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一有一点的印象，就是那家伙小时候和现在一样不爱说话，是个小冰疙瘩。
可能也是因为这个原因，谢溪对他印象并不多深，谢溪一直是个闹腾的性子，交的朋友大多也闹腾。
他小时候调皮捣蛋，那个人走后直接升级为长辈讨厌、同龄人害怕的魔鬼性子。
所以怎么看也不可能和性格冷淡、不爱说话、成绩好，又讨长辈喜欢的顾溯玩得多好。
可能也有那么一段时间，那个人没走之前，自己愿意和他做朋友，也许也有过一段儿时情谊，不过那个人走后谢溪封闭了一段时间，他哭了很久，闹了很久，还发了次高烧，很多事记得就更模糊了，更不用说顾溯在那之前就出国了，这个朋友，自然在谢溪脑子里就模糊了。
但顾溯醉酒后的话还是在谢溪心里留了个印子。
天气回暖后丰高的学生换上了薄薄的校服衬衫，最多在早晚凉的时候再加一件薄外套，三年级也迎来了高考前的第二次诊断性考试。
早自习过后，大家都忙着收拾自己的书，全都要堆到走廊尽头的空教室去。
收拾完以后好多人就趁着这点时间拿出知识点小本子开始最后的“临时抱佛脚”。
谢溪没什么好收拾的，就在一边玩手机。
唐轩看向郁蒙：“你不是最近一个月都在刻苦复习？不抓紧这最后一点时间？”
郁蒙手肘撑在桌面上，特豪气地一挥手：“临时抱佛脚有什么用，该学的我都记在这里了。”
郁蒙自豪地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唐轩白了他一眼，看向一旁埋头看书的苏牧安。
郁蒙：“这不一样，班长记忆容量比我大，当然能看一点是一点了。”
唐轩无语他的歪理，又看向在一旁和谢溪说着什么的顾溯，“那顾溯呢？”
郁蒙挑眉，“那能一样吗？溯哥那是学霸思维，看不看都是第一，根本没什么悬念。”
学霸顾溯现在无暇顾及其他，他问谢溪：“这次，你打算怎么考？”
谢溪收了手机，看向他，“什么怎么考？”
顾溯说道：“你是打算像以前一样敷衍了事，还是认真一点？”
谢溪奇怪：“我为什么要认真考？”
他压根没想过认真考，早就习惯了，任何考试都没什么意思。
顾溯道：“可你这段时间进步了很多，你就不想检验一下？”
谢溪看了顾溯一会儿，男生眼底的情绪即便很淡，也被他捕捉到了，他嗤笑：“你少试探我，也别想说服我，我早就说了，考试对我来说是最不重要的。”
说完这话谢溪就站起身，拿着一支笔出了教室。
顾溯望着谢溪的背影，微微皱起了眉头。
谢溪的考室在15班，算是靠后的考室了，跟顾溯都不在一个区，顾溯第一名，考室在实验室，一进去就是安静和跃跃欲试的氛围。
谢溪懒洋洋地靠在窗户边，想着顾溯刚才跟他说话时的眼神，忍不住嘲讽地勾了勾唇，顾溯督促他写作业，给他讲题，甚至把那些知识点不明显地讲给自己听，还真是大费心思。
但谢溪知道，顾溯就是为了对谢天蕴的承诺，越是这样，谢溪越是觉得不爽，只要跟谢天蕴扯上关系，他都觉得不爽。
考试铃声打响，周围都是些学渣，一动不动，懒散得很，谢溪也一直托腮看着窗外。
虽然谢溪嘴硬说自己不会认真考，但顾溯的话还是让他有些在意，所以每堂考试中途的时候，谢溪都会拿起卷子仔细浏览，意外地发现，这些题甚至比平时做的题还要简单。
“考得咋样啊？我的溪。”最后一堂考试结束，谢溪刚走回教室门口，喜气洋溢的郁蒙就一把揽住他的肩。
谢溪拍开他的手：“就那样。”
郁蒙惊讶：“不是吧，我看溯哥给你讲题比对我还认真，你特么不会又没认真做吧。”
唐轩从后面走来：“这也不算意外了。”
但郁蒙还是觉得有些可惜：“好吧。”
郁蒙眼角余光瞥见从走廊前面走过来的顾溯，停下脚步，喊道：“溯哥！学霸，考得怎么样？”
谢溪往座位走的脚步慢了下来。
顾溯走近，道：“还行。”
郁蒙笑着说：“还行那就又是第一！真不愧是我溯哥，我记得这次考试蓉姐给你定了一个目标啊？好像是隔壁实验第一名上次诊断考试的成绩？”
顾溯点头：“嗯。”
郁蒙好奇：“你觉得能行不？”
顾溯道：“大概。”
郁蒙困惑：“什么叫大概啊？”
唐轩拍了一下他的肩，“大概就是可以的意思，学霸说话都比较谦虚。”
郁蒙一下乐了：“那好啊，这次大家都考得不错，咱等成绩出来一起去开个party，我做东，都得来啊。”
唐轩走到苏牧安座位前，苏牧安抬头，眼睛有些红，唐轩一愣：“怎么了，没考好？”
苏牧安点头：“嗯……好像作文写偏题了。”
唐轩回忆自己从回来时一路都听到有人说这件事，安慰道：“没事，这次好像很多人都写偏题了。”
苏牧安点点头，“嗯。”
唐轩看他眼圈还是有些红，拍了拍他脑袋：“别难过，放学请你吃蛋糕。”
苏牧安抬头看他，男生垂下眼，眼底有些温柔。
唐轩道：“你喜欢的芒果味。”
苏牧安感觉心情真的好了一点，点头说：“好。”
丰高三年级学生在4月的最后一周进行了第二次诊断性考试，大多数学生都在论坛上讨论作文偏题的事情，当然，还有人压宝顾溯这次会不会又是第一。
毫无悬念，顾溯又是第一。
但在成绩榜张贴出来的同一时间，顾溯被印婉蓉叫去了办公室。
左川文自从被谢溪狠狠教训了一顿，停歇了一段时间，现在又开始活跃，顾溯前脚刚走，他就来教室里宣布顾溯得了第一名的好消息。
“不过，不知道印老师找他干嘛，好像神情有些严肃呢。”
郁蒙听到左川文的话，转头道：“难道溯哥没达到蓉姐的目标？”
唐轩没理他，看向苏牧安：“去看你的成绩了吗？”
苏牧安点头：“看了，语文确实偏题了，但好像影响不大，不过，下次我还是会努力不偏题的。”
唐轩点头：“嗯，好。”
郁蒙见唐轩不理他，又看谢溪，“谢溪，你觉得呢？”
谢溪对顾溯第一并不意外，毕竟天天被他抓着讲题，对方知识点有多扎实，他有最直接的感受。
谢溪看也不看郁蒙：“不知道。”
郁蒙郁闷道：“怎么就不知道了？溯哥没跟你讲过这次考试的细节？我的溪，你咋就一点都不关心你哥呢？你看他多关心你。”
谢溪：“关你屁事。”
“哼，话说，溯哥该不会也跟班长一样，作文写偏题了吧？那还能考第一？也太魔幻了。”说着郁蒙转头问苏牧安，“班长，你名次下降没？”
苏牧安摇头：“没，但名次也没涨，如果没偏题，加上这段时间的复习，我应该能再进步至少五名。”
郁蒙张了张嘴，班长本来就在年级前十，再涨五名，这话恐怕也只有他们这些成绩好的说得出来。
顾溯很快就回来了，手里拿着一套试卷，郁蒙以为是他自己的试卷，忙抢过去看，“溯哥，你拿到试卷了？我看看，考得怎么样——咦，怎么都是白的？”
顾溯嗯了一声。
郁蒙把试卷还给他，疑惑：“蓉姐找你干嘛了？你不是已经考了第一了吗？还有，干嘛给你拿这个试卷，不会让你重做吧？”
顾溯把试卷放进抽屉里，“我作文偏题了。”
郁蒙张大嘴：“还真被我猜对了，那你没达到她定的目标？”
顾溯道：“达到了。”
郁蒙疑惑：“那她干嘛还找你？”
顾溯道：“她觉得我作文如果不偏题能考得更好。”
郁蒙：“……该怎么说，蓉姐还真是严格啊。”
唐轩和苏牧安坐在一起，他往后一靠，手虚虚搭在苏牧安身后的椅背上，说道：“这次作文偏题的好像特别多。”
“蓉姐说这次全年级只有不到三十个完全没偏题，其他或多或少都有些偏题，咱们班就一个没偏题。”顾溯看了谢溪一眼。
郁蒙没注意到顾溯的眼神，惊讶：“咱们班才一个？那完了，难怪蓉姐会找你，她肯定气死了。”
高跟鞋的声音伴随着上课铃响起，从走廊远处传来，带着更甚以往的怒气值。
郁蒙几人蹭地站起身，赶紧回座位，他没猜错，印婉蓉确实很生气，一上来就把试卷往讲台上一甩，腾起一阵粉笔灰，年轻的面容带着怒气。
“这次考得好哇，几十个人作文偏题，你们平常都在怎么审题？啊？”印婉蓉眼神冷冷扫下去，“虽然这次作文题目确实出的有些难，但不至于咱们班才一个人不偏题吧？”
有人弱弱问了一句：“印老师，那个人谁啊？”
“顾溯吧，年级第一，还能是谁？”
“或者是班长？”
印婉蓉道：“谢溪。”
谢溪被点名，视线朝印婉蓉看去，听到她说：“就你一个人没偏题，下课把你作文贴教室后面，让大家看看。”
谢溪动了动唇，想拒绝，看印婉蓉气得脸色都白了，又没说什么。
接下来，印婉蓉一个个批斗，成绩刚出来，她还没来得及深入分析，就看了失分率，全班至少一半都被他点了名，包括谢溪。
每堂课老师接下来上课的步骤都是，骂人、骂人、再骂人，偶尔有那么几句夸奖，最后才是讲试卷。
下午最后一堂课终于结束，众人都觉得头上隐形了好几个包，这次放学闪的比谁都快，很快教室就空了一大半。
郁蒙跑过来，他脸带笑意，虽然老师骂了人，但也有夸人，他这次被夸的比较多，“咱都考得不错，去庆祝一下，包厢我都定好了，吃了饭直接去鱼跃，自己来啊。”
顾溯道：“你们先玩，我还有点事。”
郁蒙想起他上午拿回来的一套试卷，“哦，你要重写啊？好吧，那你写完了赶紧来，吃的给你留着。”
郁蒙看向谢溪：“那谢溪跟我们一起走？”
顾溯道：“他和我一起。”
谢溪看向顾溯：“？”
郁蒙直接把顾溯的回答当谢溪的了，转身就走：“那行，我们先走了。”
谢溪看向顾溯：“你写试卷凭什么让我陪你？”
顾溯看他一眼：“我不写，你等我一下。”
谢溪疑惑，就看顾溯把今天老师发下来的两份作业摆在桌面上，然后从桌兜里拿出这次诊断考试的一套空白试卷，抬手，放在了自己桌上。
谢溪看着那试卷：“？”
顾溯道：“这次认真做，我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