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里达醒过来的时候,她的小伙伴们纷纷向她投来了关注的目光。

  这让她有些不适应,尴尬地问道:“你们看我干嘛?”

  简问:“你还记得发生了什么事吗?”

  芙里达垂死病中惊坐起,慌张地环视了一圈儿:“那个……那个幽灵还在吗?”

  常樂按照幽灵先生的要求说:“他已经走了。”

  芙里达松了口气:“你们怎么会认识幽灵啊……你们都不害怕的吗?”

  其他人纷纷摇头。

  芙里达说:“好吧,那是我自己的原因,刚才我的表现实在是太差劲了,如果你们再见到那个……幽灵先生的话,帮我向他道个歉,希望他不要来找我,尤其是晚上……”

  常樂看了看幽灵先生消失前坐着的位置,没说话。

  芙里达也给自己倒了杯热水,不过没喝,只是单纯地握着,用以温暖自己被吓凉的双手:“好了,那我们现在开始开会吧。”

  简说:“很抱歉,我们已经开完了。”

  芙里达:“??什么时候?”

  “在你昏迷的时候。”

  芙里达震怒:“你们未免也太不把我放在眼里了!我这个队长当着还有什么意义?!”

  简揭竿而起:“好!那现在我就是队长了。”

  芙里达:“??”

  简说:“我们商量好了,趁着假期时间长准备去别的国家看看,比如贝蒂赞·格维尔什么的。”

  芙里达立刻把造反的事情抛在了脑后:“什么尔?这是哪个犄角旮旯?”

  诺雷希补充道:“贝蒂赞·格维尔是加布里埃尔大森林里的国家。”

  “大森林?!”芙里达不解,“我们为什么要去这个什么维尔这么远的地方?”

  常樂晃了晃腿:“难道你想一辈子都只在阿尔斯附近转悠吗?当然要趁着年轻去别的地方多逛逛,多长长见识。”

  “你说的有道理。”芙里达的立场向来就是这么不坚定,“那边冷吗?我们要带什么衣服去?”

  常樂:“……”

  好在简已经习惯了:“还没确定好,露西娅和贺小满邀请我们去她们寝室做客,顺便商量一下接下来的安排。”

  芙里达立刻高兴地说道:“那还等什么?我们快点去吧!”

  ——她的小脑袋瓜里根本不会想为什么要去她们寝室商量,而不是就地解决这种问题。

  “但是……”简犹犹豫豫地看了她一眼。

  “但是什么?”

  “幽灵先生也要去她们的寝室做客。”

  芙里达如遭雷击:“可是……他不是男人吗……进女生寝室会不会不太好?”

  “没关系,他只是只鬼而已。”

  常樂说:“我会看住他,避免他吓到别人的。”

  “那……那我就不去了……”芙里达打起了退堂鼓,“我……我想起来我还有作业没写,就先回……不,我不回寝室了,就在这里写吧,反正简会跟你们去,那就让她回来跟我讲吧,我没意见。”

  几人起身往外走,常樂撤了结界,芙里达站起来送她们。

  “真的不去了吗?”走到门口的时候,简还扭头看她。

  芙里达把头摇成了拨浪鼓:“都说了我很忙的,你们快点走吧。”说着还把简往门外推,可以说是非常迫不及待了。

  出门之后,简向她们发送了一个wink。

  常樂十分佩服。

  牛哇,不仅没走漏一点风声,还让芙里达主动退出,原来这姐妹是腹黑属性的!

  ·

  诺雷希肯定是不能进女生寝室的,所以提前告辞了,幽灵先生觉得自己进去不太合适,就在楼下等她们出来。

  常樂把简送进寝室,简单地说明了她的来意,就没再管她们接下来的交流,而是急匆匆地换下校服,然后拉着贺小满下了楼。

  这个时间天还没完全黑,快点去应该还来得及。所以两人并没有等幽灵先生,让他自己一只鬼慢慢飘,她们两个直接从传送阵走。

  幽灵先生没有异议。

  教堂附近的街道上人很少,还有好几家花店。

  为了不引人怀疑,常樂去买了一束白色的雏菊。

  教堂的门大敞四开着,门上雕刻着塞斯百合的花纹,谁都可以进,栅栏里是城堡一般的建筑群,三角形横切面上刻着塞柯瑞特将诚实果实赐予人类的浮雕,下面整齐地排列着七根雕花柱子,柱子后是一大一小两排花窗玻璃。

  常樂侧过来悄悄问道:“你还记得那个人的名字吗?珂什么来着?”

  贺小满说:“珂洛艾伊。”

  常樂点点头,带着她径直地走进去,还没等踏入教堂内部,就有一个穿着黑色的教袍的男人迎了上来——他看起来应该是一位牧师,驱逐她们道:“今天已经很晚了,想做祷告的话请明早再来。”

  常樂说:“我们不是来祷告的。”

  牧师看向她。

  “我们想向您打听一些事。”说着从空间戒指里掏出一袋金币。

  牧师接过金币,掂量了两下,说道:“打听什么事?”

  “我有个好朋友,叫珂洛艾伊,很久之前我搬离了王都,最近才回来,结果就听说她去世了……不知道您对她有印象吗?”

  牧师把金币塞进空间戒指里,没怎么思考就问道:“你们是来祭拜她的?”

  常樂点点头,把怀里的雏菊给他看:“我还带了她最爱的白雏菊……”

  牧师没有怀疑:“墓地在后面,跟我来吧,我知道她被安葬在哪里。”

  两人跟着她来到教堂身后,那里是阿尔斯的墓地,许多人睡在里面,承载着他们家人或者朋友的思念。

  牧师带着她们绕过一座座墓碑,来到了最边缘的角落,珂洛艾伊就在这里沉眠。

  那个墓碑看起来很新,上面并没有什么岁月的痕迹,但碑前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摆,与周围的沉眠者比起来显得格外寒酸。

  常樂做出一副沉痛的表情——她想她这个表情应该是会比幽灵先生更沉痛的。

  她弯腰把花放在了墓碑前,双手交握成拳放在胸前,闭目低头缅怀了一会儿。

  眼泪自然而然地从她的眼角流下来,她看向男人,恳求道:“能不能拜托您,告诉我一些关于她生前的、或者是死后的任何事情……我们已经分开很久了,没想到再见却是永别……”

  牧师颇为动容,右手握拳放在胸前,闭上双眼低头做了个祷告,然后才说道:“她是一位如同塞斯百合一样纯洁美丽的女性,一个虔诚的教徒,每天早上都会来教堂祷告。她很善良,总是到处接济穷人,听说收养了一个孤儿……”

  伴随着他的描述,一个漂亮、善良,如阳光般温暖的女人形象浮现在两人面前。

  牧师接着说道:“可惜三个月前,她突然生了场大病,父神不忍心她继续在人间受苦,于是将她接回了天堂。她的丈夫将她安葬在了这里,前几天还会来探望她,但是后来就再也没来过了。听人说他变得疯疯癫癫的,逢人就说是有人害了他的妻子,要去找那个人报仇,之后就再也没有消息了。”

  常樂直觉他说的人就是幽灵先生,试探着问道:“她丈夫?我都不知道她已经结婚了。”

  牧师说:“是的,她丈夫是个冒险者,很会赚钱,珂洛艾伊女士生前过得不错,和我们聊天时偶尔也会提到对方,言语间一副很幸福的样子。叫什么名字……我忘记了,对方人挺高,看起来很强壮,听说能一个人扛起一头魔熊;住的地方么?我也不太清楚,不过珂洛艾伊说自己要走很远的路才能来教堂,所以应该不是附近。”

  除此之外牧师也说不出来更多的信息了,常樂向他表示了感谢。

  牧师说:“不用客气,如果有条件的话,可以多来看看她。”

  常樂悲伤地摇摇头:“我很快就要离开阿尔斯了,这可能是最后一次来看她……”

  牧师贴心地说道:“我会为你们留一个侧门,你可以在这里多陪她一会儿。”

  “真是太感谢您了。”

  牧师摆摆手,从后门走进了教堂。

  常樂握着贺小满的手站在墓碑前装模作样,等了一会儿,一个声音在她们旁边响起:“我来了。”

  常樂说:“如果不出意外的话,珂洛艾伊应该是你的妻子。”

  她把牧师的话重复了一遍,问道:“你有什么印象吗?”

  幽灵先生半天没有说话,常樂和贺小满都看不到他,只能盯着他发出声音的那片空气看。

  过了半晌,他的声音从墓碑处传来:“好像有点印象,可是我一点儿记忆都没有。”

  常樂说:“牧师不是说你们还收养了一个孩子,也许可以去福利院看看。”

  幽灵先生不好意思地说道:“能不能……”他没有腿,贸然出现在人前不仅会吓到对方,还会使自己陷入危险之中。

  常樂打断了他的话:“没关系,帮忙就帮到底,我会尽量在离开阿尔斯之前帮你找到自己的名字的。”

  “你们还这么忙……真是太不好意思了。”

  常樂叹了口气:“我还好,明天是实践考试,我抓紧时间认输,早点出来帮你去看看。”

  贺小满说:“我也……”

  “不用。”常樂悄悄地贴着她的耳朵说,“咱们还得靠你从学校往回拿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