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日前。
王赫拎着鬼母，在鬼母的指挥下从茂密的丛林中硬生生走出一条路。
“你们这个基地我还是第一次来，怎么绕成这样。”
说话间，王赫不留神走错了一步。眼前一点寒芒闪过，他猛地往后一闪，躲过了飞来的利箭。飞箭直接穿透了一棵树，这才狠狠的扎在后面一棵树上。这两颗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败起来。
“真狠呐，这箭上淬的毒若是刺中人，只怕五秒内就能要人性命。”王赫看着那箭头上翻着幽蓝的微光，意味深长道。
鬼母被他拎在手上，晃得差点吐出来。
“按我说的走，你怎么可能会出发机关。我警告你，越往里去，机关越多越狠。你要是不稳着点儿走，就等着来人给咱俩收尸吧！”鬼母费劲地睁开眼，仔细辨别了一下方向，道：“往左拐，快到了。”
又走了十几分钟，林子里突然出现了两个人，都是一身的黑袍，手持一把寒光湛湛的弩。那弩箭上幽幽的蓝光，一看就是剧毒之物。
“什么人，胆敢擅闯我陈家禁地！”
王赫停下脚步，提起手上的鬼母，温和一笑道：“贫道是来给陈大人送礼物的。”
左边那个定睛一看，大骇道：“鬼母大人？您怎么变成这样了。”
右边那个直接抬高弓弩，对准王赫的头，威胁道：“快放开鬼母大人。”
王赫丝毫不惧，随意提着鬼母甩了甩，在她耳边催促道：“你还不快告诉他们是贫道救了你？就任由着他们恩将仇报？”
鬼母被他像个破布娃娃一样甩来甩去，眼里闪过一丝怨毒。但是人在他手上不得不低头，只能冲着二人道：“你们误会了，确实是王道长送我回来的。我有要事要禀告主上，你们快带我去。”
“是！”那二人收了弩，想要上前来接过鬼母，却被王赫灵巧的躲了过去。
“这俗话说得好，送佛送到西。贫道都送了这么久了，干脆送到陈大人面前去。正好趁此机会，好好拜访陈大人。还请两位，前面带路吧。”王赫紧紧握着鬼母的衣领，面上一片慈善，实则手上微微用力。那被勒紧的衣领流露出他的威胁之意。
鬼母深知王赫的实力即便是巅峰时期的她都不一定打得过，更别提那二人普通人了。只能给他们使了个眼色，示意前面带路。
二人带着王赫往前走，拐了个弯儿后眼前突然出现了一座宏伟古朴的老宅，那占地面积绝对不是这片深林里能做到的。
整个老宅上被隐匿阵法笼罩，就算是雷达和卫星都无法找到它的痕迹。
王赫眼色一深，称赞道：“陈大人真是好本事啊。”
黑袍人中有一个性子急躁些，听了他的夸奖有些得意，就想开口吹捧，被另一个怼了一下才住了嘴。而后不管王赫再说些什么，只管闷头带路。
刚一进门，王赫圈养的鬼就紧贴住他的身体，甚至止不住地发抖。
王赫手上掐了道诀，心下了然。这老宅哪儿是人能待得，活脱脱一个鬼蜮，便是黑影待在这里都怕成这样，这鬼蜮的主人定是个红衣！
一甩道袍，将圈养的那些鬼都塞入了袖子中，王赫不动声色地打量着这宅子里的情形。
二人带着他们一路急行，路上遇见了不少黑袍人。那些黑衣人见到被王赫带着的鬼母，纷纷停下来恭敬行礼。
果然，王赫唇边带着一抹笑。这鬼母在陈家的地位不是一般的高。
刚想完没多久，那二人就在一处院子前停下，转头道：“后面的路我们不能进去了，就让鬼母大人带你进去吧。”
说完，二人从腰间掏出了个小瓷瓶。打开瓶口，滚滚黑雾冒出，王赫能感觉到他袖子中的鬼开始躁动起来。
二人将瓶口对准鬼母的嘴，向下倾倒，血色的液体落入鬼母口中。两瓶下肚，鬼母的身体好了许多，甚至长相都恢复到了四十岁左右的样子。王赫便顺势放下了她。
终于恢复一些的鬼母冲着二人摆手示意其退下。而后转头看了王赫一眼，恶劣笑道：“跟我来。”
王赫心里提高警惕，面上还是一副慈悲的样子，含笑点头。
“请。”
这看起来鬼气森森的院子竟然是整栋宅子生气最足的地方。王赫也学过一些观气术，在院子外看，整个院子都被最浓郁的阴气笼罩。但是一旦踏进院子里，其中又有无数的生气存在。不过...王赫眼中闪过一丝深思，这些生气正在一点一点的被消耗、吞噬。
鬼母站在主屋门口，跪下磕了三个头，恭敬道：“叩见主上，鬼母有极其重要的消息要向主上禀报。”
屋内一片死寂，鬼母跪着斜眼看向王赫，示意他跟着自己一同跪下。
王赫倒是不太想跪，只弯腰抱拳道：“正天观王赫，见过陈大人。”
鬼母倒是头一回知道他的身份。先前也见过他几次，可是只知道他是个善于驱使鬼物的道士罢了。没想到，他竟然来自正天观。
三秒后，门开了。
鬼母起身招呼王赫道：“走吧，主上叫我们进去。”
进了门，屋子里什么陈设都没有，只有正对着门的墙上挂了一副画。
那是一副城市图，看上面的房屋人物，倒是千年前的模样。
鬼母注意到他盯着画看，倒是解释了一下：“这是主上画的。龙安城。”
龙安城？
王赫笑着点头，心下思绪万千。倒是有听说过这陈家的家主是个千年不死的老怪物，现在看来，这种传言不假。
可是人类怎么能千年不死呢？只怕这宅子里的红衣，就是他了。
鬼母上前一步，将一道阴气注入位于画中心的皇城上，整幅画从中心向外扩散，渐渐化为尘土。
直到全部消失后，墙上才显现出了一道门的影子。打开后，后面是一条长长的通向低下的阶梯，黑黝黝地看不清路。
鬼母抬手招来一道阴火，冲王赫道：“王道长，你先请？”
王赫面不改色，推脱道：“还是请鬼母大人前面带路吧。”
鬼母冷笑一声，率先钻进了门后。
等到二人都进去后，门轰然关上，又一次被突然显现的画卷覆盖。那画上，依旧是一副龙安城图。
顺着台阶一路向下，血腥味儿越来越浓重，饶是杀人如麻的王赫都忍不住悟了鼻子。伴随着血腥味的，还有人类绝望的哀嚎声。
不知走了多久，眼前终于亮堂了起来。那亮光的来源不是电，反而是用油脂点燃的火把。
不过这油脂...王赫鼻头微动，只怕是用人炼出来的油。
台阶的底部，是一个十分空旷的圆形广场。广场的周围摆放了一圈的铁笼，里面全都关着人，男女老少应有尽有。王赫敏锐地发现这些人的舌头全部被割去，所以他们只能发出含糊的哀嚎。
“多么动听的哀嚎啊。”鬼母张开双手，享受地聆听着人类的悲鸣。
“以前还没想起来割掉他们的舌头，总有些不识抬举的家伙肆意辱骂主上。现在好了，割掉舌头后他们就只能哀嚎，再也说不出那些不中听的话。”
王赫不可否置，只扫了一眼就移开了视线，目光紧盯着广场中间的血色大池。
那池子里一看就是人血，像是沸腾了一样咕噜冒泡。池子上空是一个巨大的黑影，已有大半被染成红色。
人的生气从四周的笼子上空流向黑影，笼子里的人逐渐衰弱下去。池中的血气也化成一缕缕血线涌向上空，池子边有几个黑袍人拖着快要死亡的人来到血池边，隔断喉管放血，流尽血液的尸体被另外几个黑袍人用推车带走，不晓得带去哪里。
池子上空的黑影每多吸取一丝人的生气和池子中的血气，它表面的红色就多上一毫。
王赫心下了然，原以为这位陈家主就是红衣，结果连半步红衣都算不上。靠着杀戮强行提升自身的等级，若是真让它全部染成红色，倒是可以在实力上胜过真正的红衣。不过一旦切断它的供给，只怕会立刻倒退回黑影的实力。
鬼母上前，恭敬道：“主上，我有要事要禀告。”
说完也不继续往下说，只站着等待。王赫心里清楚，这怕是不能当着他的面讲。
那黑影涌动了几下，没有第一时间回复鬼母，反而询问起王赫来。
“你是正天观的人？”
王赫点头称是。
“呵，老夫与正天观的联系一向都是那观主亲自来与我谈，怎么这次派了你这个没听说过的人来。还是说，你是背着你们观主来的。”
王赫微微弯腰，姿态谦卑地解释道：“这倒是巧合了，贫道偶遇重伤的鬼母大人，听她说有要事要见您，就好心将她救了回来。所以，贫道此次前来，并不是为了正天观，而是为了贫道自己。”
“是吗？”陈家主大笑一声，“你既然主动来找老夫，就一定是有事相求。说吧，你是为了什么？老夫不是小气的人，看在你救了鬼母的份上，你的要求老夫可以考虑。”
王赫眼里闪过一丝精光。
“十年前，观主实力莫名大涨，成了玄门魁首，就连他的儿子都成了什么‘紫微星’。贫道有几分小聪明和人脉，知道这些都是陈家主的功劳。贫道只是想着有能力者位居高位，或许，贫道也能体验一番身处高位的感觉。”
陈家主的黑影涌动翻滚，苍老的声音意味深长道：“若说能力，他可比你有能力。至少，老夫从未听说过你这个人。”
王赫一点儿也不担心，缓慢道：“再有能力的人，只要生了二心，陈家主还会让他有能力吗？”
“哦？”陈家主顿了顿，道：“说来听听。”
“陈家主应该知道，根据天机观的推算，十年内玄门必将不复存在。当然，这场浩劫必定干扰不到陈家，也干扰不到像贫道这样与鬼怪为伍的人。但是，我们的观主大人可不一样，他想要能力，可也更想要玄门正统。换而言之，终有一日他会用您赐给他的能力反噬您。”王赫勾唇一笑，提醒道：“陈家主，莫要养虎为患。”
“你有什么证据。”陈家主回答的非常的快，心思已经开始有了些动摇。
“观主明面上推出自己的儿子，将其称为天降‘紫微星’。但是背地里，他这几年从未停止过寻找真正‘紫微星’的行动。”
“贫道大概能猜到，十年内的天地浩劫，必定与陈家有关。”
此话一出，王赫瞬间倒着飞了出去，重重地砸在铁笼子上，一口血液从嘴角流出。
笼子里有人想要伸手去抓王赫，他眼都不眨，反手一拂尘捅穿了那人的胸膛。拂尘抽出时，连带着心脏都穿在拂尘上。
王赫撑着地爬起来，踉跄着走上前，顺手将心脏抛给鬼母。
而后对着黑影弯腰恭敬道：“观主不愿舍弃人类的身份和玄门正统，我可以。只要让我活着，天地浩劫又与贫道何干，即便是舍弃了人类的身份，我也情愿化为厉鬼，以求长生。”
鬼母愣怔地看了眼手上的心脏，张开嘴啃食干净后附和道：“主上，不如去试探一番正天观观主是否如他所说一样，想要反噬我陈家。若是真的，那他断断留不得了。我要禀报的事，也与此有关。”
在王赫与鬼母的注视中，黑影收拢回缩，化作一老道的形象。
老道一挥拂尘，阴气拂过二人。王赫方才被砸出去的内伤瞬间恢复，就连鬼母都变回二八少女的模样。
二人对视一眼，齐齐道：
“谢主上。”
“多谢陈家主。”
老道从空中落下，浸泡到血池中，眯着眼道：“鬼母，你直接说。”
“是。”鬼母应声，同时也清楚，王赫说动了他，所以他愿意让王赫来听一听这些消息。
“主上，我发现了那个人。如您所料，他果然是个红衣！”
老道的神色瞬间激动了起来，他瞬间转移到鬼母面前，双手死死扒着她的肩膀，颤抖道：“当真？在何处遇见的？”
“江城。”
“哈哈哈，天要助我！”老道仰头大笑，一甩拂尘，“既然在江城出现，那就没错了，一定是他。”
“哼，千年前我能献祭你，换取我陈家千年长盛不衰。千年后我照样能再来一次，继续换我陈家万世太平！”
鬼母请示道：“主上，要不要派人捉拿他回来。”
老道摆手道：“不急。道子还没觉醒，我还需要道子的骨血灵魂来助我得道。只要吞吃了他，我就是天地间唯一的摄青！到时候，天下都是我程家的！要捉他，不是手到擒来。”
王赫在一旁默默听着，突然被点名。
“王赫，两个多月后，就是这一次的玄门交流大会了。我会让鬼母同你一起去。到时候，一旦发现正天观观主有反叛的心思，即刻绞杀。下一任观主与玄门魁首，就是你了。”
王赫弯腰拱手，“谢陈家主。”
刚踏出陈家大宅的门，那占地面积颇大的陈宅就跟没有出现过一下，只留下一片茂密的丛林。
“这是？”王赫神色微动，疑惑道。
“幻术罢了。”恢复成二八少女的鬼母捏着破烂嗓子“娇笑”着。
“走吧，离玄门交流大会还有些时候。跟我走，去将那些东西都放出来。”
王赫反手搂住鬼母的腰，道：“那些东西？”
鬼母也没挣扎，顺势躺在他的怀里，媚笑道：“那些...为祸人间的好东西。”
【作者有话说】
大家还记得正天观嘛，之前提到过哦。
这一章过度一下，下面我们可爱的化化就要在线暴揍失联的“渣男”咯！感谢在2023-09-19 21:29:33~2023-09-20 20:07:4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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