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前怎么跟你说的,等你遇到这么一个人,你就知道了……”
孙吹风话没说完,梁陌忍无可忍,“我说了我没有!”
“行行行你没有。”孙吹风终于止了笑,换成一副正色的模样,“不过梁陌,其实有个问题的答案,你到现在还没弄清楚。”
“有些事情,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或许你自己不知道,但我身为那个旁观者,看得清清楚楚。”
“你还记不记得,我很早之前,曾经问过你一个问题。”
孙吹风神情有些严肃,“那个时候,也是在这里,我问你,你不喜欢云琅,到底是因为,你单纯地不喜欢他这个人,还是因为……不喜欢你爸妈的安排?”
梁陌张了张口,想要回答,孙吹风却上前一步,拍了拍梁陌的肩,“不要着急回答我。”
“这个问题,你自己想清楚,或许,今天困扰你的事,就能迎刃而解呢?”
“好了。”孙吹风直起身,看了看自己的表,“时间到了,我要去找我的人了,你……好好想想吧。”
包厢的门开了又关,孙吹风似乎是早有安排,离开得很决然。
只剩下梁陌,一个人隐入昏暗的光线中。
过了不知道多久,包厢的门被人打开,梁陌听到声音,下意识回过头。
服务员端着托盘,走入包厢。
那一刻包厢外变换了灯光,有些刺眼。
不知道为什么,梁陌看着看着,就想到了云琅。
两个月前,云琅在流光掠影门口接他回家的时候,好像也是这样,发着光。
“云琅……”梁陌闭上眼。
服务员放下酒和酒杯,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梁陌自己开了一瓶酒,仰头喝了起来。
孙吹风说得对,梁陌是应该要好好想清楚了。
“你到底是希望他一直,用之前的方式对你,跟你相处下去,还是……”
梁陌举着酒杯,对着包厢的灯光,酒杯透出凌乱的光亮。
朦胧又迷离。
“还是……希望他爱你呢?”
梁陌将那杯酒喝了,时钟滴滴答答地转,有些问题,却像是蒙上了一层薄雾。
而在那层薄雾里,有一个人的身影,分外清楚。
好像是沉入了夜色里。
那人背对着梁陌,无力地摇了摇头,“梁陌,不要这样,你会后悔的……”
那人背上的肌肤光裸,吸引着梁陌贴了上去。
为什么后悔?
梁陌在心底无声地问。
再一看,那人瘫软在床上,肩侧,背后,全是斑驳的痕迹。
梁陌用指腹按了按,激起那人下意识地战栗。
“梁陌……”
那人抽泣着,转过头来。
梁陌首先看到一双通红的眼,再往下……
“云琅!”
宽阔的包厢里,梁陌自睡梦中惊醒,大口地喘着气。
或许是酒意醉人,梁陌刚刚睡着了。
还做了个奇怪的梦。
梦里……
“不对。”梁陌缓了缓,梦里的记忆逐渐清晰,“那不是梦。”
梁陌想起来了,原来那天晚上,他跟云琅真的……
因为药物的作用,梁陌每次回忆起两个月前发生的事,总是朦朦胧胧,到今天,梁陌终于清楚地回想起来了。
起初云琅说没有,梁陌就半信半疑,现在直接确定了。
云琅在骗他。
云琅否认了,他们之间的事。
“为什么要否认呢?”梁陌不明白,在这一刻,他甚至都忘却了自己的底线,他本是最讨厌别人骗他的。
可现在回想起来,梁陌居然只有一个想法:如果那个时候,云琅承认了该有多好,那样自己就可以……
就可以什么?
孙吹风的问题适时地冒出来,阻拦了梁陌的思绪。
喜欢还是不喜欢,问题答案只有两个走向。
梁陌想,他知道答案了。
梁陌长出了一口气,借着昏暗的光线,找到自己的手机,给吴月打了个电话。
“怎么突然给我打电话?”电话那头,吴月刚刚结束会议。
梁陌定了定神,开门见山,“你知道,云琅现在在哪里吗?”
“你问我?”吴月语气有些严厉,“那我倒是要问问你,你知道自己错哪了吗?”
“我不知道。”梁陌理不直气也壮,“但我,可以亲口问他。”
“如果他不愿意见你呢?”
“我可以等,等到他愿意见我为止。”
“如果见了你,他还是不肯告诉你呢?”
“那我就陪着他。”
“呵。”吴月笑了,“梁陌,你这是在告诉我,你喜欢他吗?”
梁陌握紧了手机,似乎被噎了一下,但很快,梁陌说:“是。”
回答得坚定又认真。
“你要清楚,你这句话的含量。”吴月神情突然变得很严肃,“他是你名义上的妻子,你这句话一旦说出口,你就要对他负责,你明白吗?”
“我知道。”隔着屏幕,梁陌重重地点了点头。
电话那头,吴月沉默了一会。
听不出情绪。
吴月最终退了一步,说:“我不知道他在哪。”
“不过,他入职公司的时候,提交过一个地址,你可以试试。”
说完,吴月就挂了。
消息提醒声很快响起,吴月发了一串地址过来。
梁陌立刻点进去。
那串地址的开头,有一个梁陌所熟悉的地名,“禅城?”
梁陌一边看着地址,一边打开订票软件,给自己订了一张去禅城的高铁票。
订完票之后,有什么记忆在脑海中闪过。
梁陌突然想起来,他为什么会对禅城这个地方那么熟悉了。
禅城,不仅是孙吹风出生的地方,还是梁陌的爸爸梁明的母校所在地。
只是后来,梁明搬离了禅城。
那之后,才有的梁陌。
梁明几乎没有在梁陌面前提过禅城,小时候,梁陌对禅城这个地方,可谓是极其陌生的。
也就是年少时,梁陌跟着梁明,去了一趟禅城,好像是为了一场,贫困生资助会……
“贫困生?”一些久远的记忆似乎被唤醒般,在梁陌脑海中破茧而出。
那年陈旧的操场,劣质的扩音器……
梁陌忽然就觉得,“云琅”这个名字,实质化了起来。
那是……
梁陌亲自选的人。
-
下午快4点的时候,载云琅的车到达了县城。
从梁陌所在的城市到禅城县城,先是高铁,再是大巴,之后还得打车,才算真正到达了目的地。
这一路而来,云琅实在是累,下了车,还缓了一会,才开始拖着自己的行李往不远处走去。
走了没几步,一座熟悉的老房子出现在云琅眼前。
看着那栋破旧的房子,云琅忽然就有些感慨。
曾经的自己,就是在这栋房子里,和舅舅舅妈一起,住了很多年。
现在重回故地,松了口气的同时,云琅又有些情怯。
云琅和舅舅舅妈有四年多没见了,这些年,云琅不怎么给他们打电话,生怕打扰他们,云琅甚至都不了解,他们过得好不好……
“云琅?”身后一声迟疑的呼唤,打断了云琅的思绪。
云琅转过身,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云琅有些惊讶,“舅妈,你怎么……”
一别多年,舅妈的模样比起当年,已经沧桑了不少。
舅妈紧走几步,眼眶有点红,“真的是你啊云琅!我刚刚在对面看到,还有些不敢认,你现在比以前瘦了一些,好像还高了一点点……”
舅妈说着,注意到云琅的脸色,“这怎么……你脸色怎么有点白啊云琅,这是怎么了?”
“没事。”云琅吸了吸鼻子,舅妈这样,他都有点想哭了,“我就是坐车太久了,有点累。”
“那我们还在外面聊什么……”舅妈笑了笑,很高兴,“我带你回家。”
舅妈上前,紧紧握住了云琅的手,还帮云琅拿了行李。
云琅想自己拿行李来着,舅妈还不肯。
“云琅啊,你还不知道吧,我们搬新家了,就前两天搬过去的。”
“要不是我今天来买东西,你都遇不到我。哦对了,买新房的钱,还是几个月前你给我们打的。”
“我们云琅啊,就是有出息……”
舅妈慈爱的话音越来越远。
夕阳西下,拉长了他们渐行渐远的影子。
与此同时,梁家别墅,梁陌回到家,收拾好了东西,准备出门。
司机载着梁陌往高铁站走。
梁陌看了看高铁票的目的地。
禅城。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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