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十年没碰过女人,还不叫清心寡欲?”
风逐雪淡淡道:“你又如何知道我在若水山上没别的人?”
“行,这个话题别再讨论了。”阿飞不愿和他多纠缠,“你说没人就没人,可以了么。”
“你怎么看起来还是很怀疑?”
阿飞被他一噎,“谁知道你是真是假?”
风逐雪慢慢松开手,阿飞赶紧跳下床,他摸到了地上丢下去的匕首,刀尖对准风逐雪,一脸戒备。
风逐雪看见他的样子觉得好笑,“过河拆桥?”
阿飞心想,倘若苏裁冰的毒没有解开,他最多是手脚不能用,现在拜风逐雪所赐,被他当猴子耍一番,还要遭受非人调戏,回过头来,还要阿飞学会感谢他。
世上怎么会有他这么恶劣的人呢?
阿飞回答得有些艰涩,“之后应该不会再发作疼痛了吧?”
“这可说不准。”
“有多不准?”
“也许过一会儿会更疼,也许过两天才发作。”
“这种毒难道不是一次性发出来的吗?”阿飞眉头一皱,咬牙切齿,“还是你又在里面加了什么东西?变态!”
风逐雪似笑非笑,“不是啊,我是在好言相劝。你如果非要这么想,我也没办法。”
他说完话就准备宽衣睡觉,阿飞却突然上前拉住他的手腕。
风逐雪回头看着他,“怎么?”
阿飞犹豫了一下,“你刚才那个疗法,时间够了是可以根治的吧?”
风逐雪一本正经,“没错。但是你突然恼羞成怒地打断了我。”
“为什么非得用这种方式?直接先蒸内气再引气入体,不可以吗?”
“不可以。内气又不是包子,说蒸就能蒸。”风逐雪依然在耐心解释。
阿飞只恨他读书少,关于内功心法的知识风逐雪从前不肯教,他也只从亡灵书上看到过寥寥几笔的记载,实在不足以判断这话真假。
算了,占便宜就占便宜,一日被占便宜,三日被吃豆腐,说不定白日后就能在床上刀死仇人!
在他过去认知里,风逐雪绝对不会这般耍无赖。
可是谁又能说,过去的师父真的就是风逐雪本来的样貌呢?
说不定他一直如此不要脸,阿飞也未可知。
而且他现在连自保都成了问题,还谈什么讨价还价。
阿飞把匕首收好放在桌上,如临大敌,视死如归般又坐上了床,暂时服软,“那你再加点疗效。治不好我明天一定杀了你。”
“你要是能杀我根本没这些事。”
阿飞不知该怎么反驳,只好乖乖躺在那里。
风逐雪眯起眼,轻描淡写,“放心,我不会害死你。我只想让你乖乖地听话,别惹事,别动歪脑筋,也别做傻事。”
风逐雪轻轻吻住他的唇,阿飞瞪圆眼睛。
过程一点也不长,阿飞没感到多痛苦,就听见风逐雪说,“好了。”
阿飞睁眼看着他,“真的没事了?”
“嗯,不信你自己试试。”
阿飞躺在床上,默默地闭上眼睛。内气在他的体内流淌,不同于往常的舒坦,有一种撕裂般的疼痛,他强忍着没有叫出声。风逐雪双手按在阿飞的背上,缓缓运功,将他的内气引导出来,慢慢地输送至阿飞体内。
阿飞觉得自己的伤口似乎被风逐雪的热度熨帖着,疼痛渐渐减轻平息。不过周围的气温骤降,像极了严冬的夜晚,他忍不住抱紧自己的胳膊。
不一会儿,阿飞额头上渗出薄汗,这些反应都在意料之中,他的意识开始模糊,困意成倍上涌,不知不觉便睡了过去,往后一倒,直接落在风逐雪怀里。
风逐雪没料到他身体如此虚弱,一时愣了愣,然后将他扶起来靠在床栏上,将早已准备好的药碗放到他唇边。
阿飞张口喝了进去,苦涩的汁水不少顺着喉咙滑下,胃里顿时翻江倒海,难受得厉害。
风逐雪拍拍他的后背,阿飞一言不发,皱紧眉头。
“还想睡?”
阿飞迷迷糊糊点头。
风逐雪说:“再睡我把你衣服脱了和你上床。”
阿飞没听清,仍旧胡乱点头,只是他已经昏昏欲睡。
风逐雪轻叹一声,将他扶到床边,替他脱下鞋袜和外衫,阿飞察觉不对劲,拼命睁开眼睛,“小···旋···风”
风逐雪把他的头按到枕头上,“先好好休息。”
说罢便走了出去。
阿飞尽力望着他离开的背影,又闭上眼睛,这次,他是真的睡着了。
风逐雪走出门去,见到门外站着一位白衣女子。
他微微蹙眉。
“风公子,我们主子想请您去府邸做客。”
风逐雪想了一下,“没空。”
说完,风逐雪便朝着目的地走去。
“爱公子有话和你说。”白衣女子拦在他身前。
风逐雪冷眼瞧她,“我说没空就没空,别挡路。”
风逐雪不想与她纠缠,绕过她径直走向街对面的酒肆。
“风公子!奶茶泡好了不能浪费!”白衣女子突然大喊,风逐雪脚步一滞。
风逐雪这才转身,“他事情办完回来了?”
“没错,主子请风公子务必去一趟,这么晚的时间,还请公子见谅。另外,如果风公子需要人守着您的住处和妻子,我们可以提供人手。”
风逐雪想了想,“你派三个人在这儿,一个煎药,一个收拾房间,一个放好药桶热水,我去看看。”
白衣女子松了口气,“没问题,那就有劳公子了。”
风逐雪没再多说,掀开帘子上了她的马车。
马车在官道上疾驰,风逐雪撩开帘子往外看,路上一片安静,偶尔有人匆匆赶路,但很快就消失在视野中。
这里距离渡口不近,但也不是特别远,大概过了半个时辰,车夫便停下了马车。
风逐雪下了车,抬头打量起眼前的建筑。
这座宅院很普通,没什么稀奇的,唯独在门前的牌匾上挂着一块大红的招牌,“奶茶限量不加价!”
他走进府门,门口的仆役恭敬地行礼,领着他到正堂坐下。
大厅正中央摆着一个茶几,几个茶侍手执茶壶斟茶。
茶水清澈透亮,香味四溢。
“风公子稍等,主子很快就到。这是新鲜的芋泥啵啵奶茶,您请用。”
风逐雪点点头,端坐在椅子上,一言不发。
过了片刻,几名身材高挑的女子款款而来,长发挽起一支精致的玉簪,眉目如画,眼波潋滟,一颦一笑让人心神荡漾。
为首的女子走到风逐雪面前,先是施礼,随后爱因斯坦从她们当中穿过来,坐在风逐雪对面。
风逐雪问:“有话就讲,为什么叫这么多不相干的姑娘?”
爱因斯坦说:“原来你不喜欢姑娘?”他赶紧叫来仆从,“去,换成几个猛男。”
风逐雪打断他,“我是不喜欢人太多。”
爱因斯坦笑靥如花,“其实这件事说重要也不是那么太紧急,找些人来气氛也热闹。”
“不紧急那我走了。”风逐雪说着就放下了奶茶。
爱因斯坦的表情有些尴尬,急忙伸手拦住人,“等等等等,这是寒暄的客套话嘛,风公子不要这么当真。”
风逐雪重新坐下,仆从来续杯。
还好他还有个喜欢的东西,爱因斯坦心想,还好他喜欢芋泥波波奶茶,要是他喜欢喝奥利奥旋风奶盖,打死他也弄不到材料。
“还记得在下之前和风公子的提议吗?我可以帮您在韩氏大长老葬礼上大展身手,您也顺势帮我一个小忙?”
风逐雪点头,提到了另一件事,“在你离开以后,另一批杀手就赶到了。他们想把寺庙死人安在我头上。”
“风公子知道是谁动的手脚了?”
“那批杀手留下了一个图案。”
风逐雪沾了沾奶茶,在桌上画出来。
爱因斯坦看着它逐渐成形,脸上的笑容也在慢慢消失。
茶水勾勒出一条蛇的模样,蛇的眼睛、尾巴、牙齿,甚至每一寸皮肤的纹路都清晰无比,看上去栩栩如生,让人忍不住猜测这是不是一条活物。
“是谁做的,不需要再猜测了。”
“藤蛇?”爱因斯坦说,“藤蛇和风公子难道有什么大仇大恨?”
藤蛇是大燕最富盛名的杀手组织,一般人接触不到,自从开国皇帝创建后,向来都是替皇室做事,涉及到的人,不是叛国通敌,就是意图造反。
怎么清着清着还清到风逐雪这个退隐十年的人身上来了?
风逐雪沉默良久,才缓缓地开口,“应该是旧恨。”
风逐雪不想多说,爱因斯坦当然不会追问。
爱因斯坦看着他,“如果你和他们旧教主有恩怨的话,你现在才来,恐怕是有点晚。”
“为何这么说?”
“藤蛇在四年前换了任新教主,教派大清洗后死了不少人。老教主据说被新教主做成人彘了,根本没力气找你报仇。所以要是新教主对你下的手,你多半还要想一个新的原因。”
“藤蛇换教主一般只会是皇帝的意思。”风逐雪说。
不是什么子承父业,反而每一任都是新皇帝指派的人手。
如果他们盯上了风逐雪,意味着皇帝也在注意这里的动向。
爱因斯坦想不通,风逐雪一直独来独往,十年前的若水楼都烧完了,别说人,骨灰都没留下,皇帝忌惮风逐雪什么呢?这么大老远的还要来栽赃嫁祸,似乎恨不得拿个大喇叭朝全江湖的人喊一通:快来看快来看!风逐雪重出江湖杀人了!清仓大甩卖杀一个送两个人头啊!
话说到这里,牵扯得越来越广,爱因斯坦不能再聊得更深,否则他也有危险。
于是他换了话题,“到现在为止,韩氏大长老已经去世快一个月,韩氏这帮兔崽子为了分武功秘籍金银财宝闹个不停,还没下葬,尸体估计都臭了。”
风逐雪笑了笑,“你如果要帮我,是不是得和我们一起走?”
“是啊,”爱因斯坦点头,“不过有一点,我请你当代言人,和藤蛇栽赃嫁祸的效果一样,你会更出名。”
“这倒是无所谓,将计就计也是一种办法。”
风逐雪端起茶杯,轻抿一口,唇齿间满是香甜浓郁的奶茶香味。
爱因斯坦的话还犹在耳畔,风逐雪不担心藤蛇会来找他报复,他反而也想见识一下他们究竟是怎么杀人的。
见他不反感,爱因斯坦拍拍手,仆从将早已画好的画卷呈上来。
“看看,这个画像画得帅吧?”爱因斯坦指着画上喝奶茶的风逐雪,“你看这个,这个霸气侧漏的姿势,这个唯我独尊的感觉,既能凸显你的孤傲,还能彰显奶茶的好喝!”
风逐雪随意看了眼,“随你。以后奶茶免费?”
爱因斯坦从怀里丢给他一块玉佩,“只要你拿着这个,以后去哪个我开的店都能喝。”
风逐雪收好后,爱因斯坦笑嘻嘻地搓手,“那我和你们一起启程去金陵吧!大嫂呢?我去打个招呼,还在睡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