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

  杰森和提姆整理好了需要提交给税务局作为证据的文件,提姆还黑掉了伊斯米的计算机,找到了她的工作邮件和工作相关的聊天记录,作为证据一同提交。

  虽然这时候稻草人满城跑,大家估计该下班下班了,但税务局肯定是有人在值班的,但奇怪的是,在证据邮件发出后一段时间,税务局方面并没有回音。

  提姆直觉有点不妙,带上文件,拉上杰森开着车一起去哥谭市税务局了。

  提姆踩着油门飞驰到了哥谭市税务局的门口。

  原本应该站在门口的保安消失的不见踪影,这里空空荡荡的就好像一座被废弃的建筑物。

  杰森闻到了熟悉的血腥气,他皱了皱眉。

  “进去看看。”

  提姆面色紧绷,嘴唇抿成了一条线。

  猫头鹰法庭轻松替换掉了少量留守哥谭市税务局的人手,留在这里的只有利爪和法庭成员。

  伊斯米一刀下去切开了利爪的身体,法庭精心提供给利爪的武器反而击倒了利爪。她扫了眼倒在地上,身体以一种诡异姿态缓慢连接起来,开始愈合的利爪,嫌弃地踢了一脚。

  然后她跨过利爪倒在地上的身体,向着西装男人走去。

  之前坐在谈判桌另一侧,神态沉稳的西装男目露惊恐,他的手摸到了深深卡进自己颈后的飞镖,但并不敢拔出来。

  他到底不是一个废物,知道这种严重的伤势,要是把这枚飞镖拔了出来,他立刻就会因为大出血而死。

  她身上怎么会藏着武器?

  而且这个外地人的身手好的过分了,居然连他特意带来以防万一的利爪都被瞬间击倒。

  那可是法庭精心培养出来的利爪,每一个都投入了巨额的资源,他们很强而且不会死,是法庭最好用的工具。

  我要撑到利爪重新站起来,他想着。

  他的手拽着门框,缓缓向门外挪动自己的身体。

  后颈的伤口在流血,大脑也因为供血不足而几乎要陷入晕厥。他视线中的场景逐渐被黑色覆盖,黑色吞噬了他的视野,他模模糊糊的看到了室外明亮的灯光,空无一人的走廊。

  逃,逃出去。

  他的眼前几乎黑的看不见东西了,耳朵中听着来自背后的脚步声,他的脑子甚至思考不了自己有没有机会逃脱,只是本能支撑着他在前进。

  他张嘴想要呼喊剩下的利爪过来,但是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

  他发出了“嗬嗬”的呼吸声,气管中有血要咳出来,但是他没有足够的力气了。

  脚步声一声一声的刻在脑海里,仿佛死神敲响的钟声。

  伊斯米看着半爬半走的西装男人,他完全没有了一开始那副贵族做派,现在就像一条垂死挣扎的狗一般,努力的向着自以为是的希望逃窜。

  她弯腰俯身,拎起了他的领子。

  “金钱和姓氏也保护不了你的生命。”

  “永别了。”

  她微微一笑,拔掉了插在他脖颈后的罗宾镖。

  鲜血喷洒在地板上,失去了异物堵塞的动脉失去了外压的制衡,在地上绘出了喷射状的血点。

  她现在感觉自己的状态特别好。

  背后的利爪已经拼拼凑凑的组装好了自己,捡起伊斯米随手扔在地上的刀,挥舞着重新朝着伊斯米冲上来。

  伊斯米侧身避开,利爪的刀挥了个空,反而插在了地上躺着已经失去意识的西装男身上。

  “刀法不错,精准切开你主人的心口。等他背后的组织来看到这一幕的时候,恐怕也会为自己居然养出了噬主且不会死亡的武器而心惊吧?”

  “在那之前,你会先死在我的刀下。”

  利爪冷冷开口。

  他承认之前是他疏忽了,没有料到这个看起来手无缚鸡之力的阶下囚居然会突然暴起反抗,而且还用随身的武器击杀了法庭的成员。

  回去只怕免不了处罚,但在此之前,他必须杀了这个女人。

  和处罚无关,这是法庭成员的命令,也是法庭的决定。

  如果她拒绝了法庭的要求,她就必须死在这里。

  这是不可调和的,你死我活的局面。

  而利爪是不会死亡的,他知道自己注定会是胜者。

  伊斯米捏了捏手里沾着血的罗宾镖。

  “放大话谁都会。”

  她敏捷的避开了挥来的刀,锋利的沾着血味的风从她的脸颊擦过,她仿佛回到了那个炮火连天的中东。

  在生死一线中起舞的滋味真是美妙极了,死亡深渊的凝视刺激着她的灵魂。最辛辣的酒液也无法比拟这种极致的快。感,生与死从来都是最诱人也最无解的话题。

  有时候她会想要顺势堕落,品尝到人生中仅此一次的死亡滋味;有时候她会想离开那深渊的注视,在死亡面前奏出生的美妙乐曲。

  金色的长发飘扬在血腥的空气中,她仿佛身置舞会一般踩着美妙的步伐,旋转跳动,完全沉醉在幻想与现实的交界之中。

  她轻而易举的锁住了利爪的喉咙, “咔嚓”一声,将他的脖子拧变了形。

  利爪伸手,试图借着指尖上的爪形铠甲扎穿她的心脏。

  伊斯米捏着他的脖子,猛地一甩,利爪撞在坚硬的地面上,发出了骨骼碎裂的声音。

  她重新捡起了掉在地上的刀。

  “你知道吗?我并不想在这个地方看见刀,这会让我想起某个人,而我不想让他看到这时候的我。”

  伊斯米慢条斯理的讲着,提着刀,走近被她摔在地上,全身骨骼碎裂的利爪。

  “但是为了制约你的行动,我不得不重新拿起刀。”

  她拿着刀,对着地上处于恢复状态中,暂时失去行动能力的利爪比划着。

  “你变成几瓣以后,才能多一点安静呆着的时间呢?”

  伊斯米发出了真诚的疑问声。

  她扬起刀,对着利爪拦腰斩断。

  “二分之一。”

  继续下刀。

  “四分之一。”

  “六分之一。”

  “八分之一。”

  “暂时安静一会儿吧, ‘法庭’的武器先生。”

  利爪失去了意识,身体机械的复活中。

  伊斯米拎着刀站在利爪的身前,思考自己下一步该怎么办。

  法庭准备好了扫尾的人,但是情况有变,他们肯定不会主动给自己扫尾。

  还会想方设法的整死她。

  在哥谭人生地不熟的就是不好,她连找人来处理这些破事都不知道去哪。

  门外传来了打斗的声音,声音很耳熟。

  杰森?

  她似乎听到了杰森在骂骂咧咧的和什么人打斗着。

  “伊斯米!”

  有人闯入了这个房间。

  伊斯米回头。

  她的脸上还沾着别人溅出的鲜血,手上的刀尖在房间内冒着寒光,正一滴一滴的往下滴落着鲜红的血液。

  闯进房间的小总裁看着背对着他站着,转过头来的伊斯米,震惊到失去了声音。

  审讯的房间为了增加被讯问人的压力感,只在桌面上孤零零的放了一盏昏暗的台灯。

  伊斯米的身体恰好挡住了灯光,站在黑暗的房间之中,冰蓝色的眼睛在光线的折射下亮的惊人,眼中流转着择人而噬的狠意与疯狂。

  提姆站在光线充足的走廊中,他身上还穿着白色的衬衫和黑色的西裤,手上还抱着准备好提交给税务局的文件。

  他的脚下是一个倒下的尸体,胸口有刀痕,鲜血从刀口流出,凝固在地面上。

  尸体倒在了房间与走廊之间,精准无比的切割开了这个空间。

  也像站立的两人之间,岌岌可危的关系。

  提姆的视线从地上的尸体移开,看向冷漠的盯着他的伊斯米。

  他看过卡斯会计的履历,知道她肯定有一段沾满了血的过往。但他只觉得那些是无关紧要的想象,他喜欢,不,他爱那个和自己有默契的女孩,他可以对那些不能接受的过去视而不见,告诉自己那只是过去而已。

  过去不重要,重要的是现在,不是吗?

  现在的伊斯米不会杀人,她是个希望成为像红罗宾那样超英的好女孩。

  红罗宾应该拯救一个想要变好的人。

  但她终究又一次跨过了那条名为“不杀原则”的红线。

  提姆看到了那个藏在自己滤镜下的,真实的伊斯米。

  他的滤镜催眠着他下意识对某些事情视而不见,在滤镜中他看到了那个他想象中完美的伊斯米。

  他总觉得伊斯米是能与自己心灵相通的友人,很聪明但又偶尔在情感方面表现的很笨蛋,是会在自己面前,笑着挠挠猫咪的下巴,笑的阳光灿烂的女生。

  她的存在让提姆感觉到了自己对于温暖而平凡的生活的向往,尽管他肩负着自己的责任,也许永远都没有办法像她那样享受安静的生活。

  伊斯米向他展示了,哪怕身负力量,有着自己的责任,也可以活的阳光温暖。

  伊斯米从未完全切断自己与过去的联系,她愿意打断自己的生活节奏,远赴中东帮助过去的友人。

  她也可以自如的切换身份,选择自己想要的现实生活,就像她喜欢红罗宾,选择了哥谭,所以她来到了这里。

  她游刃有余的选择着自己的身份,自己的生活方式,她是自由的。

  这甚至是提姆潜藏在意识最深处的渴望,他或许自己都没有意识到,有时候他是羡慕着伊斯米的。

  也许伊斯米像他一样有着痛苦的过去,但在他眼中,她活出了不一样的他。

  但那不是她。

  滤镜破碎之后,便是一地狼藉。

  刀和鲜血粉碎了他的幻想,看到真实的提姆只觉得心中填满了绝望和痛苦。

  爱上一个自己心中完美的人,爱上一个不该爱上的人。

  如果跨过了那条线,不断地跨过那条线,人会失去自我,就如现在安静而冷漠地看着他的伊斯米。

  他们没有审判别人生命的权利,而自以为掌握了这份权利的人会更加渴求其中的滋味。

  提姆心底生出了一种恐惧,一种对全然未知的恐惧。

  还有无所适从的迷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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