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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61
1830年10月24日。
这一天必会在剑桥历史中留下一笔。
木乃伊复活事件大揭秘！
圣约翰学院被盗尸团伙炸塌教学楼地下室，罪犯之一竟是基督学院学生。
上午九点半，不等巴克放出风声诬陷皮特用邪术唤醒古埃及木乃伊，就掉入了针对他的抓贼拿脏局。
这天清晨，他收到「伯克帮」的传信，商议101号木乃伊去留问题。
纸条短短几句话，透露出盗尸团伙有借无还的想法。
说好的借一下真木乃学习制造技术，眨眼间变成想私吞了101号。
巴克立刻急了。
他之所以能让木乃伊“逃跑”得很顺利，根本上是导师盖提的默许。
盖提院士从去年秋季课题开始前，已经安排好一系列话题炒作。
从运回木乃伊时炮制出孟农神像的哭泣再现，到不断向研究组员灌输各种埃及神秘现象。
组员们从心理上不知不觉认同了木乃伊复活的可能性，当某天101号真的消失，会认为它是神秘事件而非人为偷盗。
盖提院士想要伪造复活事件炒作研究项目的热度，却不会真的允许101号失踪。
巴克作为唯一知情的学生，他被要求在10月25日之前让“找回”木乃伊。
本来今天就要找盗尸者问问，他们是不是屡屡擅自行动？岂料被塞了一张黑吃黑的通知。
怒气冲冲前往见面地点。
这一去毫无防备地掉入陷阱，正当他与盗尸团伙两人争执时，房门被打开了。
校委会成员来了三分之一，其中有神色平静的副校长罗伊斯，也有自家院长金尼奇面如黑炭，还有一脸嘲讽的圣约翰学院院长邦德。
完了！
全完了！
巴克瞬间懂了，是伯克帮把他卖了以此换得减刑。
从101号木乃伊被送走算起，满打满算只过去29个小时而已。
昨天夜里，盗尸团伙究竟做了什么，又是谁能把这群人一网打尽？！
这些事做得隐秘，一直没被发现，落网速度怎么如此迅速？！
想不通。
一点也想不通。
巴克被捕关入校牢，没有人回答他到底是谁抓了盗尸团伙。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栽倒的，但知道接下去会生不如死。
盗尸是重罪，主犯必是判决死刑。
从犯视情节而定，他作为高级顾问，少说也要判三年监.禁。
唯一来探监的只有盖提院士，要求巴克一力承担木乃伊复活造假事件。
“只要你照办，等你刑满释放，我会给你安排一份工作。假设你不识趣地攀扯出我，别忘了我与你不同。
我没有参与盗尸团伙犯罪，最多也就是被指为了出名不择手段，道德上有一些瑕疵而已，根本不影响我在基督学院的教职。而你觉得，我还会让你顺利出狱吗？”
盖提扔出这一串话。
巴克在某个瞬间非常愤怒，想过不受威胁，索性把盖提的丑事全都讲出来。
最后，他还是妥协了。
说出实情只能换来一时爽快，无法将盖提一起拖下水，最多是让他脏了鞋，自己却要被针对打压。
权衡利弊，这样做不符合长远利益。
这种时候没有其他人可以求助。
父亲自从投资失败，子爵府渐渐被掏成了空壳，而不得不变卖祖传地产，也无力干涉盗尸这类重罪的判决。
至于恋人？他对佩尔就没多少喜欢。
在一起只就是享受佩尔的追捧，以及隐秘打败了皮特的优越感。
更加出乎预料的事情发生了。
佩尔在巴克被捕后向圣约翰学院的邦德院长请求帮助。
直言她选择成为巴克的女友，只为调查父亲的死亡真相与尸体去向。
去年九月，老佩尔从曼彻斯特回来后，一直健康的身体因为伤寒迅速垮了。
短短一个月就从得病快进到病逝，佩尔失去了相依为命的最后亲人。
原以为这是疾病所致，但在十一月的扫墓时，听到过路马车的几句对话。
“E挖了，从曼彻斯特就盯上了他。牙龈灰蓝线，这是吃了特制面包。”
“接下来就看孟农神像哭泣研究组的本事了，能不能搞到真实配方。”
佩尔站在路边，只能听到寥寥几句。觉得哪里不对劲，马车已经走远了。
事后细细一想，父亲的尸体埋在墓园E区，父亲死前最后一次刚好去曼彻斯特出差，那么他的牙龈有没有灰蓝线？
佩尔以前没有留意过。
墓地回来，第一件事是查了查这种牙龈现象代表什么意思。
然后发现那是汞线，意味着汞中毒了。
难道父亲是被毒杀后盗走了尸体？
猜测非常离谱，但在重新开棺后得到了证实，落葬一个月的棺材竟然空了。
对于这个骇人残酷的事实，佩尔没有自我麻痹地视而不见，她选择了很艰难地调查真相。
怎么查？
尸体没了，盗尸团伙作案隐蔽，最初她都没看出墓地被动了手脚。
又能委托谁查？
父亲在不自知的情况下被下药杀害，徒留一具空棺，这让她的世界天翻地覆。
以往的认知彻底被颠覆，平静的生活只是假象，她猝不及防被拽入了残酷的黑暗世界。
佩尔无法再轻信任何人，即便是一起长大的男友皮特，也不愿对他诉说这个悬案。
不是不信任皮特的品性，就是怀疑他的能力。他有本事查明真相吗？会不会反而深陷漩涡，也招来杀身之祸？
不如闭口不提，独自承担。
佩儿沿着“孟农神像哭泣”的这条线索去寻找犯罪团伙，这一步查起来较为容易。
剑桥基督学院盖提教授带队，在运输木乃伊时又见神像哭泣的新闻见报了。
佩尔想要接近研究组，发现便于她行事的第一选择是巴克。这个男人爱慕虚荣，他有可能成为调查的突破口。
既然决定独自面对危险，查到这一步索性就与皮特分手。
能彻底断了他触碰到盗尸团伙的危险性，也能借此契机成为巴克的女友。
这样做肯定会伤害到皮特，但是报父亲被害之仇的重要性更占上风。
佩尔与巴克在一起后，渐渐确认他隐藏了秘密。
对于古埃及研究，巴克是别有目的，但不清楚他究竟在暗中搞了哪种操作。
别看巴克虚荣，涉及这个秘密，他却守口如瓶。
调查比佩儿想象中缓慢，直到这个古埃及研究项目即将结束，仍未发现成员与盗尸团伙的关联。
直到这次木乃伊复活事件爆发。
佩尔终于得到了苦苦寻找的答案。
她向邦德院长求助，因为圣约翰学院也被盗尸团伙破坏，最有可能与她站在同一立场上。
剑桥有独立审案权。
如果邦德院长愿意施压，可以翻查出伯克帮派曾经做过的更多恶事。
对此，邦德院长顺手帮了忙。
被捕的伯克帮成员交代，去年对老佩尔进行了下药谋杀挖尸。之所以选择杀人，往日无仇，只为利益。
黑市上，不同尸体的售价不同。
当时，有人求购中年男性的新鲜尸体，如果是中毒而死就更好了。
这一悬赏式求购，让老佩尔被盯上了。
伯克帮不是随机杀人，稍稍做了一些前期观察。
先确定老佩尔只有一个独女，也不是了不起的大人物，而且没有其他亲近亲属。
换句话说，老佩尔被杀，很难有人发现内情，即便发现也不可能查到真相。
午休时间，天气晴朗。
三个抓鬼人与两只鬼，相约草坪，说起了这些不对外公布的内情细节。
“世上没有绝对的不可能。”
布兰度听到了佩尔的讲述，称赞肯定了她在真相大白里的贡献。
“如果没有佩尔小姐勇敢地潜伏，没有在关键时刻假扮木乃伊，那我们就缺失了令人灵光一闪的1.62米身高数据。
不会立刻想到厕所哭鬼的蹊跷古怪，转而在求证时遇上偶遇盗尸团将其火速擒拿。”
佩尔的潜伏计划看似没有直接找到罪证，但是在命运线相交之际，每一个人的举动都起到了重要推动作用。
皮特没有责怪佩尔的隐瞒，他被分手时很伤心。
当时，佩尔给出了理由。父亲去世后，她认真思考究竟要哪种生活。
认为皮特循规蹈矩的性格太无趣了，而巴克参与古埃及研究，可以不断让她见识到新奇刺激。
这个理由，皮特无法反驳。
他本来对神秘事件毫无兴趣，完全提供不了佩尔想要的情绪价值。他不知内情，想要挽回这段感情就开始做一些事。
现在回头来看，佩尔认为他不够成熟无力调查盗尸团伙，这话确实说得对。
“一开始我夜半溜去1号教学楼，真就是冲着装鬼去的。”
皮特有些不好意思地讲述他的傻子操作。
“那会我想变得有趣些。既然巴克研究古埃及神秘文化，我就直接成为神秘传说的一部分，说不定就能让佩尔回心转意了。”
这种想法该怎么评价呢？
西格一本正经地点头，“演技，都是一点点摸索出来的。后来，你确实完美地出演了厕所哭鬼，也成功制造了校园传说，某种角度也很了不起。”
布兰度微笑，借用一句名台词。
“超爱柠檬雪宝的邓多多，他说得很好，‘年轻真好，还能感受爱的刺痛。’”
埃里克保持沉默。
沉默，是他能给的最好回答了。
开口的话，必是嘲讽。
傻子才会为爱情去制造灵异故事，故意扮作鬼魂，这在他身上是绝无可能的。
索性皮特有明确自我认知，也知道这么做很蠢。
皮特讪笑，哭鬼是假的，但那些日子遇到伤心事，他会哭得稀里哗啦是真的。
“后来，我渐渐意识到事情不像我想得那样简单。佩尔不喜我与巴克发生冲突，不是在关心巴克，而是在保护我。一定有我不知道的严峻难题出现了。”
巴克很危险吗？或者他身后存在某个势力？
皮特试图询问实情，可是佩尔坚决声称是他的感觉出了错，完全不存在余情未了。
得不到答案，只能静静等待时机，将夜半哭鬼的行为继续，也是发泄日常积压着但绝不能表现出来的情绪。
这一等让他等到了木乃伊复活的消息。
当听到亚瑟描述的木乃伊是1.62米高，几乎是下意识就将101号失踪与佩尔联系到了一起。
“昨天中午，我在大树上休息，听到基督学院院长金尼奇与研究组负责人盖提的对话。”
皮特不清楚佩尔究竟想要从研究组找什么，但他很清楚两点。
既不能让木乃伊事件如盖提所愿成为研究项目的热度助推剂，也不能像金尼奇希望的粉饰太平让木乃伊复活雷声大雨点小结束。
因此，他在昨天下午果断把自己给摔了，捏造出101号伤人事件。
只要圣约翰学院发生学生流血案件，邦德院长一定会严查到底。
“原来如此。”
布兰度就说研究组对木乃伊复活的接受度怎么高，这里面少不了盖提院士的持续洗脑。
西格：“这事却很难追究，巴克应该不会把盖提授意炒作研究课题关注度的部分讲出来。说出来也就是盖提有道德瑕疵，又不违法。
哪怕亚瑟的晕倒是被下药，却是巴克做的。只要巴克没有证据是盖提直接教唆，那就不可能给他定罪。”
会有证据吗？
佩尔：“很可能不会有证据。我盯梢巴克时，参加过几次研究组的课外聚会。
盖提很少直接命令学生做什么事，都是拐弯抹角地诱导，让学生们主动自愿完成任务。”
盖提让巴克完成101号失踪任务，会不了解巴克使用偏门手段的作风吗？
他极有可能知道，但不过问，是让自己站在了清白无辜的位置。
盖提操纵学生们的认知偏向，这个行为不违法，更没直接证据指责他不道德。
这事多少是有些恶心人的，但又很难将他怎么办。
尤其是院长金尼奇有心帮忙遮掩，想维持住基督学院虚假的清白美名。
从今天上午的审案进度来看，金尼奇非常迅速地与巴克切割，同意将他开除学籍。
话里话外，错的只有巴克一个人，他生而邪恶，走上异端之路。
作为院长是被完全蒙在鼓里，巴克的导师盖提也是清清白白，没有半点劣迹。
在金尼奇的领导下，基督学院没有任何瑕疵，完全不存在有老师把学生误导上歧途的做法。
如果有问题出现，那就是犯事者个人的全部错误。
气氛有点低落。
此时，布兰度侧身，指向了不远处剑桥校图书馆。
“看到了吗？建筑物的表面不会是一块光滑平面，砖石复古结构，构建出形形色色的凹槽。
瞧图书馆西楼，楼体外侧有两堵墙体凸出，形成了宽半米、与建筑物等高的大凹槽。”
这能做什么？
布兰度又指向图书馆东侧，“三根圆形排水管修在墙外侧，为了固定它们，排水管与墙体之间往往浇筑了固定圈环。”
这又能做什么？
皮特与佩尔茫然地摇头。
埃里克瞬间明白了。
然后他移开了视线，一会仰望天空，一会远眺花园，就是不去看布兰度。
布兰度：“排水管也好，外墙凹槽也好，都是通往建筑塔尖的路径。爬排水管很好理解，我解释一下如何利用外墙凹槽。
它对四肢协调与腿部发力有一定要求，比如半米宽的外墙凹槽怎么爬？
你可以将背部贴在凹槽一侧墙体，将腿以某个角度伸直，鞋底支撑在凹槽另一侧墙体上，那就能稳稳地把整个人卡在凹槽之间，慢慢移动向上。
或者，你可以背部朝向街道，整个人成「大」字，同侧手脚支撑一面墙体上，一点一点向上移动。这种方式比前一种更吃力，更考验身体的素质。”
啊？
为什么要研究如何攀登学校的建筑物？
谁敢做这种事啊？这在剑桥大学是闻所未闻。
皮特与佩尔更不明白了。
西格明白了，哈哈大笑着拍手。
“好！这个方法不错！基督学院喜欢装神弄鬼，那就成全金尼奇与盖提。
让他们一觉醒来，发现学院标准建筑物屋顶天降大石。石头被取下，里面竟然有一行字「黑手与帮凶，上帝一直在看着你们」，然后可以把两人的姓名都给加上。”
这一把是魔法对轰，实质伤害性不大，但是针对性的侮辱性极强。
布兰度晃了晃手指：“不要直接写全名，这样不好，涉及名誉诽谤，我们不能做违法的事。
那也显得过度人为，不如留下首字母缩写或是日常绰号，更有神秘力量悄然降临的感觉。
盖提很喜欢装神弄鬼，那就让他撞一撞 ‘真’鬼。鬼，是飘忽不定的，似是而非的，越想越复杂的。”
攀登学院标志建筑，制造神秘谶言，此事在剑桥前无古人，那就做第一个人。
损招也是招。
天降大石刻字，可以激发学生们萌生觉醒意识，不再教条地相信师长所说的一切，将他们被操纵的认知困局撕裂一道口子。
有了计划，具体怎么实施呢？
夜间攀爬外墙且携带石刻登顶，还要不留下任何痕迹。
这件事的难度说低不低，需要非常了解基督学院标志建筑物的外部构造，确定好每一个攀爬落脚点。
埃里克果不其然地感觉到了布兰度投来的期盼目光。
他对建筑物的认知，敏锐的空间洞察力，难道会用在这种事上吗？！
看！
还看！
再看他，他也不会提供“鬼攀顶”的线路技术支持。
埃里克：这话是他说的。要是帮忙了，他就把P字倒过来写。
咦？等一下。P倒过来不就是小写的b。他和B先生果然很有缘分。
*
*
10月31日，万圣节前夜。
这天一早，基督学院出大事了。
没人死，没人伤，就是学院教堂顶部突然多了一块石头。
四周没有任何脚印痕迹，不知道石头是怎么上楼的。
校工将它取下，只见上面刻了一行字「A.G&R.J，上帝一直看着你们，伪善与谎言终会被戳破。」
谁在说谎？
联系最近的木乃伊事件，这讲的不就是盖提院士与金尼奇院长，出了事把所有责任都推到学生身上，而自己像是一张白纸。
一石激起千层浪。
金尼奇与盖提气疯了。做贼心虚，两人一个劲地想查明石头究竟是怎么来的，但是没有一丝线索。
该不会真的是神罚吧？一个人夜路走多了，编造见鬼的谎话编多了，某天就成了真。
尤其是发生在万圣夜。
这一天，冥界与人间的大门开启，亡魂们重新返回人间。
基督学院某些人的慌乱不安，学生们开始议论纷纷。严肃思考起是否存在上梁不正下梁歪，学院的教学是否从领导层就出现了问题。
气氛截然不同的是杰克学院与圣约翰学院。
三天前决定两院一起过万圣夜，联合举办化妆舞会。
两院的学生宿舍楼热闹极了，这会抓紧时间决定今晚扮成什么妖魔鬼怪出场。
布兰度也在思考，她该装成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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参考《剑桥夜攀者》，此书成于20世纪30年代，作者惠普尔斯奈思，是笔名。
作者原名诺埃尔·H.赛明顿，描述了多个不同学院建筑物的攀爬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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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桥夜攀行动具体不可考起源何时，它在当时是违规校纪的行为，是学生之间的秘密。
至少确定19世纪晚期，这种大冒险就存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