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临深把耳朵贴在门上半天,什么都没听见,不过二十分钟,里面响起脚步声来。
他立马逃一般离开了,愣是再没敢跟踪。
再出来时,郑燎原和江肃并肩而行,依旧举着那把黑伞,月光之下,郑燎原侧头微笑着,似乎在跟江肃交流着什么。
十五号晚上,江肃照旧又跑出去了一次,这次开车带着郑燎原去了月原市,大晚上的找了家馆子吃饭。
那条尾巴想当然没有跟上。
赵临深想了一整天也没想明白这两人到底想干什么。
前台的李晓杨看起来心情不错,晃着二郎腿坐着追剧,还时不时吹吹口哨。对于大厅里蹲点的某个人已经完全习惯并且视而不见了。
他不主动招惹,口哨声倒是吸引了赵临深过来,猛一拍桌子,气呼呼地皱着眉瞪他。
李晓杨一扭头,嘿嘿一笑:“赵警官有什么吩咐?”
赵临深皱着眉:“说!江肃是不是又在打什么鬼主意?这两天天天跑出去到底想干什么!”
李晓杨眼睛一眯:“他们干什么——赵警官你跟踪的时候没发现吗?”
“我跟——”赵临深眼神一瞟,装模作样地咳了咳,别开眼神去,“——我怎么可能跟踪!我可没有那种癖好!”
李晓杨长“哦”了一声,继续套话:“是吗——这个,我昨天听末语说,江肃两个人刚一出门,赵警官可就——”
“闭嘴!”
赵临深冲过来捂住了他的嘴,脸色有些不自在:“我那是——我那是恰好有事出门去了!”
李晓杨看他这副紧张兮兮的样子,上下打量一番,也不拆穿,又靠回座椅靠背上,漫不经心地说,“昨天晚上,江肃说要吃鱼,所以他们一起去市区吃了。”
赵临深半信半疑地看着他。
李晓杨不以为然,又继续说:“前天晚上,江肃去巡视了仓库,他每个月都会做的,至于郑燎原,他们俩经常黏在一起啦,见怪不怪。”
说完,故意看看赵临深,痞痞一笑,话题引到正事上来:“今天晚上——他们应该会进林子去。江肃基本上每个月的十六十七十八这几天会挑个日子进去林子,巡视一番然后回来,据我猜测,郑燎原应该也会去。”
话音刚落,赵临深立马来了兴趣,往前台桌上一趴,又打听:“那他们什么时候去?你确定是今天吗?”
李晓杨停顿一下,仔细想了想:“应该是今天,早上遇到江肃了,他还问我早上有没有看见你呢,说要躲开你。”
躲开啊!那肯定没错了!
赵临深心中一喜,暗自开心了好一会儿。
过了今天晚上,就能知道江肃和郑燎原两个人到底在密谋些什么东西了!等拿到了证据,他江肃不认也得认!
想到这一点,赵临深深吸一口气把喜悦之情压了下去,故作淡定地敲一敲李晓杨桌面:“谢了,事成请你吃饭!”
李晓杨脑袋一歪,看见赵临深已经走远了,实在没有忍住笑,一边笑一边拿手机出来给江肃报信。
打字过去,简单几句话:他信了。今天晚上应该不会出现在大厅,有可能先一步出门去等你了,晚点我告诉末语一声,他要是看见赵临深出去,就让他发消息告诉你。
江肃:OK,辛苦了。过了这段时间带你们烧烤。
酒店的监控视频以及软件全部连接着江肃的电脑,他坐在房间桌边,翘着二郎腿看监控,上面显示着,赵临深一直待在大厅。
他坐的地方还算偏,是最里面的休息间,尽管如此,监控还是将他的动作都拍的清清楚楚。
“喵。”
轻轻一声猫叫,麦芽糖一跃跳到桌上来,顺势到江肃怀中,软软地找了个舒服的姿势握着,靠在他怀里睡觉。
江肃低头摸摸,猫毛软软的,好像也有很长时间,他没有陪麦芽糖玩了。
想到这儿还有点愧疚,他抬头看看监控,没关电脑,抱起麦芽糖上床去,拿着球陪它玩。
麦芽糖很高兴,尾巴翘得老高了,扑腾几下扑到江肃胸膛上,跟个小孩子似的撒娇。
江肃笑得开心,也顾不上它身上的毛蹭上来,低着头跟它道歉:“这几天忽略你了,对不起糖糖。以后有什么事,我都带着你一起做好不好?”
“喵喵~”麦芽糖无比开心,此时此刻,在它短短的生命当中,能够陪伴着江肃,似乎已经是它最美好的事情了。
郑燎原这会儿在房间,江肃让他回去睡了,各自待了一整天,陪着麦芽糖也睡了一觉,醒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爬起来到电脑旁看看,监控里显示,赵临深已经不在大厅了。
江肃立马打电话给前台韩末语。
前台打着游戏的韩末语听见声音,很快接了电话。
“喂?”
“赵临深?哦!你说赵警官啊!”韩末语听见这个名字立马反应过来了,交班的时候李晓杨就提醒过他,让他注意赵临深的动向,一旦人走了,就立马告诉江肃来着。
江肃问:“嗯,他什么时候走的,去哪儿了?”
“九点就走了。”韩末语说,“晚上九点钟就走了,没有出门,是上楼了,我还特意看了一眼,上了电梯。”
上楼?
江肃思虑了一会儿,应了一声:“知道了,你忙吧。”
挂了电话,他将监控往前调了调,看见赵临深确实上了二楼,而后进了他的房间去,没再出来过。
难不成……不准备跟踪了?
想不明白,江肃关了电脑,先去了郑燎原那边。
韩末语说赵临深晚上九点走的,他一觉醒来已经十一点了,距离转钟还剩一个小时,赵临深就算知道他们要出去,也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要出去,说不定已经放弃了。
郑燎原开了门,衣服还没换好,似乎有些迷糊,呆呆地让开路,一边让一边开口,“你来了……我还没醒,听见你敲门就起来了。”
江肃先一步走进来,等麦芽糖前脚跟上,他还特意看了一眼门外,才进去关上门。
他把赵临深的事跟郑燎原说了一遍,后者才清醒过来,讷讷地把头发抓顺了,眯着眼啊了一声。
“难不成他不想跟了?”
“也不好说。”江肃应了一声,四处看看,郑燎原床上的被子还是凌乱的没来得及整理,他粗略扫一眼便收回了目光,“收拾一下,我们出去。”
郑燎原立马点头。
十六开始月光不会那么强,要控制吸血欲和变异应该会容易很多,江肃前一天让郑燎原出去,有个原因也是为了能够对比一下两天的差别。
麦芽糖在一边毫不客气地跳上郑燎原床上,窝进被窝里打了个滚,大概因为江肃在这儿,顺带对郑燎原都没有那么讨厌了。
等着郑燎原进了卫生间,江肃才到他床上坐下来,拿着手机出来看一眼。
月夜森林里无比安静,两人没有骑车过去,全靠步行。
郑燎原撑着伞,有伞隔绝月光,相比起来,果然比前一个晚上要好很多,没有那么难忍了。
“带着糖糖,是给我们开路吗?”路上又忍不住打听起猫的事情来。
一句话逗得猫喵喵叫,细软的叫声回荡在幽静的森林里,麦芽糖跑在郑燎原脚边捣乱,郑燎原又担心踩到猫,无语地抓着江肃做支撑,连连道歉。
“我错了糖糖祖宗!我就是说说,您来就来嘛!我和阿肃都会保护好你的,知道吗?”
麦芽糖听罢抬起下巴,高傲地转过身去,一副“我放过你”的态度。
江肃无奈地紧:“你们俩,碰到一起就吵架,糖糖一只猫,你还跟它计较。”
郑燎原一听就委屈了,指着麦芽糖告状:“是它看不惯我!”
于是江肃又故作生气地瞪一眼麦芽糖叫道:“糖糖。”
一时间,一大一小两个幼稚鬼同时别开头去,各自赌气不说话了。
“好了,小心点别大意。”江肃转移话题出声提醒,“燎原你不要太大情绪,咱们注意一下,今天森林里不一定还有没有傀。”
郑燎原点头:“放心,我现在还能控制住,月光没有昨天强烈,有伞在,我连形态都没有变化。”
听闻此言,江肃回头看看郑燎原,上下打量一番,他眼神清明,看样子这段时间的各种折磨还是有一点用处的。
“还是小心点。”
江肃又叮嘱了一次,两人并肩而行,走在森林里。
月光照耀下的满月森林看起来幽静,但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江肃总感觉从林中出来的风都带着那么一股血腥味儿,好像是回到了王庆伟死的那天晚上……
“不好!”
江肃霎时间沉下脸色来。
血腥味儿!前面有人!
果然,话音刚落下,郑燎原甚至还来不及反应,前面草丛簌簌突然传来一声低吼。
“啊——!救……救——!”
“赶紧救人!”
江肃低叫一声,脚步未动,突然感觉到郑燎原将手上的伞给他一递,转了个身来,月光照耀在他身上,眼眸瞬变,扶着他的肩膀退了好几步。
“我去看,你在这儿等我!”
“燎原!”
面前的身影一瞬间消失,郑燎原的速度很快,穿过面前的草丛就没了人影,江肃看在眼里,心中叹气。
估计郑燎原自己没有发现,他现在似乎渐渐自主地运用了他的能力,速度和反应的增加,才让他一瞬间消失在眼前。
江肃来不及多想,扭头看一眼脚边的麦芽糖,叫道:“糖糖!快去找燎原的位置,他一个人万一碰到太多傀对付不了,太危险了!”
“喵!”
麦芽糖很快做出反应,朝着郑燎原的方向过去,一跃穿过草丛,黑白色的身影很快消失不见。
江肃立马跟上。
草丛簌簌,穿过了两人一猫,动荡好一阵才安静下来,不出一会儿,在江肃原来站过的地方,突然出现一道人影。
“我就说你不对劲!今天我必须要找到你的把柄!”
借月光一看,来人正是坚持不懈盯了江肃好几天的赵临深赵警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