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礼的场地被选在了纳西神山,圣诞节这一日天气晴朗,漫山冰雪银装素裹却也未见消融,抬眼望去,可见蔚蓝的天空与银白山巅相接,蓝灰色山体向下延伸,点缀着阳光下清灵雅致的冰河。

  雪白的山茶被不远万里运来,冷冻在晶莹剔透的寒冰中,将露天的婚礼场地包裹,与背后雪峰碧幕的景致相映成至美之色。

  纵然满堂宾客皆是名流之辈,亦对其中氛围惊叹不已,与传统的热闹喜庆不同,不为世俗,古典静谧。

  媒体记者被拦在山脚下,装点着花束的车队也就此止步,唯有载着新人的那辆穿越冬日冰封保存的花海,缓缓停在深蓝色走廊尽头。

  悠扬的音乐缓缓响起。

  雪山折射着阳光照在宴时昼和虞礼书身上,洁白的礼服霎那间晕染出圣洁耀目的光辉,将二人包裹在其中。

  宴时昼朝虞礼书伸出手:“哥哥。”

  众目睽睽之下,虞礼书将手递过去,被宴时昼牢牢抓住,惊呼与鼓掌声中,他们并肩而行,一步步穿过走廊,冰雕而成的连廊在身侧照出一圈彩光。

  虞礼书的余光扫过宾客席。

  第五排,第四排,第三排……

  第二排坐着齐魏、白磬泠等关系相近的好友,第一排坐着方女士、虞父、宴夫人和宴时胤。

  他的心一点点下沉。

  唯独没有林竞思。

  虞礼书的目光看向宴时昼,毫不掩饰眼中的担忧与惊慌。

  可宴时昼对此视若无睹,反而愈发攥紧了虞礼书的手,面上的笑容完美无瑕,甜丝丝地向宾客致谢。

  宾客鼓起掌来,笑声湮没在覆雪的山谷里,远听不过一阵闷响。

  走上台担任司仪职责的是白磬泠。

  “感谢各位如约而至……”

  白磬泠的手握着话筒都在抖,她余光瞥见虞礼书不太好看的面色,却又没有收到终止仪式的明确说明,只好硬着头皮把讲稿背出来。

  收到请柬好几天,她都以为自己是在做梦,站在台上脚底轻飘飘的,再看齐魏他们的神情,同她一般复杂。

  她们云耀的高岭之花终于是被另一朵剧毒曼陀罗拱了。

  “……请二位交换对戒。”说完最后一句词,她才松了一口气。

  宴时昼轻轻托起虞礼书的掌心,将那枚款式低调却奢美的戒指轻轻套在无名指上。

  铂金光泽极衬虞礼书白皙的皮肤,宴时昼一直都知道。

  他属于他,终此一生。

  他捧着虞礼书的手,情不自禁地欣喜,眼尾的泪痣如一簇撩拨的火苗,在泠冽雪峰间燃烧,爱意的光芒笼罩下,那双明亮的眼眸中只装得下一个虞礼书,“我爱你。”

  虞礼书看着紧紧扣在自己指节上的戒指,才恍惚间想起,“Yu”和“Leviathan”的婚礼戒指似乎与之外形相似。只是戒尾那颗血红色的钻,愈发秾艳,比刀刺大动脉后喷溅而出的新鲜血液还要瑰丽动魄。

  四下响起掌声与欢呼声,宴时昼拽过虞礼书僵硬的手,将另一枚戒指放在他掌心。

  手部用力收紧,轻微的痛感将虞礼书从思虑中唤回,他抬起眼眸,看清宴时昼眼中九分缠绵黏腻的甜蜜爱意,与余下一分寒冷彻骨的胁迫之意。

  在他迟疑间,宴时昼拉着他的手,为自己戴上戒指,手指相扣间,金属碰撞出一声轻响,昭示着他们结合。

  白磬泠正纠结如何开口,说出让宴时昼亲吻自己老板的话,就见他揽过虞礼书的腰,飞快地低下头去。

  蔚蓝天空与雪峰之下,亲朋众人睽睽之间,时间仿佛如四遭的鲜花般冻结在冰霜中,凝结成永恒的花。

  宾客纷纷笑了起来,笑新人猴急,却也有几个离得近的,看清了唇齿相接间宴时昼毫不客气地攻城略地,看清了虞礼书紧闭眼眸时长睫上凝落的水珠。

  程欢意离得最近,不知为何脑子里闪过一堆黄色废料,他甚至能想象到虞哥在床上有多闷骚,有多惨。

  “造孽啊,”他说了一句,而后被亲哥打了一巴掌,“嗷”的一声闭上了嘴。

  宴时昼还未亲够,却也懂得此情此景要适可而止。

  他退离虞礼书被吮的殷红的唇瓣,不动声色地扶住他发软的身体,让虞礼书轻倚在自己小臂上,微微喘息。

  在他人看来,便是吻完也难舍难分的新婚眷侣。

  “虞哥是真喜欢宴时昼啊……”齐魏傻眼了,若说一开始猜测另有隐情,此刻便是真信了他们在一起了,这暧昧缠绵的氛围,没做过个十来百次的出不来啊。

  白磬泠回到台上,宣布婚礼的终结,人们再度恭维祝福,少许嘲弄的话语被淹没在其中微不足道。

  虞礼书的目光在流动的人群中扫过一遍又一遍。

  冷气顺着冰晶蔓延而上,他的手凉到宴时昼发热的掌心亦难以温暖。

  虞礼书看向宴时昼,眼神由不安转为质问。

  “林竞思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