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良忱不爱吃太甜的东西,今天却是个例外。

  小时候的顾良忱爱吃张姨做的油炸小馒头,那酥脆金黄的外皮冒着腾腾的热气,蘸上点凉凉的炼乳,吃起来味道非常美味。

  许是那段时间吃厌了,等到成年,顾良忱吃什么都要少油少糖。炼乳这个东西,她开冰箱时连眼都不打。

  细算起来,除了余温沁前段时间做蛋挞里加过的炼乳,顾良忱已经有好几个月没碰过这个东西。

  她浅尝了口,并未觉得腻味,反倒品到了点点茉莉香。

  余温沁虽然没涂多少,但大多在重要的位置,因而顾良忱无论品到哪里,哪里都发散着甘甜的清香。

  “你平时……不是不爱吃甜的吗?”余温沁有些疑惑,压着声音道。

  她本来是尝不到炼乳的,可尝得开心的顾良忱偏偏要凑上来吻她。

  甜腻在舌尖绽开,余温沁微微喘息,抵着她的肩膀远离。

  “我确实不爱吃太甜的。”顾良忱的鼻音有些重,“但偶尔也会改改口味。”

  她远离了余温沁的唇畔,渐行渐远的鼻息洒在了她的下颌处。

  顾良忱确实很喜欢她创新的菜品,余温沁松了口气,只是这种松懈未持续多久,她的心弦又绷紧了。

  呼吸微滞,继而是一声轻叹。

  顾良忱抿掉了唇瓣残留的炼乳,低低问道:“怎么了?”

  余温沁觉得她家的顾修勾最近也学坏了,她不止不听话这么简单,她还学会了使坏。

  先前刚消散的委屈感重新拢上了心头。

  余温沁不愿回答她,顾良忱也不恼,眼底笑意渐深。她望着余温沁蒙上薄雾的眼眸,轻轻啄了啄她的鼻尖。

  她用口型说话,领会了的余温沁别过脸,不愿再看她。

  *

  丢猫这件事不算完。

  顾良忱昨晚睡前给牛牛的原主人发了消息,言简意赅的说明了状况。

  早晨起来,顾良忱头一件事就是查看消息。

  收信箱里空空荡荡的,顾良忱刷新了两下,心情沉重了些。

  她一动作,余温沁便醒了。

  顾良忱被她从身后拥住,听见她用哑哑的声音道“

  “怎么了……”

  “没什么。”顾良忱转过身,将她纳入怀里。

  距离上班时间还有半个多小时,顾良忱轻拍她的肩膀安抚。

  她们晚餐吃了太多甜腻的炼乳,醒来时嗓子干的很厉害。眯了十来分钟后,余温沁睁开了肿着的眼睛。

  “你没有关闹铃吧?”她问。

  “没有。”顾良忱答,“睡不着了么?”

  余温沁眨了下眼睛,满脸都写着疲惫。

  “温温。”顾良忱啄了下她的眉心,忽然唤道。

  “你说。”余温沁轻咳了下,“我听着。”

  “这段时间不许往家里捡猫了。”顾良忱抚着她散落的发,正色道。

  余温沁安静了几秒,睁开眼睛道:“小流浪可以绑架吗?”

  顾良忱没有直接回答她的话,她的鼻息重了些,下定决心道:

  “我这几天一直在思考,这件事的最优解决方法是什么。”顾良忱道,“思来想去,我觉得搬家最好。”

  余温沁静静听着她讲话,良久才道:“离一中的小区,这个时候很难租到什么不错的房子了。”

  顾良忱同她抵额,温柔道:“你忙你的,我找我的,我们争取国庆就搬家。”

  余温沁嗅着她发间的香,指尖在她心口画着圈:“你不是社恐吗,找房子很烦人的。”

  “是呀,我社恐。”顾良忱垂眸,抵着她的额角,迫使余温沁仰首。

  余温沁指尖的动作顿住了。

  “可是我愿意为了温温改变。”顾良忱用很轻很轻的声音道,“温温愿意为了我而改变吗?”

  她的望着余温沁的眼眸总是澄澈的,只是这回多了几分余温沁看不懂的情绪。

  余温沁的指腹在不知不觉间落在了她的下颌处,轻轻摩挲。

  她凝望着顾良忱的眸子,有种在温柔的海洋里沉溺的错觉。

  “忱忱。”她唤道,“老婆。”

  顾修勾眨巴眼睛,抚摸着她泛着红的眼角。

  “我也愿意为了你改变。”

  余温沁的指腹顺着流畅的下颌线滑到了她的喉,落在了锁骨边。

  顾良忱的眼睛澄澈干净如琉璃,她没抑制自己的爱意,带着轻颤的心在余温沁的眉心烙吻。

  余温沁没有推拒,挽着她的脖颈啄了啄她的唇瓣。

  “不准再亲了。”余温沁凶顾良忱,“大早上的,都没刷牙。”

  顾良忱莞尔,倾身靠在她的脖颈间,用力蹭了蹭。

  肌肤上留下的印迹有些痛,余温沁扒拉了两下粘人的修勾,没有成功。

  高挑的顾良忱彻底拢住了她,余温沁成了顾良忱的人形垫子。

  余温沁没觉得重,反而在扒拉了几下后拥住了她的腰身,接受了她的亲昵。

  顾良忱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她亲着亲着就想咬,咬上了就想吮。就这一会功夫,余温沁的脖颈下有多了好几个草莓。

  “你是要亲一圈做个项链吗?”余温沁无奈道,“昨天的味道不是都洗掉了吗,怎么还没咬够?”

  顾修勾抬眸,内疚道:“不知道,就是想咬。”

  余温沁叹息:“闹铃响了,我得起床了。”

  识大体的顾修勾恋恋不舍的从余温沁身上爬下来。

  余温沁整理睡衣领口时,她邀功似的道:“这回都亲得很低,穿高一点领子的衣服肯定看不到。”

  “那我要说谢谢吗?”余温沁挽了个低低的发髻,耳畔还散着些发。

  她回首看着顾良忱,说话的口吻略带些责备。

  顾修勾立马垂下脑袋,夹着尾巴做人。

  “今天陪我出去吃早餐吧。”余温沁道,“正好可以送我去上班。”

  “好!”顾良忱的眼眸亮了些。

  不知为何,余温沁觉得她隐约听到了“汪”叫声。

  ……

  学校附近的早餐店不少,余温沁领着顾良忱进了一家铺面很小收拾得却很整洁的。

  东西都是余温沁点的,顾良忱等会负责吃就好了。

  这个点学生在上早读,因而店铺里不是很忙。老板娘忙活了会就把余温沁点的东西端着了上来。

  余温沁将其中一碗豆腐脑推给了顾良忱,满含笑意道:“尝尝看。”

  有人说恋人之间,只有把爱情转化成亲情才能长久,顾良忱一直觉得这个观点是错误的。

  余温沁这样藏着期待和笑意的眼神,她看一次心动一次,每一眼都能找到最初心动的感觉。

  她在余温沁的注视下盛满一勺,送进了嘴里——这个味道十分不对劲,顾良忱几乎是硬着头皮咽下去的。

  “这个豆腐脑怎么是甜的?”顾良忱蹙着眉头道。

  余温沁压着笑意,佯装淡定道:“你不是说最近改了口,爱吃甜的了吗?”

  顾良忱抿唇,她知道余温沁在故意捉弄她。

  “那是个例外。”她道,“豆腐脑还是吃咸口的好。”

  余温沁尝着一口自己的,淡淡道:“我一直觉得甜口的好吃。”

  “我是看食材下碟。”顾良忱压低了声音,“温温这样的,吃甜口最好。”

  余温沁被呛了下,抽出纸巾捂着嘴巴咳嗽不止。

  “顾良忱!”

  余温沁顺过气来,泪汪汪的看着她,奶凶奶凶的。

  “我在我在!”顾修勾的隐形尾巴摇的正欢快,她为自己扳过一城而高兴。

  “你的脑袋里一天天的装着什么?”她问。

  顾良忱一本正经道:“装着余温沁。”

  余温沁将纸巾丢到垃圾桶里,闷声吃自己的豆腐脑。

  “生气了?”顾修勾知道自己惹事了,垂下隐形的尾巴,小心翼翼道。

  她看着余温沁泛红的耳朵,嘴上说着承认错误,实际却是偷着乐。

  “老妻老妇了,温温的面皮还是这么薄。”顾良忱边叹息边总结。

  她这样的神情落在余温沁眼里要多欠揍有多欠揍。

  店铺里除了她们之外的最后一个客人离开了,老板娘掀开帘子进了最里边的厨房。

  余温沁看准了机会绕坐到顾良忱身边,直勾勾的盯着她。

  顾良忱喉头发紧,心中隐隐升腾起“大事不好”的预感。

  余温沁正要趁着没人掐她的腰,门却突然被推开了。

  两人默契的坐直身,假装什么都没发生,安静的喝着豆腐脑。

  “余老师!”一道熟悉的声线响起。

  余温沁抬眸,看到了周老师。

  “好巧啊,周老师。”余温沁很快切换了面孔,恢复了恬静斯文的模样。

  知晓了对方是余温沁的同事,而且是吃光余温沁泡芙的那个,顾良忱不由得多看了周老师一眼。

  她正想摸索出口袋里的口罩,余温沁温暖的掌心却先覆住了她的手背。

  顾良忱偏首,绷紧的心弦逐渐松弛了下来——有余温沁在,她就不会社恐。

  一直都很自来熟的周老师落座在她们对面,朝掀帘出来的老板娘道:“一碗雪菜肉丝面。”

  “你们吃这点就够了吗?”周老师好奇道。

  “还有点了两份馄饨。”余温沁答。

  周老师从没见过顾良忱,忍不住多打量了她几眼。

  “这位是?”周老师问。

  顾良忱怕余温沁为难,抢先答道:“我是余老师的妹妹。”

  “噢——”周老师笑着道,“我好像听王老师说过。”

  “王老师说什么?”余温沁接过话题。

  “说你妹妹长得好看,但是跟你不是一个风格的好看。”周老师托腮道。

  余温沁轻笑:“那谁更好看点?”

  “这个没办法比呀。”周老师摆手道。

  话虽这么说,但还是她看了眼顾良忱又偏首看了眼余温沁。

  “不知道为啥。”周老师啧了声,“我越看越觉得你们风格互补——”

  顿了几秒她道:“越看越觉得很般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