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礼书抓在手里,指腹抚过侧面的锯齿。

  直觉在这一刻支配着大脑,直指别墅三楼。

  他拿着钥匙,柔软的拖鞋在木地板上发出细微的响声,走出书房,爬上三楼的转角梯。

  宴时昼睡去的卧室就在他脚下,虞礼书不清楚这里的隔音怎么样,犹豫两秒,还是脱去了鞋子,光脚踩在柔软的长毛毯上。

  再一次站在这扇门前,他心下依旧生出一阵恐慌。

  却不再像上次那般蚀骨难熬。

  虞礼书不知自己所倚仗的,究竟是帕斯的承诺和部署,还是宴时昼对自己的感情。

  这十天爱侣般的柔情蜜意麻痹了他对于危险感知的神经,以至于在这一刻,他仅仅停顿了几秒,便将钥匙插进了锁孔里。

  "咔嚓。"

  轻轻旋动,明明锯齿相嵌,却死死卡在原地,无法扭转分毫。

  "咔嚓。咔嚓。咔嚓。"

  细微的绝望和愈多的恐惧窜遍全身,虞礼书不死心般一遍遍扳动着钥匙。

  直到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从身后伸出来,轻轻扶住他的手腕。

  "要我帮忙吗?"

  场景像是胶片中的一面面般被极致放慢,甜丝丝的声音如一把冷刃贴在他的后颈。

  桃面樱唇的漂亮青年将下巴轻轻搭在他肩上,单手抓住拱形门锁,微微用力。

  "咔嚓。"

  门锁化作四截碎片,沾着宴时昼手心的鲜血,落在地毯上。

  虞礼书的整只胳膊伴随着右手痉挛而轻微颤抖,他感觉自己喉腔中的水分在拔干,说不出一句辩解的话。

  直到紧闭的门被身后的人推开,其中场景伴随着"吱呀"一声骇人的响声呈现在虞礼书面前。

  没有柔软的床,没有落地窗,没有温暖的光线。

  房间正中间安放着一只巨大的金色笼子,顶端收拢,镶嵌着血红色宝石,在黑暗中依旧熠熠闪光,金属在宝石映照折射出腥红奢华的冷光。

  长长的皮革系带从吊顶垂下,顺着间隙落入笼中,低端是同样金属质地的镣铐,足以将一个一米八的成年男性吊起,摆弄成一个门洞大开的姿势。

  玻璃制的柜台里摆放着大小不一的工具,一条鲜红色的长绳蜿蜒在可怖的器物中,顶端缠在一把散鞭上,再往下是不同型号的摄影机,最小的足以被塞入身体内部。

  恐惧,恐惧,再度侵蚀吞噬短暂的虚假的温柔。

  虞礼书几乎在一瞬间挣开宴时昼并未握紧的手,转身逃离,他光裸的脚踩在柔软的地毯上,毫无着力点,双腿脱力摔倒在地。

  "要去哪里呢?"

  宴时昼无动于衷地站在原地,居高临下地看着跪倒在地颤抖的男人,美到令人恐惧的面容隐没在黑暗中,唯有双眸黑到发蓝。

  因为他精心准备的毛毯,哪怕是被顶着向前跪爬,也不会对虞礼书的膝盖造成任何伤害。

  "别这样......别这样......"

  虞礼书语无伦次地向后缩了一下身子,眼睁睁看着宴时昼抓住自己的脚踝往回拖动,声音中带上祈求:"你不能这么对我......时昼,时昼啊......你不能......"

  "哥哥为什么哭了呢?"

  宴时昼弯腰蹲在虞礼书面前,怜惜地为他擦去不知何时落下的眼泪。

  虞礼书并非因伤感而哭泣,只是在极端恐惧时无法遏制地分泌泪液,这一点宴时昼极其欢喜,在床上为虞礼书吻去泪水是美妙的事情,他热衷于吞噬虞礼书的一切体液。

  "别害怕,别害怕呀......"

  将分毫不敢再推拒的虞礼书从地上抱了起来,宴时昼微微叹了口气:"都说了不要打开,这下吓到哥哥了,哥哥活该。"

  "哥哥"两个字让虞礼书悬在空中的心微微落下,这意味着宴时昼并未因此动怒。

  他将宴时昼微敞的衣领攥在手中,向带来危险的人寻求着保护。

  这一点宴时昼也很喜欢,将虞礼书抱在怀里打他的屁股,他反而会吃痛往打他的人怀里躲。

  又天真,又可爱。

  "别怕,我也不喜欢让别的东西接触哥哥的身体......"

  唯一碰过的糖果,都化成了水,被舔得一干二净,消失在这个世界上了。

  这世上只有他能碰哥哥,别的人,别的东西,统统不行。

  "所以只要哥哥乖一点,就不用进那个房间......嗯?"

  满意地看到虞礼书带有保证意味地讨好亲吻,像是献祭般露出白皙脆弱的脖颈,宴时昼轻笑出声。

  安抚般舔了舔虞礼书因恐惧而干燥的唇,他将人抱下二楼。

  乖顺地将脸埋进宴时昼怀中,虞礼书知道自己失去了拿到身份证明的最后时机,这就意味着即便成功逃走,他也要带着Yu的身份。

  无法摆脱与宴时昼的婚姻关系。

  除非宴时昼或他一人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