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色鬼影转动眼睛,搜寻下一个询问目标,很快,它便锁定了关西白。

  “路过之人,这女子为什么是善?”

  虽然相信她能答对,但我还是很担心,比自己回答的时候还紧张,她倒是很淡定,丢给我一个安抚性的眼神才开口说道:“因为这女子杀的皆是该死之人,造福后人,功德无量,所以是善。”

  “尚不能言语行走的孩童也是该死之人?”

  “是,一村之人全部该死。”

  白色鬼影沉默了,刚想换人询问,便又听到关西白摇头说道:“故事并不完整,再往下问便违背了约定。”

  约定?

  和谁的约定,谁有和流火秘境谈条件的本事?

  不管怎么样,白色鬼影没有再往下问,而是换了一个故事,同样简短,甚至很类似。

  “一疯癫男子持刀砍杀了自己母父和四个姐姐,自己最后也焚火身亡,全家七口人全部死尽,请问这男子是善是恶?”

  这个问题又是朝着我问的,因为相似,在场人神色都轻松了不少,都觉得很容易回答,只有关西白眉头紧锁,眼底一片寒意。

  “是恶。”

  除了关西白所有人都大惊失色,不过我运气向来很好,直觉也很少出错,同一道题没有出两次的可能,除非是陷阱。

  “回答正确。”

  白色鬼影说完这句话连身体都变透明了很多,说话也是有气无力的,看上去一阵阴风吹来就能把它吹散,接着它转头看向谢残阳。

  “路过之人,这男子为什么是恶?”

  谢残阳害怕到疯狂眨眼向关西白求助,只是后者并没有理牠。

  “因为这男子杀的是不该死之人,残害无辜,所以是恶。”谢残阳倒是机灵,把先前关西白的话稍微改了一下,勉强也算是答案。

  投机取巧,白色鬼影显然没打算就这样放过谢残阳,马上追问道:“故事中谁是不该死之人?”

  仅凭这么点信息,实在很难判断谁该死,谁不该死,谢残阳没办法,只得举手投降哭道:“玩我呢不是,就这一句话的故事,谁能判断出来啊。”

  “条件符合,路过之人,你有一次请求援助的机会。”白色鬼影停顿了一下接着说道,“指定一人替你回答……”

  白色鬼影刚说完可以请求援助,谢残阳便迫不及待地高声嚷道:“少君,救我。”明明我先前也是这样说的,怎么我没有请求援助的机会,这不是故意针对谁信啊,区别对待,这根本毫无公平可言。

  还没等我提出异议,白色鬼影便继续把被打断的话说完:“指定一人替你回答,对方不可拒绝,回答正确,两人同生,回答错误,两人共死。”

  谢残阳连话都不听完就胡乱开口,风怜香自然是狠狠瞪了牠一眼,后者也知道自己做错了事,缩着脑袋不敢抬头,关西白倒是没什么多余的表情,面色不改替谢残阳作答。

  “男子的四个姐姐是不该死之人。”

  虽然我不清楚关西白是怎么知道的,但她这样说那一定就是这样没错,果然很快就听见白色鬼影说了句回答正确。

  接下来又听了好多个简短故事,每次都由我第一个回答,然后它再随机找几个人回答,直到所有人都被问过一遍才算结束,天光微亮时,这群白色鬼影又全部退回了血河里,仿佛从未出现过一样。

  十几轮下来,少了一半人,活下来的也是心神俱疲,最痛苦的自然是我,有多少人我就回答了多少次。

  “真人果然不一般,实力出众,令人钦佩。”贞歧笑着打趣我,这针对实在太明显了。

  谢残阳则是更加直接,眨着那双大眼睛问道:“真人,你挖人家祖坟了?”

  我挖没挖流火秘境的祖坟不知道,但谢残阳的祖坟是保不住了。

  “你还敢说!”风怜香因着先前的事对谢残阳很是不满,握紧拳头就砸在了牠头上,“话都不听完整就敢在这瞎叫唤,少君要是出了什么事,你担待得起吗?”

  “吃了熊心豹子胆,你怎么敢把少君拖下水,要是主上知道了,你小命还要不要了。”

  “担待不起,担待不起,我错了,不要打了。”谢残阳理亏,既不敢还手也不敢躲,只能结结实实挨了打。

  风怜香倒是个好上级,打归打,骂归骂,爱护之意是做不得假的。

  “日后少君但凡有用得上我谢残阳的地方,我必定肝脑涂地,以死报答少君救命之恩。”谢残阳说着说着面露娇羞,“当然,若是需要洒扫暖衾,我也是愿意的。”

  关西白自然不会理会牠,当作没听到一样,把头两个故事解释了一遍。

  第一个故事里的疯癫女子并非是天生的疯病,而是正值桃李年华被拐卖至村子里,不过三串铜钱便被人卖给了村子里的鳏夫。此村村民如民智未开化一般,毫无人性,本村女子全都逃走,逃不走的也已死尽,村中无女,便有买卖女子的恶臭风俗,百般周旋之中,这女子使尽浑身解数也没能逃离魔爪,不仅被迫生下八个孩子,还被铁钳拔掉了牙齿,就是想自尽也无法做到,在多次逃跑被抓以后,鳏夫一条铁链锁住了这女子,彻底绝了她逃跑的心思。

  女子忍辱负重多年,却始终找不到机会脱离苦海,在这样暗无天日的日子,她终于患上了疯魔症,鳏夫也懒得再看守她,解了锁链,任由她整日疯疯癫癫、自生自灭。

  许是苍天开眼,雷雨交加的一个夜晚,这女子突然就恢复了神智,自知重回原来的生活无望,干脆继续装疯偷偷积攒了毒药投井,也是因着疯癫之症,村民对她也毫无防备,终于,全村三百八十七人全部死尽,没有留下任何一个活口。

  壮哉,处绝地不弃生,忍辱负重斗刁民,俗世浮沉,神人共钦,尽显大女子风范!

  “可为什么那些孩童也是该死之人呢?”谢残阳不理解,这孽报要算也应该算到大人身上,怎么连孩子身上也算去了。

  “那些孩子的娘亲多半也是如此来的,长大了也是刁民之流,穷山恶水,哪里养得出什么好货来,全村无女便是佐证。”贞歧一语下了断言,感慨道,“此女子有勇有谋,含垢忍辱,终报大仇,我辈当学之。”

  第二个故事就简单许多了,那男子自小备受母父疼爱,因着年纪大了尚未娶亲才疯癫了,母父总觉得亏欠牠,将四个姐姐尽皆卖了与牠换彩礼钱,只是哪怕这样也未能顺利娶亲,疯癫以后做出砍杀母父之事,四个姐姐属实无辜,纵是牠疯癫后火焚死去也不能消除这罪恶。

  完整的故事听完,大家都很是感慨。

  “真人未曾听过这些故事,却能全部答对,实在厉害。”风怜香听完故事以后对我是肃然起敬,一口一个真人,叫得比谁都诚心。

  “运气罢了。”确实如此,秘境刻意针对,反着推理要好上不少,“倒是少君,深藏不露,见多识广,在下拜服。”

  想起先前的什么约定,这些故事关西白必然听过。

  不想关西白摇了摇头说道:“故事很多,我并不能确定是哪一桩,要判断是哪个故事,须得知道第一个问题的答案才行。”

  “运气固然重要,但师尊的回答才是关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