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温沁垂眸望着顾良忱恬静的睡颜,一时哭笑不得。

  她尝试着推顾良忱下去,却发觉自己被抱得更紧了。

  “忱忱……”余温沁呢喃,“有点重,下去好不好?”

  睡梦中的顾良忱当然听不到,余温沁艰难地探出手去,摁亮了床头的夜灯。

  她的发顶贴着余温沁的脸颊,垂首就能看到熟睡的小狗眼底淡淡的鸦青。余温沁在心中叹息,终是没舍得叫醒她——连日奔波,劳累操心,她的忱忱确实是累了。

  掌心轻轻揉着小狗软和的发顶,脸颊亦轻蹭着,余温沁的心绪终于宁静了些。

  相融的鼻息趋于同意频率,余温沁心口结结实实的,充斥着从未有过的安全感。睡意弥散开来,彻彻底底笼罩着她们。

  就在余温沁陷入熟睡之际,同她贴着脸颊的顾良忱忽然含混地呢喃了几声,下颌线条蹭着她凌乱的脖颈边。指腹向上推去,刚有所消散的温度很快便卷土重来。

  先前确实够闹腾,余温沁的衣服散了大半。睡梦中的顾良忱随意动了两下便滑到了一边。

  “忱忱?”

  余温沁以为她醒了,唤了一声。回答她的只有听不大清的呓语。

  顾良忱半身往边上滑了些,唇瓣蹭过余温沁的脸颊落到了她一向最难承受撩拨的耳畔。

  清浅温暖的鼻息拂过时,余温沁整个人都有些颤.栗。

  她推着睡着的小狗,想离这个火炉远一些,得到的却是更加炽热的怀抱。

  “忱忱,我真的想睡觉了。”余温沁眼底泛着委屈的泪光。

  顾良忱没有松手的动静,唇瓣反而贴了上来。

  余温沁眼尾的嫣红尚未消退,这样一来,颜色更显俏丽了。

  顾良忱的怀抱像一堵密不透风的墙,拉着余温沁陷入表面温暖实际却宛若深渊的囹圄。

  鼻尖很快便蒙上了层薄薄的汗,耐受不住的余温沁微仰脖颈,心尖似是遭受了密密麻麻的蚁噬。

  她的双腿被顾良忱囚住了,身体也被紧紧抱着,唯一能活动的只有脖颈和双手。

  余温沁脑海里泛上了许多画面,每一帧都令她脸颊灼烧。

  她活了二十五年,头一次有这种招架不住欲念的体验。情急之下,余温沁甚至想默诵《楞严经》了,只是脑袋一时空荡无比,半个字都记不起来了。

  醉酒的顾良忱比往常还要不老实,她随着潜意识,怎样舒服怎样来,很快便覆住了余温沁的温软,指腹还在发力。

  余温沁要被烧糊涂了,她好难受,理智告诉她要挣扎,可心底一直有个声音在引导她靠近。

  她在不知不觉间绷直了手臂,触碰到了昨天被顾良忱绘画过的地方,混沌的脑袋清明的片刻,可心底的声音却催促着她继续前进。余温沁被逼急了,额角渗出了些汗。她不断告诉自己这是很正常的需求,腕子却忍不住轻颤。

  愈渐明晰的触感拉回了余温沁的思绪,回过神时,她的指节已经来到了顾良忱很爱探寻的地方。

  余温沁哭了,被委屈哭的。

  她一边为自己的行为感觉羞耻,却忍不住学着顾良忱探寻。

  眼泪滚了下来,冰凉的触感惹得顾良忱眉心微动。她听到了枕边人的啜泣,眼睛倏地睁开了。

  “怎么了?”顾良忱喝了酒,嗓音有点哑。

  余温沁不说话,抽抽嗒嗒地靠在她的肩头。

  顾良忱顾不得自己的手先前覆在哪里,慌忙圈住余温沁安慰她。

  “别不说话。”顾良忱轻拍她的肩背,往下时碰到了余温沁光洁的肌肤。

  “你这是……”顾良忱凝望着余温沁,眸色暗了下去。

  “都怪你——”余温沁哽咽着咬她的肩膀,带着湿气的指节揪着她的衣服,“喝醉了睡着了也不放过我——”

  顾良忱明白了,嘴角的笑意压不住了。

  “怪我。”她倾身上前,同余温沁抵额,“下次叫醒我就好。”

  余温沁只顾着咬她的肩膀,眼泪打湿了顾良忱的衣领。

  密不透风的墙化成了数不清的吻,余温沁解脱了的手只需要揪顾良忱的衣裳了。

  深秋一到,天亮得更晚了。

  睡梦中的余温沁沉沉浮浮,做了个十分漫长的梦。

  早晨,顾良忱给她喂了蜂蜜水,又清理了下昨天的残局。

  六瓶酒,三瓶进了冰箱,一瓶滚到了地上,只有两瓶进了肚子。

  余温沁太爱干净了,除非是真的累到不想动弹,不然按照昨天的状况,今早一定是要起身洗漱的。顾良忱打热水,试探好温度后给她擦拭了身子。

  今天的余温沁太乖巧了,安静地像是个精致的陶瓷娃娃,精美且易碎。

  不用上班了就是自在,她根本没打扰熟睡的余温沁,只是收拾完一切后回到她身边,重新抱着她入眠。

  这一觉,睡到了正午十二点。余温沁悠悠醒来,盯着吊灯看了好一会才有了思绪。

  长久维持一个睡姿太累了,余温沁在顾良忱的臂弯里转身,侧躺着看着她。

  “醒了。”顾良忱睁开眼睛,懒懒散散地勾了个笑,“睡得好吗?”

  经历了昨晚的冲击,加之又刚睡醒,余温沁的脑袋一时转不过弯了。她傻傻地眨巴了两下眼睛,这才记起昨天的事情,脸颊又红了。

  顾良忱昨天把人欺负狠了,今天是一点嘴上便宜都不敢占。

  她撑起身,长长的头发落在了余温沁颈边。

  “有没有饿?”顾良忱问道。

  余温沁摇头,很快就躲进了被子里,只露出了一双眼睛。

  顾良忱拨过她遮着脸颊的一缕发,浅笑着啄了下她的额头。

  “要我帮你洗漱吗?”

  余温沁安静了片刻才道:“膝盖疼,胳膊酸,不想动。”

  顾良忱又问:“要起床吗?”

  余温沁乖巧颔首,等着她抱起身。

  顾良忱挑了几件自己的宽松居家服给余温沁穿上,整理好她的发,拥着她去盥洗间。

  余温沁摊手就是挤好牙膏的电动牙刷,伸手就是温热的清水。顾良忱围着她打转,就差替她走路了。

  早晨那会顾良忱熬了粥,就等余温沁起床。

  有了之前的多次失败经历,顾良忱这回圆满完成了熬粥任务。

  她拉开椅子请余温沁坐下,花孔雀似的将热粥端了上来。

  余温沁接了,抿了一小口。

  “怎么样?”顾良忱迫不及待道。

  “还不错。”余温沁轻言细语。

  顾孔雀立马开屏,笑容很是骄傲。

  今天的天气不错,院子里的阳光十分明媚。余温沁透过窗户望去,微眯眼睛道:“想出去晒太阳。”

  开着屏的花孔雀立马颠颠地搬出把懒人椅放到院子里,等着余温沁喝碗粥过去。

  余温沁托腮看着她忙碌的身影,扬起了笑。

  等到她真的走到院子里,顾良忱又颠颠地搬出张小桌,送来了鲜切果盘。

  “不用再忙了……”

  余温沁话音未落,身上便多出了一条米黄色的披肩,顾良忱从她身后探出脑袋,将她的乌发整理出来。

  “要给你拿本书吗?”她问。

  余温沁微怔,良久道:“拿信吧。”

  “好嘞,马上就回来。”顾良忱应了声,往室内去。

  余温沁裹着披肩,沐浴着温暖的阳光,忽感恍惚。

  平时这个点,她要么是刚吃完午饭在办公室批作业,要么就是刚准备好各种材料,准备趴在桌面上小眯一会。

  顾良忱取信回来,见她在发呆,忍不住探出掌心在她面前挥了挥。

  怀里被塞上了一杯温热的蜂蜜柚子水,小桌上多出了一沓信纸,顾良忱的照顾细致入微,余温沁心中一暖。

  “让我挤挤。”顾良忱凑到余温沁身边,指节勾着她的披肩。

  懒人沙发足够容纳她们两个,余温沁被顾良忱揽过肩膀,靠在了她的怀里。

  正午的阳光是懒洋洋的,庭院里的植株是懒洋洋的,就连停栖在树梢的麻雀都在打盹。

  刚起床不久的余温沁也有些犯困了,她强打着精神拆开了学生送给她的信,逐字阅读。

  百无聊赖的顾良忱看看身旁的余温沁又看看院中的风景,好不惬意。

  余温沁拆开的这封信有点特殊,信封上没有署名,内容也是打印出来了,丝毫看不出是哪位同学送来的。

  初读时,信上的内容大多描述了对于余温沁的感谢,以及对她的夸赞。余温沁没有觉察出丝毫异样,蓦的,信件内容一转,转到了校长信箱匿名举报的事情上。

  这位同学详细讲述了班上学生知道余温沁性取向的经过。

  其实自滑板视频被多处转载后,班上就有同学开玩笑觉得视频中的一个人看着和余老师的身影很像。本来没什么事情,但是有人开始关注余温沁的微博账号了。生活在同一个城市的人很容易凭借微博上线索锁定博主是什么人。

  过了段时间,班上有个男生忽然说自己的家人亲眼看到余温沁和另一个女人出双入对,举止亲昵。好奇的少男少女们顺着微博和这条线索深挖,很快就将余温沁和萌宠博主锁定在了一起。

  这一代的少男少女们从网络上接受到了许多新鲜理念,并没有什么歧视的概念。她们只是觉得新奇,忍不住在互联网分享。

  她们只是像讲故事一样将这件事情传播了出去,家长们多数时关注的是老师是否能提升学生的成绩,对于这些事情其实也不太关心。

  真正导致余温沁被投诉的导火线在于,互联网总有些人爱深究。有人扒出了故事的真人,扒出了地址,扒出了工作单位……这个学生在信件的最后告诉了余温沁人肉她的微博号。

  余温沁的眉头越蹙越紧,顾良忱觉察到了异样,低低问道:

  “怎么看着不高兴,信上写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