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是你的东西。”岳寒松比他平静多了,他把玉坠放进元明的口袋里,然后说:“太晚了,早点回去吧。”
元明从口袋里拿出那块玉坠用力扔了出去,玉坠撞到门上,发出嘭地一声响,然后掉在了地上,岳寒松看着元明皱了皱眉,元明的怒火都写在了脸上,漂亮的脸都有几分扭曲,在岳寒松看过来后又很快收了回去,然后眼泪涌了上来,十分可怜地靠近了岳寒松。
“你还生我气吗,可你不是说我做什么都不会生气吗,你说话不算数。”
这话不讲理的程度跟胡说八道没什么区别,岳寒松简直被他气笑了,伸手推开了元明,“你觉得我不该生气吗?要不是这次误打误撞碰见你,你还要躲到什么时候。”
“元明,你压根就没想过要来找我。”
房间的门被岳寒松打开,寒风立马吹了进来,岳寒松捡起玉坠,又塞进了元明的手里,转头把江从也喊来了:“去送送客人。”
当着别人的面,元明这次没再闹,把玉坠放进口袋里,看了一眼岳寒松,这才走了。
江从也送走两个人,回来见岳寒松坐在椅子上发愣,便说:“今晚不回去了吧。”
“不回了,折腾。”岳寒松被烛光晃得眼晕,他揉了揉眉心,站起来往外走,“我去王川那待会,你歇着吧。”
王川是前年搬到城里来的,为了让夏夏上学,岳寒松帮他找的房子,就在这街上,离粮行十来米远,隔着四户人家,很快就到。
这个点夏夏还没睡,吃了晚饭在院子里玩雪,苗丹坐在门口看着她,烤着炭盆做针线活,夏夏耳朵尖,听见大门响了就放下了手里的雪球,往门口跑。
“干嘛去呀?”苗丹在后头问。
“我听见干爹来了!”夏夏跑到门口,岳寒松正好进来,高兴地尖叫了一声,蹦跶着要岳寒松抱。
岳寒松弯腰把她抱起来,在怀里掂了掂,“又胖了啊。”
夏夏搂着他脖子直笑,手上的雪都擦在岳寒松衣服上了,苗丹看见后站起来拍了夏夏一巴掌,“手这么脏还抓干爹衣服,你看看这脏手印。”
“没事,本来就穿两天了。”岳寒松抱着夏夏在板凳上坐下,问苗丹:“王川呢?”
苗丹拿了条毛巾沾了水,给岳寒松衣服上擦被夏夏弄脏的地方,“后边大爷家养的羊下崽,叫他去帮忙看看,去了有一会儿了,快回来了。”
夏夏冲她伸出手,苗丹给她把手仔细擦了擦,“好了。”
“羊下崽有什么好帮忙的,这些城里人事格外多。”岳寒松接过毛巾给夏夏擦脸。
“城里人又惹着你了?”苗丹被他这话逗笑了,回去坐下又拿起针线,“王川那天说你想要双布鞋,正好给你做着呢,你要是明天来,就能直接穿走了。”
“那我明天再来,反正最近都不忙。”
“不忙吗?”苗丹抬眼看他。
岳寒松觉得她话里有话,就没出声,苗丹看了他一眼,笑了一下,说:“今天下午听夏夏说,有个特漂亮的叔叔去找你,听见从也见他叫什么,元少爷,这事是夏夏胡说吗?”
“我没有!”夏夏举着手喊了起来,特别委屈,“我真看见了。”
“行,你没有。”岳寒松把她从腿上放下去,“玩去吧。”
夏夏又跑回刚才的地方,蹲下拿着铲子堆雪人玩。岳寒松看了她一会儿,转过头伸手去烤火,“王川憋死了吧。”
“是呢,”苗丹笑了,“听夏夏说了就要去粮行,被我拦着了。”
说完苗丹手里的针顿了顿,又问:“真是元明?”
“除了他哪还有人这么闹腾。”岳寒松说。
苗丹咬断手里的线,瞪了他一眼:“老这么说人家,我看他当初就是被你说跑的。”
“这事还能怪我头上啊。”
“唉,算了,要我说你俩谁也怪不着。”
“你俩都护着他。”
“他才多大,你也跟他生气。”苗丹收拾好东西,沏了壶茶端过来给他倒了一杯,“元明还和以前一样吗?”
这话把岳寒松问住了,他端着茶杯想了好一会儿,茶水都凉了,他才说:“变了,脾气更大了。”
“谁脾气大!”王川推开门又关上,径直冲岳寒松跑过去,“真的假的?”
岳寒松递给他一杯茶,“什么真的假的?”
“元明来找你了?”
岳寒松有点烦他:“来找你。”
“我当初怎么说的来着,”王川猛地一拍大腿,“人家就是真有苦衷,这不知道来找你了吗!”
“行了行了,”苗丹推了王川一下,语气揶揄,“人家寒松刚说了咱俩都护着元明,可别说了,再给他气跑了。”
岳寒松把杯子里的水喝了,站起来,“我现在就被你们气跑。”
“真走啊?”王川坐在原地喊了他一声,“下次元明再来叫我一声啊!”
岳寒松哐当一声就把门给关上了。
店里江从也还没去睡,在后院拿着铁锨铲冰,铲得咔咔响,岳寒松挺不明白的,“你要真闲就去睡觉,大半夜的这叫什么活儿?”
江从也放下铁锨,“我等您回来啊,怎么这么快?”
“等我干什么?”
“刚才陆少爷打电话都打店里来了,要过两天来找您吃饭。”
“又吃什么饭。”岳寒松不耐烦地说。
“他说最近闲,觉得您应该也闲。”
岳寒松叹了口气,“说去哪吃了吗?”
“去您家。”江从也说。
岳寒松两手撑着桌子,想了半天,问他:“陆行云是不是看上小桃了?”
“您说什么呢!”江从也喊了一声,跑过来在他对面坐下,“过完年小桃才十六,陆少爷都二十了。”
“也没差很多啊。”岳寒松有点不明白江从也为什么反应这么大,坐下后皱着眉打量了他一眼,“你喜欢小桃啊。”
“我不喜欢!”江从也这次喊得声音更大了,“从一喜欢。”
“啊,”岳寒松恍然大悟,但还是没太想明白,“人家小桃才十六啊。”
“从一也刚十八啊。”
岳寒松这回不知道想起了什么,点点头,“挺好。”
“不过老板,您和那位元少爷,以前认识啊?”
岳寒松想了想,承认了:“算认识。”
“怎么认识的?”
桌子上的烛火晃了晃,发出微弱的燃烧声,岳寒松盯着看了一会儿,说:“忘了,好多年前的事了。”
这次天晴了有段日子,看起来年前应该不下雪了,趁着最近还没忙起来,陆行云提前一天给岳寒松打了个电话,要去他家吃饭。
早上岳寒松没出门,小桃来叫了他三次吃早饭,才把人叫起来。
“您睡过头了,早饭都热了两次。”小桃叉着腰,等着岳寒松洗漱完,把外套给他递过去。
“我的错,我的错。”岳寒松捏了下小桃的脸,“去跟从一玩吧。”
“跟他有什么好玩的,小屁孩一样。”
岳寒松特别震惊:“他比你还大呢。”
“和年纪没关系。”小桃说完就往后厨去了。
江从一还不知道小桃这么说他,在前院跟一一玩,听见岳寒松起来了才过去。
“老板,陆少爷什么时候来?”
“中午吧,你想他啊?”
“怎么可能,我得躲着他点,老笑话我不长个。”
闻言岳寒松看了他一眼,“你也不矮啊,还怕他说。”
两个人在屋里讨论起了陆行云,说了没多久,小桃跑进来了,“从也哥带着陆少爷到门口了。”
“这么早。”江从一站起来,把外套给岳寒松递过去。
“不早了,都快到饭点了。”
小桃说完就去厨房帮忙了,岳寒松边走边穿衣服,还没到前院就听见了一一的叫声,这次叫得声音格外大,吓了岳寒松一跳,以为一一把陆行云给咬了,赶紧跑了过去。
“寒松,”陆行云看见他来打了声招呼,指着旁边的一一说:“你这狗挺不认生的,第一次见元少爷就和他这么亲。”
岳寒松脚步一顿,目光转向另一边正蹲着把一一抱在怀里的元明,元明抱着一一摸了好一会儿,才抬头看向岳寒松,让后对他轻轻笑了一下。
岳寒松转头看向陆行云,有点咬牙切齿地问:“你不是说你来吗?”
陆行云被他这模样搞得不太好说话,犹豫了一下,说:“我听说你和元少爷认识,元少爷也想来拜访你,我就带他来了。”
岳寒松没再追问他,又看江从也,江从也耸了耸肩:他也不知道。
“一一回去,别玩了。”岳寒松叫了一一一声,一一听话地从元明怀里钻了出去,元明又摸了摸它的脑袋,站了起来。
“老板,饭菜都好了,现在…”江从一从后院呼呼地跑了来,话说到一半,被几个人沉默的气氛吓得闭上了嘴,走到岳寒松旁边不说话了,一双大眼闲不住,把在场的人都看了一遍。
陆行云这时候不知死活地开口了:“我说老觉得从一眼熟呢,寒松你看,是不是和元少爷长得挺像的!”
被点名的三个人都看向了陆行云,然后又默契地去看江从一,江从一不知道看谁,犹豫了一下,呆呆地看向岳寒松。
岳寒松安慰似的冲他笑了笑,转头说:“从一才十六,哪像了。”
“元少爷十六的时候和从一肯定更像。”陆行云笑嘻嘻地,上前揽住岳寒松的肩。
“进去吧。”岳寒松不着痕迹的躲开陆行云的胳膊,江从也见状马上凑过去跟陆行云聊天,岳寒松往后退了一步,走在元明旁边。
元明一直没说话,从刚才开始脸色就不太好看,不知道是不是不爱挺陆行云的话,岳寒松犹豫了一下,对他说:“陆行云乱说的,你俩不像。”
听见这话元明好像也没有高兴起来,只是抬头看了岳寒松一眼,这时跟在岳寒松身边的江从一探出头来,对元明说:“是啊元少爷,我们老板说得对。”
元明盯着江从一那双明亮的圆眼好一会儿,在要进门的时候,忽然越过岳寒松,伸手推开了江从一,江从一没防备,被这一下推到了门框上,后脑勺也磕到了门框,发出很大一声响,江从一立马捂着头叫了一声。
前边的人听见声音回头看,小桃和江从也见江从一捂着头蹲在地上立马跑了过来,岳寒松掀开他的头发看了看,没破,但起了个包,不知道有没有内伤。
“小桃带他回房坐着,从也去请大夫,开车去,快点。”
江从也很快跑了出去,小桃费力地扶起江从一往西厢房去了,陆行云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岳寒松转身看着元明,元明也看他,脸上没什么表情。
“元明,”岳寒松微微皱着眉开口了,脸上全是难以置信,他背对着陆行云,用只有他们两个能听到的声音说:“你怎么变成这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