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张钞票

  “有一郎,”伊势月槿温和开口,打破了时透兄弟间的胶着状态,虽然看他们纠结也确为一大乐事,但现下时候不早,他们也耽误不起,“现在你应该对自己的身份有了更加清晰的认识了吧。”

  “是,月槿小姐。”时透有一郎回答,他垂下头,眼中闪过一丝痛苦之色,自从变成鬼后,他耳边一直有一个声音在不停地催促他,驱使他去狩猎、去满足自己的食欲,满足自己欲望。他无法拒绝,却也不想遵从。

  伊势月槿看着时透有一郎的挣扎,觉得有些无趣,所有人在变成丧尸或者鬼,似乎都会有挣扎,想要反抗自己的欲望,可惜通通都以失败或者死亡告终。

  鬼与人类一样,都是在欲望的驱使下去行动的生物,或者说,这个世界上所有的生物都是被欲望所驱使的。不过人类的欲望要更加复杂,他们设定了一种群体性的欲望,并将之命名为“道德”,然后他们用道德来“约束”自己,以降低个体性欲望对自己的驱动性,从而实现群体和谐。而鬼,亦是如此,不过,在他们心中,个体欲望绝对是凌驾于群体欲望之上的,只不过他们的个体欲望都可以通过鬼舞辻无惨的血液来得到满足,是以也算是有群体欲望。

  鬼,是非社会性的生物,鬼舞辻无惨基本不存在管理鬼的做法,十二鬼月也并不在意其他鬼的死活——哪怕出手干预也不是为了群体,而是为了私欲。

  所以,很多时候,鬼的行事作风都称得上简单粗暴,不计过程,只看

  结果。

  “你也应该知道大人的要求,”伊势月槿微微停顿,眼神扫过站在时透有一郎身后的时透无一郎,“如果你已经做出了选择,那么我希望你也能拥有配得上这份选择的觉悟。”

  时透有一郎神色一黯,他当然明白伊势月槿的意思,那位鬼王大人平时虽然不怎么管下面鬼的行动,但是不代表他可以容忍鬼无能或失败。如果自己因为无一郎而耽误了任务执行,或者因为无一郎对于行动心存犹豫,那么自己和无一郎都无法逃过惩罚。

  他并不是会妥协的人,甚至可以说是天生反骨,但是他也不是又蠢又毒的人——报复救活自己的伊势月槿是不义,挑战不可能打得过的伊势月槿是没脑子。他现在似乎只剩下一条路可以走。

  “我知道的,月槿小姐,我不会让您失望的。”时透有一郎垂下头,恭敬承诺道。

  “但愿如此,”伊势月槿不置可否,她微微颔首,忽而轻笑一声,揉了揉时透有一郎的发顶,“不过你们毕竟是他们的后裔,再差也差不到哪去。”哪怕是好竹出歹笋,但是好歹还是笋不是?

  时透无一郎和时透有一郎同时愣住。

  “月槿小姐,您认识我们的先祖?”时透有一郎迅速开口问道,他看着伊势月槿,理智告诉他不应该,但是他还是忍不住产生了些许亲近感。而且哪怕他变成了鬼,也知道了鬼是不存在生老病死的,但是对于伊势月槿认识他们先祖这件事依旧有些难以接受。

  “嗯,若非感知到你们身上的血脉气息,我也不会贸然前来探查。”这是句实话,毕竟无论从哪个角度看,伊势月槿都不是那种“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侠义之人,除了亲近的人,也只有利益能让她动心,而时透兄弟正好全占。

  听到伊势月槿的话,时透无一郎眉头一皱,这人果然不是个好人,他有些厌恶,方才她将自己说得那般良善,现在却又是这样……

  伊势月槿自然觉察到了时透无一郎的厌恶,她没有丝毫在意,欺骗可以带来利益,但是同时也比较费劲,她又何必在时透无一郎面前一直表现得纯善呢?他身上根本没有自己想要得到的东西。

  “唔……”时透有一郎有些犹豫地开口,“但是据那位天音夫人所说,我们是那位创立呼吸法的剑士的后裔,您真的认识我们的祖先么?”

  时透有一郎知道伊势月槿是没有必要欺骗他们的,毕竟他们对于伊势月槿来说,弱小又无用,但是那位天音夫人又何必要欺骗他们呢?

  “不可能,我的血脉感知术不可能出错,”伊势月槿回答得笃定,血脉感知术倒不会精确到个人,加上时透兄弟已经是不知道多少代的后裔了,她最多就是感知出他们体内有黑死牟家和涅凰家的血脉,不过鉴于涅凰是个意外,基本可以确定他们绝对是涅凰的后裔,她微微敛眸,如果那位天音夫人的话不是乱讲,那么黑死牟和那位所谓的创立呼吸法的剑士之间的关系就很神奇了……不过哪怕不怎么确定,伊势月槿依旧十分淡定地继续说道,“虽然不知那位所谓的天音夫人为何认为你们是那位剑士的后裔,但我可以确定你们的先祖是我认识的那位。”

  毕竟涅凰真的是末世中少有的有节操的生物,她可不觉得涅凰会在睡了黑死牟之后,再跟另一个与黑死牟有血缘关系的人生下孩子。

  “那先祖他还活着么?”时透有一郎问道,他终究不过是个十一岁的少年,自然会对自己的亲人产生依赖和期待。

  “当然。”伊势月槿有些好笑,她看起来年纪很大了吗?她真的是个只有二十一岁的青年女性而已,在人类中尚且算得上年轻,她离成为几百上千岁的老鬼们还有许多年,这小子该不会以为她是个几百岁的女鬼吧?

  “等你们结束基础学习之后,我会将你们送到他身边继续修习,由他亲自教导你们。”伊势月槿轻笑一声,“他是一位很强大的剑士,你们跟随他学习,一定可以受益匪浅。”

  “他也是鬼吗?”沉默许久的时透无一郎突然开口问道。他走到时透有一郎身侧,双眼如炬,定定地看着伊势月槿。他有些自我厌恶,明明才想好了不再让兄长一人承担,要保护兄长,现在却又畏畏缩缩,犹豫不决,甚至让兄长伤心。

  啊,果然,无一郎的“无”不过是“无能”的“无”,什么“无限”的“无”,不过是兄长的安慰罢了。

  “当然。”伊势月槿看着时透无一郎,觉得他问出来的问题真的堪称匪夷所思,如果他们先祖不是鬼,那他现在怎么可能还活着、甚至可以教导他们剑术?人类可能做得到吗?

  “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时透无一郎问道,他不明白,不过一夜时间,为什么他却觉得整个世界都变了……似乎只在一瞬间,他身边的人便全是名为“食人鬼”的怪物,他这个人类反倒是成为了一个异类。

  “这个需要你们自己去探寻。”黑死牟是个什么样的人?这与她伊势月槿又有什么关系呢?她纵可以在时透兄弟面前夸赞黑死牟一番,让他们对黑死牟死心塌地,但是又有什么意义?没有。需要相处磨合的是时透兄弟和黑死牟,而不是她和他们。

  “时间不早了,我们走吧。”伊势月槿说道,旋即带着时透兄弟离开。

  到达东京是在夜间,伊势月槿下车时,位于东京庄园的管家已在门口迎接。

  “零余子是我的贴身侍女,另外的四个男性就安排在厢房吧。”伊势月槿淡淡吩咐道,她的手轻轻搭在零余子手臂上,不紧不慢地向里面走去。

  这个庄园她很少来,或者说,她本来就是很少出门的人,她待的最多的地方就是位于伊势的本家。或许这边的人还是需要换一换,只不过绝对忠心的人……

  “管家,给本家打一个电话,报个平安,其他事情等我明日起来再安排。”伊势月槿微微偏过头,却是在管家身后看到了一个似乎是混血的少年。

  “他是谁?”伊势月槿抬手指向少年,神色淡淡。

  “回小姐,他叫Aric,是前段时间来应聘的厨师,擅长做意大利菜。”管家弯下腰,恭敬说道,他对于这位小姐的穷奢极侈早有耳闻,她似乎热爱吃各种食物,这位意大利菜厨师也是刚招来不久的。

  “厨师?”伊势月槿轻嗤一声,一个非人类,到这里又有什么目的呢?她上下打量了那个少年一番,微微颔首,“Aric,以后你就搬到我隔壁的厢房吧。”

  “小姐……这……”管家有些犹豫,华族最为在意的便是自己的名声,若是此事传出,影响了小姐的名声怎么办?

  “按我说的做。”伊势月槿加重语气,“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我相信服务于伊势家族的你们,应该很清楚。”

  “是,小姐。”管家再次弯下腰,脸上滑下几滴冷汗,他差点忘了,这位月槿小姐,可不是一般人,恐怕也不会在意那些事情。

  “知道就好,安排好。”伊势月槿手指微微捏紧,零余子附耳倾听,“看好那个Aric。”

  “是,月槿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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