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暮雪是坐在邬予的摩托后座, 从冷锐的录音室离开的。
“你不像会骑这种重型摩托的人。”江暮雪接过头盔时说。
邬予头盔下黑沉的眼格含着笑意:“这是我的荣幸吗?居然在江大师的眼皮子底下,保留了自己的一点小秘密。”
江暮雪带上头盔, 长腿跨过后座,稳稳坐好:“现在我又多知道了你两个秘密。”
“看来江大师已经知道我要带你去哪儿了。”邬予拧动把手,沉声道,“那可要坐好了。”
半个小时后,邬予一个灵动的漂移,长腿支着,摩托稳稳停在一处废墟前。
江暮雪先下的车, 他脱下头盔甩了甩头,打量起周遭的环境。
“你还是第一个下我的车之后这么淡定的。”邬予调笑。
江暮雪转身:“习惯了,我应该也是被你抓走之后最淡定的吧?”
“你知道就好。”邬予停好车, 偏了偏头,示意江暮雪跟上, “你知道警察遇上淡定到诡异的嫌疑犯,会有什么反应吗?”
江暮雪看着邬予走到角落里, 掀开了一块儿地皮,手指灵活的摁了一串什么。
“你们会有什么反应?”
他们正前方的墙体忽然从两边分开,邬予起身,招呼江暮雪跟上,不忘回答他:“我会被挑起空前的胜负欲。”
墙体在两人走进之后就自动合上了,他们眼前是一条深邃的走廊, 声控的, 随着两人的脚步灯一盏一盏亮起。
江暮雪走在邬予身后, 问:“那邬警官认为, 到现在为止,我们两个之间, 谁胜谁负?”
邬予站定,雪白的墙壁上伸出了一个保龄球大小的圆球,圆球转了一圈露出了一个摄像头样的东西,那东西发出嗡嗡的类似于振翅的声响,从邬予脸上扫过,走廊尽头的墙再次裂开了。
“我和你的胜负,取决于今天的结果。”邬予说着,率先走进了电梯里。
江暮雪笑着跟上。
电梯一路向下,数字不断变幻,视野能够捕捉到的亮度也越来越小,直到彻底沉入了黑暗。
伴随着咚的一声,电梯停了下来。
“到了。”
叮——电梯门打开,骤然亮起的开阔空间让江暮雪不由自主的眯起眼,转头看去,邬予不知何时摸出了个墨镜戴上了。
见江暮雪目光不善,邬予摘下墨镜递给他:“要吗?”
江暮雪嫌弃的推了回去。
“如果有外敌入侵,这短暂的视觉冲击就够我们反击的了。”邬予复又将墨镜戴好,笑着对江暮雪说,“欢迎来到特殊案件调查组。”
“不怕我跑了,单枪匹马来抓我,抓到我之后,又这么毫无遮掩的将我带到这里,看来邬警官已经排除了我在缺月案子里的嫌疑了?”
“非也。”邬予勾了勾唇,“不怕你跑是因为,你就算跑了,我们也可以全球通缉你。你或许不信,但来自东方的神秘玄学,在国外的特案组里,可是备受推崇的。”
“至于你的嫌疑,不是我排除的,我刚入职,这件案子我还没正式接手。”
话音落下,邬予带着江暮雪走到了一间办公室门前,他抬手敲了敲门。
江暮雪抬眸,看到那扇门上有个金色的铭牌,上面行书字体写着【阵法研究办公室】。
“怎么没人?”邬予嘟囔着,“调查员可能去其他办公室了,我们找找吧。”
江暮雪点头,这地方从隐蔽性,到装修再到进来这里之后,他就一直能感受到一股隐隐的灵力流动,而且这股灵力似乎在尝试压制他体内的灵力,每一点都增加了江暮雪的好奇心。
接下来,两人分别敲了【符篆研究办公室】、【大陆现存精怪管理办公室】,都没有人回应。
他们最后在挂着【凶鬼、厉鬼罪案科】铭牌的办公室里,找到了调查员。
门一开,穿着白色大褂的调查员就双眼放光的握住了江暮雪的手:“你就是邬予吧,你好你好,我是这里徐凯,阵法、符篆、精怪和罪案科,目前都是我一个人负责。”
江暮雪腼腆的笑了笑:“难怪刚才几个办公室里都没有人。”
“是啊!我一直打报告说人手不够,必须增派!可是局里也有局里的苦处,满足特案组资质的人太少了。”
徐凯满意的看了看江暮雪:“你这可资质比我好多了,不过我听说你27了,怎么这么显小呢?”
江暮雪还欲说什么,邬予终于看不下去了,他清咳了两声:“徐凯老师,我才是邬予,你抓着的这个是嫌疑人,江暮雪。”
徐凯双目圆睁,难以置信的目光在江暮雪和邬予之间来回扫视着,最终落到邬予身上:“我、我以为你30多了呢。”
邬予:……
等到你们四十的时候就知道我这长相多香了!
徐凯立刻松开了江暮雪,后退两步,拉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只是搞研究的不是演员,脸上的失望根本遮掩不住。
胸口再中一箭的邬予咬着后槽牙道:“人我带来了,有什么要问的你就问吧。”
说完,邬予就准备回避。
“不用走,你就在这听着吧。”徐凯深深叹了口气,“以后你也要在这工作,正好学习一下这些仪器的基本操作。”
房间的正中央放着一个类似MRI形状的仪器,但中间的孔洞要小上许多,现在那个孔洞里,放着一块木头。
仪器的一端连接着投影仪,徐凯操作了一番,幕布上很快就出现了一个有些模糊的画面。
“只能还原到这种程度了。”徐凯推了推黑框眼镜道,“江暮雪,特案组今天叫你过来,就是想问问,你认识她吗?”
早在徐凯开口之前,江暮雪已经看向了幕布。
模糊地画面隐约能看到一张桌子,以及……一个穿着红色喜服的女人。
“不认识。”江暮雪冷静道,“这是缺月的房间里的木头?”
“嗯,是他的书桌。”
江暮雪微微睁大了双眼,这个世界倒是给他带来了些新鲜感,居然有仪器能捕捉到灵体的形态。
像是看穿了江暮雪心中所想,徐凯用身体挡住仪器,弱弱的说:“这个开一次很贵的,不能常开。”
“关于鬼怪我们需要解密的还有很多,但已经能基本确认,他们也是量子形态的一种,透过这种特殊的仪器,能捕捉到他们的身影。”徐凯三句不离案子,“缺月房间里发现的这个女鬼,很符合你在直播里描述的阴婚特征,所以才找你过来的。”
江暮雪疑惑:“既然已经知道是谁做的,直接找个大师收了不就行了吗?还是说特案组想拜托我收鬼?”
徐凯连忙摆手:“不是不是。”
“这件事还没调查清楚,我们也派了前线的专家去看过了,那间房子里现在没有鬼了。”
“最重要的是,缺月死的样子很古怪。”
幕布上出现了缺月的死状,鲜血流满了整个书桌,简直像是一片红色的湖泊。
“他是失血过多而死的,而失血的原因,是他的舌头被暴力拔除了。”
画面一转,幕布上出现了一组数据。
徐凯推了推眼镜,讲解道:“我们通过收集、筛选不同地区的厉鬼和凶鬼犯案的大数据,再加以总结和分析之后发现,华国境内的厉鬼、凶鬼犯案95%以上,是报复性犯案,犯罪手法和鬼怪生前受到的待遇直接相关。”
“放在这个案子里,明显说不通。”
邬予皱眉:“没准这就是剩下的5%呢?”
“你认为呢?”徐凯严肃的看向江暮雪,“你的灵感是我见过的人中最强的一个,这里的阵法都不能断了你的灵力。”
果然如此,这个特案组的地下布置了某种特殊的阵法,一般修为的来了,受到影响,可能连符咒都使不出来。
“透过仪器的画面我无法感知,带我去缺月的家里,我可以给你们答案。”
“不过在此之前,我想看看你们的数据库。”
大数据抓鬼,听着就很有意思。
邬予上前一步,挡在了江暮雪和徐凯中间,他挤出个面目可憎的笑容来:“不行。”
“没有正式编制,是不能查看这里的数据库的。”
江暮雪看向徐凯,后者迟疑的点了点头。
“那你告诉我,地下这个阵法是谁布的?”
能布下这阵法的人,肯定是个天才。
徐凯摇了摇头:“这也是秘密。”
江暮雪双手抱胸:“呵呵,只想使唤我干活儿,连点甜头都不给,我脸上难道写着很好欺负?”
“从过往历史来看,你的脸上写着的应该是有仇必报。”邬予道。
江暮雪翻个白眼:“你既然知道,还敢提出这种请求?”
“这个案子不论是不是这鬼干的,都与我无关,我可以拒绝你们的请求。”
邬予和江暮雪对峙着。
房间里异常的安静,只有仪器发出的嗡嗡声。
半晌,一个纤弱的声音小声道:“那……要不,给江暮雪一个编制?”
“这样他就能看数据库,也能帮我看活儿了,我都一年没休假了。”
“不行!”
“不行!”
江暮雪和邬予异口同声说完,皱眉看着彼此。
“你为什么说不行?”
“你为什么说不行?”
邬予:“特案组招聘必须经过专门的选拔考试,报名的人至少本科学历。”
江暮雪:“一年不休假,黑框眼镜看上去是50块钱线上配的,也就是说没时间接私活,工资也不高,这编制送我我都不要。”
“那这样可以吗……”
江暮雪和邬予同时看向徐凯,目光如梭。
徐凯吞了口口水:“咱们特案组不是在招一个编外的顾问吗?我看那个没有学历要求,只要通过选拔就行。顾问能接私活儿,在特案组虽然只是拥有部分权限,但是是能查阅数据库的。”
“这不就……皆大欢喜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