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年几天因为皇上舍不得楚若强行把她留在宫里,所以霁月也只好跟着在皇宫住了几日,直到元宵节那日才在楚若的坚持下两人被放出来。
想着最近一直待在皇宫想必霁月闷坏了楚若便找她商议着:“不然咱们今晚出去看元宵灯会吧?”
霁月点点头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见清风匆匆而来:“公子……”在看到霁月也在,他把后面要说的话连忙给咽了回去。
楚若挑了挑眉,对霁月说道:“前几日让人给你做的衣裳今日送来了你去试试吧。”
霁月识趣的点头起身走出去不久,明路带着两个不起眼的男子进来了:“雪鹰/黑鹰见过殿下!”
楚若看到他们便了然:“大禹的情况如何了?”
两人回道:“很不好属下仔细打探了许久还联系了碧霄才弄清楚故而耽搁了时间。五皇子昏庸无能,然而他娶得那个周国公主却是个野心勃勃的,跟当年的华簪有一拼她明白五皇子防备自己便为他广纳美人让五皇子整日沉迷美色还把楚国搞得乌烟瘴气国库全被五皇子用来满足私欲给挪空了以至于民不聊生,五皇子压制不住只能不断向周国求助,再加上那个公主里应外合大禹朝堂现在基本上已经被周国控制了。”
楚若一惊她知道五皇子资质平庸然而再怎么平庸也是当年大禹先帝亲自带在身边教导的怎会如此蠢笨懦弱竟任由他国控制自己的江山?她以前在大禹为质时五皇子也是个野心勃勃的如今怎会变成这样?
雪鹰解释道:“五皇子如今是肆无忌惮了,而且周国那个公主买通了好几个美人,让她们怂恿着五皇子建什么珍宝阁、复修皇宫、建皇家别院等等,每一样都是劳民伤财,大禹根本负担不起,周国便纵着他甚至借银子供他玩乐,又暗中收买大臣,忠臣都被那个周国公主找借口要么杀了、要么辞官回乡了,剩下的都是一□□臣小人,收了周国的好处便时时维护周国,替周国说好话,五皇子本就是个无能的,便越发沉迷在这虚假的幻境中,还真以为周国把他当女婿疼呢。”
“碧霄怎么样?”
“碧霄倒没事,反正她也懒得管五皇子怎么祸乱江山,五皇子对她还不错,周国那个公主试探了几次见碧霄不好惹,也不愿多生枝节,并不与她为难,反而常常会送她些好处。”
楚若松了口气:“让咱们留在大禹的细作随时做好准备,一旦出事立刻接碧霄回楚国。”
“殿下放心,属下已经吩咐过了。”
“平王那边如何了?”
雪鹰皱起眉头:“平王处境并不好,大禹早就虚弱不堪了,百姓们就是因为活不下去才不得不造反的,被他收服的那些州府也提供不了多少粮草,而且平王手里人马有限,周国为了吞并大禹,暗中帮大禹朝廷对抗平王,所以平王打的很艰难。
而且这还不是最难的,现在最为难的是大齐也在一旁虎视眈眈,就等着平王跟朝廷打的两败俱伤之时立刻趁虚而入,所以平王现在根本就不敢再打了,他也是左右为难,如果不继续打就只能等着周国不声不响的把大禹吞了;可如果继续打,只等他这边攻下朝廷,大齐就会马上发兵,趁大禹还没缓过气一举将大禹吞并。”
楚若摇头叹息:“还真是前狼后虎、进不得退不得啊。”
几人在屋内说话,都没注意到霁月去而复返,趴在窗下将他们的对话一字不落全听了进去,惨白着脸脑袋空白的站起身,恍恍惚惚往自己房里走去。
从刚才楚若避着她开始,霁月就觉得有些不对劲了,她们两人现在已经解开误会,按说楚若不该有什么秘密瞒着她的,除非是事关大禹,楚若担心她受刺激。因此霁月才留了个心眼,尤其在看到七鹰出现后,她就更加怀疑,早早打发了所有丫鬟悄悄藏在屋后的窗下,果然听到了大禹如今的状况。
霁月脑中嗡嗡直响,心里一团乱麻,她知道大禹情况不好,却不知道居然已经到了这么严重的地步,她本想趁着最近让楚若娶了她,圆了两人最大的心愿,然后在天气回暖时悄悄启程回大禹,可现在看来一切都来不及了,她必须马上回大禹,她是大禹的嫡公主,不能为了儿女私情置大禹江山于不顾。
“霁月。”
屋外响起楚若的声音,霁月回过神连忙收起心事打开门:“你忙完了?”
“嗯。”楚若笑道:“今日元宵佳节,咱们一块做元宵吃吧,我记得你们大禹京城里正月十五都是吃元宵的,可这边没有卖的。”
霁月垂眸点点头:“我教你做吧。”
楚若也有心事,所以没发现她的异常,要想帮助大禹不是简单的事情,楚国也才刚缓过劲,她不可能为了帮大禹再把楚国拖下水,所以就要联合其他几国,具体情况还得先去信跟别国商议一下,事关江山社稷,又有大禹之前侵占别国在先,个中形势很复杂,她一时半会没办法跟霁月承诺什么,又怕她知道大禹的情况担心,一时不知该不该跟她说。
两人各怀心事,尽管都极力想让对方开心,但总还是有些心不在焉。
霁月低头戳着元宵吃了两口,往日很喜欢的吃食今日却觉得甜腻腻的没什么胃口,她心里纠结难受的厉害,楚若身子越发不好,现在虽然过了年可地还没化冻,更何况她如今的身体恐经不起长途跋涉,而且大禹目前的状况真的很危险,自己这一回去很有可能就再也不能活着回来了,霁月舍不得把楚若带累进去,她想让楚若好好活着。
放下勺子抬起头:“听说今晚灯会很好玩,我们去看吧。”
楚若一愣:“嗯,每年元宵佳节,皇城里的商户就会做花灯比拼,有嫦娥奔月、花好月圆、还有鹊桥相会等等,惟妙惟肖,百姓们会选出哪家的花灯做的最好,我一会儿带你去湖边观赏。”
霁月站起身拉她:“现在就走吧。”
“可现在时间还早……”话没说完楚若就被霁月拉起,一边推着她往房间走一边说道:“先换衣裳,我听说街上有帮人画画像的,咱们先去凑凑热闹。”
楚若好笑,难得见她兴致勃勃也就随她高兴,霁月自己埋在柜子里翻箱倒柜的挑衣裳,楚若的衣裳基本都是淡雅居多,她挑了半天也没满意的:“怎么都是这种清清淡淡的!”
楚若有些不解:“这些不是挺好的,你想挑什么样的?”
霁月指了指自己的衣裳:“跟我相配的。”
她喜欢火红的颜色,楚若没有怀疑,只是笑道:“我穿成这个像什么样子!”
霁月眼睛一转,拽着她往外走:“咱们去外面买吧。”
想到就做,拉着楚若风风火火的上街直接找了一家卖衣裳的店铺:“有没有大红色的衣袍?”
店家也懵了一下,立马热情的笑问:“两位是要成亲了?我们这有刚做好的喜袍,上好的料子做成的,江南来的绣娘缝制的,就是皇城里也不常见。”
边说边指挥小厮赶紧去拿,楚若哭笑不得的想要阻止,但小厮手快已经从旁边拿过来了,此举正中霁月下怀,她一把拦住楚若:“就要这件了!”喜袍更好。
楚若无奈扶额:“这也太……”
霁月瞪着她:“难道你不想跟我成亲?”
“当然想……”
“那就穿上!”霁月直接打断她,不由分说让店家带她去换衣裳。
楚若左右为难,小声劝道:“穿成这样上街会被误会的,不如我们再看看别的。”
霁月却摇头坚持,突然又来了主意:“我也陪你穿,咱们就去让人这样给咱们画像,等画完了就允许你换回来。”
楚若见她神色间很是期待,想了想也觉得挺新意的:“就依你吧。”
楚国民风开放,民间常有新婚燕尔的小夫妻穿着喜服请画师为他们画像,因此楚若跟霁月穿成这样倒也不算稀奇。
画画像其实挺乏味的,还要坐着一动不动,但外面的画师不比皇宫里,不可能慢慢着色、比对等等,没那么细致,大概一个下午就画好了,楚若扫了两眼觉得不错,等画干还需要些时间,两人干脆先去外头逛,等玩回来再顺便取画。
她们出来的早,这会儿天还没黑,但街上已经摆满了小摊,楚若想起中午的元宵霁月就吃了两个,问道:“饿不饿?”
霁月点点头,指着旁边的馄饨摊:“我想吃那个。”
楚若过去要了两碗馄饨,随口问道:“怎么突然想起画画像了?”
霁月心里一紧,敷衍的笑了笑:“过年了嘛,以前每年过年宫里都会给我画一幅画像的。”
楚若愧疚道:“我给忘了,这样吧,等明日我把宫里的画师叫来,让他给你好好画一幅。”
“嗯。”霁月低下头几乎要把脸埋进碗中,掩饰自己的红了的双眼,过了许久才抬起头笑问:“你有没有什么想要咱俩一起去做的事情?”
楚若想了一下:“我只想平平淡淡,每日跟你朝夕相伴,无波无折携手到老。”
霁月垂眸喃喃自语:“有些难呢。”
街上的叫卖声太大,楚若没听清:“你说什么?”
“你这个心愿太远了,说个今日便能实现的。”
“今日便能实现的?”楚若暗自思索了一会儿,抬头正好看到街对面刚刚支起的小摊,摊主把一个个字谜正往上挂,身后是高高几排精美的灯笼,她想起之前霁月说自己送她的灯笼被烧了,对面正好有个跟那个灯笼相似的:“不如我再给你猜个灯回来?”
霁月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眼睛也一亮:“好啊,我要那个,跟你以前送我的好像!”
走走玩玩,不知不觉天就黑了,两人又去看了一圈花灯,只是岸上人太多了,霁月想跟楚若单独相处一会儿,就从旁边买了两壶梅花酿直接回府了。
“还记不记得我以前最喜欢在哪里喝酒?”
“房梁上。”
霁月拉着楚若又上了府里的房梁,递给她一壶酒:“知道为什么吗?”
楚若摇头,霁月低头苦笑:“因为站的高才能看的远,我五岁那年我的祖父第一次带我站上了皇宫正殿的房梁,他告诉我踩在那上面,就等于将整个江山皆俯视于脚下,我当时还小,懵懵懂懂不解何意,只觉得太高了害怕想下去,结果一不小心从房梁上滚落,底下早有宫人铺好厚厚的软垫接住我。
祖父就站在房梁上俯视着我,居高临下说道:登高必跌重,而我们所站的位置就是天下最高的位置,所以必须时时清醒小心翼翼,每一步都要踩稳,否则就会狠狠跌落下去。”
“霁月,你……”楚若有些怀疑霁月是不是已经听说了什么,她今晚是有些奇怪,似乎总在提大禹的事情。
霁月却没再往下说,抬起酒壶跟楚若碰了一下:“我只是看着月圆有些想家而已,来,陪我喝点吧。”
楚若顺从的陪她喝了几口,但今晚的酒似乎有些烈,没喝几口她就有了些醉意,只记得霁月突然倾身过来主动吻住她,两人缠绵在一起,风渐渐远去,只剩下酒香将二人包围,越来越醉人,楚若的脑子似乎也被酒虫侵占迷糊的厉害。
霁月好像隐隐在她耳边诉说着什么,楚若晕的厉害听不清楚,只感觉到她把自己抱的很紧,后来……后来怎么走下房梁的她都完全不记得了。
冬日的夜很漫长,霁月躺在楚若怀里静静的看了她一夜,伸手留恋的抚摸着她的脸颊:“楚若,我祖父当时还对我说了一句话,他要我帮他好好看着大禹的江山,要我不惜一切代价守护好它。大禹不只是我的根,它是比我命更加重要的责任,是生是死我都不能逃避。”
霁月发现自己跟楚若其实是一种人,她们两人的心里哪怕感情再重要,都绝不可能重过江山百姓,所以她能理解楚若当初的行为,她相信楚若也一定能理解她今日的选择。
窗户突然被轻轻敲响,外头响起云舒压低的声音:“公主,该走了。”
霁月起身穿好衣裳,随便打包了几样行李,又珍而重之的把昨日的画像放进包袱裹好,回头再看了一眼依旧熟睡的楚若,还是没忍住低头吻了吻她的额头:“等大禹安稳下来,如果我还活着,我一定回来陪你朝夕相伴、携手白头。”
说完不再留恋,拿起包袱开门出去,云舒已经等在门外,同样背了个包袱:“公主,马都准备好了。”
“走吧。”
云舒有些犹豫:“真的不跟三殿下说一声吗?公主,三殿下那么聪明,他当初能从咱们大禹手里夺回楚国,现在肯定也有办法救大禹的,奴婢听许多百姓都议论过天底下没什么事能难倒三殿下的,咱们把三殿下一块带回去吧,他肯定有办法帮咱们的。”
霁月严厉的瞪了她一眼:“不许再说这话,楚若身体不好,再说大禹的事情为何要麻烦别人?你若是不愿跟我离开,我现在就放你自由。”
云舒不敢再多说,只是趁着霁月不注意还是悄悄留了封信,府里其他人都被霁月找借口支开了,两人顺利的出了王府趁着天还没亮快速出了城。
楚若醒过来时已经中午了,她难得睡这么久,揉着额头醒过来的时候看到屋里一个人也没有,叫了霁月几声,门外的墨香听到动静赶紧跑进来:“公子醒了。”
“我怎么睡了这么久?”
“公主说公子昨夜喝多了酒,让您好好睡一觉,不让奴婢们打搅您。”
楚若四周看了看:“霁月呢?”
墨香回道:“天不亮就起来了,说是要去看看霁兰公主,现在还没回来呢。”
楚若皱眉看了看沙漏,起身穿好衣裳,用凉水让自己清醒了一下,直到她都用完膳了霁月还没回来,楚若心里开始有些不安:“我去找她。”
在山上转了一圈也没找到人,楚若心底的不安愈发浓重,脸也沉了下来,墨香安慰道:“或许霁月公主去哪里玩了,或许已经回府了,公子先别着急。”
一行人又匆匆回了府,可霁月并未回来,楚若下令让人去街上找,然而始终一无所获,还是墨香带人搜府才发现云舒悄悄留下的信,心里顿时一沉:“公子!”
楚若快速拆开看了一遍,叹了口气,霁月果然是知道了,她丢下自己回去了!
见楚若神色凝重、下颚绷紧,显然心情极为不好,清风等人连忙请罪:“属下等一时疏忽,没有看住霁月公主,请公子责罚。”
“不怪你们,要走的人怎么也留不住。”
“公子,属下这就传令下去,命各城门拦住霁月公主……”
楚若抬手阻止:“不用,我明白她的心思,别逼她。”
如果今日换作是她处于同样处境,她也会做出一样的选择,楚若心悦霁月,是敬佩她清风霁月般的性情、聪明敏锐的心思,更是喜欢她心怀天下的大义,爱情并不仅仅只是一时的心动,而是长久的吸引跟牵绊,两个人要性情相投、相互包容并且能彼此理解才可以维持下去,这也就是为什么同样是情深义重,却唯有霁月才能打动她的心。
楚若只是有些懊恼,昨日霁月明显不对劲,她该敏感一些的,大禹如今危机四伏,她如何能放心霁月一个人回去。
“公子,现在该怎么办?”
楚若捏了捏眉心:“让我好好想想。”
霁月应该很早就出发了,她即便现在追上去两人也很可能走叉,更何况楚国这边一切都还没安排妥当,尤其云姑娘现在到底是生是死都还不清楚,她不可能丢下所有隐患陪着霁月跑去大禹!
霁月说的很对,她们两个人身后都有太多牵绊,都有各自的家国天下不容许她们随心而为,霁月牵挂她的大禹,楚若同样放不下自己的楚国跟兄长,她必须安顿好一切才能去追霁月,更何况她昨日才给周围各国去信,还未收到回信,此时就算跟着去了大禹为束手无措,反而会增添更多麻烦。
“清风,传令下去,沿途各城要暗中保护好霁月公主,不得有任何闪失,另外派七鹰立刻出发前往大禹,悄悄打听霁月到底是去投奔了平王还是回了皇宫,让他们在暗处保护霁月。”
“是,那公子您……”
“我要先安顿好楚国,而且帮大禹不能意气行事,得有周密的布置,我得先把一切提前布置好,去了大禹才能顺利达到目的。”楚若并不是不牵挂霁月,相反她担心的要命,但她相信霁月的聪慧,只要再给自己一点点时间,她就能安排好一切去找霁月,她既答应过会帮她保住她的国,就绝不会食言。
“明路,将我跟霁月要成婚的消息昭告天下!”如今楚国已经缓过来,与周围各国全是同盟,再不是之前任人宰割的弱国,再加上楚国如今商路开通以及绝佳的地理位置,她相信只要不是昏君傻子,就不会蠢得此时来跟楚国为难,有了自己要跟霁月成婚的消息,哪怕是忌惮她楚若,不管是周国还是大齐要想动霁月,都得好好思量思量。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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