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象征着倾斜的爱◎
温沉如穿着西装, 负手而立,正抬眸看着玻璃展柜里的各式奖杯和奖章。这里是星火接待客人的大厅,成片的荣誉都挂在此处。
温几栩给自己接了一杯温水,喝完过后, 才说:“你在这看了半天, 找到我拿的奖杯了吗?”
温沉如回过头, 视线在落到温几栩脸上时,眉心紧皱, 直奔主题:“说吧,什么时候辍的学。”
“几个月前啊。”温几栩在沙发上坐下,不动声色地将袖口扯了扯, “早跟你说了, 我对金融不感兴趣, 再说了, 家业有你继承,我才不想管公司。”
一来就是这种话, 温沉如揉着眉心,“家里给你安排好的路,哪一条不比玩赛车好走?”
温几栩无所谓地扯起嘴角:“好走,但是没意思。人生就这么一次, 总要为梦想试试,而且我又不是没那个天赋。”
温沉如:“你能瞒我们这么久, 江家那小子费了不少心吧?”
温几栩不置可否, 站起身,绕到第二排展柜后面, 指着通体泛金的奖杯道:“这样的奖杯, 我以后还能拿很多。”
温沉如没有说话, 见状,温几栩知道自小宠着她、迁就她,就连她闯祸以后,也总是配合着帮她解决麻烦的温沉如,一定不会太过为难她。
她软了语气,拽着温沉如来到她拿下的第一个奖杯前,“哥,我是真的很喜欢赛车,你能不能不要告诉爸妈?”
“玩车可以,你要是真想玩,喜欢什么,但凡承担得起的,都不是问题。”温沉如无奈地叹了口气,“但是赛车太危险了,车队里人员关系又复杂,你是我们家唯一的小公主,经不起这样的冒险。”
“比赛都有严格的规格,哪有你说的那么多意外。”
温沉如:“你忘了爸的腿伤是怎么来得了?”
“那是他年轻时太过不驯惹下的祸,我又不是他,你们简直就是杞人忧天!”
温沉如拧眉,不再同她争论这个没有意义的话题,直接下了最后通牒:“去收拾一下东西,明天跟我一起回宜城,你们陈经理和老板那边,我都打过招呼了。”
温几栩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你凭什么不经过我的允许就干涉我的事?!”
温沉如做下的决定没有转圜的余地:“爸妈那边我会继续帮你瞒着,接下来是打算重新申请学校,还是在国内读,都随你。你已经将近半年没有回家了,这此就当是假期,提前回去看他们。”
“不行,今年的锦标赛,我一定要参加。”
温沉如:“什么时候?”
“二月初,除夕前几天。”温几栩说。
见温沉如不语,温几栩眼睛一转,想出了缓兵之计,“只要你让我参加完这个比赛,我保证以后乖乖读书。”
温沉如还能不知道他们家妹妹脑子在想什么,“最多元旦之前。”
“来之前我问过你们车队负责人,除了海市的年度锦标赛,大大小小的比赛还有很多。”
反正都缓到元旦再说,剩下的日子温几栩再想别的办法。
想到这里,温几栩的攻击性也不似先前那么强,“没想到温大总裁还有时间研究赛车比赛,当初岑然姐走的时候,你要是也能像现在就这样就好了。”
埋在心底许久不曾出现的名字,被措不及防地提起,像是一根骨刺缓缓长出,将经年累月覆下的伤刺破。
温沉如缓滞一瞬,才抬眸轻斥:“栩栩,别提那个名字。”
温几栩笑:“怎么?岑然姐把你伤得这么深,连名字都不能提了?”
温沉如:“我先回去了,你今晚早点收拾东西,最好多准备点说辞,免得到时候爸妈问起你在外面生活的细节,你一个也答不上来。”
语罢,温沉如便驱车离开。
回到房间里,温几栩扫视一周,觉得也没什么可带的。家里什么都有,哪怕她不在家的日子里,温母也会派人定期更换她常用的护肤和日用品。
她只需要带个人回去就好。
温几栩滑开手机屏幕,清除完小红点后,才看到和迟砚的聊天框,大概是在她和闻堰寒上楼时发的。
[迟砚:抱歉,今晚失态了]
温几栩没再回复,打算等过一段时间再删掉迟砚,她不喜欢过分纠缠的男人。
切到和闻堰寒聊天的界面,给他回了一句:[晚安]
[V.:嗯]
他怎么这么高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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宜城地处南方,温度比海市还要高上几度,温几栩下了头等舱,坐着宾利到了温宅前,温父温母已经在门口候着了。
看到兄妹俩一前一后地走过来,温母激动地牵着女儿的手,保养得雍容得体的脸上满是笑意,“栩栩,坐飞机累不累?在路上有没有觉得难受?”
温几栩脱下羽绒服,温父顺势接过,轻笑:“你妈知道你今天要回来,大早上六点就起来给你挑选食材,要做你最喜欢的糖醋排骨和金沙玉米。”
离家几个月,温几栩心里也是想他们的,眼眶一酸:“那我今天非得撑破肚皮。”
家里的布局仍旧维持着先前的样子,温父将她的羽绒服递给佣人挂上,才同温沉如在中式长椅上坐下,问:“和越光的事谈得怎么样?”
父子俩一样都是工作狂,刚及家不久,便开始讨论生意上的话题。
“你们俩都不喝口水再说话,真是的。”温母叹道,也不管着这两人了,拉着温几栩转了一圈,左看右看,最好心疼地说:“瘦了,在外面吃不习惯吗?”
深谙糊弄学的温几栩吸了吸鼻子,撒娇似地埋在温母胸前,“我室友会做中餐,我偶尔可以蹭一点。不过我现在都会西红柿炒鸡蛋了,还会煮意面!”
温几栩说到这里,想起闻堰寒给她做的三明治,明明她是个在厨艺方面一窍不通的人,就算是做饭也得把教学视频放在一旁循环播放,而他给做的那个三明治的步骤,却清晰地印在了脑海里。
她心念一动,补充道:“还会做三明治!”
温母慈爱地摸了摸温几栩的头,夸赞道:“我们栩栩真棒。”
温几栩扬唇:“那是当然。”
温几栩又拉着温母说了好多她在外面读书的趣事,多是从她的间谍闺蜜那搜罗来的,被她绘声绘色地一加工,将温母逗的喜笑颜开。
聊了好一阵,温母起身去厨房为女儿准备硬菜,温父和温沉如也结束了谈话,佣人自大门外引着三人过来,同几人对上视线,彼此微微颔首示意。
温几栩乖巧地喊人:“江叔叔,赵阿姨。”
温父说:“你江叔叔和赵阿姨知道你今天回来,特意推了行程,专程来聚一聚,为你接风洗尘。”
温几栩从善如流地说:“谢谢江叔叔和岑阿姨来看我,你们先坐一会,我新学了做奶茶的技巧,今天你们有口福了。”
江叔叔和赵阿姨笑得合不拢嘴,对温父道:“瞧我说什么,还是女儿会疼人,要是我们当初也要个女儿就好了,不像儿子,惯会气人。”
语罢,看了刚进门就大喇喇地往沙发上一坐的江鹤轩一眼,没好气道:“也不知道去给小栩帮下忙。”
江鹤轩抬脚,跟着温几栩进了茶室,顺手将门半阖上,隔绝外头长辈的视线。
温大小姐头也没回,就开始使唤起了人,“江鹤轩,帮我拿一下厨房里的牛奶。”
江鹤栩将怀揣的一大瓶牛奶搁在台面上,看着她忙碌,“那天一声不吭地就从饭局上跑路,连个道歉都不跟我说?”
温几栩专心煮着红茶,她还没兴师问罪呢,他倒是先指责起她来了。
“江大少爷这么懂表,明知道我要送闻堰寒礼物,却给我挑了一块送给长辈的,你又是什么意思?”
江鹤栩微哽,笑了一声:“你知道了?”
水温攀升,红茶将清亮的水染上一层红褐色,茶叶翻滚,温几栩将火关小了一点,转身看他:“你故意的?”
“是又怎么样。”江鹤轩唇边含着抹混不吝的笑意,“碰壁了?”
温几栩蹙眉看着他,怒火中烧,“你成心想让我在他面前出丑,为什么?”
江鹤轩也望着她,视线在空中凝出簇簇火花,有那么一瞬,他想将埋藏在心底的话全盘拖出。
可是他不能,迟砚这样的例子太多。
知道她玩心未定,又是初入社会的年纪,对谁都不会上心太久。江鹤轩要做最后的赢家,忍常人不能忍之事,只是闻堰寒的出现,让他第一次有了危机感,所以才会一时冲动,为的就是不痛不痒地刺闻堰寒。
他知道,以闻堰寒的城府,一定不难猜出这块表是出自他之手,若是他足够有耐性,自然会在官网上查到江姓的订购名。
闻堰寒这样久居高位的人,必然会对此时心怀芥蒂,这样,就算等不到温几栩放弃,也能让闻堰寒远离她。
江鹤轩思及此,压下情绪,站起身,用剪刀替她剪开封口,慢悠悠道:“闻堰寒是什么人,想要借此生日的由头给他送礼的人多了去了,要是不耍点心计,你真以为你送的东西能引起他的注意?”
温几栩目露狐疑,对于闻堰寒的推测,她倒是宁愿更相信这个自小帮她圆过无数谎的发小,也是,江鹤轩怎么可能喜欢她?他巴不得她早点嫁出去,免得两家长辈总念叨撮合他们俩。
察觉到温几栩的目光,江鹤轩俊眉倒竖:“温温,你这是什么表情,你他妈怀疑我?!”
“再骂脏话割了你的舌头。”温几栩不自在地别开眼,恶狠狠地威胁道,总觉得误会他们之间的革命友谊,是对兄弟发小情的不尊重。
江鹤轩把剪刀递给她:“来来来,求你,现在就割。”
“算了,别弄脏了我的剪刀。”
江鹤轩不客气地回怼:“说得好像你那剪刀是金子做的一样。”
温几栩:“反正比你那张破嘴值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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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室里,两人毫无顾忌的吵嚷声传来,江父抚额,同好友倾诉:“这两人怎么还是一见面就吵,要是鹤轩有沉如一般稳重就好了。”
温父:“年轻人有活力是好事,总像沉如一样死气沉沉的也不好。”他微顿,又道:“再说鹤轩最近上手集团的事也做得不错,我看,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两位旧友相视一笑,又说了几句生意上的事。
佣人捧着一个丝绒盒子走过来,恭敬道:“先生,这是从小姐的羽绒服帽子里掉出来的,您收好。”
谈话的众人淡淡投来视线,却在看到戒指盒的外观时,不约而同地陷入了沉默。
DM独家定制的款式,每一颗钻石都以极其奢昂的价格拍下,并配有专属的盒子,机关巧妙之处,足以藏进浪漫玄机,特定情况下,可以投影出画面和文字,是上流圈联姻时最高规格的排面。
温、江两家的投资都有涉及珠宝,因而对业内顶级藏品的流通并不陌生。
如果没有看错的话,这个盒子里装着的,正该是那枚前不久被京圈太子爷闻堰寒以5.7亿拍下的那枚粉钻。
象征着天平倾斜的爱。
作者有话说:
大家圣诞快乐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