吗?”
而后顺理成章地被敲了一下头。
“别不说话。”她揉揉头,不依不饶追问,“告诉我。”
楚安缔冷笑一声,又敲了她一下。
“那我自己摸摸看?”
“你敢?”
只这两个字,楚远熙就知道了答案。
楚安缔略带了些懊恼地转过头去,心想这小孩真是天生就来克自己的。
… …
帝都的市区是不让燃放的烟花爆竹,只有到了稍微偏一些的地方,才能放小型的。
楚远熙带着她来的地方是个离市中心有些远的广场,不过即便远,却也聚集了不少人,都是来等待跨年。
楚安缔瞅了一眼,全都是一对对的情侣。
少女显然也瞧见了,将她的手攥得更紧。
“好了。”被扯得有些疼,楚安缔好笑地制止她,“你抓得再紧,他们也不会觉得我们是一对儿。”
“……为什么?”楚远熙不满。
楚安缔点了点她身上的校服和书包,笑而不言。
还是个高中生小孩子,不论谁看都只会觉得是姐妹。
少女被她说得有些气恼,忽然挣脱了她的手,挤开人群,朝远处跑去。
楚安缔只以为她这是闹脾气了,倒也不担心她跑丢,毕竟都十八岁了,还有能力在身,谁能奈何得了她。
于是她便站在原地等待,可过了好一会儿,也不见人回来。
她这才察觉到了不对,皱眉,快步向方才楚远熙离开的那方向走去。
那一身校服应当极为显眼才对,可偏生她就是没有瞧见同样的颜色。
去哪了?
电话占线,让楚安缔心中多了几分疑惑与担忧,心想是不是刚才说的话有些过分,把小孩气跑了。
毕竟楚远熙精心准备了一整天的约会,自己却浇了盆冷水,说不像一对儿……
绕着广场的边缘走了一周也不见人影,楚安缔免不得面色浮现出了一层焦急。
忽然,肩膀从身后被人重重拍了一下,回头一看,竟然是褚素素。
还没等楚安缔发问这丫头怎么在这里,就见褚素素笑嘻嘻地推着她往前走,再次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直往正中心来。
“你……”
楚安缔刚想喝止她停止动作,否则就要挤到别人了,回身的那一刻,却嗅得郁烈的花香,就在眼前。
她茫然地抬头,看见玫瑰花的后方是少女抿着唇的面容,似乎有点紧张。
楚远熙不知道跑哪去换了一身衣服,褪去校服的同时,也仿佛将那几分青涩稚嫩脱下了。
人潮汹涌,她们紧紧靠在一起,只是中间夹着那束新鲜的、上面还淌着露珠的红玫瑰。
“姐姐。”
她被动地应了一声,没有想到会在这时收到花:“这是?”
“我有话要对你说。”
少女深深吸了口气,没有等待对方的回答。
“上次你问了我一个问题,我没有来得及回答。不知道现在回答,算不算晚。”
楚安缔想问是什么问题,可在张嘴的那一刹那,忽然就明白了。
广场上的舞台,灯光闪烁,主持人用麦克风呼喊:“朋友们,跨年倒计时啦!”
随后便是一阵喧闹,可这并没有影响她们分毫。
少女紧紧盯着她的眼睛,俏丽的脸庞上,没有一丝犹豫。
“虽然答案你已经知道很久了,可好像还是没有亲口对你说过。”
“我自认不是个胆小鬼,从来都没有怕过什么事情。可是唯独,一直惧怕在你面前清楚地说出这几个字。”
“可是现在我想面对它。”
主持人又喊了一声:“最后半分钟!30秒倒计时啦!”
广场西侧的数字大时钟也同样开始显示出距离新年的最后时间。
楚远熙再次吸了口气,也不知为何,眼尾忽然泛起一抹红,像一块小心翼翼把自己体内珍珠剖出来的贝壳。
“20、19、18、17……”
她把花又举得高了一点。
“15、14!”
“对,我喜欢你。真的很喜欢你。”
“不是作为姐姐,而是作为情侣,另一半,女朋友。”
她连带着眼圈都红得彻底。
“10、9、8……”
“我想和你在一起,想得快要疯掉了。不止现在,还有未来的每一天每一夜,每一分每一秒。”
“只要我还能抓住你的手,就不会放开。”
那端,人群传来一阵尖叫:“3、2、1!新年快乐!”
可楚安缔却全然听不见,只能闻得那哑哑的嗓音,直直透过他们的喧闹声,传入自己耳中,清晰可辨。
“你愿意吗?”
【作话】
影院里的亲亲被锁了:( 改了亿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