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然是安全帽的……弟弟,安全那个套。

  孙微言带了很多东西,其中也包括个人防护用品,宫笑尘是霸总,随时有可能兽性大发,到时候还要跑出去买,要是没买到或者来不及……

  那多尴尬!

  孙微言没有立即回答,他慢条斯理地收好唇膏,用手背贴了贴脸颊,试图给那里降温。

  说来好笑,也就是最近几年,孙微言才知道这东西属于计生用品,而不是床上用品。

  就像在很多年前,孙微言第一次去网吧上网,青涩如他,看到“黄页”两个字都会脸红,根本不敢点开,后来在大学室友的笑声中他才知道,“黄页”是指电话号码簿。

  孙微言再次经历这样的尴尬,只是这一次没了误会。

  这东西在需要的时候是及时雨,不需要的时候怎么看怎么难为情。

  孙微言很想装作没听见,最好能找个话题岔开,偏偏宫笑尘揪着不放,他把那东西捡起来,用食指与中指夹着,一个劲地在孙微言眼前晃,好像一定要他给出答案。

  “嗯?”宫笑尘挑眉,认真的样子不像在问安全那个套,倒像是在问会议纪要。

  孙微言不信宫笑尘真的不知道,但也没有拆穿他,而是故作惊讶地反问:“原来您不认识?”

  “咳咳……”宫笑尘咳嗽了一声,没有正面回答。

  孙微言得寸进尺,几天的相处,各种意外让他们不断打破隔阂,也让孙微言对宫笑尘彻底没了恭敬。

  他秉持着“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的原则,把东西从宫笑尘指间抽出来,学着他的样子在他面前晃,从眼神到语气都带着不小的怨愤:“需不需要我给您拆开看一看?需不需要我介绍一下用法?需不需要我现场演示?需不需要我……”

  “孙微言……”在孙微言一声又一声的反问中,宫笑尘仿佛置身无边汪洋,不仅狼狈地湿了身,还被一个又一个骇人的浪潮推来搡去。

  他红着眼睛,拼命压抑始于原始的本能,仓皇中想要求救,唯一能喊出的只有一个心心念念的名字。

  他的小助理真是越来越放肆,居然……

  孙微言三言两语把宫笑尘撩拨得热血沸腾,他声音粗哑地喊出“孙微言”三个字,似乎是怕不够,还伸出食指按在孙微言的唇上,以免真的听从他的蛊惑,亲身实践这东西的用法。

  “……”宫笑尘的手指宛如孤悬于暗夜中的明灯,温润的触感让孙微言明显一怔,佯装出的无畏被黑得发亮的瞳仁吓跑,孙微言咬着下唇,避开宫笑尘的注视,如梦初醒般再次红了脸。

  宫笑尘放下手,吐出一口气,缓缓道:“我的意思是,你为什么要带这个?”

  “未、未雨绸缪啊。”孙微言不认为自己有错,他挺起胸膛,扬起下巴,声音出来后又拐了调,把理直气壮的话说得无比心虚。

  宫笑尘顺着他的思路想下去,瞬间沉了脸,刨根问底:“给谁未雨绸缪?”

  是他?还是孙微言?

  “那还用说,当然是您。”孙微言实话实说,不能怪他多想,这很符合宫笑尘的人设,“您交友广泛,说不定……”

  孙微言的声音越来越低,他想了又想,发现宫笑尘并不是这样的人,至少在他做助理的这些日子,宫笑尘洁身自好,连正牌受都不怎么搭理。

  如果非要说他和谁比较暧那个昧,数来数去,好像只有……

  啊呸呸呸!

  孙微言使劲甩了甩头,迅速制止自己堪称荒谬的想象。

  他看了看手里四四方方的小东西,仿佛回到了初见它的那一天。

  不得不说,他之所以会准备这个东西,就是为了宫笑尘的□□,况且时间还长,以后的事也不好说。

  孙微言咬了咬牙,把目光放向远处,既坚定又迟疑,既心酸又宽宏:“说不定……会有用得上的时候。”

  风浪停了,心也静了,全身血液都凉透了,宫笑尘看着他,不无讥讽地说:“你想得还真周到。”

  是夸奖吧?是吧?是吧?

  就是听着有点酸溜溜的,孙微言想不通,早餐里也没有醋啊。

  两个人带着两条狗回到主楼,午餐已经准备好了,一眼望去,全是醋。

  有饺子要蘸的蒜醋,有浇在松鼠鳜鱼的上的糖醋汁,连搭配的饮品都是醋味的,两个人各自吃了不少,简直酸透了。

  吃过午饭,休息了一会儿,宫笑尘提议去骑马。

  在直升机上,孙微言看到马场,兴奋地问宫笑尘有几匹马,是什么品种,几岁了。宫笑尘一眼看出孙微言的心思:“你不是说想骑马,走吧。”

  孙微言有点迷糊:“我没说过。”

  宫笑尘并不纠结:“对,你没说过,你想过。”

  孙微言更不明白了,他只是想过的事,宫笑尘是怎么知道的?

  宫笑尘不算好为人师,但很愿意为孙微言效劳,出乎意料,孙微言会骑马。

  他并不急着上马,而是极有耐心地和马交流感情,像对待恋人似的温言细语,等马同意了,他才走到旁边,踩着马镫上了马。

  眼前的人高出一截,宫笑尘仰视着他,午后的阳光刺得人睁不开眼睛,他不愿错过任何一个细节,执拗地抬着头。他用手挡了挡光,挺拔的轮廓渐渐清晰,一同入眼的是孙微言恬静又满足的笑。

  “什么时候学的?”宫笑尘问。

  孙微言摸了摸马脖子,说:“拍戏的时候学过。”

  他因为拍戏学会了骑马,其实说“会”也不准确,那是主角才需要做的事,像他这样的小角色并不需要学习什么竞速、过障碍之类的技巧,也没什么机会展示,只要会上马下马,再简单走两步就行了。

  况且为了安全,大部分戏都用假马,能实践的机会也就少之又少。

  孙微言不敢班门弄斧,试一试就准备下去了,能来这里玩一玩,刷刷马,喂喂马,也挺好。

  然而宫笑尘不让,他上前一步,刚好挡在孙微言下马的地方,说:“你会骑马就太好了,正好可以教一教我。”

  孙微言不打算收徒,但是宫笑尘一动不动地看着他,说:“我不会。”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孙微言竟从宫笑尘那句“我不会”中听出不少得意。

  孙微言才没有那么容易上当,他低头审视着宫笑尘,问:“你会开飞机却不会骑马?”

  “很奇怪吗?”宫笑尘笑道,“你不也一样吗?你会骑马但是不会开飞机。”

  孙微言总觉得哪里不对,但是又找不到话来反驳,就在他一晃神的工夫,宫笑尘纵身一跃,连踩马镫都不需要,轻轻松松地坐在他的后面。

  孙微言被刚才的一幕惊呆了,直到被宫笑尘稳稳地环抱在怀里,他还在仔细回味宫笑尘上马的瞬间。

  孙微言懂了,宫笑尘不会骑马,会轻功。

  “走吧。”宫笑尘说。

  “哦。”孙微言夹了夹马肚,马收到信号,悠闲地向前踱步。

  他们从马场出来,沿着小路闲逛,轻微的颠簸中,宫笑尘的胸膛时不时会碰到孙微言的脊背,可能是这几天接触得多了,他居然没有了一开始的局促,渐渐习以为常。

  宫笑尘像个听话的好学生,虚心向他请教:“你还没说呢,怎么骑马?”

  又是一个颠簸,这一次,孙微言不只脊背被撞了一下,连耳廓也被炽热的气息笼罩。在温度升高的同时,孙微言听到宫笑尘说:“就从上马开始教吧。”

  孙微言笑了:“还用我教吗?”

  他没教宫笑尘不也上来了?

  路上一步一景,宫笑尘却无暇他顾,始终盯着孙微言的耳垂,厚着脸皮问:“怎么才能像你那样上?”

  孙微言没有真的教他怎么骑马,而是说起了一件趣事:“你知道吗,横店的马也是会演戏的。”

  这绝对不是夸张,在横店,只要导演喊“开始”,刚刚还在甩头的马会立即进入状态,不只定住不动,连眼神都变得无比坚毅。

  相较之下,入行不久的孙微言堪称木讷,经常找不准自己的位置,有时候还会出画。

  提起当时的情景,孙微言笑得前仰后合:“把导演气得,骂我还不如马。”

  说起演戏,哪怕是被骂,孙微言也神采飞扬。

  宫笑尘为马背上的孙微言倾倒,鬼使神差地问:“你想拍戏吗?”

  “想啊。”孙微言脱口道。

  宫笑尘笑了笑,没说话,只是把孙微言的话牢牢记在心里。

  到了晚上,孙微言跟着宫笑尘回到房间,但他没像昨天那样上床,而是站在门边,向宫笑尘说晚安。

  “昨天谢谢宫先生。”孙微言给自己打气,“今天我不害怕了,所以我想回去睡。”

  宫笑尘看了他一眼,说:“我害怕。”

  “???”孙微言不可思议地看着他,宫笑尘怎么会害怕,他立刻想到一个办法,“那我把管家叫过来。”

  反正管家要陪宫笑尘睡,这样安排也很合理。

  宫笑尘说:“他今天不在。”

  “刚刚还在。”

  宫笑尘又说:“现在不在。”

  不是吧,怎么会这么巧?

  “好吧。”孙微言害怕时,宫笑尘陪他睡,宫笑尘害怕的话,他也没道理置之不理。

  孙微言就这么稀里糊涂地被宫笑尘拐上床,又陪着他睡了一晚。

  第二天早上,孙微言得到一个惊人的消息。

  颜星耀得奖的片子要拍续集。

  哇!这可是个天大的好消息,多少人盼着原班人马能够再次齐聚,共同贡献出新的视觉盛宴。

  然而令人震惊的是,属于颜星耀的角色被抢了。

  是的,导演没换、编剧没换、连给剧组做饭的厨师都没换,偏偏把主演换了!

  这还能忍?

  孙微言气坏了,当即……笑了出来!

  多么好的机会,别看宫笑尘和颜星耀整天打打闹闹的,其实这里面暗藏着一种相当复杂的情绪。

  有一句话怎么说的,我可以欺负他,但别人不可以。

  孙微言有了主意,他立即找到宫笑尘,把这个消息告诉他,希望宫笑尘能给颜星耀出气。

  可是当他义愤填膺地说完时,宫笑尘却比他想象得要淡定,原来他早就知道这件事,他用手一指孙微言,气定神闲道:“我抢的,你不是学表演的吗?你来演。”

  “???”孙微言以为自己起猛了,这是什么剧情?

  他刚想让宫笑尘再考虑考虑,手机响了。

  “对不起,宫先生,我接个电话。”如果是别人的电话,他一定会稍后处理,但这个电话是颜星耀的。

  得到宫笑尘的首肯后,孙微言走到一边接起电话:“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