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薄暮身上还穿着戏服,径直前往化妆间。
林思嘉想随她进去,顾予伸手拦着,淡淡出声:“没看到上面挂着的牌子吗?”
闲人免进。
“你不知道我是谁吗?”林思嘉不悦地望着她,“我想进去,还要经过你的同意?”
“我管你是谁,”她勾唇一笑,“我是暮姐的助理,没经过她的同意,我可不敢放人,扣我工资怎么办?”
她对林思嘉本能地有几分敌意,不光是因为“姐姐”的称呼,还有两人说话的时候,若即若离的感觉让她捉摸不透。
明明只合作过那一次,八百年前的同事了,再次见面要么亲昵要么尴尬,可她们俩不一样。
顾予不得不多想,姜薄暮和林思嘉是不是真的谈过恋爱,或者当时暧昧过,又因为种种原因没有在一起。
或许这次见面,林思嘉就是来挽回这段感情的。@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俗话说旧爱新欢,顾予自认在姜薄暮心里连新欢都算不上,怎么可能抵得过旧爱?
“呵,”林思嘉靠近她一步,咬着牙开口,“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谁。”
“哇,我好怕怕,”顾予无辜无声,“大明星怎么还威胁打工人呢?”
因为她的这句不高不低的话,大化妆间里静了一瞬,有不少人往这边瞄了一眼,竖着耳朵偷听。
小蹄子花招还不少,林思嘉心中暗骂,脸上却挽起笑容:“什么威胁,说的这么严重,我只是想进去和姐姐说说话。”
顾予坚持:“可是暮姐没同意,我不敢放人呀。”
如果是以前,林思嘉直接就走了,可今天这么多人看着,她下不来台,只好继续劝说。
顾予也继续阻拦,两人僵持不下,谁都不让谁。
最后还是姜薄暮开口:“薰薰,帮我拿个东西。”
“好,我这就来!”她连忙应了一声,笑着看向对面的人,“暮姐没叫你,你要不要问问她啊?”
其实这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只要征得姜薄暮的同意就行,可林思嘉一看就不敢问,便只能为难她。
“算了,化妆间有点小,我在外面等等,”林思嘉的笑僵了僵,“你进去吧。”
“好嘞!”顾予哼着歌,毫不犹豫地关上门。
林思嘉来时信心满满,现在却觉得灰头土脸,一扇门隔绝了她和姜薄暮,似乎也隔断了所有可能。
化妆间内,顾予绝口不提方才的事,问姜薄暮需要什么东西。
“需要你坐下喝口水,”姜薄暮斜她一眼,“说那么多话,也不嫌累。”
虽然是埋怨的语气,但眸中带着点点笑意,顾予原本还忐忑着,见她没生气,顿时放松了,看来姜薄暮对林思嘉没到旧情复燃的地步,顶多是藕断丝连。
那根丝还是林思嘉拼命连起来的。
姜薄暮根本不在乎。
顾予很满意自己的猜测,听话地喝了口水,开始捣乱,一会儿弄洒了水,一会儿碰掉不重要的东西,尽量拖延时间。
不过她表面还是不好意思地开口:“姐姐,我太不小心了,对不起。”
再一再二又再三,顾予从来没这么冒失过,姜薄暮看了她一眼,什么都没说,纵容了她的小脾气。
顾予转转眼睛,提议道:“不如你给她发个微信说一下吧,等着急了怎么办?”
姜薄暮安静地梳理着长发,半晌才开口:“你去说吧。”
“为什么?”
“我没有她的微信。”
顾予听到这句话乐开了花,却绝口不应这句话,开什么玩笑,她才不会说呢。
就让林思嘉在外面好好等着吧,最好等到不耐烦直接走,哼哼!
拖了二十分钟,顾予觉得差不多了,跟着姜薄暮走出化妆间,没想到她居然还在外面,面色没有一丝不耐,甚至在见到她们的时候露出盈盈浅笑:“姐姐,那咱们走吧。”
顾予微微扬眉,不是有爆料说林思嘉拍戏的时候经常迟到早退耍大牌吗,这次竟这么有耐心,到底是为了什么?
不等她想明白,忽然看见林思嘉和姜薄暮走在一起,立刻横插一脚,笑容满面地问:“暮姐,你想吃什么?”
她才不会让她们俩有独处的机会!
林思嘉看她一眼,正要发作,忽的瞥见姜薄暮朝自己看来,立刻收敛。
“我都可以,”姜薄暮淡淡道,“你选吧。”
林思嘉愕然,不是应该她来挑吗?正准备开口,顾予出声:“那就吃烤鱼吧,我很久没吃了。”
“好。”
“就在那里!”顾予眼尖地瞥见烤鱼店,笑道,“陶桃,咱们快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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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并肩往烤鱼店走去,林思嘉落在最后,忽然觉得自己有些格格不入,额间的青筋跳了跳,这和她想象的不一样。
她叫住姜薄暮,看眼随时跟在她身边的顾予和陶桃,不悦道:“姐姐,我想和你叙叙旧,能不能不带她们俩?”
再不直说,就真的变成四人行了。
“叙旧?”姜薄暮站在台阶上,居高临下地望着她,“你不是说,有事要和我说吗?”
“那件事是顺便而已嘛。”林思嘉本能地撒娇。
“既然如此,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姜薄暮垂眼走下台阶,“我回酒店了。”
顾予心中暗爽,果然是她喜欢的女人!说话办事毫不拖泥带水!
“算了算了,带就带吧,”林思嘉无力地妥协,“这样行了吧?”
姜薄暮扫她一眼,同意了。
不多时,四人在包厢中落座。
明星要保持身材,不会多吃,选锅底和配菜的任务就交到了两个助理身上,顾予一边心不在焉地和陶桃看菜单一边偷看姜薄暮。
她的神色淡淡,视线没有落在林思嘉身上,而是盯着墙上的画,静静地欣赏。
顾予又看了眼林思嘉,她的目光倒是直白,直勾勾地望向姜薄暮,似是感受到另一道视线,隐秘地瞪了顾予一眼。
顾予不屑地翻了个大大的白眼,难道她会怕她?
“姐姐,你这个助理怎么这样,居然朝我翻白眼,”林思嘉委屈告状,“她是不是看我不顺眼?”
不等姜薄暮说话,顾予笑盈盈地开口:“对呀,你还算有自知之明。”
在说一句话九曲十八弯的娱乐圈里,林思嘉已经很久没有听过这么直白的话了,剩下的话都被堵在嗓子眼里,像吞了口苍蝇,脸都绿了。
“你、你……”
偏偏她还想不出什么回击的话,指着顾予“你”了半天也没说出第二个字。
一般这句话紧跟着的都是“你等着”,顾予直接回答:“好,我等着。”
“薰薰,别调皮,”姜薄暮终于开口,“看看你想吃什么。”
如此亲昵的语气与用词让顾予笑容更盛,她心情愉悦地翻着菜单,没再去管,只要知道姜薄暮现在更偏向她就够了。
相较于她的轻松,林思嘉的脸红一阵白一阵,克制着抽搐的嘴角,吐出一口气。
曾经,她们也这样亲昵过。
不过也只是曾经了。
与姜薄暮重修旧好这件事,比她想象中的难多了。
烤鱼很快便端上了桌,番茄味的锅底色香味俱全,让人口水直流,可惜要等沙漏漏完才能吃,顾予和陶桃忙了一天,都没来得及好好吃几口饭,此刻眼巴巴地盯着,随时准备动筷子。
她们俩眼冒绿光,另外两人却像喝露水长大的,一人一杯白开水,坐的笔直,眼角都没往锅里扫一下。
林思嘉不准备开口,姜薄暮也不问,拿出手机看了眼微信,回复了几条重要的消息,正准备放下,微信忽然弹出一条消息,竟是乔奶奶发来的。
她连忙点开语音。
“小暮啊,你们最近在忙什么,薰薰怎么不回我消息?”
她忘了调低音量,略显沙哑苍老的声音顿时回荡在整个包厢。
姜薄暮怔了下,但是也没太在意,也发了个语音:“我在和薰薰一起吃烤鱼。”
她拍了张烤鱼的照片,正准备发过去,乔奶奶打来视频电话,她立刻接通。
早在听到奶奶的声音的时候顾予便凑了过来,兴奋地打招呼:“奶奶,您心爱的小孙女在这儿呢!”
“哎哟,你平安奶奶就放心了,”乔奶奶一阵后怕,又板起脸教训起她,“居然两个小时没理我,下次见到你,我非得打你一顿。”
“嘿嘿,我最近太忙了嘛,”顾予骄傲地宣布,“最近我给姐姐做小助理呢,我会做好多事!”
乔奶奶笑呵呵:“这么厉害啊,等下次拍电影,你来给奶奶打工。”
“好啊好啊,”顾予狮子大开口,“我不多要,一个小时一千块就行。”
“小财迷!”
祖孙俩你一言你一语,烤鱼汤汁开始沸腾,顾予扫了眼沙漏,连忙抓起筷子:“奶奶,先不说了,我饿死了!”
“小饿死鬼!”乔奶奶笑得眯起眼睛,“让我看看你们吃的东西。”
姜薄暮翻转摄像头,一时没调好,不小心拍到了坐在对面的林思嘉,她立刻压低手机,没想到乔奶奶却已经看见了,脸顿时拉了下来,没好气地问:“小暮,你对面坐的是谁?”
事已至此,姜薄暮只好将摄像头对准了坐立难安的林思嘉,她仓促地露出一个僵硬的笑:“乔导好,您的身体最近还好吧?”
“托你的福,”乔奶奶冷淡开口,“只要你不出现在我面前,我的身体就好得很。”
正埋头苦吃的顾予疑惑地抬起头,为什么奶奶对姜薄暮这么亲近,面对林思嘉却这么咄咄逼人?
许是想起孙女还在场,乔奶奶又变得笑呵呵的:“行了,你们好好吃吧,我这个老太婆就不打扰你们了。”
挂断电话,顾予瞟了眼林思嘉,她低着头不说话,手放在桌子上,五指交叉着乱动,完全没有了方才唇枪舌战的神气劲儿。
哼,奶奶果然和自己是一家人,连讨厌的人都一样,顾予美滋滋地想,又偷瞄一眼姜薄暮,如果她也讨厌林思嘉就好了,那她们也是一家人了。
姜薄暮察觉到她的视线,拿起筷子给她夹菜,轻声说:“快吃吧。”
林思嘉愣愣地看着这一幕,低头掩饰般的喝了口水。
吃饱喝足,顾予伸了个懒腰,前所未有的放松。
陶桃也摸着圆鼓鼓的肚子直发愁,过几天又有一场漫展,不行,得去消化一下,她小声开口:“暮姐,我去趟洗手间。”
姜薄暮点点头,又看向顾予:“薰薰,你陪她一起去。”
顾予不想去,她一点都不想让她们俩独处,五分钟也不行!
姜薄暮将她微乱的长发挽至耳后,轻声道:“听话。”
女人吐气如兰,吹在耳廓处,一阵酥麻。
她拒绝不了这么温柔的姜薄暮,神色挣扎一番,还是依依不舍地离开了,刚好她也有话要问陶桃。
“暮姐和那个女人以前发生过什么吗?”顾予开门见山。
陶桃吃了一天瓜,也觉得自己该为小情侣贡献点什么,但是她挠挠头,不好意思道:“我也不知道,我三年前才做暮姐的助理,没见过她们俩接触。”
这样啊,顾予叹了口气,想直接问奶奶,但奶奶肯定不会说的,不过她还是赌了一把。
奶奶回复的很快:“大人的事情小孩子少打听。”
顾予:“……”
就知道是这样。
她收起手机,站在洗手间外等陶桃,目光却直直地望向包厢的方向,她们会说些什么呢?
“姐姐,你还记不记得那时候我们差点……”
“现在说这个还有什么意思?”姜薄暮不耐地打断林思嘉的话,“如果你找我是来叙旧的,不必浪费时间。”
林思嘉抿了抿唇,只好换了个话题:“这几年我也想过联系你的,但是总是碰不到你,不敢贸然打扰。”
姜薄暮冷淡地问:“这次怎么敢了?”
“我……”她抬起头,眸中泪光隐现,“我想你了。”
“想我?”姜薄暮忍不住冷笑,“想我的热度还是想我的粉丝?”
她的话说的直白又难听,林思嘉面色发白,失望开口:“姐姐,这么多年不见,你怎么变成这样了?”@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她想问姜薄暮是不是对自己一丝念想也没有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问出口似乎是在自讨苦吃。
“和我惺惺作态有什么意思,”姜薄暮直视着她,“你在微博和采访里的那些小把戏我都清楚,懒得理你而已,别逼我做出不利于你的事。”
顿了下,姜薄暮继续道:“还有,以后别再叫我姐姐,我们早就没有关系了。”
林思嘉低下头,轻声问:“可是现在顾予叫你姐姐,你和顾予什么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