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菏挑了个良辰吉日,在这周五下午的体育课过后,把自己和郁兰汀在一起的消息对郁兰渚宣布了。
然后她和顾盈……
盛菏挑了个良辰吉日,在这周五下午的体育课过后,把自己和郁兰汀在一起的消息对郁兰渚宣布了。
然后她和顾盈成功得到一个傻掉的郁兰渚。他像座被凝结的雕像一样坐在篮球架后,目光呆滞而无光。
过了好半天,球场上跟他们一起上体育课的同学都走得差不多了。盛菏和顾盈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出来担忧。
“要不还是算了。”顾盈小声对盛菏说,“我看他好像不太能接受的样子。”
盛菏叹了口气,收起自己失落的情绪,轻轻点点头:“我去跟他说这是玩笑。”
她上前两步,叫了一声:“郁兰渚。”
郁兰渚迟缓地抬头看向她。
盛菏其实并不想说这只是个玩笑,她和郁兰汀在一起是真的,作为自己一起长大的弟弟,她想让郁兰渚知情也是真的。
但或许感情就是这样,总会有那么一两个意想不到的人反对。
盛菏没想过这个人是郁兰渚。
她张了张口,声音干涩:“其实我刚才说的……”
郁兰渚忽然重重地喘了一口气。
“你别说话。”他像是搁浅已久重新回到水中的鱼,胸膛不住起伏,急促地呼吸着。
过了两三秒,郁兰渚忽然起身:“让我缓缓,这信息量有点大。”
他像是要走的意思。盛菏怔在原地,无措地回头看一眼顾盈。
就是这一眼,让郁兰渚忽然察觉到什么,即将与盛菏擦肩而过的步伐一下子停住。
“盛菏,我……不是那个意思。”他说,两个人只隔着肩膀,郁兰渚看见盛菏眼中的脆弱,“我不是在反对。”
他匆忙解释:“我没有想到你跟我姐现在已经……”
“算了。”郁兰渚抓了把头发,“恭喜祝福,但你得让我缓两天。”
说完,他如梦似幻地飘走了,留下两个满头问号的人盯着他的背影。
最后由顾盈盖棺定论:“他大脑宕机了吧!”
最终说好的周五三人一起吃饭还是没有实现。盛菏和顾盈去最近的食堂吃了一点,去图书馆肝笔记。
第二天虽然是周末,但周末调休元旦假期,消息出来时,整栋宿舍楼都哀嚎遍野。
盛菏连着上了六天课感觉人都傻了,再一看顾盈和室友A、B,大家近况都差不多。
漫长的周六调休终于上完最后一节课,第二天就是跨年日,班里的同学们这会儿都按捺不住,两两三三地约出去玩。
顾盈收拾着课本,边问:“你俩呢,打算怎么过?”教室里还有别人,她没把郁兰汀的名字说出来。
盛菏耸耸肩,语气如常:“咱宿舍的跨年夜愿不愿意收留我一个无家可归的小女孩?”
顾盈听后震惊:“你要跟我们一起过啊!”
“她出差了。”盛菏叹口气,愁眉苦脸的表情这才放出来,看上去像是已经憋了好长时间,就差顾盈问起来,她好倒苦水,“我知道她们大企业接近年底都忙,但我没想到她们连元旦都在外地出差。”
顾盈感叹道:“钱不好挣啊。”
两个风华正茂的大学生对视一眼,双双从对方眼中看见未来996的苦逼日常。
“唉!”
·
“年纪轻轻,唉声叹气地干什么?”晚上两个人都有空,打电话的时候,郁兰汀笑着问。
盛菏把昨天郁兰渚的反应跟郁兰汀描述了一遍:“我觉得你弟的三观现在可能受到了很重大的打击,我在替他愁。”
“不止吧。”郁兰汀说,“还有什么没告诉我的,如实交代。”
盛菏:“嘻嘻嘻,既然你诚心诚意地问了,那我就大发慈悲地告诉你。”
说到这里,盛菏故意停顿了一下。
郁兰汀果不其然很无奈地配合她:“说吧,我在听。”
盛菏站在拉住门的阳台上做贼似地往后看了一眼,室友们都各干各的,没人注意她。
盛菏贴近手机,声音放得很轻:“郁兰汀,我好想你啊。”
她对着郁兰汀倒不知道害羞了,话语间直白而热烈。
郁兰汀显然没有想到盛菏会这样说。她难得地卡壳,顿了几秒,想起来前面提到的郁兰渚,竟仿佛当做了救命稻草。
郁兰汀窘迫地磕磕绊绊“咳,其实兰渚……你不用太在乎他的反应。”
一撩成功,盛菏笑眯眯的,在心底给自己握了个拳庆祝,倒也没打断郁兰汀。
郁兰汀:“其实他昨天晚上给我打过电话,说到这件事了。”
盛菏:“!”
故意调戏的笑意立刻收回去,盛菏紧张地追问:“他说什么?”
“说,当时在你们面前的表情没调整过来,可能不太好。他说你们肯定误会了,让我帮他道个歉。”郁兰汀没卖关子。
其实昨天晚上他们姐弟两个断断续续就此事聊了两个多小时,既然把话说开了,郁兰汀也就没打算瞒着弟弟,将关于自己的性取向、大学时的事,和前几个月追盛菏的事挑挑拣拣说了点无关隐私的事。最后郁兰渚沉默了好一阵子,再开口时听上去好像是有哭意。
“他还说,他是绝对支持的,但事发突然,需要冷静一下。”郁兰汀的语气和谆谆诱导像是小时候盛菏与郁兰渚扯头花时不得不出来拉架,这种熟悉的既视感让她不由自主地笑了一声,没想到自己都是当事人之一了,还得出来主持公平。
“明明,你就也体谅体谅他吧。亲姐姐和一起长大的朋友同时在他面前出柜,他作为单身狗也很难的。”
盛菏想了一下要是在郁兰汀回来前的某一天,郁兰渚忽然告知她,他和顾盈在一起了,说好的孤寡小分队现在就只剩盛菏一个人。那盛菏肯定也暴跳如雷。
理虽如此,但是。
“等一下,你当着郁兰渚的面,说他是单身狗?”盛菏没忍住问。
郁兰汀开始笑:“帮你报仇。不管怎么样,那臭小子都不该在外面给你甩脸色。”
盛菏本来想要帮自己的便宜干弟弟出头的,一听到这,立刻抛弃立场:“干得漂亮!”
可能是两个人的你来我往都太皮,让郁兰汀在某一刻梦回她还年轻时的大学时代。
郁兰汀没忍住,轻声说:“那我有奖励吗。”
她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样的奖励,也不知道盛菏能不能听出来自己心里藏着的无法言说的小心思。
盛菏果然没听出来,还是一副不当真似的笑意:“有啊有啊,你想要什么?郁总一发话,天上的星星我都得摘下来。”
郁兰汀却俗气地想,我不想要星星,我只想要你。
她笑了笑没说话,让这个没头没尾的话题正常溜走。
第二天早上,盛菏哈欠连天去上课,整个教室里弥漫着死一样的气氛。
顾盈在旁边戳戳盛菏,趁着老师还没讲到重点,悄声说:“昨天晚上又去做贼了?”
盛菏又打了个哈欠,摇摇头没说话。
她昨天晚上一直在想郁兰汀到底想要什么。
想着想着就失眠到凌晨。
盛菏揉揉眉,感觉以这种状态是绝对不可能撑完这节课的。她拿出手机打算摸会儿鱼,界面从LOFTER里太太们的最新产粮滑到微博每天发现糟心事,最后又重新滑回朋友圈。
就是那么凑巧,朋友圈里有一个最新更新,头像是湖边高地象征着自由的鹿群。
浅湾:我也很想你,M。
最后是一个指代不明的字母。盛菏点了个赞,盯着那条看了半晌,忽然起了笑意。
-M
-明明。
这天早上只有一节课,下课之后,盛菏艰难地作出决定,打开微信查看了一下去安市的车票。年末的车票不好买,尤其是元旦前夜,火车票和高铁票早已售罄,唯一剩下的只有原价机票,大几千块钱,而且今天只剩下最后一班。
时间很紧,但还来得及。盛菏没得选择,立即付钱。
回到宿舍后对顾盈和室友A、B大声宣布:“我决定了!”
大家刚把饭打开,然后就被盛菏忽然提高的声音吓了一跳,顾盈一个手抖,筷子打翻在地,她皱起眉看着那双沾了一粒米就光荣了的筷子,没注意到盛菏在说什么。
顾盈:“你有毛病?”
盛菏就当做是对自己宛若私奔的回复了。于是她一脸决绝地说:“我打算去找她,下午就去。”
室友A眨眨眼,十分理智地劝导:“但下午还有节马原。”
盛菏回答地理所当然:“翘课啊,反正这个老师这学期都没点过名。”
室友B扶额:“少年,我提醒你,恋爱脑绝对不可取。”
盛菏振振有词:“但这可是我们在一起的第一个跨年,很重要的。”
“说得好!”终于从抽屉里重新找到双干净筷子的顾盈拍掌,“我支持你,少年!当代大学生,就是要趁年轻来谈一场轰轰烈烈又海枯石烂的恋爱!”
盛菏:“那就这么说定了,下午老师要是突然点名的话,记得帮我点到。”她看看表,时间差不多了,“我会给你们带手信的!”
于是大家都忽然默契地统一口径,目送盛菏下楼坐车:“少年,我们支持你!”
说是时间差不多了,实际上时间其实非常赶。盛菏叫的私家车在这会儿已经打了第四个电话来催,盛菏没多少时间收拾,匆匆把身份证充电器充电宝这外出三大神器塞进小包里,就往楼下冲。
私家车停在楼下,车主久了后抱怨几句,盛菏乖乖低头道歉认错,充分把有素养的大学生在社会上就是孙子这一重要理念贯彻到底。
心里却异常兴奋。
她先给和郁兰汀同去出差的韩松发了条信息:
韩松姐姐,问你个事,你别跟郁兰汀说。你们在安市哪家酒店住呀?
韩松过了近半小时才回复:刚才在忙,没看见。你问这个干什么?
盛菏犹豫半晌,不知道要不要把自己已经在去机场路上的事告诉她。韩松却十分有眼色,给了她一个台阶下。
韩松:是要给她跨年礼物?
随后发过来一个酒店定位,连房间号都写上了。
盛菏:谢谢韩松姐姐!
韩松:我们下午还要忙一会儿,你要给她送什么的话,最好在五点以后。
韩松:放心吧,我嘴肯定严。
一切时间都刚刚好,盛菏在登记前买了包干脆面垫肚子,从宿舍出门后算起,一共飞了快五个小时,落地到安市机场时已经是下午4点40分。
盛菏在地铁转公交但只要十块钱,和打出租中果断选择前者,于是等她晃晃悠悠到韩松发来的酒店附近时,已经下午六点钟了。
然而就在酒店门口,盛菏却突然犹豫了。
虽然她想的是给郁兰汀一个一开门就看见的惊喜,但万一要是像俗套小说中的情节,一推门的惊喜变成惊吓呢。
盛菏在门口半晌,再一次选择找韩松帮忙。
盛菏:韩松姐姐,你们回酒店了吗?
这次韩松的回复很快。
韩松:刚回来,怎么了?
盛菏迟迟不知道说什么。她切去相册里重新看了一眼早上的朋友圈截图。
-浅湾:我也很想你,M
盛菏一闭眼一咬牙:其实我有个不情之请,需要韩松姐姐你帮忙。
韩松:嗯,说。
冰冷的文字,简洁的语言,韩松这一次让她感觉到有点冷淡。但盛菏没多想,只是以为她们忙了一天,现在双双累瘫。
盛菏:你能不能帮我看一眼郁兰汀现在方不方便呀?
这句话说出来,连她自己都笑了。
但依照韩松前面的秒回,保不齐她现在已经看见了。
横竖撤回没有用,盛菏急忙补充:
我冲动之下做了件冲动的事,我怕她骂我。
这次韩松却没有秒回。盛菏瞪着屏幕等了两三分钟,忽然发现有一个影子越过她低着的头顶,落在手机上。
那个身后离她很近的人说:“你还知道会挨骂?”
盛菏的心怦怦跳起来。明明只有一个星期没见,再次听见这个声音,却好像已经过去了半个世纪那么久。
盛菏猛地转身,扑进郁兰汀的怀抱里。
“郁兰汀!”
后续的话不用多说,郁兰汀稳稳当当地接住她,在人来人往的酒店门口,紧紧抱住盛菏,像是抱住一件失落半个世纪的珍宝。
“盛明明,你怎么就这样跑过来了!”郁兰汀的语气并不算好,甚至有点气急败坏。
但盛菏不管不顾地缠住她,把自己的脑袋按在郁兰汀肩膀上。
她说:“我好想你啊郁兰汀。”
于是那些怕她出现意外的责怪化成一声深深的叹息。
那些隔着冰冷的文字、无法相见的语音聊天,怎么都说不出口的话,在见面时被轻易说出来。
郁兰汀说:“我也很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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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湖南-中泰金花朱怡欣:呜呜呜呜明明好甜啊
• 河南-莫得事儿:韩松姐姐告密了 绝对告密了
• 广东-?:啊!好甜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