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7

  味道并没有想象的难吃,也不好吃。

  一直到从卫生间漱口出来嘴里的那股味还是散不去,充斥在口腔提醒着他刚刚他做了什么羞耻的事情。

  嬉闹一番两人都醒酒了,俞良握着卫生间的门框怯生生望着床上,面红耳赤不敢直面谢燕珏。

  谢燕珏随手将纸巾团成团丢进垃圾桶,拍了拍床,“过来。”

  俞良这才动,双腿在打颤,刚刚谢燕珏失控的模样让他有点害怕,后脑勺的头皮还有隐隐的痛意。

  谢燕珏拽着他的手腕将他拉到腿上,抹了抹他的红肿的嘴唇,动作温柔地摸了摸裂开的嘴角,“这里裂了。”

  俞良将脸别到一边,用红红的耳朵对着他。

  “疼不疼?”

  俞良摇头,将头深深低下,羞耻心爆炸,在心底暗暗发誓下次再也不喝酒了。

  谢燕珏一个翻身,两个人都躺在床上,他贴在他耳边,掐着他的腰,“跟哪学的?”

  “痒……”俞良往后躲了躲,又被谢燕珏抓回来压住,被迫直视着他的眼睛,羞得无地遁逃,“电脑……”

  “什么?”

  “从你电脑里面学的……”俞良语气越来越弱。

  谢燕珏一愣,紧接着笑起来,眼底满是不可思议,他从后面紧紧抱着他,心满意足地蹭了蹭他后背,“睡觉吧。”

  翌日。

  “谢少您找我什么事吗?”经理毕恭毕敬站好。

  “我朋友东西丢了,你把监控调出来,我找一下。”

  “什么东西,需要我们派人去找吗?”

  “不用,调监控就行。”

  经理带他前往监控室,调出昨天的走廊全部的监控,趁谢燕珏看监控的空档给李捷发消息汇报了一声。

  李捷看到消息就忙不迭赶过去,昨天酒喝蒙了,居然还敢和谢燕珏动怒,他正愁该怎么办,机会这就自己来了。

  他推开门,热情道:“小谢听说你丢了东西,丢了什么,贵重吗?我叫酒店的工作人员帮你找,肯定……”

  与此同时李捷看清监控中的画面,画面中他捏着俞良的下巴骂他骚货,剩下的话卡在喉咙,他双腿发软惊恐地看着谢燕珏。

  谢燕珏手撑下巴,抬眸冷冷看了他一眼。

  俞良起床的时候谢燕珏已经不在了,下楼吃早餐也没找到他,倒是看见谢燕珏的一众好友坐在一起吃早餐。

  其中有人看见他,招了招手,“小俞过来吃早餐吗?”

  俞良皱了皱眉,这还是第一次听他们喊他。

  他不好意思拒绝,刚坐下又有人让服务员上菜单,“你看你喜欢吃什么。”

  这些天俞良总是被冷落坐角落,突然被特别关照还有点不习惯,道了谢之后点了碗粥。

  饭间有人问他今年多大,做什么工作,从哪里来的。

  “今年三十,在一所小学教书,一个小村子。”

  他一一回答,每回答了一个问题,对面疑惑不解的目光就加重一分。

  他将勺子放下,微微拉开椅子,“我吃饱了先走一步,你们慢用。”说完微微点头先走了。

  那人端起茶杯悠悠喝了一口,“你们说谢燕珏怎么会喜欢上他?一个山沟沟来的土包子。”

  “谁知道呢,新奇吧。”

  有人笑出声,“诶打不打赌,赌他俩能在一起多久。”

  “我赌不超过三个月,过了那个新鲜劲儿肯定分了。”

  “我赌一个月……”

  谢燕珏回房间没找到俞良又下楼找,最后在一个石柱子后找到他,“怎么在这?”

  俞良微微回神,眨了眨眼睛,压下眼底的忧伤,笑意盈盈问他,“你去哪呢?”

  “出去有点事。”谢燕珏没直说,看了眼不远处的餐厅,方子他们都在,“吃早餐了吗,要不要去吃早餐?”

  “不用,我刚吃过了。”

  “那行,我去和他们说一声,我们先回去。”

  “去哪?”俞良问。

  “回家。”谢燕珏说,“你不是不喜欢这里吗?”

  他露出一个笑容说好。

  不知道是不是宿醉的后果,俞良脑袋一阵阵刺痛,本来在车上看动画片,实在头痛只好披在毯子休息,不知不觉睡着了。

  再睁眼黑漆漆一片,他扶了扶晕沉沉的脑袋,看了眼身下的床,才意识到回家了。

  他坐在床上缓缓呼出一口气,准备躺下继续睡觉。

  卧室的窗帘拉紧不透光,但隐隐透进来谢燕珏的声音。

  “我没动手,他自己拿刀就往手心刺……”

  他在打电话。

  俞良翻了个身,悄悄偷听。

  “他动了俞良……”

  “怎么不是事!”谢燕珏的声音骤然拔高,“这对我就是大事!”

  似乎了的不太愉快,没一会儿就没声音了。

  紧接着俞良就听见门锁扭动的声音,他马上闭紧眼睛装睡,脚步声愈来愈近,最后停在他面前。

  谢燕珏的手探上他的额头,轻声说:“也没发烧啊。”他推了推俞良,“俞良,俞良,饿不饿,吃完饭再睡。”

  俞良装成刚醒的样子爬起来,饭桌上谢燕珏笑他这点酒量以后都不敢让他喝酒了。

  谢燕珏给他夹菜,见他闷闷不乐的样子问:“怎么呢,笑你不高兴?”

  俞良摇摇头,放下碗筷说饱了,起身去洗澡。

  洗完澡出来谢燕珏又在打电话,浓眉拧成川字,语气格外激烈,“他自己发神经关我什么事?”

  “道歉?呵不可能。”他冷冷道,“你有什么资格管我?”

  他挂断电话,紧握着手机喘气,眼中厉色不散,无意看见一身水汽的俞良微愣,放柔语气,“过来我帮你吹头发。”

  他浑身上下还带着刚刚打电话的厉气,脸还是臭的,俞良被他圈在怀里任他摆弄,他插上吹风机在俞良头顶吹了吹,“这个温度可以吗?”

  “嗯。”

  谢燕珏继续打开吹风机给他吹,手指在他头发中穿梭,客厅很安静,只有吹风机“嗡嗡”的声音。

  头发吹干了,俞良还在神游,突然额头被人往后一压对上谢燕珏墨黑的眼睛,两个人一上一下对视着。

  谢燕珏松开手,“找时间去剪下头发,都遮眼睛了。”

  俞良拿起镜子照了照,确实遮眼睛了。

  偏头一看谢燕珏正在卷吹风机的线,他还是没忍住问道:“是李捷吗?”

  那个拿刀刺手心的人。

  “嗯。”

  “刚刚是你爸的电话?”

  谢燕珏看了他一眼,继续手里的动作,淡淡“嗯”了一声。

  俞良不吭声了,谢燕珏将吹风机搁一旁,手抵着他的后脑勺压近轻轻和他额头相抵,盯着他的眼睛说:“不要想那么多,以后要是有人欺负你只管还回去知道吗?”

  俞良不说话。

  他揉着他的后脖子,挑眉,“嗯?”

  俞良盯着他的眼睛,点点头。

  后来那帮哥们又约谢燕珏出去玩,谢燕珏问俞良想不想去,俞良每次都摇头,他也就没问过了。一次凌晨赶回来,他换鞋的时候听见说话的声音,晕乎着脑袋走进客厅才发现俞良没开灯窝在沙发上,茶几上散落着零食包装袋和可乐瓶,他目不转睛盯着电视。

  谢燕珏发现他格外喜欢看动画片,喜欢吃薯片,喝可乐,像个小孩。

  他坐在俞良身边,身子歪倒在他身上,静静陪他一起看。

  俞良感觉肩膀一重,回过头看,谢燕珏靠在他肩膀上睡着了,他将电视声音调低,借着微弱的荧光打量着他的脸。

  盯够了,他轻手轻脚架起谢燕珏,谢燕珏皱了皱眉醒了,看了眼电视,“还没看完。”

  俞良一愣,继续扶着他往卧室去,“没事。”

  这是他看的第四遍了。

  原本谢燕珏说明天带他去剪头发,拖了好几天了,其实马路对面就是理发店,但俞良实在太宅,谢燕珏不逼他出门,他宁愿在家看一天电视。

  可惜这次也没剪成,俞良还没醒,谢燕珏就出门了。

  被他爸叫回去的。

  谢家老宅今天“热闹”了一番,谢父要谢燕珏跪罚认错,谢燕珏不肯,还顶撞了一番,谢父抽教鞭要让他长记性,谢母在外面一边拍门一边喊。

  书房的门被打开,谢母一把将谢燕珏护身后,不顾形象地大吼,“谢天恩我警告你,他是我儿子!之前说好了,小珏归我管,你没资格动他!”

  “就算他闯再大的祸也是我的儿子,只要我没死,我爸没死,他的事就归我管!”

  谢父还欲说什么,但听见钟老爷子的名号又闭嘴了,犀利的眼睛一动不动盯着谢燕珏。

  谢燕珏站得笔直,无所谓地冲他挑眉。

  谢母吼完推着谢燕珏的后背往外走,谢燕珏这会儿会装乖了,扶着谢母坐下,一边说:“妈你坐着休息会,别气着了,来喝口水。”

  他蹲在谢母脚边,双手端着杯温水。

  谢母嗔怪地瞪了他一眼,但偏偏吃他这一套,接过水润了润嗓子,批评道:“你又闯什么祸了?”

  “哎呀我可没闯祸啊,是李家那小子自己拿刀往自己手心上刺。”

  “搞房地产那个?”谢母在心里掂量了一番,小角色,她便没放在心上,但嘴上还是说着,“好好着人家为什么要刺自己,肯定是你做了什么。”

  她戳了戳谢燕珏的额头,“你呀你,什么时候能收收这臭脾气。”

  谢燕珏笑笑。

  楼下传来汽车引擎启动的声音,他朝窗户看了眼,黑色红旗驶出了大门。

  谢母瞪了他一眼,紧接说:“你也不小了,该考虑成家立业了,先成家收收玩心,找个能管住你的姑娘。”她突然一拍手,“前几天我跟陈缘她妈妈聊天,她从国外回来了,陈缘还记得吧,你们小时候玩过的……”

  “妈妈妈妈。”谢燕珏强硬打断她,叹了口气,求饶道,“我现在没那心思,您就放过我吧。”

  “没那心思是什么意思?对陈缘不满意?那你说说什么时候才有心思,这都玩几年了,该收心了。”说着说着,谢母眯眼看他,“不会心里有人吧?”

  谢燕珏一噎,“没。”

  谢母狐疑地盯着他。

  谢燕珏赶忙换话题,“妈,你刚刚说之前说好了,我归你管,这是什么意思?”

  谢母脸色一变,眼神飘忽,“什么时候说了,我知道不记得了?”

  谢燕珏看着谢母心虚的举动微微皱眉。

  砰砰——

  俞良喝可乐的动作一顿,可乐顺着嘴角流出来滴在衣服上,他急忙扯纸巾擦。

  砰砰——

  敲门声再次响起。

  “来啦!”俞良将纸巾丢一边,急匆匆推开门,“你忘记带钥匙……”

  俞良看着门口一身正装,面容和谢燕珏极其相似的男人愣住了。

  谢天恩冲他微微一笑。

  他管不住他,但有人可以。

  --------------------

  超大声宣布:

  我!回!来!啦!

  活着挺过期末周呜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