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徒南一直觉得自己没什么优点,唯一算得上的,就是能忍。
他可以忍着十几年默默地注视楚淮予的背影,也可以按住那些对池砚舟血腥暴虐的念头。
可现在楚淮予只用一句话,甚至都不需要开口,一个眼神,又或者一次无意识的碰触,就能击碎他所有的克制。
他看了眼还在跟佣人说话的楚忘生和卢酊,大手揽起楚淮予的脖子,吻上了他的唇瓣。
“楼上的客房已经收拾好了,鲜虾馄饨十点钟包的,现在要下吗?”佣人请示道。
楚忘生转头想问儿子吃几个,结果脸色瞬变:“崇徒南,你抱着念念干嘛呢!”
卢酊闻声转头,看到两个人贴的极近,儿子偏着脸看向一旁,崇徒南耳朵上有可疑的绯红。
“学长头发上沾了团毛絮,我帮他取下来。”桃子的文
楚忘生压根不信:“取个毛毛你耳朵红个什么劲儿!”
崇徒南的神情半点不慌:“刚在外面热的。”
楚忘生直接气笑了,指向他:“行,这你自己说的,以后出去热了我看你耳朵红不红!”
见两人又杠起来了,卢酊开口解围:“念念,你跟小崇上楼放行李吧,一会儿下来吃馄饨。”
楚淮予拉着人离开客厅,刚走进电梯,楚忘生喊了一句:“客房在三楼,你小子别走错了!”
电梯门阖上,楚淮予捏了捏崇徒南的手:“去我房里。”
崇徒南心里当然想去,但他却摇了摇头:“我还是去客房吧,否则叔叔又会生气了。”
楚淮予眉心微动,若换做以前,他肯定会说楚忘生的喜恶不重要,可是现在,他好像没有办法轻易说出口了。
两人从电梯出来走到房间门口,就在楚淮予要开门时,他的胳膊忽然顿了一下。
“你先去楼上放行李吧,晚些再带你看我的卧房。”
崇徒南余光扫了眼隔壁房间,听话的点了下头:“好。”
楚淮予听到他踏上楼梯的脚步声,握在门把手上手指紧了紧,推开了房门。
楚家除了客房,其他的都是高级套房,楚淮予穿过客厅来到卧室,看到床尾对面的墙上,有一道门。
这栋别墅装修的时候,特意将他和池砚舟的卧室打通了,这样两人随时都可以去对方的房间,省了一道麻烦。
楚淮予眸若霜雪,扫视着整个房间里有关池砚舟的元素。
床头的相框里放着两人的毕业照,墙上挂着的3D屏显示着池砚舟首个杂志封面照,电脑桌旁是放着剧本的书架。
而另一侧是一组古董展示柜,里面精心摆放着十个水晶球,是11岁到21岁,池砚舟每年送给他的生日礼物。
楚淮予心头升起一股浓重的厌恶感,不止是对这些东西,也包括对他自己。
整整十年,他竟然对一个满口谎言自私至极的人珍之重之,甚至都不愿他离开自己半刻。
不仅如此,他还为了池砚舟疏远他的珠子,让崇徒南白白伤心了这么多年。
楚淮予胸膛一个深深地起伏,整个房间的空气像有一种在静谧中即将爆发的压迫感,令人不寒而栗。
他抬起手,掌心升起一簇冰蓝色的异火。
可短暂的停顿后,楚淮予又咬牙压制住了自己的戾气。
他的目光开始巡向存在池砚舟痕迹的地方,目光每落一处,东西便会凭空消失。
最后,只剩下了墙上的那道门。
下一秒,门也消失了。
楚淮予从房间出来时,崇徒南已经到了餐厅,正在接受楚忘生的盘问。
“你父母知道你喜欢男孩子吗?他们接受吗?”
“知道,接受。”
其实完整版的答案应该是——我父母在我十岁的时候就知道我喜欢楚淮予了,他们经过了三个月震惊,九个月的挣扎,‘仅仅’一年就放弃劝说并彻底接受了。
但这个答案过于超乎常理,崇徒南就自动隐去了。
楚忘生尚算满意的轻哼一声,接着问下一个问题:“那你老实说,你之前谈过几段恋爱?”
“一次都没有。”
“真的…一次也没有?”楚忘生打量着他那张堪称完美的脸,半是威胁地眯起眼:“我可告诉你啊,我家念念最讨厌骗子了,你要是敢在这种事上撒谎,别说他,我第一个饶不了你。”
崇徒南深眸微弯:“欢迎叔叔随时查验。”
两人说话间,楚淮予已经从楼梯上下来了。
楚忘生一改方才黑面包公,满脸灿烂的冲他招手:“儿子,快过来吃馄饨。”
楚淮予坐去了崇徒南身边,两人胳膊碰到一起,他低冷的情绪才逐渐回暖。
“一会儿就要睡了,我让阿姨一人就下了五个,吃多了对胃不好。”卢酊开口道。
馄饨很快就端上了桌,楚忘生第一个吃完,放下汤匙:“崇徒南,晚上我们两个一起睡,叔叔跟你谈谈心。”
楚淮予张嘴便要反对,崇徒南却在桌下轻轻地捏了下他的手指,对楚忘生道:“好。”
卢酊看到儿子的眉眼蓦地沉了下去,差点儿笑出了声。
楚淮予看向崇徒南,没说话,但那双漂亮的眸子仿佛在说:不开心,不高兴,你为何要答应他。
崇徒南被他看的耳热心跳,但有些话又不好现在说,只能强忍着悸动,吃下最后一口馄饨。
一家四口吃完饭,楚淮予还等着看崇徒南会不会跟他走,结果人直接就跟楚忘生上三楼去了。
回到房间,他拿起手机愤怒打字。
可打完一行之后,他又全部删掉了。
不行,语气太凶了,崇徒南会以为他真的生气了。
楚淮予想了想,给卫蒙发去了一条微信。
短短半分钟后,两人的对话框被疯狂刷屏,全部都是他要的动图表情包。
最后一张是卫蒙真人出镜,反复比着一个大拇指,上面浮出两行花字:臻品表情,手工现做。一张五块,谢谢惠顾。
楚淮予深深地换了一口气,硬生生数了46个表情包,给卫蒙转账230。
他挑了一张猫猫抱臂跺脚的表情包发了过去,没过一会,崇徒南就回了过来。
一只小狗睁着湿漉漉的圆眼,耳朵耷拉下来,可怜巴巴地看着镜头。
楚淮予把表情带入崇徒南,唇角无意识越扬越高。
算了,原谅小狗了,不过一夜而已,明日还能在一起。
楚忘生在自己房间洗完澡,来到客房,崇徒南刚好吹完头发。
“叔叔。”
楚忘生冷淡地嗯了一声,走去卧室,从壁柜里拿了被子枕头。
放到床上后,他指了指另一侧:“睡吧。”
两个人都躺在床上后,楚忘生扭头看了眼规规矩矩的崇徒南,又转回脸来:“崇徒南,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念念的?”
“很久以前。”
这个答案自然让楚忘生不满意:“很久…是…多久?”
“如果要准确到一个时间点,应该是我……”
后面的几个字楚忘生压根没听清,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他一沾这个枕头,眼皮子就跟灌了铅一样朝下耷拉。
他努力撑了几下,但根本抵抗不过困意,两个呼吸后就坠入了梦乡。
崇徒南听着他发出的轻鼾,十分利索地掀被下床。
他悄无声息地下了楼,楚淮予的房门无声的打开,又无声的关上。
卧室的灯已经关了,只有没拉实的窗帘透进来一点光。
崇徒南从另一侧上了床,躺进被子以后,一点一点覆压到了楚淮予身上。
一条手臂横过他的后腰,根本没睡的楚淮予睁开眸:“抓到了。”
崇徒南低头在他唇上亲了一口:“那是你的了。”
薄荷味凉凉地落在楚淮予的唇上,他下意识舔了一口,引得崇徒南眸中一黯。
唇瓣再次相贴,随着舌尖探入,楚淮予鼻间全是崇徒南的气息,腰都软了下去。
小狗得到主人的奖励,心满意足的舔了下主人的唇角,结束了这个绵长的吻。
感觉身下起了变化,崇徒南自觉翻身下来,结果楚淮予的长腿却缠了过来。
他朝崇徒南挪了挪,让两个人的身体贴在一起。
“不必羞赧,你有的反应,我也有。”
崇徒南听到这句话,一股抑制不住的酥麻从两人紧贴的小腹传到心脏,剧烈地像是要将胸腔撞出轮廓。
楚淮予贴近他的肩窝,小声道:“崇徒南,要不然我们试试吧。”
崇徒南的喉结动了动,艰难地像是口腔里一点水分也没有了。
他装作不明白,“试什么?”
楚淮予抬起头,带着一种极为惑人的纯澈:“试试双修啊,我以前看过云雨宗的秘籍,虽然当时好多字我都看不懂,但是上面有图。”
楚淮予看春宫本的时候,崇徒南自然也‘在场’。
他记得当时楚淮予还以为是什么特殊功法,所以看的相当仔细,直到画上的男女开始衣衫半解,他才困惑地歪了下头。
‘为何要褪去衣衫?难道云雨宗施法,还得脱个精光才行?’
崇徒南当时已与他心念相通,于是崇徒南就从楚淮予的识海里看到一群光屁股小人御剑交手,画面无比滑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