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清辞面对许耀轩的示好会拒绝,但是拒绝的从不果断,因为在徐清辞看来,到底是一起长大的人,说话做事不能太绝。
这就导致了许耀轩越发的得寸进尺,甚至在徐清辞娶妻后,渝州城都会隔三差五传出,那许家公子又在酒楼买醉的消息。
闹得徐家家宅不宁。
好在徐清辞娶回来的余氏是个聪明的,她能看懂丈夫的左右徘徊与犹豫,便以妇人身份亲自邀请许耀轩来说清楚。
可许耀轩根本不将她放在心上,甚至还以权压人,劝余氏趁早滚蛋。
夫妻俩就算感情再好,中间插了这样的人,外加舆论愈演愈烈,两人终于产生了嫌隙,余氏恼怒丈夫为何不能干脆利索的说清楚,连累孩子也遭人诋毁。
最后,两人和离,孩子被余氏带走。
徐清辞情场失意,浑浑噩噩了一段日子后便日日买醉,这便给了许耀轩可乘之机。
两人上了床。
最终别无他法,两人成了婚,在成婚前,许耀轩便动用家中权利对徐家多番照顾,徐家父母也意识到这婚事已成既定事实,便把原先把家中重要产业交由徐安阳接管的部分产业拿出给了徐清辞。
毕竟两家相差悬殊,总不能让人看清。
可没想到的,许耀轩一看见徐清辞拿到部分产业后,便再不掩饰狼子野心,仗着徐清辞惦记幼时情意优柔寡断的模样,哄诱着让人把产业全交给了他。
以至于在成婚那日,徐清辞手上拿到的所有产业都到了许耀轩的身上。
对许耀轩来说,这还不算是成功。
徐家的产业实在是太让人眼红了,只拿到一部分总是让人不满足的,他思来想去,明白无论做什么都不可能忽悠到徐安阳的时候,便在成婚那日让人把徐安阳灌醉扔进江里。
这样人一死,这徐家的产业便全是他的了。
而之后所做的一切也确实如他所想,徐安阳本就不赞成这桩婚事,便在婚礼上一个人喝着闷酒。
这才给了其他人可乘之机。
后来。
徐安阳目光悠远,因为冤死,他成了地缚灵,每日每夜徘徊在死去的地方,不知道是哪一天,突然路过了一个乞丐,坐在他死去的地方,像是能看见他一般,道:“可惜,可惜啊,徐家一朝灭门,都怪徐家太过宠溺长子。”
这话说的无因无果的,徐安阳没有听明白,让他更为着急的是,徐家一朝灭门?
但是乞丐并没有继续说下去,只是从河里手捧一点儿河水洒在他身上。
等乞丐离开后,徐安阳发现自己能离开了。
所以他赶紧飘进了城里,听着市井流言,又去许家飘了一圈,这才明白,许耀轩原本就是看准了徐家的财产,后来财产得手后,便设了局诬陷徐家,使其一家惨死。
摆脱徐家后,许耀轩便带着徐家的财产去了京城。
徐安阳看着被贴了封条的家门,像是一个无家可归的孩子坐在门口,一天又一天,直到某一天,他突然想起了那个乞丐的话,才猛然意识到那话是什么意思。
因为父母太过溺爱他,他被养成了不讲理我行我素的样子,就注定老二一定会被养成瞻前顾后优柔寡断的模样。
也正是因为如此,徐家才会遭此劫难。
徐安阳回想着过去的一桩桩一件件,终于意识到自己对许耀轩的狼子野心其实早有察觉,只是因为他太自信了,因为他的自信,导致了这样的灾祸。
徐安阳悔恨不已,他去了乱葬岗,看着原先体面的一家人此刻被横七竖八的被扔在这里,甚至还有野狗来食。
他跪在乱葬岗前,身上再没有半分以往骄横的模样,放声大哭,最终晕了过去,等再醒来,便回到了小时候。
徐安阳收回视线,看着远离前世灾祸,如今还康健的父母,他明白,前世的噩梦已经过去了。
他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容,道:“娘,我想吃你做的炖排骨。”
孙悦愣了愣,很快反应过来,有些哭笑不得道:“你这孩子,怎么不早说,家里也没排骨,这样,明天娘给你做,行吧。”
徐安阳点点头。
夕阳下落,将府内的这一方小院印照的格外温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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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许耀轩从科考完就在做噩梦,第二天又没在红字榜上瞧见自己的名字,自觉不妙,想要挽救,便起身前往沈家。
毕竟沈家家大业大,肯定有挽救的地方!
许耀轩带着这样的期翼到了沈家大门,可原先还对他有几分客气的小厮竟是直接将他拦在门口。
沈家地处繁华,来往皆是人,许耀轩顾着面子,压下心头的怒火,沉声道:“我找你家公子有要事相商,你拦住我,不怕耽误了正经事儿吗?”
小厮不为所动,“奴只是个下人,按照主人家的纷纷做事而已,公子还是莫要为难奴了。”
许耀轩不甘心,心里已经有了猜测,咬牙道:“你去喊你家公子,关于科考的事情我可以解释!”
他话音落下,原本关闭的大门便被人从内打开,而沈家大公子便站在门口,端的是一派月朗风清。
同时,一旁的下人遣散了周围的人群,保证这里的谈话没有人能听到。
他朝许耀轩和煦一笑,极为生疏道:“许公子,科考的事情我并不想知道,你还是快些回去吧。”
“不是……”
许耀轩看着面前的人,心底隐隐发寒,“前几天你我还以兄弟相称,怎么如今可翻脸呢!我落榜是个意外!”
“意外?”
沈家大公子扯了扯嘴角,淡声道:“许公子,你真当我沈家是可随意拿捏,任由你哄骗的吗?”
“我当初愿自降身份与你交好,无非是看中你的才华,你的野心,可你居然敢在蔑视考场,触怒龙颜,将前途尽毁,我为何要帮你?这天下有的是有才华的人,你又算什么呢?”
说完,沈家大公子便后退一步,任由下人把大门关上。
许耀轩心中的不安彻底落为实处,他脸色苍白的盯着沈家的大门。
第二日早上,徐安阳呈许家陷害徐清辞证据和证人上报官府,下午,许耀轩被宣进宫,皇帝昭其罪名,列其证据,下旨将渝州太守许家一家流放,并列为奴籍。
自此,许家再也无法翻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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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安阳初入官场,徐列寻和孙悦也就没有着急离开,而是不断教导着徐安阳人情世故,担心孩子太过年轻气盛而得罪人,同时也会拿钱打点周围人,态度不会让人觉得谄媚而使孩子遭受委屈。
只是,那两个孩子原本还好好的,怎么自从科考完,反而生分了许多。
晏言酌带着礼品上门,主动和徐安阳说话,徐安阳也不怎么搭理,徐列寻担心晏言酌受委屈,便转了话题。
等把人送走后,孙悦才忍不住责备道:“安阳,你怎么回事儿?人家孩子拿了这么多东西上门,你不说一句欢迎就算了,拉着脸给谁看呢?”
徐列寻也道:“是啊,你们原先不也相处的很好吗?还是说,你们闹矛盾了?”
徐安阳垂着眼眸,看着茶杯上方的热气一点点消散后,才道:“我们没有闹矛盾,但无功不受禄。”
他抬起眼,眼底是一潭死水,“对吗?”
说完,放下茶杯,起身朝外走去,那背影怎么看怎么孤独。
徐列寻和孙悦互相对视一眼,谁也猜不透徐安阳在想些什么。
不知道过了多久,前厅里才响起徐列寻的声音,“安阳不愿意就不愿意吧,总归孩子长大了,有自己的想法。”
可这件事不是他们徐家可以单方面做决定的。
晏言酌来徐家要比之前还要殷切。
就连晏家父母也瞧出了不对劲,虞南吟甚至旁敲侧击询问儿子两人是不是吵架了。
晏言酌摇摇头,道:“是他不愿意放过自己。”
两人的僵局终于在六月的时候被打破了。
六月的天气说变就变,刚出门可能还是晴空万里,片刻便是倾盆大雨,从皇宫离开后,京城便下起了暴雨。
今天出门的时候徐安阳是走来的,所以没有马车可乘,而宫门处也无躲避的地方,其余同僚见状邀他一同回的时候,他也只是婉声拒绝。
晏言酌就跟在他身侧,脸色第一次有些发冷,道:“上我的马车回家。”
徐安阳似是对他的情绪不察,淡声道:“不用,等雨停便行。”
雨滴豆大,很快便将徐安阳的衣裳淋湿,晏言酌想要拉起袖摆为他挡雨,可看见他脸上让人生气的冷淡后,便火从心起,决心想让这场雨把他浇醒。
因着大雨,宫门很快便没了人,门外只剩他们二人站在原地,全被雨水打湿。
晏言酌闭了闭眼,压抑着情绪,道:“你最近到底在闹什么?我哪里做错了,让你这么躲我?”
徐安阳充耳不闻。
“徐安阳,你明知道我喜欢你,你非要这么对我吗?”
晏言酌死死盯着他,“当初在渝州的时候我们不是相处的很好吗?来到京城后我们一起去看了灯会,一起过了春节,一起去郊游,我们一起做了这么多的事,我不信你一点儿感觉都没有。”
徐安阳终于有动作了,他转过头看去,那双眼看了格外叫人心疼,可说出的话却格外冰冷。
“没有,一点儿都没有。”
雨水打进了眼眶,涩痛感让晏言酌的眼眶有些发红,他想起之前自己的犹豫,想起了后来看见徐安阳后的坚定,他不要什么放手,他就要把人放在自己身边!
几个月被压抑的情绪终于在这一刻爆发,他狠狠攥住徐安阳的肩膀,把人拽到自己面前,用一种几乎绝望不甘心的语气道。
“这一世是我求来的,无论发生什么,我都再不会放开你的手,徐安阳,你如果不喜欢我,那就杀了我!”
徐安阳瞳孔猛然放大,心口一窒,他想说什么叫这一世是你求来的,可是这幅身体实在是太过亏损。
刚才淋了雨,如今心绪一震,便瞬间晕了过去。
只剩下晏言酌满脸的惊慌,头一次不顾徐安阳的意愿,将人打横抱起塞进马车,要求立刻回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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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府。
大夫诊断后开了药,道:“这位公子身体本就不好,不要说些让他激动的话,这样只会加速他身体的破败,但多久能醒来,实在是不好说。”
送走大夫后,虞南吟忍不住指责道:“你到底怎么回事?你父亲是不是说过让你不要仗势欺人?你喜欢他还要让他这么激动?”
晏言酌死死握着拳,眼里全是红血丝,他语带偏执道:“就是因为我喜欢他,所以我无法眼睁睁看着他离开。”
他猛然朝着虞南吟跪下,重重磕了一头,道:“儿子原本只想远远看着他安全就好,是母亲告诉儿子,若是真的喜欢,便勇敢去追,莫要让往后留下遗憾,儿子勇敢去追了,可是母亲,越是靠近,儿子的心便越是不受控制!”
“如今儿子只想一辈子和他在一起,无论他是否愿意,便是强娶,儿子也不是不敢做。”
话音落下,整个屋里都安静下来。
一旁的下人低着头全当听不见,虞南吟更是被他的这一番话惊到了,她忍不住抬手一巴掌扇过去。
“放肆!感情之事岂能强求?!你可在意过安阳的感受!”
谁也没注意到床上原本晕过去的人睫毛微颤。
一个小厮从门外跑进来打破了屋里的沉重,小厮道:“夫人,公子,丁先生来了。”
虞南吟重重呼吸两下,强行压下怒火,对着晏言酌警告道:“把你那些心思全给我压下,我们晏家绝对不能出强取豪夺的畜生!安阳身体还不好!若不是顾忌着你喜欢他,我打心眼里是拿他当亲儿子待的!要是让我发现你胆敢伤害安阳一下,别怪我这个当娘的不客气!”
“行了,别跪了,平白让外人看了笑话。”
看见晏言酌从地上站起来后,虞南吟才换回寻常温柔的语气,对下人说:“好,那快去将丁先生请进来吧,突然造访,想必是有急事。”
不多时,丁元正便跟着下人进来,拘完礼后才道:“实不相瞒,我此次前来是为了徐公子的。”
晏言酌目光微动,刚想说什么,就被虞南吟一记眼刀打了回去,虞南吟疑惑道:“为安阳?”
丁元正摸了摸胡子,意味深长一笑,道:“徐公子沉溺往事不肯自救,已生死意,若是再不施以援手,只怕不幸会再次发生。”
顶着虞南吟莫名其妙的眼神,丁元正没有再解释,对晏言酌道:“晏公子,你也随我一起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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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里的下人全被遣了出去,虞南吟意识到他们有什么话要说,也就主动关上门离开。
屋内一片安静。
丁元正坐在徐安阳身旁,拿手探了探他的脉搏,道:“徐公子如今梦魇,虽为沉睡,却能听到外界声音,这也确实是好事一桩。”
他收回手,含笑看向一旁的晏言酌,“晏公子,你可否还记得我?”
那股奇异感越发明显,晏言酌第一次对他生出了警惕,“你在说什么?”
丁元正道:“陇州,玄马寺。”
晏言酌原本的警惕瞬间变为惊讶,他似是有些不可置信道:“薛仙人!”
丁元正笑容加深,“是我。”
晏言酌愣住了。
前世,他替徐家手刃仇人,给徐家安了墓后,原本想了却此生去地府与之相伴,却意外听说陇州玄马寺门口,薛仙人偶尔会出现,人世间苦难他都可解。
彼时,晏言酌跪在徐家墓碑前想着。
徐安阳死的太冤了,他那样娇气的人不该是这样的结局,他或许该去求一求,若是能给安阳一个重来的机会就好了。
而这一世,就是他向薛仙人求来的。
晏言酌第一次有些手足无措,不知道该说什么,丁元正也没打算让他说些什么,只是道:“晏公子向我求来了这一世,可觉圆满?”
晏言酌道:“看他安好,我便觉得圆满。”
“倒是个情种,”
丁元正从怀中掏出一枚药丸递去,道:“去给他服下,如今他困于混沌无路可走,这药可助他前行。”
晏言酌丝毫没有犹豫的接过来,“多谢仙人。”
丁元正起身摆手,“无需客气,既然要带的东西带到了,那我也该离开了,晏公子,我们有缘再会。”
等人离开后,晏言酌小心翼翼的把药塞进徐安阳的口中,捏住他的下颚强行将药咽进去。
然后一个人坐在床边守着他。
徐安阳能听见外面的声音,他听见晏言酌和虞南吟争吵,也听见丁元正的声音,但眼前依旧是白茫茫一片,他不知道自己在哪儿,直到晏言酌把那个药给他喂下。
一股很奇怪的感觉从腹部蔓延开来。
而原本白茫茫的场景也开始扭曲变化,最后成了记忆中前世的样子。
他有些茫然的看着这里的一切,他看见街上的人都能穿过他的身体,而他不受控制的飘去了京城晏家。
他看着晏言酌知道他死后的消息后,发疯一般开始查真相,筹谋让徐家永世不得翻身。
这里的时间过开飞快,从夏转秋又转冬,他看着晏言酌要比之前瘦了一大圈,在即将过年的时候,晏言酌起身前往渝州,对上父母挽留的视线,他只是道:“安阳一向娇气,过年若是冷清了,他肯定会不舒服的,我得去陪他。”
这话像是打开了他尘封许久的记忆。
他突然想起来,对哦,前世自己真的很娇气,稍微有一点儿不如意就会大发雷霆,但周围人都会包容他的坏脾气。
比如他要吃糖葫芦,就一定要吃城西王家的糖葫芦,如果有人给他买了别家的,他会毫不客气的,当着人的面把糖葫芦扔在地上。
比如他冬天怕冷,屋里一定要放好几个暖炉,非要把屋里燥成夏天的模样。
徐安阳跟在他身后,看他到了渝州后,第一件事就是去买城西王家的糖葫芦,但是这个傻子买了一树。
他跟在后面有些着急,忍不住抬手敲他的脑袋,敲了空后才讪讪的收回手,言语间颇有几分前世的模样。
“这个呆子,买这么多干什么?钱多烧的慌?”
但他说的话面前人是听不见的,徐安阳只能又默不作声的跟在他身后,看他又去做什么。
晏言酌扛着一树糖葫芦,完全不在意周围人的眼光,继续朝前走去,一路上都在买东西。
四个暖炉,一个漂亮的花灯,从酒楼打包的饭菜,买的酥点,还有昂贵的新衣裳,一堆金元宝。
徐安阳已经没了吐槽的欲望了,因为他实在吐槽不动了!
好在晏言酌终于买完了,徐安阳便跟着他去了专门修建好的目的,徐安阳看着自己的墓碑,原先轻松的心情陡然沉重下来。
然而没沉重多久,徐安阳就忍不住有些无语了。
无他,
晏言酌买的一树糖葫芦,只吝啬的给徐家其他人一人一个,剩下的全摆在徐安阳的墓前。
吃这么多糖葫芦是会蛀牙的!
徐安阳吐槽归吐槽,但还是有些开心的凑过去,想要拿手碰一碰那许多的糖葫芦,但可惜,他依旧碰不到。
算了,碰不到就碰不到吧。
徐安阳没有多强求,他知道是因为那个药的原因他才能看到晏言酌的前世。
所以要求自然也就没那么高了。
当个旁观者看,感觉确实不一样。
正当徐安阳盘腿坐下,想要好好听一听这个追求者打算在他墓前说什么的时候,他看见晏言酌掏出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带在身上的刀。
徐安阳,“?”
晏言酌看着面前的墓碑,一直紧绷的脸上露出一抹释然的笑。
“你还记得小时候吗?你那会儿趾高气昂的要和我约定第二天一起去玩风筝,但是我第二天要去寺庙祈福,我想跟你说,你直接头也不回的就走了,我便把事情同你父母说了,谁曾想伯父伯母也忘了,你那天早早便去了我家,找不见我,便蹲在我家大门口哭,我娘怎么哄都哄不住,给你好吃的都不行,等我回来以后,就看见你在我娘怀里哭的鼻涕眼泪都出来了。”
“你和我说,你明明知道我最不喜欢一个人,你为什么不能陪着我!”
晏言酌笑了下,“娘肯定把事情和你说了,我就只好和你道歉,说下次不会了。”
说到这里,他脸上的笑容收了收,“但我还是食言了,回京那天,你哭着拽着我不让我走,要我陪着你,我只好说,下次,下次肯定陪你,但谁能想到,我们没有下次了。”
“可怜你一个人待在下面,也不知道偶尔会不会想起小时候的那个大哥哥,但是没关系,我这次就履行诺言,去陪你,这样过节你也不会孤单。”
徐安阳彻底僵住了,他浑身发冷,这样的感受是他知道父母惨死时候才有的,他大声呼喊想让晏言酌停下,但晏言酌听不见,他决绝的举起刀,便要刺向心脏。
也就是在这危急时刻,时间停止了。
而他再次被一股莫名的吸力吸到了一个浑身破烂人的面前,他抬头死死盯着面前人,直到面前人掀开遮挡在面前的脏乱头发,才发现这人正是丁元正!
丁元正笑眯眯的看着他,道:“我们又见面了,小公子,你怎么眼睛还红了,哭什么?”
他……哭了?
徐安阳呆呆的抬起手,摸到了脸上冰凉的泪水。
原来他哭了。
是因为晏言酌吗?
丁元正笑道:“小公子可看清了心意?”
徐安阳迟疑着没有点头。
但丁元正没有在意,问:“想救他吗?”
徐安阳这次毫不犹豫的重重点着头,“他已经为我做了太多了,他不该就这样死去,他父母还等着他呢。”
“既然如此,那边俯上我的身吧,然后把这段话说给他听。”
丁元正凑到他耳边,低语了几句。
徐安阳听完以后,整个人都愣住了,“这是真的假的?”
丁元正笑道:“当然是真的了,我从不骗人。”
徐安阳便毫不犹豫的附上他的身,也就是在这个时候,时间再一次开始流动,在晏言酌即将动手的一刹那,徐安阳直接大喊道:“公子!”
晏言酌果然停下了手里的动作,他回过头,道:“你是?”
徐安阳松了口气,赶忙大步跑过去蹲在他身边,毫不停顿道:“你何故要去寻死呢?想来这位便是您的心上人吧,我有办法可让他重活一世。”
晏言酌看他像是看傻子,“重活一世?”
“对!”
徐安阳毫不在意,继续说着丁元正同他说的话,“你去陇州玄马寺,玄马寺门口经常有一个穿着破破烂烂的人出现,他叫薛仙人,你去求他,仙人心善,定能圆你一愿。”
顿了顿,他又补充道:“你可以去试试,万一真求到了呢?时光回溯,一切重头开始,你便可以在一切未发生之前去保护他!”
“若是不行,你再来这里也不迟啊。”
晏言酌缓缓放下手中的刀,道:“多谢。”
然后眼看着晏言酌离开后,徐安阳才从丁元正的身体里出来,道:“多谢先生。”
丁元正笑眯眯道:“不客气,只不过,这段事情不能让你记得。”
徐安阳问:“为什么?”
丁元正说:“这是你的劫,此劫无关情爱,若是将其掺杂,只怕会惹来更大的祸端,当然,你放心,等你的劫成功解开后,我便会将这段记忆还给你,介时,究竟要这么做,就全看你了。”
只见丁元正将手放在他的头顶。
那股吸力让他有些心慌。
下一刻,徐安阳便从床上做了起来,脸上还带着冷汗,双目无神,像是人醒了魂还没醒,晏言酌赶忙扶住他,低声唤道:“安阳?安阳……”
徐安阳好半天才从之前那股心慌的感觉中回神,他看着面前毫不掩饰担忧的面孔,下意识与前世那个为他报仇,为徐家报仇人的面孔重合。
前世今生不断重合,各种情绪犹如潮水般涌上心头。
一股酸意涌上鼻腔,他第一次顺着心意,直接抬手抱住晏言酌,有种失而复得的难受,道:“你是不是傻!”
这还是这一世两人第一次这么亲密,晏言酌心跳有些快,他看着怀中的人,丝毫没有犹豫的回抱回去,轻声道:“怎么了?”
“你干嘛买一树的糖葫芦,你不怕我吃了蛀牙吗!还有那四个暖炉,怎么全给我了,也不说给我家人分点儿!”
晏言酌几乎是瞬间就反应过来,“你都知道了?没关系,你自幼便娇气,相信伯父伯母不会在意的。”
顿了顿,他补充道:“至于前世的事情,安阳,你仔细听我说,这不怪你,这不是你的错,况且,如今不是都解救了吗?日子还要过下去,不断自责只会让那些真正在乎你的人难过……”
人总是这样,自己如论如何都可以,但一旦有人安慰,便再装不下去。
他今生的伪装,痛苦,自责无处可说,可如今出现了一个同他一样的人,告诉他,没关系,放下去,人生还很美好。
徐安阳终于撕破了伪装,向前世一样娇气的哭出了声,然后断断续续的把刚才看见的全告诉了晏言酌。
晏言酌也没想到当初的事情竟会是这样,他甚至有些开心的想着,前世终于见到了心上人,虽然当时不知,他道:“不哭了,不哭了。”
哭够了之后,徐安阳有些丢脸的松开他,道:“你前世那么喜欢我,为什么不提前说?”
晏言酌抿抿唇,道:“我想着你要科考,便想着等你来了京城,好吃好喝的供着你,这样你习惯了锦衣玉食的生活,就离不开我了,然后我就和你说我喜欢你,到时候你看在那些吃食的份上,说不定就同意了。”
徐安阳破涕为笑,“你是不是傻!”
晏言酌道:“那你现在呢,还要继续怪罪自己吗?”
这话一出,徐安阳就安静了下来。
重生后,他确实一直在怪罪自己,他一直觉得是他没有看清人,太过高高在上才会害了徐家一家人。
“我…我不知道,”
徐安阳实话实说,许是因为刚才的宽慰,他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你知道清辞落水吗?是我故意的,当时重生回来没多久,我心里不止对自己有怨气,对他也有怨气,我有时候会怪自己太过自负,有时候会怪他太过优柔寡断轻信人。”
“我知道王氏要害我,所以我故意让他穿上和我一样的衣服,王氏果然认错了人,把清辞扔下了水,我当时就在对岸站着。”
“我看着清辞落进水里,心里甚至有些开心,想着说,如果他死了,是不是悲剧就不会发生了。”
“可是当我听见他的呼喊后,我还是没忍住跳下水去救他,因为我知道,这一切其实和他都没有关系,但我总会忍不住怨怼。”
“或许就是你说的,现在一切都很好,或许将来我就不愿了,但我现在回想起当初的事情,仍然会自责,”
徐安阳抬头,就对上那一双深情的眼睛,他在那双眼睛里看见了极为干净的自己,他愣了愣,道:“还有,我就是一个普通人,有善良也有阴暗,绝对不是你想的那种无辜的人,这样的人,你还喜欢吗?”
很多人说过,徐安阳的眼睛很漂亮,那是一种浑然天成的傲慢。
就像是一只被精心饲养,脾气古怪傲慢的猫。
而此刻,那双眼睛正带着不确定与期待看着他,任谁瞧了都会忍不住心疼。
晏言酌自然心软又心疼,“你无论什么样,我都喜欢。”
徐安阳再次忍不住笑出来,道:“好,往后你喜欢我多久,我就喜欢你多久。”
-
一晃三年过去。
这一天,整个京城都热闹了起来,所有人都知道,朝堂那两位最红的朝臣要成婚了!
徐安阳穿着新郎装,有些激动的频频朝门外看去,一旁的下人们都忍不住乐出了声。
原先的时候,他们还忌惮着这位大公子喜怒不形于色的性格,可自从和晏公子在一起后,大公子就变得比往常活泼了许多,甚至有时候还像个小孩子一样,他们自然也就不惧了。
徐安阳听着他们的嘲笑,回嘴道:“笑什么?我心上人马上就要到了,我难道不该激动吗?”
徐清辞有些丢脸的捂住脸,道:“大哥,矜持些。”
“我要矜持做什么?”
徐安阳半点儿不在意道:“若不是担心坏了礼数,我真想直接跑出去接他。”
徐列寻和孙悦没忍住对视一笑。
好在他的心上人也没让他多等,面对堵在门口人的刁难,晏言酌压根不放在心上,直接洒出一堆银钱,趁着他们捡钱的功夫便快速跑了进来,在看见徐列寻和孙悦后,到底还是略沉稳些。
但徐安阳可不管这些,他直接跳上人的后背,道:“快,我们走!”
徐列寻忍不住笑道:“好了好了,莫要讲究那些虚礼,这三年我们也看在眼里,没什么不放心的,快去吧,再不走,安阳只怕要急坏了!”
晏言酌感受着身后人的重量,脸上带着喜意,“父亲,母亲,安阳放心交给我,我日后待他定时时捧在手心里,不叫他受一点儿委屈,掉一点儿泪。”
“好,好,快去吧。”
晏言酌便背着心上人出了门,然后将人扶上马,自己翻身上去将人搂在怀中,道:“安阳,我来娶你了!”
周围围观的百姓更是笑的热烈,还打趣道。
“你看这两个新郎官,真是一个比一个急。”
“诶呦,两情相悦,可不得急吗!”
进了晏家后,简单走了过场后,晏言酌便将他藏去了新房,深怕被别人瞧见一点儿,然后又去前厅把那些打算闹洞房的人给灌醉,这才放心的来了新房里,在走到新房门口后,他让院里的下人都出去,叫他们明早都不要来。
几个下人噗嗤一笑,领了赏钱便自觉离开,并且将院门都给关好。
晏言酌深呼吸一口气,推开房门,就看见一向不听话的人此刻端端正正的坐在床上等着他。
娶到了心上人,晏言酌的心从来没像现在这么软过,他走过去没忍住摸了摸人的脸,道:“累吗?”
徐安阳睁着眼睛道:“不累!我有点儿兴奋,你看,我在枕头底下找到了什么!”
徐安阳把册子展露在晏言酌的面前。
在看清册子后,晏言酌的耳朵瞬间变红了起来,他似有些害羞的一把抢过那册子,道:“你看过了?”
徐安阳嘿嘿一笑,“没有,我打算和你一起看。”
晏言酌更害羞了,“这…这有什么好看的…左右就是那些…就是没吃过吃肉也见过猪跑。”
徐安阳察觉到他的害羞,更加故意道:“那里面的门道可就多了……”
他故意凑到晏言酌的耳边,轻声吐气的说着一些登不得大雅之堂的话,然后满意的看着他的耳朵越来越红。
徐安阳心情更畅快了。
原来调戏人这么快乐啊。
晏言酌听着他那些话,感觉浑身都要绷紧了,他强忍着,道:“你从哪儿学来的……”
“我骗你的啊,这个册子,我早就看完了。”
徐安阳坏笑着,“你可以躺下,我保证让你舒服。”
这话的意思就是要作威作福了。
晏言酌便再不压抑,直接抬手将人推倒,然后拢住他的双手盖过头顶,膝盖顶入腿间,以一个压制性的姿势看着他,道:“还是夫君躺下的好。”
很快,床上的纱幔便被扯下,桌上的红烛一晃一晃的,烛液一点点融化摊平,很快,里面便传来低哑的声音和微弱的泣声。
若是细听,似乎还有求饶。
晏言酌完全忘了白天对徐家父母的保证,此刻正想尽了办法叫人哭,生怕徐安阳眼泪掉的不够多。
徐安阳也算是尝到了自食其果的味道。
早知道现在,他就不起那个坏心眼了。
但可惜,现在后悔已经来不及了,毕竟,夜,还长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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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穿局。
连予脱离世界后便躺在小沙发上,看着从周去指使8013,他的小白狮去拿结算报告。
总体还和之前没什么区别,反正挣再多的积分,在下个世界也会用光。
连予的注意力也很快被弹幕吸引。
直播间里。
广大观众已经对他这种新人骚操作免疫了,在众多观众照例打赏吹彩虹屁的时候,一条弹幕吸引了大众的话题。
“各位还是别着急庆祝了,想想主播现在在第几个世界吧。”
“第六个啊,怎么了?”
“新来的吧,快穿局的老传统了,第七个世界,是无限流。”
“无限流怎么了?主播看着不像是怕鬼的样子啊。”
“无限流是PVP玩法。”
这条弹幕一出现,瞬间让整个直播间都安静了下来。
连予看着直播间的弹幕,眉头微微一挑,道:“PVP?”
听见他主动开口,直播间的观众热心给他科普。
“快穿局毕竟不是慈善组织,一直做同样的任务总会让人觉得太过安逸,然后生出摆烂的想法,所以每次完成六个世界后,出于激发主播的热情,会在第七个世界安排无限流PVP玩法,这样面对生死威胁后,主播就会产生新的工作热情。”
“啊这,是我理解的那个意思吗?就是学校月考一样,一个月让你安稳度过十八天,然后剩下两天来个刺激的月考?”
“楼上聪明。”
“这也太狗了吧,不愧是黑心资本家。”
连予挑了挑眉,刚想说什么,办公室的门突然被敲响了,紧接着,门外传来一个陌生的声音。
“连予您好,我是暗夜会的总负责人,陈星海,关于入会一事,想和您商量一下。”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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