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的婚期最终定在了圣诞节那天。

  虞礼书不知道宴时昼用什么办法说服了方女士,最终她同意以一方长辈的身份出席婚礼,向整个上流社会承认他们的关系,但婚礼不能大肆宣扬给媒体。

  考虑到云耀和虞礼书的行业特殊性,宴时昼最终答应了这个要求。

  可定制婚服的时候,他还是没忍住,悄悄用沉寂已久的社交账号发布了一张图片。

  画面中可以看到两只修长好看的手,一只紧紧扣压,另一只无力摊开,指尖纠缠,在柔软的床单上压出明显的褶痕。

  虽然没有文案,但朋友圈中的富家子弟纷纷哗然,私下猜测着宴家少爷这是遇到了哪位红颜知己。

  可第二天,他们就都收到了宴时昼和虞礼书的婚礼请柬。

  当时齐魏正在和程欢意喝酒打牌,拆开礼盒一看,还以为自己喝醉升天了。

  “你帮我看看,这是哪六个字?”他揪着程欢意的袖子,大着舌头迷迷糊糊地问道。

  程欢意才是真正喝趴的那个,眯起眼睛,瞪了半天,那六个字转啊转啊转,好半天才停在那里,他念道:“虞……虞礼书,宴时昼……喜今日赤绳系定,珠联璧合,卜他年白头永偕,桂馥兰馨……”

  他一字一句念完,脑子被酒精灌傻了,乐呵呵笑了一下:“整这么文艺,他们两个要结婚啊,哈哈哈……啊?”

  话刚说完,他像是被泼了一桶冰水一般,顿时清醒了,抓着那深红镶玉的请柬,反反复复看了几遍,的确是“婚柬”二字不错。

  程欢意和齐魏大小瞪小眼:“我们喝了多少酒?”

  点着桌子上的空瓶数了数,总共也才三四瓶,还是度数不高的甜酒,没醉到白日见鬼的地步。

  “卧槽。”程欢意没忍住,骂了一句脏话。

  齐魏第一次没有觉得他言语粗俗,因为他也想骂两句:“礼书疯了吧,他们两个男人,还相差六岁!不是,不是哥哥弟弟吗?”

  “卧槽,”程欢意摇着脑袋,说出了后半句,“真羡慕,呜呜。”

  这时司谌回来了,听见这一句,摸不着头脑地问:“羡慕什么?”

  齐魏和程欢意同时转头看向他,一个表情像自家白菜被猪拱了,一个表情像别的猪居然拱到白菜了,齐唰唰地开口:“虞哥要结婚了。”

  说好的反叛包办婚姻,齐魏这儿相亲才刚刚开始,虞礼书直接给他们整了个大的。

  司谌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什么形容词,最后说了一句:“够反叛。”

  ……

  宴时昼最终选择了白色的西装,搭配深蓝色的胸前礼花。

  虞礼书坐在沙发上沉默不语地看着他满心欢喜地在镜子面前转圈,忽然开口问了一句:“不是不喜欢白色吗?”

  这是他们回到故居后,虞礼书第一次主动开口说话。

  宴时昼的动作顿住,眼中迸发出闪耀的华光,连虞礼书问什么都没听进去。

  “哥哥……”

  他热烈地亲吻着虞礼书的锁骨,仿佛是在使出全身力气回应着虞礼书罕见的主动,滚烫的气息喷洒在红肿的胸口,他喘着气,小声说道:“因为是我们的婚礼,所以没关系。”

  虞礼书没有推开他,或许是因为推开也没用,他沉默半晌,缓缓回了一个“好”字。

  选定了西装,聘用的礼宾人员又过来和他们确认婚礼的场地,包括花束颜色,宾客坐席,菜品小吃,婚礼流程……琐事繁多,应接不暇。

  无论多么豪华雅致、美轮美奂的布置放在眼前,虞礼书都不怎么感兴趣,懒懒地耷拉着眼皮,仿佛不是在看自己的婚礼,而是一场结局注定、毫无新意的肥皂剧。

  但宴时昼却兴致勃勃,特意请教了好几个著名策划人和设计师来提供建议,结果纠结来纠结去,最终还是选择了虞礼书从前最喜欢的颜色、款式、口味、花样。

  等一一确认完这些细节,工作人员离开,宴时昼才发现虞礼书蜷缩在沙发上,睡着了。

  他的面容掩在昏暗的光线中,依稀可见轻蹙的眉心,宴时昼放轻了脚步走过去,将他的烦闷舒展扶平。

  将越来越清瘦的人抱起,放到主卧的床上去,宴时昼才发觉虞礼书原本流畅结实的肌肉在逐渐消失,明明按照他的要求摄入食物,背部的肩胛骨却早已高凸,膈的人生疼。

  宴时昼盯着他的面容,看了半天,悄悄从抽屉里拿出一个玻璃罐。

  从虞礼书的垃圾桶里捡回来的,他小心翼翼地放在了床头。

  草莓糖安安静静地躺在里面,宴时昼上床抱住虞礼书,却怎么也睡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