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先在床上坐一会儿,我去把洗澡要用的东西找齐,再扶你进去。”
听到这句话时,祁凝才发觉自己在无意中已经答应了苏念年要帮她洗澡的提议。
她看着苏念年搬了两把小板凳进浴室,忍不住伸手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
疼痛让她清醒地意识到,眼前发生的事情……居然是真的。
这时,把一切都准备妥当了的苏念年走到她面前,“我扶你起来,你现在能走路吗?”
“……能走。”祁凝应了一声,有些恍惚地握住苏念年递向自己的手。
她的心跳很快,一声一声的,像是不会停歇的春雷。
“先洗头。”
祁凝点头。
“坐在这个小板凳上。”
祁凝坐下了。
“低头。”
祁凝照做。
好乖……见自己说一句话,祁凝就做一个动作,苏念年不由自主地想道。
她试好了水温,便把淋浴喷头移到了祁凝的头顶,温和的水流落下,很快就将她的长发打湿了。
“这个水温可以吗?”苏念年问。
在淅淅沥沥的水声和逐渐蒸腾的白汽中,祁凝的脸颊越变越红,片刻之后,她才闷声回答了苏念年:“可以。”
苏念年放心了,她移动着淋浴喷头,以保证祁凝的每一缕头发都沾上水,空出的那只手则轻轻地按压过对方的发顶。
祁凝条件反射地颤抖了一下,“苏——”
“怎么了?”祁凝突然出声,让苏念年一惊,“这样不舒服吗?”
“不、不是……”……是太舒服了。
苏念年的力道不轻不重,那种触感令祁凝难以自制,从身体到精神都放松了下来。
“那就好……”苏念年松了一口气,“我之前经常头痛,就去学了按摩,但还没在别人身上试过……”
祁凝在苏念年的整句话中抓住了重点,“我是第一个……?”
“嗯嗯,”苏念年关了水,伸手去拿洗发露,“洗头发也是,我第一次给别人洗,要是不小心弄痛你了,或是哪里不舒服了,记得要及时告诉我。”
她的话落在祁凝耳朵里,就成了“第一次……弄痛……舒服……”
祁凝傻笑了一下。
祁凝表情的变化落在了苏念年眼中,让她产生了些微妙的想法:那种融在空气里的药物……该不会对人的智商有影响吧?
苏念年晃了晃头,把这个奇怪的念头赶出脑海,开始认真地帮祁凝洗头发。
洗发露的白桃气味在小小的浴室中逐渐弥漫,祁凝闻到这熟悉的味道,下意识便开口:“这个洗发露好像家里的那种。”
“就是家里的那种,”苏念年揉开一片泡沫,语气轻快,“我们在苏家的私人医院,这里又是我的专属病房,所以配备的各种东西都是我常用的。”
顿了一下之后,苏念年问道:“你喜欢这个味道的洗发露吗?”
她刚才拿了许多瓶瓶罐罐进浴室,如果祁凝不喜欢白桃味,那还有柑橘味、薄荷味、草莓味……苏念年早就想知道把各种洗发露混在一起后,会是什么味道了。
她停下动作,看着祁凝头顶的泡沫,蠢蠢欲动起来。
祁凝没察觉到对方的意图,她感受着苏念年的指尖从自己的发间穿过,舒服得眯起了眼睛。
有些困了……唔……不能睡……
“祁凝?”苏念年见她快把双眼闭上了,就试探着喊了一声。
祁凝迷迷糊糊地发出一点声响。
苏念年想起了自己父母养的金毛寻回犬,那只金毛个头很大,性格活泼,但非常乖巧,苏念年曾为它洗过两次澡,每一次它都十分配合、听话又可爱……就像现在的祁凝一样。
湿漉漉的大狗狗站在草地上,一边吐舌头一边冲自己摇尾巴的场面仿佛近在眼前,苏念年忍不住勾了勾嘴角。
“苏念年……”
“苏……年年。”
祁凝几次呼唤没得到回应,不禁从昏昏欲睡的状态中醒来了,她抬手拽了一下苏念年的衣角,又叫了一声,“年年。”
“嗯?”苏念年回过神,把刚打开的淋浴又关掉了,“怎么了?”
“你在想什么?”
“在想小咪。”
祁凝突然觉得空气中的白桃味变酸了,她侧过头,微抿着嘴唇问道:“……小咪是谁?”
“别动,”苏念年按住她,说话的语气有些急,“泡沫会进眼睛的……!”
祁凝固执地抬起头,她一做这个动作,果然就被泡沫擦到了眼角。
“闭眼!”见祁凝的眼尾迅速红了起来,苏念年吓了一跳。
“小咪……”
“是我父母养的大金毛——你把眼睛闭上!”
祁凝顿时放松下来,她忍着刺痛闭上双眼,心里却安定了不少。
只是……她就不问苏念年为什么会在帮她洗头的时候,突然想起自家的大狗了。
……而且为什么一只金毛犬,要叫小咪啊……?
苏念年不知道祁凝为什么要这么执着于小咪,她有些慌乱地扯过旁边的毛巾,盖在了祁凝的眼前,极为小心地为她擦拭起眼睛边上的泡沫。
因为发生了这场小意外,苏念年便加快速度,为祁凝冲掉了剩下的泡泡,再用干毛巾把她的头发包了起来。
“不小心把你的衣服弄湿了一些,要赶紧换下来,”苏念年催促着,“不然会感冒的。”
祁凝下意识地按住了衣角,心脏飞快地跳动了起来,苏、苏念年这个意思是……
她抬眼与苏念年对视,想确定一下对方话语中的真实含义,却突然之间发现——苏念年望着自己的眼神清清冷冷的,没有半点情感的波动。
这个时候,她不免就想起了自己中药时的场景。
当时她被药效折磨得失去了理智,苏念年却一点都没受到影响,一双眼睛干净而澄澈,只有在被迫“帮助”她的时候,才显露出了一丝窘迫。
“你当时……没有被药物影响到吗?”祁凝不由问道。
“啊,你想问这个,”苏念年把瓶瓶罐罐放到浴室的台面上,随意地回答了祁凝的问题,“我天生就是这样,对那种事情从来没有过想法,医生让我吃过药,不怎么有用,就没继续下去了。”
她将祁凝有些异常的表现理解为了愧疚,便多说了两句:“你不要太在意昨晚发生的事,把它们都当成意外就好,我们的关系还是和之前一样。”
“不要太在意……当成意外……?”
“对,我知道你不是自愿的,所以不需要有心理压力。”
不,祁凝在心中否认了苏念年的说法。
她很清楚,如果当时在自己面前的人不是苏念年,她根本不会失控,也不会受到药效如此之大的影响,以至于几乎完全失去了理智。
而且,就算是在大脑发热的时候,她也知道自己怀中拥抱的人是谁,知道自己想要亲密相贴的只有眼前一人。
她会抱住苏念年,并不是完全的意外——
想到这里,祁凝突然卡壳了。
她意识到了自己逻辑中的一处漏洞——为什么是苏念年就可以?为什么是其他人就不行?
她不是那种会被法律规定的关系约束的人,所以……
自己的种种举动,都是因为……她喜欢上了苏念年吗?
眼见苏念年把湿了的那条毛巾放下,要向自己走来,祁凝的大脑“嗡”的一响,神经绷紧到了极致,本能地便说:“我、我自己换就好!”
她不是不愿意让苏念年看到自己的身体,而是怕自己在对方的面前失态。
苏念年观察了一下祁凝的状态,见她的确有了力气,便放下了心,“那我去外面等你。”
“嗯、嗯。”
等到苏念年从浴室中离开了,祁凝就靠着墙滑了下去,之前还能勉强维持平静的表情也破碎了,她按着心口,重重地喘了几口气。
她,祁凝,在结婚后的第一周,发觉自己第一次对他人产生了爱慕之情。
好消息是,她喜欢上的这个人是她的老婆,已经结婚、领了证的那种。
坏消息是,她的老婆不喜欢她,是性冷淡,而且为她们的婚姻规划好了持续期限,只等着三年一到就离婚。
祁凝觉得自己需要冲个冷水澡冷静一下。
然后……再好好地规划一下,该怎么在三年的时间里,把自己名义上的妻子,彻底变成实实在在的老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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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凝用最快的速度洗完了澡,当她换上面料舒适的常服,从浴室中出来后,苏念年正在窗边看着财报。
此时刚好是日出的时分,温柔的阳光洒在苏念年的脸上,让她显得像是要融化在了这片晨光里。
祁凝没由来地感到心慌,出声喊了面前的人。
听到声音,苏念年立刻就回头看去。
不知是因为刚洗过澡的关系,还是别的原因,祁凝的脸颊泛着明显的红晕,身上带着热乎乎的水汽,整个人看起来比平时柔软了许多。
“眼睛还痛吗?”苏念年担忧地问,上前把祁凝扶到了床边。
“不痛,”说着,祁凝就睁开眼望向了苏念年,露出一个好看的笑,“谢谢年年。”
她亲昵的称呼方式,让苏念年略有些不知所措,“你为什么突然这么叫我……”
祁凝坐在床边,仰起了头,眼中亮着光,“我们是伴侣了,称呼特别一点也是应该的。”
苏念年的神情中有些不情愿。
见她这样,祁凝的目光暗了暗,背在身后的那只手不自觉地蜷缩了起来。
她想拉近自己和苏念年的距离,可是……
“可是……”苏念年小声嘟囔,“我比你大,你不能这么叫我。”
祁凝愣了一下,她没想到苏念年纠结的竟是这一点,“那……我该怎么叫你?”
苏念年脱口而出:“叫姐姐。”
她双眼亮晶晶地望着祁凝,像是在期待一份礼物。
作者有话说:
小祁:白天叫姐姐,晚上姐姐叫
年年是有点取名的艺术在身上的,钟情给自己的每个宠物取怪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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