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楼的房间内,明沁倒在宋书晴的床铺上,由着坐在床沿的慕容灩一下一下轻抚着她的脑袋,试图哄她入睡。
“灩灩。”明沁望着眼前的人开口唤道。
“嗯?”慕容灩手边的动作不停,轻轻应着。
“你真的好美。”明明已经是第七次说着一样的话,明沁依旧一脸认真,“是天下最美的人,是我的牡丹花。”
“我是阿沁的牡丹花,而阿沁也是我的人。”第七次应答着同样的话语,慕容灩依旧无比耐心,没有一丝不快,“快睡吧。”
乖乖闭起眼睛,过了一会儿,却又委屈地睁开,“我睡不着。”明沁扁嘴,脸颊泛红,伸手抓住女人的衣角,“要灩灩陪我聊天。”
“好。”尊贵的郡主对喝醉酒的人宠溺至极,柔声问道,“阿沁想要聊什么?”
“呜…”为难地皱眉,明沁另一只手挠了挠脑袋,“我想不到。”
垂眸,慕容灩手上的动作停下,似是在思考般,良久后她开口,“那阿沁,我问你。”将手撑在明沁的颈边,女人俯身,“当初…那个萧郃同你说了什么让你这么生气?”
“呜,不能问这个。”困扰地皱着眉头,即使昏沈明沁依旧摇摇头,“不能说,不可说。”用手捂嘴,好似在约束着自己。
“阿沁,我想知道。”缓缓握着明沁的掌,将其放在心口,慕容灩声音透露着请求,“阿沁,灩灩想知道,好不好?”
眨眨眼,看着心爱的女人,明沁本就不清明的脑袋像是在打架,当中是两个不同的指令在不断冲突着。
最终,即使是在醉酒的状态,永远保持在最高顺位的那一条守则获胜。
无法拒绝,无尽的顺从,明沁坦白道,“那个男人…萧郃同我说是他亲手杀了灩灩的母亲,我听了好生气好生气。”
“是吗…”
慕容灩沉声,语气却不意外。
母亲当初无故吐血而亡,事情蹊跷,自己本就怀疑太子,之后再知晓太子懂毒,聪明的她女人便以厘清缘由,而东宫里头能悄悄绕过王府护卫,投毒得逞的人,只有萧郃。
因为早已预料了八九分,慕容灩内心并没有被掀起巨大的波澜。
可明沁却以为她的沉默是出于伤心,她吃力地坐起身将女人揽入怀里,像方才慕容灩哄着自己一般,“别难过,别难过。”
一下一下拍着女人的背脊,明沁开口,“我已经亲自将萧郃手刃了,成功为灩灩报仇雪恨了,没事了,没事了,灩灩不要难过。”
“我没有难过。”
对于已经过去超过十几年的悲剧,慕容灩会许有些惆怅会哀吊,却并不心伤,“阿沁以经为我报了仇,我很好。”
重重地点头,“对!我已经把萧郃打倒了,他再也不会欺负灩灩了。”
明沁挥着手比划着,“我跟他缠斗了好久的,他很强,我一时半刻拿不下他,我那时好紧张的,但最后我还是赢了!呜…虽然说师姐也有帮忙,但即使没有师姐,我也一定会赢的。”昂起下巴,像个骄傲的孩子般淘淘不绝,她无比确信地说道。
“我相信。”轻笑着应和着,慕容灩拉着明沁的手,两人面对面地躺下,“阿沁,我是相信你的。我也一直相信阿沁会来找我。”
明沁的脸因为方才的激动,更为涨红。
她把玩着慕容灩冰凉纤细的手指,白若凝脂,指尖上泛着樱花瓣似的粉,不久前指甲才被暗卫细心地打磨过,平整的,光滑的。
将手贴在暗卫的脸上,“阿沁。”许久后,慕容灩突然来起兴致,再度出声打破宁静,“阿沁可否能告诉我,为何当日在藏月楼,为何会这么熟练吗?”
轻挑眉头,语气中带着遮掩不住的笑意。
“呜,藏月楼?”歪头,有些困了的明沁不解地摇摇头,“灩灩说的,我听不懂。”
调整了一下姿势,慕容灩清了清嗓子,换了一个问法,“我听紫嫣说,你来京城找我之前,像她请教了一些事情。”明知故问,她看着带着酒气的爱人,“我想知道阿沁学了什么?又为何去学?”
“去找紫嫣…”抱着头努力回忆着,明沁试图厘清思绪,“去找紫嫣,呜,我去找紫嫣问如何对灩灩好。”她的语气耿直,怒力抑制酒精带来的昏沈解释着。
“紫嫣给我说让我要多亲亲多抱抱,还给我看小册子,说要照着上头做灩灩就会开心。”神情迷离,暗卫突然傻傻地笑了出来,“我一开始还不相信,可是我后来看到,那个上面写的东西和灩灩之前看的画本子一样,所以…”
“等等。”突然出声打断眼前人的话,慕容灩撑起头,神情惊讶,“之前在藏月楼,阿沁看过我的…画本子?”
“看过。”老老实实地交代着,明沁嘟囊着,“等灩灩起床的时候太无聊了,就看了,可是那个时候都看不懂…老无趣了。”
“那现在阿沁能看懂了?”声音沙哑,慕容灩趴在暗卫的胸口,用黑绳束着的白发落在明沁肩头。
“看懂了,我能看懂的,灩灩喜欢所以我都有好好学的…”意识即将出走,她伸出手背抚上了女人的脸颊轻蹭,“灩灩觉得我表现得好吗?”
脸色微赧,慕容灩轻笑,“有的,有的,阿沁表现的一直很好。”似乎是为了表示肯定,她在带着梅酒香气的唇边落下一个吻。
看着神情迷离强撑着眼皮的明沁,她伸手附上暗卫的双眼。
“睡吧。”
她哄着。
“我会陪着阿沁的。”
直到身下的人发出微微的鼾声,她才抽手看着明沁安详的睡颜。
真是可爱。
是完全属于我的,可爱的人。
“呜…灩灩,喜欢…”
梦中的人呓语,好似做了什么美梦般,露出憨傻的笑。
外头依稀能够听见代表着新年的烟花声,忽明忽暗的彩光透过窗户照进房间,慕容灩看着眼前的一切,轻轻地理了理暗卫额间的碎发,只觉得有些无奈又好笑。
似乎只要是同阿沁在一起的新年,就未曾成功守岁。
不过,也无所谓。
女人俯身,紧紧拥抱着爱人。
毕竟,只要是和阿沁在一起,便时刻是团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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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微亮,新的一年到来,紫嫣是在宋书晴的怀里醒来的。
在狭窄的单人床上,被子之下两人相贴着,紧密地交换着彼此的温度,一如往常。
感觉口里有些干,紫嫣欲起身,可即使动作再怎么小心翼翼,仍是惊动了睡在外侧的女人。
即时昨夜喝了酒,曾经身为暗卫的宋书晴仍旧机敏,她倏然睁眼,眼底已是一片清明,“醒了?”声音低沉,有些嘶哑,“不再睡一会儿吗?”
“有些渴。”欲要起身的女人低声回答着,却被宋书晴一把搂住。
“别动。”另一只空着的手伸下床,捞起水壶,俐落地打开,宋书晴起身轻托着紫嫣的颈脖,“喝。”
动作温柔,她微微倾斜着手腕。
顺从地张嘴,被服侍着,紫嫣小口小口地啜饮。
清水滋润着昨夜发出婉转声调的嗓,慢慢地喝了许久,她才仰头。
“够了?”宋书晴低声确认着,直到看到女人点点头,才收起水,用拇指拭去紫嫣唇瓣上的水珠,“那就再休息一下吧。”
扶着怀里的人再度躺下,宋书晴的手搁在紫嫣光滑的背脊上,手指略过明显的骨节,轻轻滑动。
可紫嫣却已经没有丝毫睡意,闭眼之后又忍不住地睁开,与面前直勾勾盯着自己的宋书晴对视。
“睡不着吗?”暗卫倾身吻着女人的额头,绵密轻柔。
“书晴。”紫嫣忍不住喊道,双手攀上暗卫的肩头,“你昨晚,还记得多少。”
“嗯?昨晚?”眨眨眼,宋书晴试图掩盖眼中的笑意,歪头道,“我什么都不太记得欸,我只记得饭很好吃,酒很好喝,阿云脸红的像一只煮熟的虾子。”
“是吗…”情绪有些低落,紫嫣垂头。
“难道,昨天发生了什么我必须要记得的事情吗?”宋书晴假装疑惑,随意地说道,“难不成阿云他脱.光光跑到桌子上跳舞,还是郡主她喝酒喝到抱着沁沁大哭?”
“啧,假如真的发生了这些值得让我爆笑一生的事情,我可千万不能忘记,想破脑袋也一定得想起来。”偷偷观察着眼前人的反应,宋书晴努力憋着即将控制不住扬起的嘴角。
“不,不是的…没有发生那种事情…”紫嫣摇摇头,收回手,并没有看向一脸促狭的暗卫,“算了…没什么。”
见心爱的女人有些失落地搅着手指,宋书晴不忍,不再使坏,开口道,“『我只要你。』”抬起紫嫣的下巴,让她看着自己,“这句亲口的誓言,我还是记得的。”
“毕竟,那时的阿瑶难得对我撒娇。这种突破天际的可爱程度,即使再重生个几百次也不会忘记的。”
“你…你总是这样…”微微蹙眉,紫嫣忍不住捶了捶暗卫的肩,“莫要逗我了。”
“哎呦好痛。”
明明没有任何感觉,宋书晴依旧夸张地喊着,而后露贱兮兮的微笑讨饶着,“别生气啦,我以后不喝这么多酒了,阿瑶原谅我好吗?”
紫嫣偏头,故意不看向跟前的人。
宋书晴声音平和,低声哄着,“阿瑶,别生气。”
见紫嫣依旧不应,她伸手向下,脸上却一脸纯良,“瑶姐姐,你看看我吧,理理我,好不好?”
感受到心爱之人的不安分,紫嫣耳根微红,心中本就毫无怒意的她妥协着,“知道了知道了,你缓一些来…”
抬头,看着满脸笑容的人,无奈自己总是被拿捏,紫嫣叹了口气,拍了拍暗卫的腰道,“吻吻我。”忍着羞意,她难得直白。
“吻吻我,就原谅你。”
“呜?好是好,可是我还没洁牙。”口里仍有梅酒残留下的味道,嗓眼子微微发酸,“你先在这儿等等我…”宋书晴欲起身,却被女人勾住。
“书晴,我不介意。”紫嫣咬着唇,低声道,“我不介意,没关系的。”
只要是宋书晴,她什么都不介意。
见眼前的暗卫仍旧有些犹豫,她灵机一动,软着声补充道,“我…只有现在这个机会才原谅你,过后就不作数了。”
想学着心爱人无赖的样子,可惜,在宋书晴的眼里却是过分可爱。
“啊啊。”
暗卫叹了口气,抓起地上的水随意地漱了漱口。
“果然…”伸手捧住女人的脸。
“老婆大人撒娇什么的,威力根本堪称原子弹。”她倾身,动作温柔。
“这能拒绝的了才有鬼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