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半天谢溪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对方也好像跟他一样被定住了，只有眼神在自己脸上，那么专注，就好像恨不得把自己的脸刻进他的眼里。
“我醉了还是在做梦。”谢溪自言自语，转身想躲进屋，连带着关门。
一只手握住了他的手腕，隔着毛绒睡衣，都能感觉得到对方情绪的激动，因为——“疼。”
谢溪这么一说，顾溯立刻放了手。
“嘭。”
谢溪把门关上，也没有走开，就那么僵站着。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时钟大概走了半圈，门外又响起敲门声，这次是用手敲门的声音。
谢溪没有立刻开门，他做了一个深呼吸，然后才打开门。
——然而，空的。
门口没人了。
他走了？
谢溪说不清自己心里是什么感觉，或许真又是一场梦吧。
正准备关门，谢溪余光下扫，瞥见门口一大束玫瑰花，正是刚才他让外卖小哥抱去对门的那一束。
怎么又跑回来了？
外卖小哥不可能回来。
还是说，一开始这束玫瑰就是他送的。
谢溪垂眸，和那束玫瑰对视了一会儿，随后他蹲下身，倾身闻了闻，玫瑰的香味还有一阵没闻过的淡淡香水味。
看来，这次真的不是梦了。
谢溪抱起花，转身进屋，用脚带上了门。
将花随意放在茶几上，谢溪在沙发上坐下，手抓进头发里，抱着脑袋，他的思绪很乱，脑海里不停闪过刚才见到的画面。
顾溯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还抱着一束花？他什么意思？
以往想不通的事情谢溪索性不想了，这次他打算用同样的方法应对，站起身回卧室，躺下，闭上眼就什么都不用想了。
一夜无梦。
第二日一早，谢溪被闹钟叫醒，穿着睡衣走到客厅，脚步突然一顿，目光停留在茶几上的玫瑰花上，昨夜的回忆瞬间冲进脑海。
都说清晨是最清醒的时候，谢溪也感觉自己的大脑无比清醒，他不可能再自欺欺人了。
顾溯是真的回来了。
“谢溪，你怎么还没来？”同事的电话打进来的时候谢溪确实还没出门，“你家离医院这么近，你平时不是来的挺早的嘛。”
“嗯，今天有点事。”
“大清早有什么事啊？”
谢溪垂眸看着花瓶里的花：“插花。”
同事：“啥？”
谢溪问：“有什么事？”
同事道：“哦，我想让你帮我看一下现在这个病人的情况。”
“马上来了。”
谢溪将插好的花放在餐桌上，就出门了。
因为是周末，早上的医院都人满为患，谢溪经过走廊的时候都要侧着身子。
“谢大医生，你总算来了。”同事一看到他就忙跑过来，手里拿着一个文件夹，跟着谢溪进了诊室，将文件夹放在桌上，“你快帮我看看。”
谢溪把外套挂进衣柜，换上白大褂，接过文件夹扫了一眼里面夹着的资料：“心理问题？”
“啊。”
“那该找精神科，不该找我。”谢溪将文件夹还给他。
“别啊，”同事忙把文件夹又递到他眼前，“你再看看，这人不只是心理问题，还有身体问题，重点是怎样在不影响他心理问题的情况下给他开药，你大学不是进修了心理学嘛，帮我看看呗。”
谢溪听完又仔细看了一眼这个病人的资料，情况确实有些复杂，他想了想道：“你可以联系一下他的家里人，问他有没有固定的心理治疗，如果有，可以约一下那边的医生，具体跟他谈。”
同事道：“看来也只有这样了。”
同事把资料收起来，还没有要走的意思，“还有事？”谢溪问。
“昨天下班后没什么故事？”同事一脸八卦。
谢溪冷漠：“你想听什么故事？”
同事讪笑：“真不是我说的，那女人不简单啊，医院上上下下都被她找过了，你也别怪大家，他们都是关心你。”
“关心？”谢溪斜他一眼。
“那好吧，是八卦，”同事笑着拍了一下他的肩，“你这家伙长这么帅，又不谈恋爱，别说院里的小护士，外面只要见过你的谁不动心？说起来，你为什么不谈恋爱啊，真打算单一辈子？”
“我什么时候说过不谈恋爱了，少给我扣帽子。”
同事惊讶：“那我也没见你行动啊。”
谢溪与他对视一眼。
同事立刻明白了：“没遇上喜欢的是吧？行，这事儿就包在我身上了，说吧，什么时候有空，哥哥带你去潇洒。”
“你跟谁冲哥？”
同事立马怂了：“行，你是我哥，就今晚吧，下班后陪你去酒吧？”
谢溪没说去也没说不去，同事和他相处也有两年了，自然知道他的性子，“那就这么说定了。”
李棵文知道谢溪能答应跟他去酒吧就已经是破天荒头一次了，所以想了一天总算敲定带他去哪个酒吧。
live是N市出了名的酒吧，不管是人员还是活动都不落俗套，总之，高级又不失创意，适合谢溪这样的小萌新。
当然，也只有他会把谢溪当小萌新。
直到谢溪干掉了第二瓶高浓度酒以后，李棵文傻眼了，他自己都喝得有些头晕，李棵文撑着酒瓶：“我说谢溪，你小子深藏不漏啊，没少来酒吧吧。”
谢溪：“以前常来。”
“那为什么后面不来了，现在又要来了？”李棵文嗅到一股故事的味道。
谢溪沉默了一阵，可能是喝了酒的缘故，说说也没什么：“六年前，我有一个喜欢的人，但他走了。”
李棵文震惊了，原来谢溪还真的有故事，他就说嘛，这么帅的男人不谈恋爱要不是心理有问题，就肯定是被伤过。
“他还是个男人。”
谢溪好整以暇地欣赏着李棵文的表情。
李棵文的的内心直接从天啊——原来如此——卧槽，脸上的神情可谓是变幻莫测，还挺好玩。
谢溪嗤笑：“吓到了？”
李棵文以他混迹多年酒吧的傲骨道：“怎么可能！你看那边。”
谢溪顺着李棵文指的方向看过去，靠舞台的卡座里有两个男人，其中一个搂着另一个，很明显是一对情侣，虽然在live同性情侣一般比较低调，但也不是没有。
李棵文也早就见怪不怪了。
“我只是没想到你会喜欢男人，唉，又有多少小女生要心碎了。”李棵文装作一副伤心的模样。
谢溪冷笑一声。
“诶，说说呗？”
“说什么？”
“你喜欢的那个男人啊，肯定长得不赖吧。”
没有得到回应，李棵文疑惑地看向谢溪，这才发现他还盯着刚才的位置在看。
李棵文好笑：“你该不会是看上人家其中一个了吧。”说完，李棵文也看过去。
李棵文一愣，没想到刚才那对情侣旁边又出现了一个男人，那男人……啧啧，怎么说，一看就是个极品，已经有很多人注意到他了。
“喂，你该不会是看上那个了吧。”不用猜，李棵文就知道谢溪一定是在看那个男人。
酒吧暧昧的氛围给周围都好像打上了一层滤镜，隔了六年时光，再一次看见那个人，谢溪一如既往地出现了心理反应，心脏不受控制地跳动着。
男人穿着黑色高领毛衣，显得肩宽腰窄，好身材暴漏无疑，修长的手指捏着一盏透明酒杯，深红色的酒液称得他手指白皙干净。
谢溪突然想到昨晚在自家门口看到的他。
转过头，扬唇一笑：“是又怎么样。”
“靠！”李棵文被谢溪的笑容晃花了眼，“就冲你这个笑，老子特么的也得帮你把人搞到手啊。”
谢溪握着酒杯喝了一口，看着李棵文拿着自己的手机朝那边走去，唇边的笑容逐渐扩大。
他看到李棵文走到卡座边，朝那三人举了举手里的杯子，然后笑着说了什么。
那对同性情侣中金发男人惊讶地看向落单的黑发男人，随后，李棵文就划开了他的手机，然后递到黑发男人面前。
黑发男人随着李棵文的视线看向自己这边，谢溪毫不掩饰地看过去，和他对上视线。
男人眸底神色不定，眼神逐渐变得复杂。
“你说，他想跟我交个朋友？”顾溯重复李棵文的话。
李棵文还举着手机，笑道：“没错，我朋友喝多了，加个好友呗，这是他的手机。”
顾溯垂眸，视线落在手机上那个熟悉的头像上。
“不用了。”
这次连花磐都笑了，他松开自己刚交到的男朋友，推了顾溯一把：“喂，你加一个呗。”
花磐凑近顾溯耳边，眼睛却看着不远处的谢溪，“那个男人也是极品啊，先不管身材如何，脸是真帅，加个好友你又不吃亏，再说，你要真不喜欢，先帮我加着。”
顾溯转头看了花磐一眼。
花磐嘟囔：“你瞪我干嘛啊。”
花磐的男朋友一把将人搂过去，“你是真傻还是假傻？”
花磐疑惑：“小符，你什么意思？”
被称作小符的男人勾了勾唇：“你没见顾溯见那人的眼神都不对？”
花磐：“那他为什么不加？”
“这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李棵文见对方真不加，也不勉强，收回手机笑道：“那行吧，你叫什么，常来live玩？认识一下吧，我叫李棵文，那边那个是我朋友，叫谢溪，以后有机会可以一起。”
见李棵文朝顾溯伸出手，花磐听了小符的话，对顾溯和那边的男人很感兴趣，怕顾溯不理别人扫了人家的兴，忙伸出手握住他的手，“认识一下，我叫花磐，这是我男朋友小符，他叫顾溯。”
李棵文看了一眼顾溯，明白过来，笑道：“行。”
未免人家觉得他们太端着，花磐主动把微信二维码调出来，对李棵文道：“加我吧。”
顾溯见李棵文这次换了个手机加的好友，才没说什么。
笑话，谢溪看上的是这个叫顾溯的，他要是敢拿他手机随便乱加人，回去有他受的。
李棵文走回去，发现谢溪表情不善，疑惑：“怎么？”
早在刚才那个金发男人靠近顾溯耳边说话的时候，谢溪的脸色就沉了下来，他问李棵文：“他们什么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