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珠珠, 我爷爷身体出了问题，现在还在ICU，我不能再拖了。”燕寻朝的神色终于露出一丝疲惫。
乔珏没想到是这样一件事, 要说的话全部咽了回去，改成：“对不起，我不知道, 你爷爷他还好吗？”
燕寻朝轻叹一声：“刚做了手术, 这几天要ICU观察, 等没有危险了再转到普通病房。”
乔珏沉默一瞬, 安慰道：“会没事的，你要实在担心, 可以今晚就回去。”
燕寻朝望着乔珏，目光里难得出现一丝无措。
乔珏这才意识到他方才的话有歧义, 连忙补充：“我陪你一起。”
燕寻朝的神色这才放松下来，摸摸乔珏的脑袋：“不用这么赶, 你还要收拾东西, 可以明天再走。”
最后飞机票定在了次日中午，乔珏需要带的东西不多，燕寻朝告诉他，生活用品和衣服什么的不需要他准备，只需要带好证件和学习资料。
乔珏的有些证件在乔家，需要他回去拿。
燕寻朝说陪他去，傍晚的时候两人一起去了乔家。
去的时候, 乔家并没有人，也省了和他们打交道, 乔珏拿了东西出来, 出来后思索应该给谁发消息说一声, 犹豫几番都不知道这消息该发给谁。
最终作罢，没跟任何人说，在次日中午，同燕寻朝乘上了去往云城的航班。
等坐在飞机上时，望着窗外风光，乔珏才意识到这个决定多么草率。
他就这么跟燕寻朝走了，即将去往另一个城市，没告诉任何人。
他就这么离开了生活十八年的城市，即将去往一个陌生的地方，好在燕寻朝是他所熟悉的，且对他很好。
对方几次救他于危难，助他成长，教他独立，帮助他新生。
如果说这个世界上还有能让乔珏交付信任的人，只能是燕寻朝。如果燕寻朝都不可信，乔珏不知道还能相信谁。
他如今，乔家回不去，霍家也不是归处，雾城很大，可惜容不下他，非要说能容下他的地方，就是燕寻朝的那栋居所。
一旦燕寻朝离开，他便像是没了栖处，某种程度来说，乔珏跟燕寻朝走，不是抉择，而是必然。
如果这次离开是场赌博，乔珏以自己为注，赌燕寻朝不会辜负。
想着乔珏看向身边闭着眼的人，对方戴着帽子，帽檐下鼻梁高挺，从乔珏的这个方向可以看见他浓黑的长睫，在眼睛下投落两片阴影。
他闭着眼，乔珏不清楚他是不是睡着了，犹豫地凑到他耳边，轻声道：“燕寻朝，上次你离开的时候我跟你说，等你回来，我会再给你一个答案，现在我把那个答案说给你听。”
“我喜欢你，希望能和你在一起。”
乔珏说完，有些害羞地退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抬头打量对方的反应，发现对方毫无动静，应该真睡着了。
媚眼抛给了瞎子，乔珏的心情比较复杂，说不清失落和放松哪个多，但他确实在心里长出一口气，略微无聊地看向窗外。
窗外的风景很宜人，看久了让人心情平静，就好像死在了这广阔的天空里一样。
十几分钟后，燕寻朝睁眼，见乔珏在欣赏飞机外的风景，拍了拍他的肩膀问他饿不饿。
乔珏的心让他拍出一点涟漪，扭头看向他，说不饿。
他观察燕寻朝的神色，没看出任何不对，对方坦荡自然，应该是没听见乔珏的那句低语。
有些话，情绪到了就说出口，过去那个时间再想说就难了，尤其在对方睁着眼的时候，怎么想都难为情。
乔珏没有勇气再说一遍。
燕寻朝不知道他打盹的那段时间，错过了什么，如果知道就是拿小火柴支着眼睛，也不能睡。
飞机落地后，乔珏出了机场，见识到云城的繁华。
以前他只在网络或别人的言辞中见到云城，此时亲眼所见，感觉完全不同，脑中的印象成了具象，愈发能感受到自己的渺小。
这是乔珏首次来到云城，传闻中C国最繁华的城市，商业贸易、文化科技中心，高级学府的聚集地，最具国际化的城市。
来接他们的人除了司机，还有戚俊，他看到乔珏，先是惊讶，而后露出笑容。
“好久不见，欢迎来到云城。”
乔珏跟他打了招呼，司机接过乔珏的行李放进后备箱。
戚俊抬手扒住燕寻朝的肩膀，跟他低语：“雾城那边的事处理的怎么样了？你怎么把人带来了？”
“晚点再说。”燕寻朝拂开他的手，走到乔珏跟前示意他上车。
乔珏随他坐到后座，戚俊去了副驾驶。
汽车驶进一个小区，乔珏打量周围的环境，问燕寻朝：“你家在这里呀？”
燕寻朝说：“算是。”
乔珏：“算是？”
戚俊笑道：“他们家房产挺多的，他爷爷这些年一直住在老宅，他父亲住在东林，燕寻朝呢……嗯，有时候住在这儿，有时候去他父亲呢，还有时候回老宅，或者有时候这栋房子不想住，就去其他地方，反正挺随性的，想堵他基本不可能。”
乔珏听得弯唇，扭头看燕寻朝：“你在这个地方住得多不多，我会不会十天半个月都见不到你？”
戚俊插嘴：“怎么可能，你在的地方他肯定要定在这儿啊。”
乔珏问：“是吗？”
这次开口的是燕寻朝：“是。”
乔珏露出笑容。
戚俊问：“乔珏，听说你是霍家的孩子，你想认祖归宗吗？”
乔珏不奇怪他会知道，笑道：“顺其自然吧，我现在不想思考这些。”
话说着，到底目的地，汽车停下。乔珏从车上下来，行李被佣人接过去，他跟着燕寻朝他们往里走，越往里越惊叹燕家的豪华，尤其这还只是其中一处房产。
“房间我让人给你布置好了。”燕寻朝道。
乔珏问：“什么时候布置的？”
他昨天下午才答应跟燕寻朝回来，现在就布置好了，是简单收拾了一下吗？
乔珏的猜测，在燕寻朝推开房门的那刻停止，这显然不是一时半会收拾的，一间卧室连通着浴室、衣帽间、书房，还有一间带着大镜子的音乐舞蹈室，也可以用来练习表演。
乔珏进去后看见里面摆放了各种乐器，古今中外都有。
书房里的书籍也是应有尽有，还摆放了瓷器和模型，衣帽间里装满了衣服，乔珏拿出一件比划，确认是自己的尺寸。
他惊异地看向燕寻朝：“你什么时候准备的？”
燕寻朝淡声道：“回云城的这段时间，有时候闲下来就布置了一下，看看还有没有什么需要的。”
乔珏摇头：“不用了。”不说其他，只这衣柜的衣服，一天一套都能穿好久。
“好，那下去吃饭吧。”
吃饭的时候，燕寻朝和戚俊谈了燕爷爷的身体情况。
戚俊道：“医生说目前没出现什么问题，再观察几天，就能转到普通病房，你别太担心。”
燕寻朝嗯了一声，接着道：“晚上我去看看，你留下来陪珠珠，他要什么你给他准备。”
乔珏从饭碗里抬头，“你们不用管我，我这么大人了，可以照顾好自己。”
光这栋别墅就够他探索好久，他刚才好像看到了露天游泳池，不说这栋别墅，只说他的卧室就够他探索一阵。
他们尽管去忙他们的，乔珏今晚的计划就是探索新家，明天再探索一天。
燕寻朝点头：“好，那你好好休息，需要什么告诉佣人，无聊了可以在附近逛逛，不要跑太远，要是不熟悉，就让佣人带你去，或者给我打电话……”
他这一说就停不下来，最后还是戚俊听不下去打断道：“燕寻朝，我怎么觉得你有当父亲的潜质，你把你的珠珠当儿子还是当弟弟了？”
燕寻朝看向戚俊，“你觉得呢？你要是想给我当儿子，我不介意。”
戚俊：“嗐，我说你这人……”
乔珏在边上听得直乐，抓住燕寻朝的胳膊：“哥哥，你别跟他一般见识。”
他这一声哥哥，喊得燕寻朝停下动作。
乔珏在燕寻朝的视线中，不太好意思地收回手，却被对方反手抓住。
“好，我不跟他一般见识。”燕寻朝望着乔珏。
戚俊：“……我这吃饭呢，你们给我喂什么狗粮？”说完扒了一大口饭。
乔珏后知后觉地羞窘，让戚俊这句话弄的愈发不好意思，加大力气把胳膊抽回来，埋头吃饭，恨不得将脸埋进碗里。
燕寻朝倒是淡定，对戚俊道：“又没逼你吃。”言下之意，是你自己要坐在这儿被虐的。
戚俊抬头，目光发亮：“所以你这是承认你们俩好上了？”
乔珏也抬头：燕寻朝什么时候承认我们俩好上了？
燕寻朝说：“没有，还在努力。”
“合着你还没追上啊，”戚俊笑话他，“没想到还有你追人追不到的一天。”
乔珏没忍住问：“他还追过别人吗？”
燕寻朝看向乔珏，乔珏没注意到对方的视线，只想从戚俊那儿得到答案。
戚俊不说话光笑，故意卖关子，弄得乔珏心里七上八下。
“如果我追过别人，你会不会不高兴？”燕寻朝比戚俊先开口。
乔珏只是听见这个问句，心里就酸得不行，难以想象对方要真追过别人，他得多难受。
明明会不高兴，乔珏还要故作轻松，嘴硬道：“不会啊，不管你有没有追过别人，都已经过去了，而且你现在没和别人在一起，说明要么没追上，要么……”
乔珏有点说不下去，要么在一起后分开了。
他缓了一会儿才继续道：“总之，我没必要拿已经发生、无法更改事情为难自己。”
话有多洒脱，心就有多拧巴。
作者有话说：
当然没追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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