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清冽,寥寥星辰在黑暗里闪烁,随着时间的逝去车顶灯熄灭,车里漆黑一片。

  宁久微的目光依旧落在项链的戒指上,冰凉的金属汲走她的体温,宁久微掌心一握,将整枚戒指攥在手心里。

  “等以后合适的时间,我再告诉你。”苏憬澜的温柔由内而外,藏着温情的心脏强有力的跳动着,爱意顺着流动的血液蔓遍全身,每一寸每一分,都烙印着对宁久微的情愫。

  宁久微太想知道了,“现在不能告诉我?”

  “宁设计师留下来过夜,我可以告诉你。”苏憬澜单手托着宁久微后颈,扶着她肩膀,滚烫的眼神热得宁久微心头发紧,说不上来的燥动,“不了,苏总再见。”

  成年人都懂的眼神和气氛,今晚留下来,可不是盖着被子纯睡觉那么简单,宁久微快步离开,急促的步伐乱得像被妖精追,稍慢一步万劫不复,被吃干抹净。

  如擂鼓的心跳在脱离了苏憬澜的视线后慢慢恢复正常,宁久微把戒指放进衣服里,关上车窗。

  离开凤临梧,沿着记忆里的路线往自己家开,宁久微有些心神不宁,幸好车速慢,平平安安的到了家。

  立标奔驰车在这个小区并不算少见,但宁久微的车牌号十分好认,从小花园经过,长椅上的人一眼认了出来。

  可算回来了,闻宛鸢手机一揣,拎起包走了出来。

  小花园离六栋楼百来米,闻宛鸢选择这里,就是因为这里是开往六栋楼的必经之地。

  宁久微前脚回到家,后脚闻宛鸢上了楼。

  可视门铃传来闻宛鸢的脸,宁久微扶了扶额,去给她开门。

  “阿暮。”门一开,闻宛鸢扑了上来,搂着她的脖子圈得紧紧的,像只久别重逢的小奶狗,拼命蹭主人。

  宁久微把人从自己身上扒下来,“说过多少次了,这么勒会把我勒死的。”

  “放心,我学过急救,人工呼吸按压心脏保准把你救回来。”闻宛鸢跟着宁久微往屋里走,大大咧咧的往沙发上一瘫,一点都不和宁久微见外。

  在小花园里坐了太久,晚风吹得人又乏又渴,闻宛鸢主动要喝的,“我好渴,给我倒杯水。”

  宁久微去冰箱里拿了两瓶水过来,闻宛鸢拧开盖子吨吨吨喝了半瓶,舒服得长长吁了口气。

  “不是让你走了吗,怎么没回去?”宁久微和她不一样,斯文地小口喝水。

  闻宛鸢歪歪的往沙发角落倒,搭着扶手笑盈盈,“说了今晚送上门,我不能食言。你大晚上的去见客户谈定制?”

  “嗯。”宁久微简单回答,“有个老客户,约今晚谈新单。”

  设计师工作时间自由,自由的代价就是客户谈定制要随约随到,闻宛鸢也是设计师,不少定制客户喜欢晚上见面,没少大晚上工作。

  客户的身份信息不好随便谈论,闻宛鸢喝了口水,对宁久微说:“我没带睡衣,你随便给我拿一套,我去洗澡。”

  “……”宁久微纹丝不动,“我从不留人在家里过夜。”

  “白天你答应让我跟你睡了,阿暮你不能出尔反尔!”闻宛鸢跟她来真的,拧上盖子把水放茶几上,“不给我拿睡衣我就光着和你睡。”

  珠宝设计师对各种珠宝首饰敏感,屋里光线明亮,闻宛鸢目光一滞,拉住宁久微袖子凑过去看她脖子,“我送给你的项链呢?这条不是我送的。”

  今天才送给宁久微,宁久微一天都没戴够就摘了下来?!

  闻宛鸢说着要去拿宁久微的项链,宁久微准确擒住她的手,拉开距离说:“这是我自己的项链,你送的项链我好好收起来,放在了柜子里。”

  项链是下个月才发布的新品,闻宛鸢自己给自己找到了解释,“等下个月就不用收着了,戴我送你的项链。对了,项链名字确定下来了,老板很满意名字,还有我写的广告文案。”

  设计师写自己作品的介绍文案,比文案专员那些堆砌辞藻花里胡哨的浪漫句子更能打动人心,传达的寓意更深刻精准。

  宁久微微微走了下神,闻宛鸢抬手在她面前挥了挥,“怎么了,心不在焉?”

  “没什么。”苏憬澜的温柔低语在耳畔挥之不去,戴着它,不要摘下来,仿佛拥有不可抗拒的力量,让宁久微不由听之任之,将项链戴在脖子上,没有动任何摘下来的念头。

  现在闻宛鸢一说,宁久微隔着衣服碰了下戒指,思忖着等会儿洗澡就把项链拿下来,再也不戴。

  “那咱们上床再聊,我先去洗澡。”闻宛鸢去宁久微卧室。

  她刚一动,后领口被人提拎住,被人拎小鸡仔似的禁锢了所有动作,只能徒劳挣扎。

  “宛鸢,你清楚我的习惯,我不和任何人睡一起。”说这句话的时候,宁久微一点都没有心虚,落在闻宛鸢眼里,又纯又欲。

  闻宛鸢眼睛发亮,揪着宁久微的袖子轻轻扯,“你都老大不小了,该找个人一块儿睡了,来嘛久微,你试试我。”

  宁久微无语。

  这个试试是我理解的那种试试吗?

  “宛鸢,你是自己走,还是我打电话给你爸妈,让他们来接你走?”

  以往一提到闻宛鸢爸妈,闻宛鸢就乖乖听话,这回没用了,闻宛鸢听了后眉开眼笑,更没正形,“你打电话给我爸妈呀,我告诉她们咱们俩谈了,明天去领证,下个月摆订婚酒,年底结婚,三年抱俩,五年生仨。”

  宁久微被她逗笑,“别胡说了,乖,我送你下楼。”

  “我才坐多久啊,你就要送我走。”闻宛鸢抱住胳膊亲亲密密的贴上去,“阿暮,我们再聊一会儿嘛。最近总想起以前,我们聊聊以前。”

  闻宛鸢自认掩饰得很好,宁久微一听听出了她的目的,她拿开闻宛鸢的手,云淡风轻地结束话题,“我要睡觉了,下次空了再聊。”

  下次复下次,所有的下次,都是遥遥无期。

  “我们躺一块儿聊,不影响睡觉,还能助眠。”

  任闻宛鸢怎么撒娇卖乖,宁久微心意不改,她温和浅笑,“走吧,送你出门。”

  “阿暮好无情啊。”闻宛鸢拎上自己的包,在宁久微的目送下走进电梯。

  电梯门缓缓合上,跳动的数字显示电梯运转下行,宁久微没有关上门回屋里,打量的目光转向对面,若有所思。

  时间说晚不晚,说早也不早了,进小区时宁久微遥遥看了眼自己所住的楼层,对面房间的灯暗着,表明新搬来的邻居不在。

  按常理,她应该在。

  宁久微带着疑惑关上门,踱步回客厅。

  收拾掉闻宛鸢没喝完的水,拿着自己那瓶只喝了几口的,到阳台上透气

  封闭式阳台的窗户只能小开,新鲜的空气从缝隙里涌进来,宁久微做了几个深呼吸,随手把水放桌上,窝在矮沙发里。

  狭小的空间能给人安全感,宁久微闭了闭双眼,拿出衣服底下的戒指。

  “阿暮项链上挂的怎么会是戒指?”闻宛鸢走在去往小区门口的路上,自言自语。

  看错了?有可能。

  含戒指元素的项链比比皆是,宁久微是设计师,拥有各种款式项链,戴一条挂戒指的项链正常。

  宁久微通过肉眼看出戒指的大小,这枚戒指正适合自己的手寸,无名指中指都能戴。

  岁月让她的年纪增长,体重保持如初,苏憬澜是什么时候买下这枚戒指的?宁久微没办法从尺寸上猜测苏憬澜买下的时间。

  撩人的夜色引发思绪乱散,宁久微拢了拢自己的注意力,手伸到后面去开暗扣。

  试了两下,居然打不开。

  宁久微熟悉各种项链扣,苏憬澜送的这条项链用的是基本看不见的暗扣,她找了一会儿才找到暗扣的位置。

  打开花洒,宁久微褪去了身上所有的衣物,唯独脖子上那条项链留着,在浴室明亮的光线下反射着耀眼的光芒。

  留着项链,提醒自己远离苏憬澜。

  在打开暗扣的那一瞬间,宁久微打消了摘下的念头,没有任何动作的手轻轻松开,将扣子放了回去。

  倾泻如注的热水从头顶和背后喷落在宁久微身上,淋浴屏上的指示灯亮在大雨模式,冲刷着她的肌肤,洗去身上所有不属于她的味道和气息。

  湿透的长发贴在后背上,宁久微的手摸到锁骨中央的戒指,悄然握紧。

  洗完澡,她没用毛巾擦拭身体,打开浴室的烘干系统,在徐徐暖风里吹干身上每一滴水,连同项链上暗挂的水珠。

  她戴着项链入眠,久藏于金属盒中的项链染上了檀木香,似乎有安神的效果,宁久微一夜无梦,安睡到第二天自然醒。

  挑了件烟灰色衬衫,扣子扣到最上面一颗,宁久微照着镜子把戒指放到衣服底下,若隐若现的项链,看不见项坠位置是一枚戒指。

  一到公司,宁久微就接到开会的通知,设计事业部珠宝分部所有设计师开会,时间是十点三十分。

  宁久微看了眼手表,会议时间在半个小时之后。

  “谁要开会?”宁久微问了一句。

  谭助理放下手里的文件,“张总监,听说是宣布季度新品的最终确定稿,还有相关事宜的讨论。”

  宁久微点了点头,只要不是苏憬澜开会,就没关系。

  她鲜少参加会议,踩着时间点去会议室。

  “宁设计师。”熟悉的声音从宁久微身后传来,宁久微脚下步子一顿,苏憬澜走到了她身边,目光掠过她的脖颈,弯唇笑了起来,“我也去开会,一起走。”

  会议室里坐满了设计师,主位的位置空着,显然早知道苏憬澜也参加会议,宁久微看了眼离苏憬澜最近的为首席设计师专门留的位置,目光一转,向会议桌最末尾走去。

  坐哪里没有特别的规定,宁久微想坐哪里坐哪里。

  “宁设计师。”苏憬澜清冽的嗓音叫住宁久微,当着一众会议室的人对宁久微说:“过来,坐我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