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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93
森林什么时候产生雾气？
它居然能有明显的分界，形成了雾里雾外两个世界。
白雾笼罩之地，似乎被吞噬了生机。
一线之隔的雾气边缘，情况更不正常，生命力过于顽强，让疑似史前巨兽的变异体出没。
三头巨熊的最后一头毫不吸取同伴们惨死在炸.药下的教训，它继续在追赶冬眠侵扰者。
“轰！”
第三声爆.炸响起。
布兰度被这股声波震到耳膜发痛，而最后一头巨熊轰然倒地。
三人终于能稍歇喘一口气。
危险来时往往猝不及防，谁也没想到表面上看不出任何问题的山洞居然住了三头冬眠的巨熊。
一部分熊会冬眠，这是常识。
冬季在森林内进洞之前，势必先要仔细观察四周情况。
布兰度三人没有在地面发现熊活动的爪印、粪便等痕迹，也没在山洞入口岩壁发现动物呼吸凝结的白霜。
洞内怎么住了三只巨熊呢？
唯一的解释，这不是一个死洞，里面联通了另一条路，巨熊们是从另一端爬进洞的。
半小时前，最先发现问题的是驴子。
三头毛驴突然躁动，大力挣脱了将它们拴在树上的缰绳，撒蹄子就跑。
驴子刚跑，洞穴里传出三种略有差异的吼叫声。
与此同时，地面轻微震动，无不说明巨兽苏醒，正要发动攻击。
布兰度毫不犹豫，直接点燃一只炸.药包往里扔。
不必明确究竟是哪种动物在叫，不把它堵死在洞内，难道还要绅士地相互致敬再一对一格斗？
亏得这一炸争取了时间，让三人能够夺路狂奔。
当另两头巨熊追出时，人与熊的这段距离差，让她有机会继续投掷第二、第三只炸.药包。
“刚刚在洞口只听到三种熊叫，应该不会有第四头了吧？”
西格不能肯定地问，他没留在地面上，而是爬上了松树。
布兰度与摩根教授也分别上了另两棵树。
部分物资在毛驴身上，现在毛驴不见踪影，但三人随身背包没有扔掉，其中仍有应急必备物品。
望远镜就是必备工具之一。
三人举镜四周远望，望远镜能看到三四百米范围，半小时内没有发现异动情况。
布兰度没瞧见熊出没，而看到浓雾渐渐消散。雾气中，一个人骑着毛驴向这边跑来。
来人正是消失了整整十七天的埃里克！
幽灵先生瘦了一大圈，蓬头垢面。
他的眼睛却格外明亮，仿佛凝聚了整个银河系的璀璨星光，目光灼灼地望向爆.炸发生的方向。
“我们在这里！”
布兰度呼喊着，掏出口袋里的红色方巾挥了挥。
红色，在凛冬已至的雪白森林格外显眼。
这是生命力的颜色，也是不死鸟的颜色，如熊熊烈火驱散了白雾带来的死亡威胁。
埃里克隔着百米之远，一眼锁定了布兰度，就见人嗖一下从树梢蹿了下来。
他立刻紧了紧缰绳，让毛驴快跑起来。跑出驴子的最快成绩，冲向红布所在大树。
谁能想到呢？
就在他坦然接受死亡降临时，森林里居然响起了爆.炸声。
多么熟悉的声音，熟悉到令他心尖悸动，灵魂随之颤抖，四肢百骸更似被电流击中。
随着爆.炸声响，浓雾竟然开始变化。雾起时毫无征兆，雾散得也非常突然。
埃里克在回神后立刻冲出山洞，朝着爆.炸发生方向跑去。
半途遇上一头驮着包裹的毛驴。行囊有绣纹标识「J」，这是来自杰克学院的大行李袋。
他迅速上驴，骑着它赶往硝烟弥漫区域。
被困十七天的疲惫似乎在瞬间消失无踪，饥肠辘辘的感觉也都被抛在脑后。
毛驴一通狂奔。
雪松之下，两方总算汇合了！
寒风凛冽，淡淡的硫磺在风中久久不散。
松树下，布兰度周身似被笼罩上一层光晕，那是爆.炸之神的迷离神光，令人见则目眩神迷。
埃里克立刻翻身下驴，三步并作两步就走向前去。
来到布兰度身前，他下意识就想要伸出双臂，把人紧紧抱住，却听身后响起一声感叹。
“哎哟！冯·菲利伯特，你真的瘦了好一大圈。”
摩根教授下了树，不由感叹，“幸好你刮了胡子，否则容易被认成沼泽猿人，瞧你这身衣服像是泥地里爬出来的。”
埃里克脚下猛地急刹车，鞋子在雪地上发出“嗞！”的一声。
泥人拥抱B先生？不！这画面太刺眼了，不会是他做的事。
这才转头看向摩根教授，刚刚注意到松树下多一个瞎说大实话的人。
哦不，不是多了一个，而是多了两个人，西格也下了树。
“哈哈——”
布兰度见到这一幕，直接毫不客气地笑起来。
此时此刻值得一笑，庆祝找到了活着的埃里克。
埃里克后知后觉，布兰度三人也是灰头土脸，现场简直是泥猿家族开会了。
谁也别说谁，大家都是惨不忍睹的模样，心情却愉悦到能一蹦就跳上云层。
此刻，四人都笑了。
笑了好一会，缓过神来。
埃里克指向自己的来处，“鲁道夫三人都还活着。我们这段时间只能找到野果填肚子，不想瘦很难。”
而在诡异白雾的禁地求生还不忘刮胡子，不是追求美观，只是为了验证身体机能还正常。
人体仍在进行新陈代谢，而不是被时间抛弃后让身体的基础功能都凝固了。
布兰度：“11月18日，你们进入森林后究竟发生了什么？我们一路寻来没有发现最新打斗痕迹。既然你们不是与怪兽搏斗被追杀，也就猜不透你们是怎么消失的。”
埃里克：“是持续不散的白雾，让人迷失了方向。”
这会再回望来处，那些弥散了整整十七天的白雾彻底消失了。
白雾来无影，去无踪。
当它散开后再看这片森林，视野瞬间变得开阔清晰。
埃里克又取出指南针。它没有转动，应是受到强磁场干扰后被彻底消磁了。
又问布兰度三人，“你们的指南针还好吗？”
三人看后点头，指针一切正常。
西格：“这里出现过磁场混乱？”
“是的。”
埃里克一边走一边简述了这次怎么会掉坑里的，一切就是突如其来的白雾造成。
“后来回想，在白雾刚刚出现时，我们依据指南针往南走半个小时，那时指针就失灵了。
当时走错了方向，没能找对返回小镇的路。之后雾越来越重，完全无法辨识方位，只能在禁林白雾区域越陷越深。”
摩根教授闻言，非常惊愕。
“18日就起雾了？这一路走来，我们没遇上浓雾，看来被雾气围困是局域性的。”
布兰度回想禁林的种种传闻，与十天以来的入林搜查对比。
除了一小时前的巨熊遭遇战，三人没有遇到其他高危困局，多年来让禁林成为死亡禁区的根源很可能就在白雾上。
这会分析着鲁道夫在古老羊皮卷读到的那则传闻。
白雾隔断了回到人间的路。当人被困于森林深处，人死了可不就没了时间概念。
而不死鸟是唯一的救星，它能抵抗泽西恶魔的力量，说的应是有消除白雾的本领。
布兰度想到第一只被扔出的炸.药包，它轰炸了巨熊冬眠的山洞。
不死鸟浴火重生与爆.炸引发浓浓硝烟，两者有点异曲同工之妙。
或许，禁林地下有暗流。
地质运动到某个时间段就会引发磁场混乱，地面升腾起白雾。
想要消除白雾就要暂停诱发怪异变化的根源。
那个被捅了熊窝的山洞确实有点奇怪。
这点古怪反应在熊身上，让三只熊挤在一起冬眠，还是品种古怪的熊类。
如今常见的熊类走路看起来左右摇摆，因为它们行走时脚趾内弯。
史前的短面熊却截然不同，是直线行走，那让它们能迅速奔跑。
短面熊，又叫做熊齿兽。
熊如其名。它的嘴部很短，鼻子扁平，牙齿之间的空隙较大。这种生理结构让它善于近距离猎杀，能立刻咬断猎物的脊椎。
根据现存化石，可知短面熊的身形巨大。四肢着地站立，肩离地面约1.8米。
如果以后肢站立，前肢举起站立，它就足足有3米多高，人类在其面前不堪一击。
刚刚被炸.药轰死的三头熊，与灭绝的短面熊面部特征相似，但体型小了一圈。
它们都是直线行走，速度却不够快。
像是短面熊的某个突变品种，却从未在松林泥炭地禁林以外有过相关记载。
是什么造成了熊类的突变？
与弥散白雾相关吗？那个山洞是否有玄机？另外，这些巨熊凭什么存活？能量来源是什么？
一路寻人，顺便观察了禁林的生态系统，似乎没有足够的动物作为食物，能够维持巨熊的繁衍生存。
布兰度提出了疑惑，但眼下不适合立刻追查。
先要找到鲁道夫三人，再要把另两头逃跑的驴子给找回来，不在禁林继续逗留。
谁也说不清白雾是否会卷土重来，是否会另一群巨熊攻击。
目前，人疲驴乏，无力应对第二波诡异事件。
马上返回小镇好好休整，而沿途留下详细标记，等恢复精力后再来勘探。
雾散后，出林变得很容易。
鲁道夫三人没有傻傻待在原地，也往爆.炸方向走。
脚下的速度不能说似飞一般，但也快到完全看不出饿到筋疲力尽的状态。
与前来救援队伍汇合后，也赞同立刻出林。
调查被困的真相，这事往后捎一捎。一刻别停，节省体力，减少交谈，以最快速度先出禁林。
三头毛驴，只寻回两头。
还有一头跑得太远，不见踪影，也就没再费时费力去找。
让受困埃里克四人组轮流骑驴。
一天后，七个人走最短的直线，穿越泽西恶魔的领地。
不久，在禁林边缘遇上了接应的治安队。
治安队牵了好几匹马一起入林，在森林外围区域寻人。
这会刚好提供坐骑，让疲累至极的禁林冒险队快速重返人类社会。
一行人再次踏足小镇，肯定不会入住监守自盗的「松林旅店」，而是去往「汤姆家旅店」。
布兰度才把一个“重大噩耗”告诉埃里克，“「雪球」死了。”
埃里克本来又疲惫又兴奋。
累的原因不必赘述，大脑过于活跃的原因，是在循环播放一句话‘B先生犹如天降神灵救他于虚无地狱’。
终于再见人类聚集地，正在劝诫自己必须让脑子休息，才能静下来恢复健康状态，万万没想到被劈了一道惊雷。
埃里克想不明白，可爱的雪球怎么就在他看不到的时候客死他乡了？
“这个季节把「雪球」养在室内，每月浇一次水也就够了。我也没失踪一个月啊！”
布兰度终是说起了此前「松林旅舍」异状与吉什偷盗的来龙去脉。
“我没在森林里讲这件事，怕影响你的心情不利于赶路。「雪球」几乎是被吉什断根拔起扔在路上。天气太冷了，等发现它时，它的根部被冻坏了。
我把它装进铁盒里，试图再抢救一下，希望它重新长出新根。但我在出发入林前确认了，「雪球」从根部腐烂，已经完全死亡。”
说到此处，布兰度眼中罕见地掠过一丝阴鸷。
如果再晚两天入林寻人，葬送在松林泥炭地的就不只是「雪球」，还要加一具被冻僵的幽灵先生的尸体。
里德夫妇是没有亲手挥刀杀人，但两人的隐而不报与弄虚作假，导致未能在第一时间寻找失踪的四人。
假如相信这对夫妻所谓的退房说辞，埃里克四人的性命也就会断送在白雾迷障里。
布兰度：“对于吉什的协查通缉令已经发了出去。既然找到你们，现在能腾出手来处理里德夫妇。间接杀人，即便未遂，也该从重处置。”
埃里克深吸一口气。
可怜的「雪球」，居然死得这么荒唐！它闯过了大西洋的风浪，却折在旅店店主一家手中。
“是我的失误，没有照顾好它。我该把它一起带入森林的。”
埃里克后悔不已，与B先生的见面信物就这样没了。
而且「雪球」是布兰度寄养在自己这的，自己辜负了这份信赖。
埃里克没说再买一盆新的就好。找同一个品种的仙人球容易，但都不是死去的那一株。
“必须严惩里德一家，这件事让我来做，亲自给「雪球」报仇。”
布兰度点头，又提议：“如今我们不在一个地方常住，暂时不要再养其他花花草草了。
至于「雪球」，这两天空闲下来，我会将它做成标本永久保存起来。”
埃里克：“好，我来做标本框。”
说话间，一行人进入了汤姆家旅店。
由于小镇旅店的房源紧张，布兰度在出发寻人前就长租了七间客房。
她不在意花了钱却让房间空置，只希望租期结束前把迷失在禁林里的人全须全尾地找回来，有一天七间客房能够满员。
今天心愿达成。
布兰度不只余留了房间。入林寻人之前，她还加急定制了一批从头到脚的服装。
埃里克四人失踪期间，他们的行李都被盗了。当人回到小镇，第一时间需要换上干净衣物。
鲁道夫三人收下服装，对布兰度赞不绝口。
“班纳特先生，您真是无微不至。在这严酷寒冬，让我们感觉到如同春日的温暖。您的救命之恩与体贴帮助，绝非用一两句话就能道谢。明天，请允许我们宴请您，由衷表示谢意。”
布兰度微笑摇头，“举手之劳罢了。这段时间，大家都被禁林折腾了许久，明后几天还是先充分休息。
在养精蓄锐之后，我想重入禁林查一查白雾起源的真相。至于晚宴，不讲究那些虚礼，等到圣诞一起吃点也不迟。”
鲁道夫三人相互看了看，随后立刻点头。
既然班纳特先生把话说得非常实在，他们也就不再客套，同意了这样的安排。
目送三人进房，走廊上剩下布兰度与埃里克。
布兰度指了指最后那只纸箱。
“这是给您的那份衣服鞋袜，但愿您能穿得合身。现在不用说感谢的话了，快点回房，洗去您的泥人状态。”
“谢谢。”
埃里克抱起了纸箱。
哪怕没有开箱看到实物，他却能预料到等会换上衣服，就像是泡在温泉里，全身被暖洋洋的幸福感包围。
却又不免微微泛酸，B先生的贴心关照不是只给他一个人的，这回让鲁道夫三人也沾光了。
埃里克表面上不露分毫，“您这段时间辛苦了，也请好好休息，其他事过两天再说。晚安。”
“晚安。”
布兰度转身，准备下楼回房。
下一秒，她又停下脚步。
迅速再度回过身来，出手如电，轻轻捏了一把埃里克的脸颊。
布兰度没有立即停手。
手指来来回回，轻抚着埃里克被捏的左脸，似在为他缓解本不存在的疼痛。
三秒之后，才不紧不慢地收回手。
她又一本正经地说：“抱歉，我需要亲自触摸实物才能最终确定把您带回了人间。现在可以安心入睡了。晚安。”
说完，布兰度几乎是风一般“嗖”地离开，立刻消失在楼梯口。
走廊上，只剩一个人，一个从被捏脸起就傻了的人。
埃里克愣在原地，不必照镜子也知道耳根一定红了。
痒！
他的左脸突然发痒，更隐隐发烫。
这股痒意钻入了心里，顷刻间蔓延四肢全身。无从制止，而且越来越痒。
怎么回事？
一定是他在禁林太久了，没能每天清洗脸部伪装导致的。对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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