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家就像是一头贪婪的巨兽, 一口一口地吞噬掉他多年来的付出和成就。他苦心孤诣这么多年,被防备,被猜忌, 被欺骗,到头来一场空。
尹微雪没死, 她的孩子也没死且一直养在他名下, 尹氏内部也并非表面上那般服从于他。
全都是戏码, 全都是在骗他。
故意让他在尹氏最困难之际接手, 既借他的手肃清公司,又能让他充当最大责任人揽下所有风险。
真是好一招一石二鸟之计,难怪当初尹长风说卸任就卸任,感情是故意设计给他下套,思及此, 赵元信讽刺地看向安静歪倒在一旁的尹念云, 管家那些人还说尹大少是因为弟弟的死受了刺激, 当真可笑。
尹家那伙人是不是真的在乎尹念云他不敢肯定, 但他唯一能肯定的是, 项家的继任人项鸣和尹念云的亲母尹微雪绝对是在乎尹念云的。
过了今天再拿不出证据,他便有面临牢狱之灾的风险。
在医院众目睽睽之下动手并非是他的本意, 但自从关键资料泄露,被以数项商业犯罪的罪名举报后, 他和尹家和项家已然是不死不休的局面。
尹老太理直气壮的嘲讽激得他暴怒, 若不是尚存几分理智念及爱人和孩子, 他当时恐怕就不顾一切地杀了尹念云泄愤。
赵元信劝自己冷静再冷静, 尹念云是尹微雪的亲生儿子, 而尹老太又对尹微雪这个女儿多有亏欠, 最为在意。虽然希望渺茫, 但若是用尹念云作要挟,或许还能有一丝希望。不论这丝希望再渺茫他也不愿放弃。
他会落到今天地步,少不了尹微雪在幕后推波助澜,关键数据大概率也掌握在她手中。
那么多年都忍过来了,总不差这些天。
“你想做什么?”尹微雪的情绪已经克制了许多,“你最好不要伤害到他。”
赵元信:“放心,他现在在一个很安全的地方,只要你们把泄露的人供出来,还有交出丢失的数据资料,我就让你们母子团聚。”
尹微雪:“你知道这样做的后果吗?”
她知道赵元信也不是傻子,就算她按他的要求做了,也不意味着他能完美脱罪,想回到尹氏掌权更是痴心妄想。
那他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难不成真的被逼到失心疯了吗?还是说赵元信要做的远没有这么简单?
按下心中疑虑没有问出口,尹微雪语气镇定道:“好,数据我可以给你。但我也不清楚所谓的泄密者是谁。”
赵元信:“我给你们一天时间准备,要是敢报警搞小动作,就别想你儿子完整活着回去了。”
挂断电话,赵元信让司机把尹念云扛下上车。
这是一处郊外的别墅区,几乎没有住户,干枯的杂草在风雨中随意摇晃,被深一脚浅一脚地踩进泥泞里。
进了屋,扑面而来的浓重的灰尘气息,尹念云被随意地扔在地面。
“绳子呢,没准备吗?”赵元信不满地问司机。
“没有。”司机心说一开始计划也不是这样,谁知道会发展成暴力绑架的程度。
在赵元信原先的预想里,如果劝服不了尹老太,那么他就会以一个比较温和体面的方式将尹念云带走,这是他唯一的筹码。
可当真见到尹念云人时,他却怎么也控制不住情绪,满脑子都是尹老太对他轻蔑不屑的神情,尹念云这种人有什么资格与他相提并论,怎么配继承尹家?
一时情绪上头动了刀,想反悔已经来不及了,赵元信干脆破罐子破摔,强行将人绑过了来。
现在脑子冷静下来,想到差点刺进尹长雨胸口的那一刀,赵元信不免有些后怕,还好当时尹念云把人给踹开了,手里沾上人命对他有害无益,事情只会瞬间变得棘手无数倍。
望着眼前这栋荒凉的别墅,尹永乐心里隐隐有些不安,不知道为什么赵元信非要让他来这里,余雯也莫名神经兮兮的,忽然问他要不要去国外留学,他都二十五六岁的人了,还念什么书。
他本以为余雯只是随口说说而已,没想到她竟然真的为出国做起准备来。
“爸,你让我来这里干什么?”尹永乐说着推开了门,踏进空荡荡的客厅,他怎么也没想到他会在这种地方见到尹念云。
“来得正好,看着他。”赵元信吩咐道,“千万别把人放跑了。”
“爸,这是怎么回事?”尹永乐忙上前,想解开遮住尹念云双眼的长布,赵元信冷厉的目光让他不得不停下动作,“尹念云为什么会在这,他眼睛怎么了?”
赵元信:“问那么多干什么,好好听我安排就是了。”
尹永乐再一无所知也意识到了不对劲儿,喉结滚动,他艰难开口:“爸,你让我来就是为了看着他吗?”
“这不是最重要的,我这么做主要是为了。”
“什么叫为了我?”尹永乐完全不理解,赵元信这疑似绑架的举动让他尤为不安。
赵元信道:“跟你说了你也不懂,总之国内是待不得了,尹家现在要把我们赶尽杀绝,我送你们去国外避避风头。”
这些信息量对尹永乐来说无疑是巨大的,心里一下子涌出了许多疑问,却不知从哪问起,最终话到嘴边:“那把他抓过来干什么?”
“只有他在我们手中尹家才不敢轻举妄动,我们才能有离开的机会。”赵元信没有多做解释,只道,“爸爸能信任的人只有你和你妈妈了,在我回来之前一定要看好他,千万别让他跑了。”
尹微雪果然很在乎她的孩子,很快就给了明确回复,承诺一定会在今天之内把他想要的资料发过来。叮嘱司机和尹永乐一定要把人看住,赵元信离开了这里。
司机在这不知闲置了多久的别墅里找了好一会儿,终于找到了绳索,要给人绑上时,尹永乐给拦下了。
“不用绑了,他这幅样子也跑不了。”
青年身形孱弱,从被喂了药到现在一直没有反应,现在躺地上一动不动,司机便也没有坚持,然而下一秒却见尹永乐将人抱了起来,轻轻地放在了柔软的沙发上。
过长的碎发遮住了尹永乐眉眼,看不清他此刻的神情,司机觉得有种莫名说不出的怪异感,好在尹永乐把人放到沙发上后便没有其他动作。
尹永乐问道:“爸爸是什么计划?”为什么没有提前告知他?
这个司机是赵元信的心腹,对尹永乐的疑惑也没有做清楚的解答,尹永乐能听出他话里的敷衍搪塞,没说几句话便借口出门了。
枯等的时间让人耐心有限,尹永乐坐立难安,又给余雯拨了电话,要求她一定要给自己解释清楚。
余雯原本也一副不想多说的样子,直到意识到问题,“你说你被他叫去看守尹念云了?你现在哪里?”
“爸爸让我来这里。”尹永乐其实也不是很赞同赵元信的做法,但他对现状并不了解,只能暂时顺从父亲的安排。
急促的呼吸声通过电话传来,那头的余雯大概是做了好几个深呼吸,才镇定又小声地开口,“你旁边有人吗?”
尹永乐也下意识放低了声音,透过窗户望向在院子里望风的司机,“有,刘叔在这。”
余雯道:“有些话我当面和你说吧,你把地址分享给我。”
尹永乐不疑有他:“妈你也要过来吗?”
“对,我过来接你,东西我都收拾好了,你不用再准备什么了。”
“不等爸爸了吗?”
“他要晚一点。”
尹永乐看了眼沙发上毫无知觉的青年,心里骤然升起一个念头,“妈,能不能再带一个人走?”
“谁?”
“尹念云,我想带着他离开。”心口仿佛有团火在蔓延,“妈,我们把他也带走吧。”
余雯惊诧:“你在说什么?”
余雯道:“一个大活人怎么可能说带走就带走?乐乐你不要说胡话了。”
“……妈,我没有说胡话,我现在很清醒。”
余雯不耐烦道:“别说这种话了,妈现在就来找你,你等我就行,还有你要离开的事谁也别告诉。”
要是错过这次,以后恐怕再也没有这么好的机会了,意识到这点,尹永乐干脆心一横道,“妈,你们知不知道你们这是在绑架?”
“乐乐,你想干什么?”
“就算老爸用尹念云要挟拿到了他想要的东西,然后呢?你们会打算怎么处理尹念云?”
“这都不关你的事,乐乐你别管那么多。”
“妈,我很少求你们什么,你们什么都瞒着我,我连签证都还没办你们就说让我出国,出去哪里?我也不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你们到底想做什么,我就一件事想求你们,不管去哪都把尹念云带上。”
余雯说了个他们要去的免签国家而后不愿多说了。
“妈,你难道就不怕我报警吗?”
这话一出,余雯那边足足沉默了五秒,“乐乐,你疯了吗?”
尹永乐:“我没疯,我只是想要你们带一个人走而已,你们连绑架勒索这种事都做了,再干脆点把人掳走不行吗?”
“不是我绑架的,我根本就没参与!”余雯下意识反驳完,又苦口婆心道,“乐乐,那是一个大活人,不是物件,你当海关是瞎的吗,怎么可能说带出国就带出国。”
尹永乐不理解:“就非要出国吗?”
“不出国难道等着被你爸牵连进监狱吗?”余雯的语气也不由地激动起来,“你能不能懂点事,妈妈已经够难的了!”
尹永乐脾气也上来了:“你难什么难,你成天待在家里当你的富太太,又不需要你赚钱养家,你有什么资格嫌弃爸爸?”
余雯当真被气到了,头一次从尹永乐嘴里听到如此指责的话,她感觉一口气堵在嗓子眼不上不下,鼻酸得厉害,“乐乐,你就是这么跟妈妈说话的吗?”
尹永乐可不是软脾气,越被余雯说就越是不服:“不然还要说什么?我就是想带个人走,你们做不到不会想办法吗?你们不是很有钱吗,从小没享受过你们什么东西,长大了提个要求都跟要了你命一样,满足一下我的要求会死啊?”
“乐乐你怎么可以说出这种话……”余雯眼泪顿时控制不住地往下淌,她从没有被儿子如此直白地斥责过,哪怕是养子尹念云也一直对她毕恭毕敬,孝顺乖巧。她的乐乐流落在外多年,她只觉得他是性子上缺些管教,人还是很懂事听话的。
如果是尹念云敢这么跟她说话,早就被她狠狠训斥一通,但尹永乐是他亲生儿子啊,放在心尖尖上疼爱的儿子,余雯整个人都在发颤,嘴唇哆嗦着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跟错了男人毁了自己一生就罢,她本以为自己的亲生儿子能体谅她的辛苦和委屈,然而却对她如此不敬……她究竟做错了什么要被如此对待?
“我一定要带他走。”尹永乐语气坚决,没有商量的余地。
“你、你……”余雯被气得你了半天,终于缓过些气来,“他给你灌了什么迷魂药,让你连妈妈都忤逆?”
尹永乐本能的对这话不喜,“这是我的事。”
“不行,你给我说清楚!”余雯发现只要一和儿子提到尹念云的存在,事情就会像脱轨的火车一样超出控制,他们母子每每起争执,也多半是因为尹念云。
传出尹念云死了的消息那段时间里,尹永乐魂不守舍,整天消沉得打不起精神来。
后来她儿子又魔怔了似的大费周章搞演唱会,连自己被封杀了都不在乎,那时她还不知道他非要办演唱会的目的,直到网络上铺天盖地的热点推送,尹念云在舞台上红得一塌糊涂的画面送到眼前,她才知道意识到缘由。
现在尹永乐越发疯魔了,居然真要把人绑架走,不惜对她这个母亲恶言相向。难道之前中学时尹念云对他的那点好,还比得过她这个亲妈对他全心全意的爱吗?
余雯越想越心凉,越想越气,尹念云果然是个扫把星搅家精,沾了他准没好事,早知道就不该把他捡回来。
她家乐乐不知道怎么又被那扫把星给骗了,她得把乐乐拉回来,想到这余雯心里有了充足的动力,没错,她家乐乐本来就很听话懂事,都是尹念云这个丧门星害得,她迫切地要去见自己儿子,也没有精力去想那些委屈的事了,气势汹汹地叫司机速度再快一点。
至于尹永乐为什么非要带上尹念云,余雯下意识地避开不去想其中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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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房里静如死寂。经过一番打击的尹老太此刻紧闭着眼,睡相很是不安,没有人敢告诉她刚才发生的事。
尹长雨被包扎好伤口,被安排守在奶奶身边,尹长风本来要去处理这次事端,接过一通电话后也留在了病房里。
病房门几乎是被一把撞开的。
“嗒嗒嗒——”急促的脚步声传来,尹微雪身上还穿着应酬的正装,没有给病床前的俩兄弟多少眼神,直奔主题。
“把她叫醒。”
尹长雨暗暗打量着这位传闻中的姑姑,心惊于她语气里的冷漠。
“奶奶好不容易才睡着。”
尹微雪面不改色:“她以后有的是睡觉的时候。”
“你怎么能……”下意识握拳牵扯出的疼痛让尹长雨话到一半消了音,他不可避免地想到了刚才发生的事,赵元信劫走尹念云后,他们收到了要求用尹氏机密赎人的消息。
是尹微雪答应给出数据,她是念云的亲生母亲。
她站在面前,尹长雨提不起丝毫的底气。
尹长风沉默地把尹老太唤醒。尹老太本就没有睡熟,朦胧地睁开眼,入目的画面让她呆滞了许久许久,眼珠震颤。
“雪儿……”
她是终于死了吗,才会看见朝思暮想的女儿。
“你还没死呢。”尹微雪冷静开口戳破了尹老太的幻想。
“雪、小雪……”尹老太骤然激动不已,口齿不清的她嘴里胡乱喊着,用力想撑起身,然而却只能徒劳地佝偻在被窝里,缩成苍老可怜的一团。
尹长雨看得实在不忍,把尹老太扶起来,“奶奶您别激动,姑姑回来看你了。”
“微、微雪,你真的愿意来看妈,快、快让我……”
尹微雪脸上表现得只有焦急和不耐,没有多余的情绪,言简意赅道,“赵元信绑架了小云做要挟,你快把资料给我。”
尹老太还沉浸在狂喜中没有回神,这话消化起来有些费劲,不过听到那个名字时还是不免忧急:“小云他、他怎么了?”
见她磕磕绊绊的样子,尹微雪急道:“快点把资料给我,小云的性命还捏在赵元信手里!”
尹长雨:“姑姑你别急我来跟奶奶说。”
原本考虑到尹老太的病情,他们并不想让她知道把尹念云被绑架的事,可尹微雪出现了。
这个明知道奶奶病重却一直无视他们的恳请,不肯来见一面的姑姑因为别的原因头一次过来,且丝毫不顾及奶奶的心情。
尹长雨不知道尹老太刚才有没有听清理解尹微雪说的话,反正他略过了尹念云被赵元信绑架的部分不提,只说要资料的事。
奶奶干枯着脸无声落泪的模样,让尹长雨心里很不是滋味。
在尹微雪拿到她需要的东西后,尹长雨叫住了她,“姑姑,奶奶好像快不行了,你能不能陪陪她?”
尹微雪:“我的孩子还等着我。”
尹长雨耐心劝道:“这事交给大哥来办,我们肯定会把小云安然无恙地带回来的,奶奶也很在乎小云,之前无论赵元信怎么劝说逼迫,奶奶都不肯交出资料。你一要她就毫不犹豫地给了。你就陪一下她吧,毕竟你也是她亲生的女儿。”
“念云也是我亲生的孩子。”尹微雪背对着他们,声音多了几分哽咽,“她既然那么在乎小云,又怎么会认不出念云是我亲生的孩子,是她的亲孙呢?”
她恨自己多年来对尹家不闻不问,错过了自己孩子的信息,同样也恨尹老太竟没认出来那是她的小云,害他生生受了如此多痛苦折磨,在尹家受外人欺辱险些惨死。
尹老太是如何老眼昏花,竟认不出那孩子是她血脉相连的亲人,多么讽刺,叫她如何不怨。
“微雪……”痛苦懊悔的眼里溢满眼眶,尹老太用力挣扎着伸出手,“我、我错了,真的错了……”
得知尹念云竟是她亲孙儿后,尹老太被打击得彻底在病床上扎了根,自从一蹶不振。她上既悔恨又欣喜,悔恨没能认出念云就是她的小云,又欣喜她以为早已不在人世的女儿孙儿都还活着。
脾气硬如金刚,在尹家说一不二的铁血尹老太终于低下姿态,承认有错,尹微雪曾经幻想过这一幕,可事情真的发生了,她却感觉不到丝毫的畅快爽意。
之前尹老太心想,在临死前能得到自己最挂念的人还活着的天大好消息,自己算是死而无憾了,可现在活生生的女儿站在眼前,她又有了不甘,“微雪,妈妈道歉了,你能原谅妈妈吗?”
尹微雪:“你别说了。”
“你能不能回过头来看看妈妈,你要是不原谅我……”尹老太身体忽然涌入一股力量,振振有词道,“我、我就算是死,也死不瞑目,化作怨鬼不得安生。”
“别封建迷信,人死了就是死了,一切都会跟着消散。”尹微雪边离开边道,“能不能得到原谅也决定不了什么,我不会原谅你的,你安息吧。”
她无法原谅尹老太,就像无法原谅自己一样,是她们害了小云一生。
尹念云直到现在也不知道,他能被余雯带进尹家,恰恰就是因为他不是赵元信的亲生儿子。
尹老太以为余雯出轨,给赵元信戴了顶绿帽,便拿捏着这个把柄,放心地让他们母子俩登门入室。
可她单知道尹念云和赵元信没有血缘关系,却不知他和余雯也没有血缘关系。
那年赵元信再次得势,想要强行上位。尹老太不紧不慢地叫尹念云改了志愿,而后拿出DNA鉴定结果,想以此打压赵元信。
被他视作真爱亲生的儿子尹念云和他没有血缘关系,那么赵元信只有和原配所出两个亲生儿子,横竖尹家都不会吃亏。
果然赵元信对余雯大发雷霆,二人差点离婚,他也没有精力再想着谋权篡位,两个亲儿子都姓尹,且一心向着尹家,他再怎么努力也是给尹家打工。
转机是余雯拿出的她与尹念云没有血缘关系的DNA鉴定。
而尹永乐的出现又给尹老太送上了把柄。余雯想要她儿子以体面的身份活在这世上,她想狠狠弥补这些年来对亲生儿子的亏欠。
于是乎赵元信再次以放权为代价,让他的私生子以豪门少爷的身份生活在尹家。不随赵姓,改姓尹也是尹老太要求的。
本该是尹家人的尹念云就这样稀里糊涂地成了他们争斗的工具,唯一的牺牲品,被被排挤进深渊。
尹微雪忍不住一次又一次地回想,如果当初听闻尹老太特别重视一个孩子,将情妇带来的孩子视如己出时,她多瞧几眼国内朋友发来的照片而不是完全无视,会不会小云就不用遭受些痛苦呢?
如果当初尹老太在验小云DNA,发现小云不是赵元信的孩子时,多留意几分,是不是就能发现小云其实是她们尹家的血脉呢?
明明有那么多机会和可能,偏偏害他掉入了最绝望的深渊,叫她如何能甘心,如何能原谅?
这一次她绝不能再让小云受到伤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