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冬北城的第一场雪落下。
雪花在寒夜里片片飞舞, 是个瑞雪兆丰年的好兆头。
京A连号的银色幻影在风雪中停泊在辰丰胡同的古老宅院前,巨型宅第在凌晨一点还亮了约莫一半多的灯盏,住在里面的人还未真的歇息, 是在等温知宴归来。
今日得到黎尔怀孕的喜讯,温知宴迫在眉梢的为她赶来北城,从车上走下,迈步进入高门的门槛之前,约莫是心境使然, 他感到今夜的祖宅不再灰暗古板, 反而有几分张灯结彩的喜庆温暖。
自从温觉浅不幸辞世以后, 这里许久都没这般让他感到轻松了。
他迈开长腿进宅, 信步走过山池亭榭, 进了里屋,正中央的正房里, 年迈的邓慧蓉一个人坐着,在给晚归的青年留灯。
在他从港城机场飞过来的路上, 温宜发过几条消息给温知宴,说黎尔已经被接到祖宅来给温钊昀夫妻报喜。
之后, 徐德芝跟温隽临也即刻过来老宅探望这个怀孕的儿媳妇, 现在黎尔已经在宅邸里的仆佣的照顾下睡着了。
一切都很好,温宜让温知宴不要担心,有温宜这个小姑在,他这个亲侄子的事,都会被打点得妥妥帖帖。
看了看腕表上显示的时间实在是太晚, 温知宴走到邓慧蓉身边, 极不赞同的训上了年纪的她:“奶奶,都几点了, 怎么还在这儿坐着。”
“等你啊。”邓慧蓉捻着手里的蓝碧玺佛珠,冲青年和蔼一笑。
“等我干什么。”温知宴轻轻说,实诚的坦白道,“你也知道我这么着急赶回来,不是为了来看你。”
“瞧你,怎么说话的,有了老婆孩子,就不要奶奶了是吧。”邓慧蓉当然知道,他是十万火急的奔来看他老婆跟孩子的。
没想到从小那么混那么狂的人,天不怕地不怕,生来就眉眼不凡,高傲到什么都瞧不上,他父亲跟他对峙了那么多年,让他去做大官他都不乐意,有一天也会在这世上有了绑住他的牵绊。
在这大风大雪的夜里,温知宴刻不容缓的为这份牵绊赶来。
今后,邓慧蓉知道温家二少再也狂妄不起来了,有人会骑到他头上去撒野。他此生再傲世轻物,也只能照单全收的靠哄着他们过日子。
邓慧蓉拉温知宴坐下,察见他风尘仆仆的赶到北城来,脸色是一半焦躁一半欣喜,她问他道:“饿了吗?要不要吃宵夜,厨房里还有饺子,是尔尔傍晚下厨房跟你妈一起包的。下午你小姑把她接来的时候,还以为从此要安排一帮人来用八抬大轿把她供着呢。
结果来了,她跟没事人一样,又甜又乖的跟我和你爷爷问好,见我们在包饺子,闲不住的闹着要帮忙,还告诉我们她的酒店生意现在操持得很好,邀请我们有空上她的酒店去度假。”
“她就是这样的,对自己的事从来都大而化之,马马虎虎。”温知宴能从邓慧蓉的话里想象,下午黎尔查出怀孕以后,被接到辰丰胡同来是什么场景。
“阿宴身上带着皮夹?”邓慧蓉给青年倒了一杯热茶,让他解乏,她能瞧出他有多焦急的赶回来,路上肯定连水也顾不着喝一口,于是忽而转了话题。
“怎么了?”温知宴低头抿了一口白瓷茶盏里的铁观音,牵动薄唇,不解的问。
“拿出来给奶奶瞧瞧。”邓慧蓉冲他要他的皮夹。
温知宴从大衣口袋里掏了出来,上个月才换的深蓝折叠款小牛皮皮夹,某奢品的高定,袖珍长方形,精致的走线,利落的外观。
右端印着yan字,是他的专属,全世界仅此一个。
邓慧蓉打开来,视线掠过一些各国货币现钞与银行卡,不出意外的见到里右端透明格里存着的照片,还是那个跳芭蕾舞的小姑娘。
皮夹是新的,他从小就不惜物,行事从来都是衣不如新的挥霍。
可是那张已经有些糊了人影的旧照片,却是他带在身上,陪他到处奔波的无价珍宝。
邓慧蓉笑意吟吟的把皮夹还给温知宴,说:“等明年这时候,你这皮夹里面肯定会多存一个小奶团子的照片啰。”
温知宴这才懂老太太看他的皮夹是什么意思,是在憧憬他当了那个跳芭蕾的小姑娘的丈夫之后,现在要因为这个小姑娘升级当爸爸了。
温知宴莞尔一笑,一颗心在寒冷的雪夜里涌动暖暖的热流,刚从商场上走下来跟人狠厉逐利的尖锐眼神瞬间柔软了不少。
“快去看尔尔吧,你小姑一直帮你盯着她,说是早就睡着了。我估计应该没有。”邓慧蓉瞧出温知宴现在就是想奔到黎尔身边去,可是碍于一走进来见到邓慧蓉在为他留灯等候,只能选择先跟邓慧容请安。
“奶奶。”温知宴拉了拉邓慧蓉的手,压低嗓音,发自心底的说,“谢谢你。”
很多个时刻,在这个家里,懂他跟支持他的人,都是邓慧蓉。
“谢我做什么?”邓慧蓉问,“谁给你怀上宝宝了,你去谢谁。”
“不是。”温知宴浅笑,喃喃道,“我想谢谢你一直支持我去做喜欢的事,娶我喜欢的人,现在,我真的得到我想要的家庭跟生活。我觉得什么都够了。真的,我要好好的谢谢你。”
得知黎尔怀孕,他的心情就是这样,感到来这世上,什么都不缺,他已经拥有够了。他很谢谢邓慧蓉不顾他父母的反对,安排他跟黎尔相亲了。
“自己的亲孙子,自己不疼,难道还疼别人啊?快去瞧瞧你老婆乖乖睡觉了没。她可是个最会耍滑头的机灵鬼,说不定是骗你小姑的。”邓慧蓉把手从青年温热的掌中抽走,催促他快去看他的老婆跟她肚子里的孩子。
他从十六岁起就心坚石穿,静默自持,能跟黎尔走到这个落雪的冬至,属实不容易。
邓慧蓉明白,黎尔就是支持他成事的根本。
曾经,十六岁的温知宴被兄长离世的噩耗打击得真的想放弃人生,破罐子破摔的过一辈子,可是他遇上了黎尔,他就是现在这个在暗淡风雪夜里也能够一身明华的温知宴。
“好,我先去看她。”温知宴起身。
“其实晚上也没吃几口饺子,说胃一直泛恶心。”邓慧蓉担心着,所以才睡不着的在这厅里独坐,拢佛珠念经,盼着温知宴快些回来哄黎尔。
“嗯,明早我再来看你跟爷爷。”温知宴答应以后,招呼宅子里的佣人立刻扶邓慧蓉去歇息,毕竟时间已经太晚了。
*
温知宴很快去了黎尔的卧室,刚刚他跟邓慧蓉达成了共识,觉得黎尔今日刚发现自己怀孕,肯定会心境起伏得睡不着。
然而事实是,黎尔开着一盏床头柜上的金丝罩台灯,掖着被子,早就睡着了。
头歪在枕头上,乌黑的长发如绸一样散开,一截细腰还没完全缩下去,能看出是为了他留灯在等,但是等着等着就睡着了。
她等温知宴的心似乎没有邓慧蓉那个老太太来得诚,居然能等得闭上眼睛呼呼大睡。
床头柜上放着叶酸片的药瓶,温宜专门叫医生开的。
这是孕早期必须要吃的帮助胎儿良好发育的药片,黎尔已经乖乖吃下了三片。
落雪的夜,马不停蹄的赶来她身边的温知宴本来有无尽的话想跟她说。
奈何黎尔跟他不是用样的激动心情,居然早就睡着了,让他满腔的话语找不到表达。
暗自喜欢她那么多年的温知宴是个从来都不喜欢表达的人。
他一直觉得做比说重要。
可是,在这个晚上,温知宴想自己的太太明了他的心情。
是难以入眠。
记忆里那个娇滴滴的动不动就哭的少女,居然真的要给他生孩子了。
明明她自己都还是个没长大的孩子。
静谧的房间里,温知宴脱掉毛呢长大衣,放到一旁的卧榻上,卷起西装袖子,坐在床沿,静静的端详睡着的黎尔。
他想瞧瞧怀孕的她有什么不一样。
顾念到最近她为了当好老板娘,打理自己的酒店,忙得焦头烂额的状态,温知宴猜她在今天之前一定不知道自己怀孕了。
但是温知宴心里有预感,应该就是这个月,在港城度蜜月的时候,他就精准的算出了她的受孕期。
黎尔完全不知道温知宴又对她蓄谋已久设计了一次。
女人如凝脂般白腻的小脸枕在真丝绣花枕头上,温知宴忍不住伸手去触摸,怕把她弄醒,他的动作很轻。
她还是感觉到了,不耐的轻轻啧了一声,偏了偏头,继续沉沉睡去。
看来这段时间忙于工作的黎尔真的很累。
她如此惊动温黎两家人的怀孕了,大家都为这件事开心得难眠,黎尔却没有放在心上,能睡得如此香甜。
温知宴不打算将她叫醒,就这么让她睡,去卫生间沐浴完后,换了身衣服的他有些无所适从,干什么都转移不了注意力。
最后,只能端了个靠背椅,坐在黎尔酣眠的床边,熄灭台灯,借着窗外路灯投来的光亮,在寂静无声的夜里一直看着她,陪着她。
也不知道如此看着她跟陪着她有什么用,可是,他就是觉得这么守着她,一颗不甘不愿不平不满的心,从此就能清风雅静的完全平息。
这种感觉从十六岁时就有。
今夜,得知她有了属于他们的宝宝,在他心中更是翻涌得强烈。
知足。
是温知宴今夜守着黎尔等天明的感受。
*
雪下了一整晚。
黎尔一觉舒爽的睡到天明,睁眼来吓了一大跳,温知宴居然坐在一个放置在床边的靠背椅上,明亮目光死死的紧盯着她,像是守犯人一样。
她仔细回忆她又犯了什么罪,好像没有,只是怀孕了而已,她终于不负期待的被温知宴弄怀孕了。
“温知宴,你没事儿吧?”黎尔觉得这样的苏醒体验好恐怖,而且还很有些不自信的害羞,她睡品极差,温知宴居然这么盯着她过了一晚上,黎尔想想都可怕。
“你不会坐这儿盯我一晚上?”黎尔不可置信,“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她下床去浴室盥洗,出来后在木耳花边的吊带棉睡裙上披上一件真丝睡袍,室内暖气开得很暖,宅子里的人深怕孕早期的黎尔感冒。
温知宴昨晚洗了澡,也没穿居家服,还是着质地精良的黑西裤跟白衬衫,坐在那儿,支着一双笔直的长腿。
“半夜一点回来的,当时奶奶在厅里等着我,但是你却睡着了。”温知宴回答。
“我本来想等你的,但是昨天上午在酒店忙冬季的营销计划,下午跟沈北灼去见客户,跑来跑去,太累了,就睡着了。”黎尔回答。
“现在感觉如何?肚子里有小豆芽了。”温知宴昨晚已经看过她的B超检查报告单,已经孕七周了,单胎单囊。
按怀孕时间推算,就是他们在港城参加品酒宴的那个雨夜。
黎尔利用跟旧时高中同学偶遇的契机,把眼睛缠上薄纱,穿得惹火,主动去勾引温知宴为她吃醋,结果自己反而被温知宴又混又痞的抱到车上收拾了好几场。
黎尔在那个晚上怀孕了。男人弄了很多在黎尔的里面。
黎尔以为没事,因为之前的他们也很激烈。结果,现在就是怀孕了。
可是黎尔的酒店事业才刚刚有了开端,她很喜欢眼下忙碌充实的日子,自从从储运悦榕辞职以后,她赋闲了太久,现在在北城经营酒店的这段时间,她过得算是有生以来的最开心。
对她来说,一切悬而未决的事情都迎来了好的发展。
她的婚姻跟事业都不再是让她担心的事。
不仅不用担心,对于未知的将来她还有了颇多的主导权,即使嫁的人是京圈显贵子弟温知宴,她也有百分百的自由去选择婚后的人生走向。
黎尔甚至在这个月将她以前在储运悦榕有能力的同事都招兵买房了过来。
姚芝锦跟许珊珊这两个好姐妹先后被黎老板用高新聘请,一个主后勤,一个主前厅,指哪儿打哪儿的帮忙,让黎老板如虎添翼。
黎尔正要在酒店业做大做强,再创辉煌,温知宴这个阴阳怪气的Bking太子爷又把她给成功设计了。
瞧男人气定神闲,眉眼不改的恣肆,已经知道自己要当爸爸了,也不是很激动的模样,黎尔猜他早就算到了今天的来到。
现在他能坐在这儿,如此神色淡淡的问黎尔怀孕的体验。
“感觉不太想生。”当着温家人还有倪涓雅,她外公外婆,黎尔不敢说,但是对着这件事的始作俑者,黎尔敢表露现在她的心迹。
“我才刚刚开始在北城开第二间酒店,还把许珊珊她们都叫来帮忙了,这时候怀孕,好像不是时候。”黎尔很委屈的抱怨,“我说最近我怎么这么容易犯困,还以为是工作太累,原来是怀孕了。这个孕真的怀得不是时候。”
“那什么时候是时候?”温知宴掠动桃花眼,眼神胁迫式的看她。
他搭手揽住黎尔的腰,将她抱到他腿上坐下,柔声诱哄她接受她怀孕的事实,乖乖养胎生孩子。
“尔尔,其实你怀孕了,也可以开酒店,多请些得力的助手帮你就行了,很简单就可以解决的问题。乖,听话,把宝宝生下来,我奶奶爷爷,还有你外公外婆都在等。”
“温知宴,告诉我,你是不是早有预谋?”
“我有什么预谋?”男人狡猾又强势,早帮黎尔规划好了人生。
黎尔捏他挺拔的鼻梁,从他那粲然流光的眼眸里瞧出来了,他就是早有预谋。
“在港城那个晚上,你算过日子?拿高锦越让你吃醋做借口,一直做个不停。”黎尔不服气的娇嗔,抱怨他那个晚上禽兽不如,现在却是黎尔承受后果,为他的兽行买单。
“我记得大婚的晚上,你曾经答应过,愿意给我生孩子。”温知宴摩挲她的软腰,跟黎尔算旧账。
“我是答应过没错……可是……”黎尔欲言又止。
“可是什么?”温知宴盯着她晕出潮红的脸说。
可是不止她的事业才刚起步,他们的二人世界还没过够不是吗。
算起来他们结婚后真的像夫妻一样甜蜜相处也还不到一年而已,黎尔馋狗男人的身子都还没馋够,就怀孕了,怀孕之后不好做那事。
黎尔现在心里想的全是这些顾虑。
“没什么。”黎尔怎么可能告诉温知宴,她不想早点怀孕,是因为被他带偏了,她现在也重欲得不行。特别是开酒店压力大的时候,真的好想跟温知宴狠狠做几场来发泄。
谁让她的老公真的又欲又帅,器大活好,黎老板用资本家的眼光去考量,不榨干温知宴的剩余价值,就怀孕了,她真是亏大了。
“还是跟我说说你一晚上不睡,坐在这儿守着我干嘛?”黎尔用葱白的手指敲男人骨感锐利的下颚。
“想仔细研究当你肚子里有我放进去的小豆芽的时候,你会有什么变化。”温知宴笑得很坏。
“才不是。”黎尔。
“其实就是睡不着。”温知宴说出理由。
“为什么睡不着?失眠?你才多大,这是中老年人才有的毛病。我让倪大夫给你抓中药得了。”黎尔不明白她怀孕,让他的心有多丰盛的感动。
“不用,我只是昨晚睡不着而已。”语毕,温知宴抱起黎尔,先带她做重要的事,“先下楼去吃早饭。现在你是两个人了,得多吃点,把营养保证。”
黎尔抱怨:“我还没换衣服。你别抱我,等会儿宅子里的人都看见了,小姑也在,多不好意思。”
“就让他们看,我们黎娇娇怀孕了,就该天天被我抱着过日子。”温知宴为黎尔加衣,然后不让她脚尖着地的带她下楼吃早饭。
*
经过温黎两家人的商量,黎尔的孕期在北城度过,她现在有两个宝宝要照顾,一个是她肚子里的小豆芽,一个是她刚入手的酒店事业。
温知宴随之也把他的办公地点改成了北城。
在辰丰胡同住了一段时间以后,黎尔嫌不自在,温知宴便带她去近郊的漱玉庭别墅住。
入冬之后,北城的雪越下越大,黎尔本来有一个助理,帮她在职场跑腿的,温知宴又给她额外安排了两个生活助理。
这两个生活助理就负责照顾她在孕早期的营养摄入。
冬天天冷路远,有事业心的黎尔还是如常去她的酒店上班管事。
直到有一天早上,是她孕十四周的时候,时间临近春节,一个早上,她在漱玉庭醒来后匆忙的准备出门去跟客户谈单子。
佣人奔来告诉她:“太太,昨晚下了很大的一场雪,积得很深,把外面的路全部阻断了,所有车辆都无法通行,交通局说要花好几天铲雪。先生让你尝试在家里办公。”
“啊,真的?那我这几天在家办公好了。”
黎尔信以为真,从那天开始改成在家里办公。
温知宴也没有外出,每日都陪着她。
后来,黎尔才知道,根本没有什么雪大了,路断了,是温知宴让佣人骗她的,他不想让她在风雪天带着肚子里的宝宝去外面奔波。
这个冬天,不止北城,璃城,港城甚至国外的应酬交际,温知宴全部推掉,留在漱玉庭别墅陪黎尔。
那里像一个温暖的避风港,让温知宴护着她跟她肚子的宝宝度过冬天,迎来春天。
黎尔是在冬天逝去,春天来了,孕满六个月,跟沈北灼他们一批人去孔雀门外山上的明玥寺拜佛踏青,偶然听到几个京圈公子爷在一起口无遮拦的聊天,才知道这事的真相。
周淮舟用很夸张的崇拜口吻说:“哎哟喂,我去,我们这几个人里宠妻第一名,那还得是我们阿宴啊,他老婆怀孕,他能一个冬天都不出门的在家陪她,连生意都不做了,骗他老婆外面的路断了,出去不了,就那么宠妻无度的跟他老婆在漱玉庭呆了一整个冬天。
你们知道我们尔生集团这个冬天的业绩少了多少吗?我操,温CEO仅仅一个冬天过去就少赚了几十个亿好吗,然而他根本不在乎。”
“可能怀孕的老婆抱起来更香,肚子大了之后,更有某种让温知宴神魂颠倒的娇媚。”庄敬佑猜温知宴不爱江山,爱美人,是这个原因。
“啧,我们阿宴还挺会捏借口的,说路断了,就能一直在家抱老婆,不愧是他。这孩子真的打小就聪明。”宋禹五体投地的评价。
“不这么说,人家黎老板就天天要挺着大肚子出去狠狠搞事业了。”沈北灼脸上挂着墨镜,笑得风情万种。
这个借口真的好,以后江清梨怀孕了,沈北灼也借来用用得了。
黎尔这才知道自己又被温知宴骗了。
她怎么能相信一个冬天,外面的路都没修好。
等她去找温知宴吵架,却看到温知宴独自在明玥寺的佛塔前点灯,神情万般虔诚。
他曾经失去过温觉浅那个跟他感情深厚的兄长,那是他人生里永远都磨灭不了的伤痛。
黎尔孕早期胎像一直不稳,每次做胎检,产科医生都建议多卧床休息,不要过度操劳。
行事粗枝大叶,家里老妈也是医生的黎尔没放在心上,以为十个医生,十个都会这么说。
可是温知宴心里却一直担心着,在刚逝去的那个大雪隆冬,他什么都不干,一心陪着黎尔在漱玉庭养胎。
他惧怕失去,现在黎尔怀胎六月,度过了脆弱的孕早期,春暖花开,他才带着她出来活动。
见傲世轻物的男人在千盏灯火摇曳的纯白佛塔前,身姿笔挺的站立,用虔诚之态点燃一盏佛灯,黎尔忽然不想跟他吵架了。
不仅是现在不想跟他吵,以后也不想再吵了。
不用开口询问,黎尔也知道他求的是什么愿,一定是跟她还有她肚子里的宝宝有关。
他闲少信佛求佛。他是学物理专业的,手上有无数新能源跟科技公司,他不信这些迷信,他信的是数据跟方程式,还有万有引力。
可是此生也曾无助跟无奈到放下天之骄子的矜贵傲慢身段,不得不跟菩萨诚心的求两次愿。
一次是他们上高三那年,黎尔出国留学,在离他遥远的地方,在他不能天天护着她的时光,他求愿敏感纤弱的小姑娘能自己照顾好自己,一切皆安。
一次是他们二十七岁这年,黎尔怀孕,在春天来到,冬雪消融的季节,他祈求黎尔跟黎尔肚子里的宝宝能友好相处,母子平安。
今日山径清幽,一行人爬山上来佛刹之后,他不跟周淮舟他们插科打诨的闲逛,找了借口走开,无人知晓所谓为何。
现在黎尔亲眼见到,他是来给黎尔点佛灯。
温知宴没发现黎尔走来了,埋头蘸取丹青,用毛笔在宣纸上写下工整的楷书。
【愿吾妻尔尔平安顺遂,一切圆满。】
燃烧的心灯随着许愿纸一起被送入千层白塔供奉,摇曳烛火,永远不灭的在神佛膝下,日夜听经颂,迎香火。
那是他寄予她的爱,心诚则灵。
男人做这些的时候,黎尔就在一堵红墙前悄悄站着,想起当初冯余乔形容过他们夫妻,是高门公子哥甘愿俯低为小家碧玉绘丹青的爱情。
黎尔今日见到温知宴白衣黑裤,矜贵清冷的提起毛笔,为她写心愿,供白塔。
她恍若见到了这一路他喜欢她的无数时光在她眼前一一闪现。
黎尔选择不上前去打扰,假装没有看见温知宴为她点灯许愿,偷偷的为男人感动到眼眶又湿又热。
*
从明玥寺拜佛下来,温知宴将车开回漱玉庭,停到樱花盛放的院子里,G500停稳,他抱坐在后座的黎尔下车。
因为黎尔怀孕后妊娠反应浓烈,她胃口一直不太好,根本不像别的孕妇那样,轻易借助孕期吃成个大胖子。
已经孕六月的她纤细四肢完全没有变化,依然是细腰削肩的窈窕身段,若不是仔细看她的肚子,旁人也许会忽略她怀孕的事实。
一般孕妇在孕六个月的肚子其实也没多大,以至于今天去古刹拜佛,她选了一件腰身略宽松的古风旗袍穿。
早上出门的时候,温知宴训过她,说孕妇不要穿太过修身的衣裙。
可是黎尔想着今天是跟沈北灼他们一帮公子哥聚首,他们带在身边的女人都是浮翠流丹的艳丽。
黎尔现在是孕妇,肯定会显得很丑,于是黎尔很有心机的找了一件显白还显身材的玉绿蓝真丝旗袍穿。
这是许珊珊送给她的孕妇裙。斜襟掐腰宽裙摆,有些像娃娃衫,释放了肚子,可是领口,胸,腰的走线还是沿用原本旗袍的修身剪裁。
黎尔披着刚剪短的一头黑发,鬓边别着温婉的碎钻花发夹,挺着孕肚穿这种裙子,纯欲娇媚到了极点,让温知宴早上出门就在各种把持不住,幸好今日踏青去的是山上让人清心寡欲的佛寺。
许珊珊刚生完宝宝没多久,经过亲身试验,呼吁黎尔的口号是孕妇绝对也可以美美哒。
以前是结婚懂王,现在是怀孕懂王,人生觉悟总是快黎尔一步的许珊珊在黎尔怀孕后依然不忘给黎尔免费式授课。
最近黎尔到了孕中期,妊娠反应稍缓,不再那么辛苦,现在在她的酒店里担任房务总监的许总监告诉她,孕期sex很带感的,建议黎老板一定要跟自己的太子爷老公体验一次。
黎尔此刻被男人抱在他身上,她故意侧身去,双手环上他的脖子,将胸前两团柔软紧压在他壮阔硬挺的胸膛。
宽松式的短摆旗袍裙裙摆往上卷起,露出她嫩白细腻的腿根皮肤,在春日里显得别样的妩媚。
用公主抱打横抱住她的温知宴一垂眸就看见了今日出去踏青归来,才让他邂逅的最俏丽春光。
黎尔睁着水灵灵的眼眸,仰望男人俊酷的面孔,哽了哽喉咙,柔柔的叫他:“温知宴,这旗袍其实是我同事送我的孕妇裙,好看吗?”
“别想。”在黎尔扭捏着,不知道要如何不害臊的表达自己对男人的需求时,温知宴冷冷的命令她。
“什么别想?你知道我在想什么?”黎尔故作纯情的嘟嘴。
“不能做。”温知宴抱着怀孕了还体态轻盈的人往别墅里走。
佣人见他们回来,立刻去厨房给黎尔盛补汤。
“怀孕六个月可以做,不信你打开怀孕百科APP查查。”被温知宴抱去卧室的路上,黎尔小声提醒他。
“今天去过佛寺,不宜同房。”温知宴冷厉的换一个借口。
黎尔撒娇,在男人身上乱蹭,摩擦来摩擦去,弄得温知宴浑身燥热不堪。
她不知道她怀孕后的身体变化,她觉得就是肚子大了。其实还有地方变大了。
在她又软又绵的部位。
温知宴喉结剧烈滑动,偏头去,用薄唇贴她耳朵,嗓音哑里斥欲的说:“谁送你这条孕妇裙,你可以开除她了。”
“为什么?”黎尔迷惑的问。
“因为这裙子太色.情了,不适合任何一个孕妇穿。”温知宴哑声,将黎尔轻轻放到卧室的床上,二话不说,伸手帮她脱旗袍款式的孕妇裙。
明知道男人在女人孕期不能对老婆纵欲,还把孕妇裙设计成这样,送黎尔这种孕妇裙的人真的该被拉出去杀了。
完全就是在使坏的教黎尔勾引温知宴破防。
从黎尔怀孕开始,温知宴已经忍六个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