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牧一路“晕”回家,连路航器都是柏念也开回去的。

  还享受了全程轻声细语的关怀。

  徐牧心底发虚,但柔软的手指搭在太阳穴的力道,实在过于美妙,令他无法拒绝,飘飘然地沉浸在其中。

  烨烨睁着大眼睛,努力踮起脚尖,“爹爹……爹爹怎么了?”

  徐牧:“……”

  柏念也柔声说:“爹爹头晕,我们小声点,不要吵到他。”

  烨烨立刻捂住嘴巴,用力点头。

  然后爬上沙发,肉肉的小手学着柏念也的动作,轻轻拍他后背。

  徐牧:“……”有点感动,但是更加心虚了。

  他轻咳一声,摸摸烨烨的头,“好的,爹爹感觉好多了。”

  烨烨嘟嘴,凑前问道:“真的吗?”

  徐牧点头。

  烨烨瞬间露出笑容,黏糊糊地贴在柏念也身上,小声说:“爸爸,什么!”

  他指着冰淇淋的保温袋。

  柏念也说:“有萝卜汁,要喝吗?”

  烨烨眼睛一亮,“要——”他意识到什么,捂住嘴,声音变轻,“要。”

  柏念也笑了笑,把温热的萝卜汁拿出来,倒在小杯子里。

  烨烨高兴地接过,并准备跑去和纳德司分享,临走前,不忘给徐牧来个“痛痛飞走”。

  徐牧:“……”搞得和做法一样。

  “冰淇淋还吃吗?”柏念也的手搭在徐牧脸颊,眉头轻蹙,“如果头晕的话,我们先放着,明天再吃,好不好?”

  徐牧哪能说不好,“嗯,听你的。”

  “今天齐心越没有为难你吧?”柏念也调了杯温水,递给徐牧,还拿面霜给对方涂脸。

  他说:“闭眼。”

  “嗯。”徐牧把脸伸过去。

  水润的霜揉开,干燥的皮肤不再像砂纸粗糙。

  “为难?不算为难吧。”徐牧确实口渴,一下喝了大半杯。

  柏念也垂眸,问:“他和你说什么了?”

  徐牧还没回答,柏念也又说:“算了,不重要,你有什么想知道的,问我就好。”

  徐牧一怔。

  柏念也笑了笑,“齐心越是我妈妈以前某位雇主的儿子,在他小的时候,我帮过他几次,其实不算帮,在当时的我看来,只是陪小孩子玩,没想太多。后面我妈妈离职,我也没再去过他家。”

  “之后更没有交集,但某天,他突然找到我告白,吓了我一跳,拒绝了几次,还是不肯放弃。后来他妈妈出面,才算消停。”

  他说着,叹了口气,“说实话,我不觉得他是喜欢我,更多的,是把我当成某种执念,或者说投注了他的想象在我身上,满足心里所缺乏的东西。”

  徐牧:“嗯……原来这样。”

  “你看起来不太惊讶。”柏念也柔柔一笑。

  “他看着就不太正常。”徐牧说,“哪个朋友管这么宽?”

  他伸手将人揽进怀里,低低呢喃:“所以我也不太信他说的话,都是嫉妒我呢。”

  柏念也忍俊不禁,哄他:“好吧,真聪明。”

  徐牧一本正经,“念也哥这么抢手,我得好好看着。”

  “抢手?”柏念也捏了捏他的鼻子,“你想多了,我以前读书时,可不受欢迎。”

  徐牧不信,“怎么可能?”

  “真的,我小时候不合群,身边的人都不爱和我玩,角落是我常待的地方。”

  徐牧皱眉,“为什么?”他猜测,“他们是不是看不惯好学生?”

  柏念也不置可否,只说:“那只能倒流时光回去问他们了。当然,也有我自己性格的缘故。”

  徐牧定定地看了眼,然后把他托抱起来,细细啄吻他的耳垂,珍重而喜欢。

  “如果我小时候遇见你,一定天天缠着你,把你当成唯一的好朋友,不许任何人来抢你。”

  柏念也脖子发痒,笑得想躲,“我读初中你才刚出生,估计有点难实现了。”

  徐牧不满,“都如果了,怎么就不能是我们同岁?”

  “好好好,同岁。”

  “唯一的好朋友?”徐牧捏着他的腰,轻轻咬他的喉结。

  柏念也被亲得腰软,眼尾绯红,颤巍巍地说:“唯一,绝对的唯一……”

  徐牧用牙齿磨了磨,留下不深不浅的印子。

  “怎么这么爱咬我脖子……”柏念也无奈。

  他又攥住徐牧的手腕,笑得上不来气。

  “别闹,痒着呢。”

  徐牧知道柏念也怕痒,尤其腰部的某一处,一挠就会抖,在他怀里软得和棉花糖似的。

  “除了唯一的好朋友,最喜欢的还是我吧?”徐牧又问。

  柏念也闷笑,“是是是,必须是。”

  “不真诚。”徐牧轻啧,“我说认真的。”

  “我是认真的。”

  “念也哥,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命运时刻在聆听,愿意吐露心声的人会受到眷顾?”

  柏念也眼波如水,轻笑:“意思是,说了就有可能实现?”

  “嗯,下辈子说不定就这样了。”

  柏念也支起手臂,鼻尖轻轻蹭他的鼻尖,“……好的,我明白了。”

  他捧着徐牧的脸,在对方额头落下一吻。

  “无论任何时候,我都最爱你。”

  一字一句,镌刻着最浓烈的感情。

  徐牧眨也不眨地盯着,心脏跳得极快。

  他仰头,唇轻轻贴上去。

  “我也最爱你。”

  这段感情跨越了空间和时间,未尝不是天赐的缘分?

  嗯,感谢命运——

  让徐牧能遇到柏念也。

  -

  “阿牧,前几天你说过什么?你还记得吗?”温柔的嗓音在安静的房间响起。

  竹叶青蔫蔫地盘在毯子上,看起来没精打采。

  他灰蒙蒙的眼睛恢复了点颜色,但身上鳞片的颜色还是黯淡至极。

  “……”徐牧没吭声,连尾巴也没动一下。

  柏念也低头,鼻尖落在竹叶青的脑袋,“不是最爱我吗?”

  徐牧扭了扭脖子,去亲了口柏念也的脸颊,意思“没错”。

  柏念也笑意加深,“那我适当帮你蜕皮,也没问题吧?”

  他拿树枝擦了擦竹叶青的头顶,轻轻说道:“我看也快能蜕了,鳞片和皮看着是分层的。”

  徐牧尾巴点光屏打字。

  [我再试试]

  “行。”柏念也把准备好的树枝放下。

  徐牧幽幽叹气,认命地绕着树枝圈转。

  蜕皮……好麻烦啊!

  但如果蜕不成的话,就是念也哥帮他撕了。

  嘶嘶嘶,不行,好奇怪。

  竹叶青吭哧吭哧地继续绕,绕得头晕眼花。

  “阿牧,蜕了蜕了。”柏念也欣喜地说,“你的脑袋开始……”

  他没说完,赶紧拿出光脑摄像。

  徐牧:!!!

  怎么还要拍视频?!

  [念也哥,这个就不用拍了吧……]

  “可是第一次看你蜕皮,值得留念嘛。”柏念也撑住下巴,轻轻说道,“好不好,我就拍一会儿,自己看。”

  [难道你还想发出去……?]

  柏念也闷笑几声,“当然不是,怕你想多。”

  好吧。徐牧继续绕树枝,蜕皮是从脑袋开始,皮是细密的网状,排列整齐,颜色不是纯粹的白,而是微微泛黄

  蜕皮蜕了一半的蛇身,和没有蜕皮的蛇身颜色,形成鲜明的对比。

  上面青得发亮,下面灰沉沉的。

  柏念也牢牢盯住,一点也舍不得移开。

  竹叶青缓慢挪动,蜕下的那一层皮越来越长。

  柏念也痴迷地看,凑得越来越近。

  好漂亮的青色啊。

  他感慨,像泛着珠光的质地,在某个角度反射出奇异的彩色。

  不知道摸起来的触感,会不会有什么变化……

  更加滑溜溜?

  徐牧蜕皮还算快,几分钟后,就剩下个尾巴。

  他没动了,反而睁着竖瞳,看向柏念也。

  “怎么了?”柏念也一愣,“没力气了吗?”

  徐牧用脑袋打字。

  [不是想帮我蜕皮吗?还剩一点,你试试]

  这是徐牧特意留着的,赤色尾巴那一截。

  柏念也惊喜,“真的?”

  徐牧点头。

  柏念也笑眯眯地亲了一口,在竹叶青圆扁的脑袋。

  “阿牧,你真好。”

  徐牧撇开脸,身子忍不住扭了下。

  是新的皮更敏感吗?

  怪痒的。

  柏念也开始动手,褪下的蛇皮软软的,但也不算很软,反正捏在手里的触感无法形容。

  他撕得很小心,努力保留一张完整的蛇皮。

  “疼吗?”

  徐牧摇了摇头。

  [老皮已经脱离鳞片,不痛的]

  “我知道,但还是要小心……”柏念也小声说,“万一呢,对吧?”

  徐牧很想说没有万一,但看见对方认真的表情——

  行吧,那就万一。

  “其实撕着还挺爽,挺解压的……”柏念也喃喃。

  徐牧:“……”

  “撕完了。”柏念也轻轻放在掌心,嘴角的弧度微扬,“我先放好,等我定制的画框到了……”

  徐牧震惊。

  [等等,念也哥,你还真要裱起来?我以为你开玩笑的!]

  柏念也说:“不是裱起来,是艺术创作,我会画一条竹叶青在树枝蜕皮,然后这个——”

  他扬了扬手里的蛇皮,“放在合适的位置,想想就完美。你觉得呢?”

  “……”我觉得怪羞耻的。

  [画放哪里?]

  “我本来想放客厅或者房间,但阿牧这么害羞,我只能搁书房,自己偷偷欣赏了。”

  柏念也的语气颇为遗憾。

  徐牧松了口气,行,这样还差不多。

  柏念也小心翼翼地放好蛇皮,手蠢蠢欲动。

  “阿牧,我摸摸你的新皮。”

  徐牧没有不应,乖乖绕上柏念也的手腕。

  “好滑啊,比之前滑。”柏念也爱不释手,指腹轻轻按鳞片,嘴角的笑意无法掩饰,“不过刚蜕皮,有一点点湿湿的感觉,非常特别的手感。”

  徐牧打了个哈欠,懒洋洋地盘着蛇身。

  “真是可爱啊……”柏念也再次发出感叹,他握着漂亮的赤尾,稍微捏了下。

  徐牧一僵,整个蛇的鳞片快要炸开了。

  ——念也哥!你干嘛?

  柏念也眨眨眼,不好意思地说:“哎,我手误……”

  他松手前,快速瞥了眼。

  徐牧张嘴咬住柏念也手腕,留下两个微红的牙齿洞,没渗血。

  柏念也安抚他,温柔地亲他颊窝。

  “好啦,对不起。”

  徐牧把尾巴缩回去。

  柏念也又哄:“这么看,一对小小的,特别可爱。”

  他还放出自己毛茸茸的耳朵,去挠蛇的尾巴。

  徐牧下意识地蹭了蹭绒毛。

  不行,他得有骨气。

  竹叶青在柏念也的另一只手腕,对称地留下两个牙齿洞。

  柏念也苦恼,哎呀,不会真生气了吧?

  他想了想,干脆变为拟态。

  垂耳兔歪头,灰蓝色的眼睛又大又亮,水灵灵的,往前跳一下,蓬松的毛发像棉花,一簇簇的,尾巴晃来晃去。

  他往前一躺,摊开肚皮,无辜地看过去,像在说——

  喏,肚子rua不rua?

  徐牧:“……”又是美“兔”计!

  三秒后,竹叶青“嘶嘶嘶”地绕垂耳兔。

  呜呼,毛茸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